慕梓臻跟靳礼差不多高,他们俩挥着拳头,打得有来有回,脸上全挂了彩。
蔺锌站在原地,安静看着这一幕。
谢钧闻说过不插手他们的事,就真的没有插手,也不打算上前阻拦。
他看向无动于衷的蔺锌,脸上冷淡的神情无比陌生,可能真的被他们伤透了,才会冷漠旁观这一切。
以前动不动就红眼哭泣的形象逐渐在他脑中模糊,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蔺锌。
谢钧闻的胳膊还被程尧燃拽着,后者的内心极其不平静。
【靳礼怎么知道慕梓臻和蔺锌在这儿,还邀我过来一起观看,他是想和我一起死心吗,不过更惨的应该是他吧。】
【不对!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梓臻挨打呢!】
“别打了!”反应过来的程尧燃大喊道,松开手冲上去拦住两个人,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拉不开,拽不动。
慕梓臻下手特别狠,靳礼同样不甘落后,拳头打在身上、皮肉上,挥出去的拳头见了血,依然不知疼痛的疯狂击打。
击打的声音听得程尧燃心惊胆颤,他回头对着袖手旁观的谢钧闻大喊:“钧闻你别看着了!快过来帮忙啊!”
谢钧闻听到了,没有动。
程尧燃急得在旁边跺脚,嘶声大吼:“别打了!你们俩有什么好打的!靳礼你不是喜欢慕梓臻吗!你怎么能打他!”
你不是喜欢慕梓臻吗,你怎么能打他。
靳礼愣怔一瞬,表情变得更加扭曲。
趁着这个机会,慕梓臻眼神阴鸷,猛地发力把靳礼推到地上,用力往他腹部那儿踹,鞋尖随着衣服往肉里深陷,不难想象踹得有多狠。
程尧燃看得身上跟着疼,站在那儿不敢动了。
谢钧闻神色复杂地转过头,不去看这个画面。
慕梓臻踢了好一会儿,停了下来,近乎咬着牙道:“蔺锌选择你,你就该好好对他,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怎么有脸找他复合?”
“你这种随便践踏感情的人真是恶心死了,我多看你一眼就想吐!”
程尧燃仿佛第一次认识慕梓臻,眼底的惊悸骗不了人。
谢钧闻深知一切,成了四人中最冷静的那个。
靳礼捂着肚子蜷起身体,呼吸粗重的缓了很久很久,不甘心道:“你怎么能亲蔺锌,你怎么敢!”
慕梓臻怎么能亲他的人!
“呵。”
慕梓臻冷冷笑出声,一鸣惊人:“我们床都上过很多次了,我亲他一下怎么了!”
四周瞬间鸦雀无声,静得诡异。
谢钧闻:“……”不用说那么多的。
程尧燃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靳礼僵在地上不动了。
这时,蔺锌说话了:“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慕梓臻转过身,道:“我送你。”
“不用,有车等我。”蔺锌动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嫌恶道:“你们俩一样恶心,都别再来纠缠我了。”
说罢,不急不躁地离开。
谢钧闻瞥了眼地上的靳礼,道:“早跟你说不来了,非拉着我来,就为了让我看这个?”
这话就是往靳礼心窝里插刀。
靳礼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冒出血丝,脸上青紫的伤痕交加。
打那么一架,浑身是汗,刚才被按在地上踢了那么久,身上的灰尘和汗水混在一起,紧黏在衣服和皮肤上,又脏又臭。
谢钧闻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没见他这么狼狈过,轻啧了声,眼中有烦躁亦有可惜,唯独没有同情。
年前还好好的一个人,碰上感情就跟个疯子一样。
慕梓臻盯着靳礼,面色沉郁,道:“我跟蔺锌认识三年了,我和他在一起快两年,如果不是我做错事,哪会有你得逞的机会。”
靳礼低垂着脑袋,手指微微蜷起。
程尧燃没办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低声劝说:“梓臻,你别刺激他了。”
“我刺激他?”慕梓臻笑了几声,满眼嘲讽:“他当着我的面儿亲蔺锌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他!”
这话就言重了。
谢钧闻打断他们:“热死了,你们还要在这儿喂蚊子?”
慕梓臻冷眼看了靳礼一会儿,转身离开。
谢钧闻指着靳礼,转头对程尧燃道:“你去扶他。”
程尧燃撇着嘴,不情愿的把靳礼扶起来。
靳礼受了伤,不能开车。
程尧燃这会儿有情绪,一脸怨气,为了安全着想更不能开。
谢钧闻担任了司机的任务,先去医院让靳礼检查了一下身上伤,确认没有伤到内脏才离开。
靳礼能有今天,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更不值得同情。
回去的路上,程尧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着问:“钧闻,你说我和梓臻还有可能吗?”
“没可能,”谢钧闻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俩一眼,道:“你们俩谁都没可能,少做点梦吧。”
程尧燃哭出了声,觉得丢人,赶忙捂住嘴。
车里安静许久。
程尧燃冷静了下来,说:“梓臻忘不掉的前男友是蔺锌,对吧。”
谢钧闻:“显而易见。”
程尧燃:“我想找替身。”
谢钧闻皱眉:“发什么神经?”
程尧燃:“我要按着慕梓臻的样子找……”
“闭嘴!”靳礼低吼一声,“听到替身就烦。”
程尧燃瞪他:“怎么,你自己找替身玩翻车了,还不允许别人找吗,靳礼你这个人就是……”自私。
啪——!
话没说完,一巴掌落在程尧燃脸上。
程尧燃捂着被打的脸,“你敢打我?”
靳礼目光冷鸷:“叽叽喳喳个不停,吵死了!”
程尧燃:“我爸都没打过我!”
靳礼:“我替你爸教训你!”
程尧燃伸手指他:“你个贱人!你……”
“你们俩再吵就滚下去!”谢钧闻忍无可忍,恨不得开着车冲进湖里,来个三人同葬!
后座两个人老实了。
谢钧闻真受不了,他昨晚为什么要答应跟靳礼过来,好奇个什么劲儿啊,到头来受这种罪,还不如在办公室好好待着呢
.
靳礼和慕梓臻打了一架,圈内人都知道了。
靳老爷子跟慕老爷子是老朋友,俩孩子打架,不用猜就知道是靳礼这个暴脾气先动的手。
靳老爷子面子上过不去,把靳礼停职,让他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问他为什么打慕梓臻,他也不吭声。
气得靳老爷子拿着拐杖往他背上打,靳母在旁边急得直叹气,好几次想帮儿子求情,都让靳父拽住了。
慕梓臻脸上的伤太重,他待在自己公寓里安心养伤,满屋子贴满了蔺锌的照片,很多都是他们曾经在国外的合照。
如今正是最闷热的三伏天,谢钧闻听了爷爷的话,前后探望了靳礼和慕梓臻。
他走进慕梓臻的公寓,看到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不由感到脊背发凉。
“喝什么?”慕梓臻站在冰箱前问。
谢钧闻把礼品放桌上,“矿泉水就行。”
慕梓臻拿了瓶冰水递给他。
谢钧闻拧开喝了两口,看着墙上的照片,“怎么不早说你和蔺锌的事儿?”
慕梓臻:“蔺锌不让我说。”
谢钧闻叹口气,终究是没说什么。
他没有在慕梓臻公寓里待太久,晚上有个酒局,需要回家换身正装赶过去。
他夜晚到的时候,包间里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上次差点把他灌倒的老狐狸,幸好他酒量说得过去,倒之前先把对方灌醉了。
依然是为上次的项目,这次是庆祝顺利开工。
除谢钧闻外,其余三个都是年过四十的狡诈商人,一个比一个精。
“小谢总,上次我在你手里吃了亏,这次可不会轻易倒下了!”老狐狸精以酒量出名,被年轻人灌醉这种事太丢人,今天势必要找回面子。
谢钧闻微笑:“上次真是喝了个痛快。”
老狐狸眯了眯眼,满脸不服输。
两个小时后。
谢钧闻眼神略微失焦,抽张纸擦了擦下巴,扫了眼桌上醉倒的三个老狐狸,轻笑一声,保持着最后的理智给司机发了消息。
消息刚发送成功,他一头栽入搭在桌上的臂弯中。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司机走过来架住谢钧闻,艰难走出包厢。
没走几步,其他三位的助理过来接人。
司机架着谢钧闻走在走廊里,走到一半累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转弯处,司机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他又喝醉了。”低沉的语气没有疑问,是在肯定。
司机回过头,看到了以前见过面的人,“你…你是那位先生……”
他记得脸,喊不上称呼。
霍沉遇:“我姓霍。”
司机:“原来是霍先生,这么巧啊。”
霍沉遇瞅着谢钧闻绯红的侧脸,道:“我来扶他。”
司机‘哎哟’一声,把车钥匙递过去,笑道:“车还是上次那辆,车牌号是XXXXXX8,我得去个洗手间,麻烦霍先生在车里等我一会儿。”
霍沉遇接下车钥匙,伸手抓住谢钧闻的手臂,三两下架在肩上,右手手掌揽在谢钧闻腰间,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司机感激一笑,匆忙跑去找洗手间。
‘感觉只有你这样的身高能轻松抱起谢哥。’
霍沉遇脑中又一次想起这句话,他盯了谢钧闻半晌儿,松开了左手,放在谢钧闻腰间的右手上移,微微弯下身,左手从谢钧闻腿下穿过去。
霍沉遇轻轻松松把谢钧闻打横抱了起来。
他就这样抱着谢钧闻,在工作人员怀疑的视线中走出酒店大厅。
找到那辆车,开车门把人放到后座。
和上次差不多的场景,他低头瞧着熟睡的人,没忍住伸出手,摸了下谢钧闻泛红的脸颊。
谢钧闻脸上没什么肉,五官深邃,鼻子高挺完美,皮肤细腻光滑,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此刻隐隐发烫,不仅烫霍沉遇的手,还烫进了霍沉遇心里。
霍沉遇这样看了他好久,仿佛中了蛊,不知不觉俯身低头,动作很慢,心脏跳动的却很快。
车里寂静无声,他们二人的呼吸相互交缠。
等霍沉遇反应过来,唇瓣已经贴上了谢钧闻被酒润得发红的红唇。
是软的,温热的。
带着白酒的刺鼻味儿,并不好闻。
但霍沉遇上瘾一般,低着头亲了很久,手指陷进谢钧闻头顶的碎发中,另外一只手揉着谢钧闻的耳朵,一下又一下。
亲吻停留在表面,没有加深,干燥的手掌将耳朵揉得通红。
等司机过来的时候,霍沉遇正靠着车辆抽烟。
车门紧闭,里面的空调开着,并不会热到谢钧闻。
司机点头道谢:“今天真是麻烦霍先生了。”
霍沉遇垂目,声音哑得不可思议:“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