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闻从医院出来,碰见了赶来探病的罗祈。
“三哥,”罗祈走了过来,“三哥刚从我哥病房里出来吗?”
谢钧闻颔首。
罗祈微笑:“三哥,我哥没机会再回到靳氏了,我才是靳氏认定的继承人,和我哥这种人做朋友讨不到任何好处,关键时刻更帮不了你的忙。”
罗祈话里话外都在透露信息,别跟靳礼当朋友了,做我的朋友吧。
谢钧闻无声轻笑,道:“不好意思,靳家从没帮过我什么忙。”
他还没落到要看身份地位交朋友的地步,知道罗祈是演出来的,可他也是实话实说。
“三哥真会说笑,大家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互相帮忙肯定少不了,”罗祈抬腕看了眼时间,“我得进医院看我哥了,我爸最近忙得抽不开身,家里就剩我一个人能来了。”
谢钧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清楚靳礼今天不会消停。
罗祈来这一趟,带给靳礼的只有痛苦。
中午。
谢钧闻坐在办公桌前,操纵鼠标退出电脑里的文件夹,对郑帆说着后面几天出国工作的事,外面有人敲响了门。
二人同时向门口看去,谢母拿着保温饭盒进来。
“下班了,郑助理快去吃饭吧。”谢母把饭盒放到办公室的茶几桌上。
“好的,”郑帆问谢钧闻:“谢总,那我们订明晚的票?”
谢钧闻:“嗯。”
郑帆抱着文件出去。
谢母:“订什么票,你们要去哪儿?”
“出国处理点事,您怎么来了?”谢钧闻起身走到茶几桌前。
谢母打开饭盒,笑道:“当然是送饭啊,我让厨师做了你最喜欢的两个菜,温度刚好,快吃吧。”
谢钧闻坐下,拿起筷子夹菜往嘴里送。
谢母直勾勾得盯着他看。
他被盯了好一会儿,无奈道:“妈,您有事直说吧。”
谢母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一张照片放大,“这是不是你?”
谢钧闻看去,发现是蔺锌上热搜的那张照片,他看到的时候就担心家里人认出来,看来担心的准没错。
“不是我。”
他出声否认,照片里根本看不清楚脸,程尧燃作为当事人,一眼认出来不奇怪,其他人不一定能认出。
“不是你吗?”谢母自我怀疑道:“我儿子我还能认错?”
谢钧闻:“照片糊成这样,怎么就是我了。”
谢母挪动放大的照片,说道:“跪在蔺锌面前的是小靳,旁边看笑话的是小赵,再往后那个是不是小林?”
“都是你朋友,那个肯定是你,”谢母化身为侦探,挨个点了几个名字,又来到刚才放大的位置上面,“你旁边这个是小程吧,他的新发型最好认了,至于摸你头发的人……不会是小霍吧?”
说到后面,谢母自己都迟疑了,因为不敢相信会看到这一幕。
程尧燃前阵子染了头绿毛,在照片里挺显眼的,站在人群中总是能一眼认出。
身边的朋友都认为他是受到了刺激,所以才那么想不开把头发染成绿的。
谢母点出的这几个名字全对上了,一个没错。
谢钧闻心底暗暗佩服,但他还是否认,“是程尧燃没错,但旁边的不是我,至于摸头的是不是霍沉遇,我也不知道。”
嗯,跟他没关系。
“是吗?等哪天我见了小程问问他。”谢母蹙眉,似有些不高兴,“如果这个人真是小霍的话,被摸头的应该是小霍喜欢的人,这个人跟你太像了。”
谢钧闻难得心虚,不说话了。
谢母:“我不是怕你一个人寂寞才催你,主要是每次跟我朋友聚餐,她们又是讨论儿子儿媳又是讨论孙子孙女儿,我有点插不上话,你懂吧。”
谢钧闻:“不懂。”
谢母凶他:“你别说话,听我说。”
一顿饭在谢母的自言自语中吃完,说到后面,谢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聚会,靳礼他们都在现场,为什么你不在?”谢母再次侦探附身,两眼紧盯着他,“你有事瞒我。”
谢钧闻:“我昨晚有事,没去。”
“行吧,我前两天回了趟S市,跟你霍婶婶去美容院聊了一下午,问了很多蔺锌的事,蔺锌的爸妈并不想儿子在外面演戏,所以没跟其他人说过,你舅舅他们当然不知道。”
谢母站起来,收拾他吃完的餐具,“想瞒就瞒吧,如果照片里的人真是你跟小霍最好,不是的话也没关系。我知道缘分强求不来,哪天要是能跟霍家结为亲家,你外公做梦都要笑醒。”
殷老爷子看重家族地位,虽不说让孩子联姻,但心里是在意的,若殷家跟霍家结为亲家,强强联合,殷、霍两家在S市的地位几乎无人能撼动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谢钧闻找出网上那张照片,放大角落里的三个人。
程尧燃的绿毛太过醒目,很容易把注意力吸引过去,好在网上没人讨论这事儿。
谢钧闻摸了下自己的头顶。
昨晚在花瓣彩带全落下后,他第一时间拨弄了两下头发。现在严重怀疑昨晚的头顶上到底有没有其他东西,该不会是霍沉遇故意骗他的吧。
想到那杯果汁,又觉得霍沉遇不是会说谎的人。
“不会说谎?那他偷亲怎么不告诉我?我真是对他误解大了。”谢钧闻喃喃自语,摇了下头,不再想这件事了。
这几天闲了总是去想霍沉遇,想太多次了。
次日傍晚。
谢钧闻在夺星交代完工作,和郑帆登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这次去国外主要是关于SFH的工作,谢钧闻提前跟郑帆说了这事儿。
郑帆又一次荣获秘书的身份,每月薪资都是叠加起来的,想到那三份高薪,举起手指发誓一定会保密。
下飞机后,郑帆精神亢奋地跟在后面,问:“谢总,新公司您掌多少股份啊?”
“百分之三十。”谢钧闻打电话联系来接的人。
郑帆这个月有种踏上云端的错觉,走路都飘了。
米勒派了公司的人来接,刚出机场就看到了。
到了公司,谢钧闻带郑帆去人事部,米勒迫不及待地找了过来。
“闻,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需要你。”米勒面露激动,跟谢钧闻来了个拥抱。
【天呐,我的救星来了】
谢钧闻往后退了两步,道:“我会在国外多停留几天,前段时间麻烦你了。”
米勒:“别这么说,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公司刚成立时太忙了,要跑各种项目,到处应酬,一些老狐狸看他们公司是几个年轻人共同创立的,会故意在饭桌上拖着合同不签,更过分的甚至强行逼迫他们让利。
米勒都扛下来了,这两月发展的一切都很顺利。
但最近碰到个喜欢找茬的人,仗着酒量好就硬拉着人喝酒,米勒两次都醉晕在酒桌上,事情到底是没谈拢。
米勒调查了对方的底细,发现对方跟谢氏在这边的分部牵扯很深。
没有办法,米勒只好求助谢钧闻来帮忙。
只要能让对方吃瘪,能否拿下项目已经不重要了。
米勒心里憋了口气,好歹自己也是公司老总了,这口气不撒出去就浑身难受,在酒桌上吃得亏,就要在酒桌上还回去!
“我找他谈,你重新预约下时间吧。”谢钧闻来了就没打算享受,早准备好了一场硬仗。
米勒:“太感动了,我终于能再见你的辉煌了!”
谢钧闻:“没那么夸张。”
郑帆见过米勒,一年前跟谢钧闻来这个城市谈生意,那时的米勒很狂傲,但终究是在酒桌上败给了谢钧闻,输得心服口服,后来乖乖坐下谈合同,又被谢钧闻的能力所折服。
郑帆心想,不愧是谢总,不管多狂都能把人收拾老实,下辈子还跟这种老板!
米勒:“我让秘书再次预约时间,不过这两天应该排不上了。”
谢钧闻抿嘴,道:“没事,不着急。”
郑帆晚上住在了米勒安排的酒店里,谢钧闻则是回了在这边买下的住宅。
住宅是别墅式的,附近的房子基本都一样,挨得挺近,外面的院子都用稀疏的栏杆隔着,栏杆只到正常成年人的胸膛处,倒是方便了住得近的邻居搭话。
他把车停在车库,下车往外走,刚出门就看到隔壁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是黎钊,还有黎钊的…男朋友?
谢钧闻:“……”
他不记得黎钊什么时候在这儿买了住宅。
黎钊娇羞地趴在一米九的黑皮肌肉男怀里,嘴里说着肉麻的话,仰起脑袋亲了黑皮男一口。
谢钧闻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正要加快脚步离开,另一边隔壁的邻居大爷大声用纯正的美语大骂他们俩不要脸。
黎钊和黑皮男分开,愤恨转头,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看到站在隔壁院子里的谢钧闻,直接傻了。
谢钧闻和黎钊同时僵住,谁也没吭声。
黑皮男:“不骂回去吗?”
黎钊脸色很不自在,没管那边已经进屋的老头,隔着围栏问谢钧闻:“你应该没看到吧?”
谢钧闻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地看了好久。
黎钊快速跟黑皮男说了句什么,后者回了屋,他走出了院子,又来到谢钧闻这儿。
黎钊干巴巴笑道:“这么巧啊,什么时候在这儿买的房子?”
“早买下了,没想到你也买在了这儿。”谢钧闻走到住宅门前,用指纹开锁,拉开门进去。
黎钊跟在他后面,“我没买,隔壁房子是我宝贝的。”
谢钧闻皱了下眉,忍不住问道:“他就是你金屋藏娇的宝贝?”
“是啊,A大体育生,年轻鲜活有力量,你不知道有多……”黎钊顿了下,“性格可单纯了,我说什么他都信。”
谢钧闻略有些无语。
他算是听出来了,黎钊上次担忧上不了宝贝的床,跟他想的不是一个意思,黎钊是自愿送身的!
一米九的黑皮壮汉,还一口一个宝贝。
“你喊他宝贝,他喊你什么?”谢钧闻话落,想抽自己一巴掌,问得什么连七八糟的问题。
黎钊大大方方道:“心肝儿。”
谢钧闻打了个寒颤,手臂上起了一层下不去的鸡皮疙瘩,“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宝贝等急了。”
“别啊,今晚喝点呗。”黎钊说。
谢钧闻迟疑一会儿,点头:“你来安排。”
如今身在国外,不可能再遭遇偷亲事件。
黎钊:“我知道附近有家味道特别好的中餐馆,一起去?”
谢钧闻原本正愁晚饭吃什么,这下不愁了,才进屋没多久,又拿着车钥匙跟黎钊出门。
离得挺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老板是华国人,说话带点儿口音,推荐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
菜上得差不多了,谢钧闻起身去屋里拿了几瓶啤酒,回来后看到黎钊正对着桌上的菜拍照。
“咱们俩第一次在国外偶遇,真稀罕,拍张照发朋友圈留念。”黎钊笑着把摄像头调成前置,高举着手机转过身,刚好能把他们俩容纳在镜头里。
谢钧闻眉头蹙着,微微偏头躲开镜头,“有什么好纪念的。”
咔擦一声!
黎钊只拍下了他的侧脸,还算满意,“我家里人误会我这几天在外面鬼混,其实就陪男朋友散心罢了,我发条朋友圈迷惑他们,看到有你在肯定不会说我。”
谢钧闻:“金屋藏娇的事儿没说?”
黎钊编辑着照片,道:“我哪儿敢说啊,他还是个学生。”
“大学了,又不是问题。”谢钧闻意识到一件事儿。
如果黎钊谈对象的事被长辈们知道了,他以后岂不是会被催得更厉害?
算了,藏着掖着挺好的。
黎钊:“我爸妈认死理儿,会觉得我祸害人家,在他毕业前先不说。”
谢钧闻放心了。
两人酒量都不小,过了很久,脚边摆了一排空酒瓶。
黎钊喝到后面,舌头捋不直了:“你记得上次那段监控吗?”
谢钧闻被迫回想起那段监控,眼底闪过不自然,“怎么了?”
“我后来查了一下,咱们隔壁包厢的人是霍家的人,那个高个子的是霍沉遇,你应该听过吧,后面把你带走的人就是他。”黎钊知道真相有一阵子了,除了惊讶还是惊讶,没敢把事情说出来,现在酒后吐真言了。
“谢钧闻,咱们俩是不是朋友?”
谢钧闻仰头灌了几口酒。
何止是听说过,便宜都被占了。
他眼底毫无醉意,手指无意间攥紧了酒瓶,“你想说什么?”
黎钊:“你跟他什么关系?”
谢钧闻:“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黎钊低声笑着:“我顺着监控往下查,发现他搂了你一路。”
黎钊眼前多了两道重影,彻底晕过去之前,说:“他还在电梯里亲了你,那段监控我让人删了,我手机里没备份,没人会看到的。”
砰的一声,头栽到了木桌上。
谢钧闻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在电梯里亲,岂不是全被别人看到了。
亲了哪儿?
嘴巴?脸?还是额头?
有那么一瞬间,谢钧闻想喊醒黎钊,让他把事情说清楚,但只是想一想,没有那么做。
等代驾来了,他架着黎钊上车,下车后又架着人一路送到隔壁。
黎钊男朋友看他的眼神带着敌意,说了句:“他是我的。”
谢钧闻感到好笑:“没人跟你抢。”
黑皮男:“他破产了,身上背负几千万的负债,所有的朋友都离他而去,你还待在他身边,不图人图什么?”
谢钧闻:“我是他半个债主,怕他跑了不还我钱,有问题吗?”
黎钊真会给自己编身份,也不怕露馅了。
黑皮男看了他一会儿,冷声说谢谢,随后关上门。
谢钧闻回到自己的住宅,冲过澡躺在床上,对那段没能亲眼看到的监控感到好奇,想知道自己是如何被亲的。
这个想法刚升起来,就被他迅速浇灭。
黎钊都找人删了,手机里又没备份,看不到才好呢。
正是深夜,气温降得有些低,大街上空无一人,住宅区连亮着的灯光都很少见。
谢钧闻在SFH忙了两天,米勒把时间预约下来了。
到了那天晚上,二人一同去了预定好的餐厅,他们坐下等着,对方迟到了整整二十分钟才来。
来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很白,眼窝深邃,浓密的头发连接着黑色的胡子,大半张脸都长满了毛发,有着标准的啤酒肚,长得足够高,一眼望去只注意他的身高,反倒忽略了鼓起的肚子。
谢钧闻站起来跟对方握手。
【找帮手也没用,今晚再坑你一顿饭!】
谢钧闻眼底划过了然,淡声道:“兰斯先生,初次见面,我姓谢。”
兰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谢先生。”
米勒招呼兰斯坐下,笑着提起上次说到一半的事情。
兰斯轻嗤一声。
米勒顿了下,问:“您有哪里不满意吗?”
兰斯摊手:“没事,你接着说。”
态度太随意了,米勒一眼看出他今晚又要故技重施,强压下怒气,跟谢钧闻互换了一个眼神。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们的项目存在很大的疏漏,像垃圾桶里的汉堡,捡起来嫌恶心,无视了又觉得可惜,学生都比你们有能力,我现在坐在这儿真是浪费时间。”兰斯看了眼手表,低声笑道:“除非让出百分之十的利润,否则免谈。”
这话太侮辱人了,米勒攥紧了手,想到今天的主要目的,深吸一口气,稳住脾气没有爆发。
项目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反复讨论过几个方案,确定不会存在疏漏,兰斯明摆着是觉得他们俩年轻好欺负,想唬他们顺便趁机占便宜。
米勒先前在其他公司担任高管,从没受过这样的气,这些年来积攒的人脉帮了他很多,现在碰上这种情况,心里当然憋屈。
“据我所知,你并没有提出降低利润的权利,如果真要谈利润,也该让你的上司出来谈。”谢钧闻的眼神明亮冷清。
兰斯露出愠怒,音量不自觉拔高:“谢先生,这就是你来谈合作的态度吗,看来今天的合作用不着继续谈下去了!”
“的确没必要,我会直接联系你的上司,至于你,”谢钧闻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你确实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利润,但你的上司不清楚真相,他曾被人用同样的方法欺压过,最讨厌你这种硬占便宜的行为。”
兰斯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你怎么知道?”
谢钧闻晃了下手里的手机,笑意收敛,没有解释,只道:“现在你上司也知道了。”
手机屏幕显示着跟别人的通话页面,上面的备注正是兰斯上司的名字。
兰斯不信,觉得自己被人耍了,眼底的怒气刚升起来,手机里响起一道令他无比熟悉的嗓音。
“兰斯,你被停职了。”
兰斯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灰败,摇着头道:“不,不,您听我解释,是这个人骗你,是他骗你!”
哪怕知道上司看不到,兰斯依旧愤怒指着谢钧闻。
“够了!谢先生把证据都送到我眼前了!你最好想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不然就收拾行李滚出这座城市吧!”
通话挂断,兰斯怔怔望着谢钧闻。
谢钧闻叹口气:“给你们的利润并不小,你却要为了一句夸奖,而搞得大家都不高兴。”
两天前他还觉得这是场硬仗,做好了磨嘴皮子和醉倒过去的打算,第二天找人调查了兰斯以往谈合作的事件,发现了这些有意思的事。
兰斯跟谢氏的牵扯不深,反而是兰斯的上司曾在谢氏任职过,后来有了足够的创业资金就从谢氏辞去工作,自己独立在外创业,这些年没少依靠在谢氏的人脉,更没少得到谢氏的帮助。
这么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兰斯恍惚道:“我是为了公司好,我有什么错。”
“做生意讲究诚信,奸商都没你阴险。”谢钧闻起身,瞥了眼心情愉悦的米勒,“我们走吧。”
米勒站起来。
二人走出餐厅,米勒笑道:“闻,刚才真帅,我都要爱上你了。”
“可别,动了感情我马上退出公司。”谢钧闻嘴角微扯,心头却罩了层迷雾。
刚才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屏幕上跳出了霍沉遇的来电显示,只维持两秒,手机铃声都没来得及响出声,电话就挂了。
国内现在是上午,或许是误触吧,他想不到霍沉遇突然打给他的原因。
第二天中午。
SFH顺利跟兰斯所在的公司签下合同,兰斯的上司为了表达歉意,主动让出了百分之五的利润。
米勒想起这阵子受得气,坦然接受了。
兰斯的上司张总奔四的年纪,同样是华人,深知兰斯做得有多么过分,只是让出利润觉得不够,还想请他们吃饭,他们没有拒绝。
夜里。
张总包了整个餐厅,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务员端来他们点的餐。
张总跟米勒赔礼道歉,态度很谦和。
若米勒没有从原来的公司辞职,没人敢给他甩脸色,兰斯这次的确是飘了。
米勒不是爱计较的人,昨晚就把事情放下了。
张总倒上酒,看向谢钧闻:“谢总,今晚喝点儿?”
谢钧闻一口应下:“好。”
米勒好不容易抓住一次跟谢钧闻喝酒的机会,隐隐有拼酒的念头,一旦看到谢钧闻的酒杯空了,就迅速倒上。
谢钧闻看出来了,没有阻止,也是憋久了,这次就放开了喝。
在国外没什么可担心的。
三人待到餐厅打烊,张总和米勒都醉糊涂了。
谢钧闻尚且保留着一丝清醒,让司机先把另外两个人分别送回去,自己最后才回到住宅。
天很黑了,别墅区里亮着灯的住宅很少,这条路上只能看到他们这一辆车。
谢钧闻扶着车门下来,随手关上,捂着翻滚的胃部,来到了门口的垃圾桶旁。
正要离开的司机看到这一幕,打开车窗问:“谢先生,您没事吧?”
谢钧闻摆了下手:“没事,你回去吧。”
他醉酒后很少恶心成这样,今晚绝对喝了假酒。
司机开车离开,只剩路边的灯光照在他头顶。
他拍了拍胸口,忍着恶心往屋里走,动了两步,那股恶心感又来了,返回来对着垃圾桶呕了几声。
起身之前,背后多了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找到他了。】
【黎钊没骗人。】
谢钧闻睁开眼,瞳孔轻颤,心尖儿都在颤栗,抱着怀疑抬起头,看到了一张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脸。
霍沉遇收回手,嗓音冷清:“你喝太多了。”
“你怎么在这儿?”谢钧闻声音微哑,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来办点事,借住在朋友家里,”霍沉遇耐心道:“我出门倒垃圾,看到你从车上下来。”
路灯很暗,照在二人的头顶,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这个角度并不好看。
谢钧闻对上霍沉遇的眼神,里面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本就容易含情的眼睛在这一刻非常吸引人,黑眸蕴着不易察觉的缱绻,好似要将他整个人融进去。
他想到刚才听到的心声,眼底满是困惑。
黎钊暴露了他的消息?
不应该啊,黎钊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他很肯定。
可是霍沉遇就是找来了,而且就在今晚,在一个他喝醉的晚上来到了他面前,还说什么借住在朋友家里。
哪个朋友家,就这么凑巧出门倒垃圾碰见他,确定不是专门在等他?
谢钧闻张了下嘴,有很多想问的,但不知从何说起,有些话堵在心里,直接问出来很不礼貌。
霍沉遇看出了他的疑问,声线平稳:“我承认,我是奔着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