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导作为饭局的做东人,在所有人落座后,端着酒杯站起身,笑道:“没想到今晚能聚齐,我在这儿敬大家一杯,感谢各位给我面子。”
话落,一口干了那杯酒。
“齐导好酒量!”大牌牛奶投资商笑几声,端着酒杯凑到嘴边,干了小半杯。
谢钧闻没有喝酒,抿了口温水。
有双筷子掉在他脚边,下意识垂目,看到身旁的蔺锌弯腰去捡筷子,宽大的外套蹭到了他的裤腿。
【他们俩有病吧,投资的时候匿名投资,到了现在一个个都不装了。】
谢钧闻缓缓舒了口气,他可没有匿名投资。
【靳礼都这样了还学不会老实,究竟在后悔什么啊,可不是他当初逼着我跪在地上认错的时候了。】
谢钧闻:“?”
靳礼还做过这么过分的事儿?
蔺锌坐起来,把筷子放在桌上,手指不安的抓紧了衣角,略有些焦躁。
坐在他旁边的言鹤给他拿了双新的筷子,低声关心:“别担心,有我在呢,他们没机会碰到你。”
谢钧闻没有听清言鹤说了什么,瞥到蔺锌和言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像是恩爱的小情侣。
对面的靳礼和慕梓臻紧盯着他们俩。
谢钧闻怀疑现在位置是在剧情下刻意给他安排的,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巧,不过他这个位置不好盯着蔺锌和言鹤看,读心术用不到他们身上,只能在对面里挑个人。
过了没多久,他听到了靳礼的心声。
【言鹤的死手快拿开,别碰蔺锌!】
【蔺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想过公布,为什么换成言鹤就公布。】
【肯定是言鹤蛊惑蔺锌,他们心理学的人真可怕,蔺锌太单纯了,我得把蔺锌救回来。】
靳礼不吃不喝,全程盯着言鹤的手,心里想过很多种犯罪念头,全是怎么让言鹤和蔺锌分手亦或是把言鹤单方面陷害进局子的恶毒想法。
谢钧闻不是一般的无语。
时间过去,他把目标换成了慕梓臻。
慕梓臻比靳礼疯多了,任何一句话说出来都能被当做危险分子管控起来。
饭局进行到中途,蔺锌忍不下去了,在其中一位投资商和导演说话的时候,站起身说道:“抱歉,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离开了。”
他脸白得不像话,仿若在忍耐痛苦。
齐导吓了一跳,“去医院看看吧,可别生病了。”
“好,实在抱歉。”蔺锌鞠了个躬,抓起手机快速离开包间。
言鹤道声歉,跟着走了。
谢钧闻认为今晚不会那么平静的结束。
果然,下一秒慕梓臻找了个理由离开。
靳礼的助理跑进来,说有急事处理,紧急推着靳礼出去了。
一下子少了四个人,其中三位都是投资商,齐导皱了下眉,不好说什么。
好在今晚人够多,并未显得很难看。
谢钧闻夹了口菜,庆幸接下来的一切跟他无关。
两分钟后,靳礼的助理返回来了,说:“谢总,他们又打起来了!!”
谢钧闻放下筷子。
所以呢?
他去了能如何。
靳礼不是坐轮椅吗,怎么就打起来了?
桌上的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谁跟谁打起来了,又跟夺星老板有什么关系。
助理:“谢总,我拦不住,我求求您过去帮忙拦一下吧,再这样打下去,我们靳总都出不了院了!”
‘求’字用上了,谢钧闻再不答应就有点不近人情,他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出去看看情况。”
齐导连忙摆手:“没事没事,谢总快去吧。”
谢钧闻走出包间,助理走在前面,脚步急促地带路。
酒店里面装修不错,位置不太行,路上是各种宽窄的巷子。
他们出了酒店往左,再往前走两分钟,在路灯照不到的巷子里,发出了刻意压低的争吵声,不是两个人再吵,是四个人的声音。
“少跟我装无辜,如果不是心理医生这个职业,你以为你有机会碰他一下啊?!”
“靳礼你说话客气点,没有言鹤,我照样会跟你分开,我们从开始就是错误。”
“听到了吗,是错误,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慕梓臻你少在那儿看热闹!你给蔺锌带来的伤害并不比我少,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你们俩谁都不是好东西,别装模作样的指责别人了,慕梓臻你松开蔺锌!”
谢钧闻从声音和话中对上了人,他只听到争吵,似乎没有动手,停下了脚步,站在巷子口不动了。
靳礼的助理迅速跑了过去,劝道:“几位别吵了!蔺先生是公众人物,你们再这样容易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到时候上了热搜对蔺先生影响不好!”
说到后面,助理的语气溃败。
可惜他劝不住任何人,几个人该怎么吵就怎么吵,没过多久响起了肉/体搏击的声音。
谢钧闻很头痛,压根不想进去。
里面的助理不放过他,喊道:“谢总,您别站在那儿了,快来阻止他们啊!”
谢钧闻无奈走进巷子,里面没有路灯,外面的灯光隐约照射进来,眼前昏暗,只能根据身形分辨出谁是谁。
他眉头紧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打起来的人是慕梓臻和言鹤,靳礼坐在轮椅上想动手,可惜腿脚不方便,伸手对空气挥拳,着急骂了半天没人理他,于是更气了。
助理怕靳礼气晕,两手在空中比划着,“靳总别生气,别生气!”
慕梓臻练过几招,三两下把言鹤按在墙上打。
蔺锌连忙去拦,却被慕梓臻伤到。
蔺锌痛呼一声,巷子里的争执立刻停下了。
谢钧闻脚步顿住,他来这趟显得太多余了。
两道声音在喊蔺锌的名字,言鹤喊宝宝,皆是语气担忧,三个人同时朝蔺锌围了过去。
谢钧闻:“……”
如果剧情是这样发展的,他此刻的作用是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给了他答案。
“哎呦流血了!快送医院吧!”助理慌忙说道。
靳礼:“我们都喝酒了,你来开车。”
助理:“……靳总,我刚才在外面吃了个酒精巧克力。”
靳礼眉头拧起:“我还指望你送我回去呢!你吃什么酒精巧克力!”
助理对手指,心虚不语。
慕梓臻问言鹤:“你们怎么来的?”
言鹤:“蔺锌的司机送我们来的,刚才打电话问过了,他们去吃饭了,十分钟后才能到。”
慕梓臻:“我打120。”
助理:“不不不,谢总没喝酒啊!”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刚赶过来的谢钧闻身上。
谢钧闻冷笑。
离谱给离谱开门了!
大晚上的,谢钧闻开着靳礼的车,送蔺锌去医院。
因为是五人座的轿车,助理这个外人被抛在原地打车回酒店。
靳礼、慕梓臻、言鹤三人不放心,抢位置跟着,都想坐在蔺锌旁边。
谢钧闻为了公平起见,提出让蔺锌坐在副驾驶。
后座三个人谁也不待见谁,冷脸相望,坐在两边的慕梓臻和言鹤紧靠着窗户。
靳礼没有选择,被迫坐在中间承受所有人的嫌弃,但他很满足,因为中间这个位置可以轻易碰到蔺锌。
蔺锌用纸巾捂着出血的额头,眼里含着泪。
慕梓臻打言鹤的时候,为了让言鹤吃点苦头,不知道从哪儿捡起块石头,谁知会误伤到蔺锌,此刻自责到了极点。
言鹤脸上挂了彩,比蔺锌伤得重多了,但是没有人关心他。
蔺锌受伤后一声未吭,好似陷入了自闭。
谢钧闻开着车,换挡的时候碰到了靳礼偷偷扯蔺锌衣服的手。
【慕梓臻怎么能蠢成这样!居然好意思说我脾气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脸皮厚死了!】
【这次可不怪我,我没动手。】
谢钧闻:“……”可显着你了。
靳礼手上沾了点血,是蔺锌衣服上没干透的血迹,但那血不是蔺锌的,而是言鹤的。
不知道靳礼拉了多久,又做了多少小动作,沉默许久的蔺锌出声了。
“你别碰我。”蔺锌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慕梓臻和言鹤查看情况,非常有默契的同时给了靳礼一拳。
“你那双手不想要就剁了。”
“谁让你碰我宝宝的!”
谢钧闻冷声道:“你们再吵就都下去,我一个人送他去医院。”
蔺锌点点头,重重‘嗯’一声,加了句话:“言鹤留下。”
慕梓臻和靳礼老实了,恨言鹤恨得牙痒痒。
到了医院,言鹤先带蔺锌去挂诊。
慕梓臻跟在蔺锌身后,一步舍不得离开。
靳礼不能自由行动,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远去。
谢钧闻坐在椅子上等着,扫了眼靳礼,淡声道:“你怎么不坐自动轮椅?”
靳礼愤恨咬牙:“我坐自动的怎么在蔺锌面前装可怜。”
谁知道装可怜不成,自己差点成了最可怜的那个。
谢钧闻笑了声,那笑声怎么听都像是发自内心。
时间很晚了,医院大厅里没太多人。
安静了十分钟左右,靳礼伤感起来:“钧闻,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
谢钧闻:“不知道。”
他彻底放手不管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每天晚上睡着后,蔺锌就出现在我梦里,他笑着朝我走过来,我想拉住他,却怎么都触碰不到,睁眼后发现是梦。
“我微信被拉黑了,连他的生活动态都窥探不了。”
靳礼抱住了脑袋,闷声痛哭:“我不能没有蔺锌,他为什么不肯再原谅我一次,我好爱他,好爱他,真的好爱他。”
谢钧闻戴上蓝牙耳机,放了个音乐,转身侧对着靳礼。
像是不认识一样。
靳礼抬起头,抹掉泪,深吸了口气,说:“如果他能回到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慕梓臻不是好东西,言鹤更不是,只有我对蔺锌是真心的,只有我!”
许是旁边有人听他倾诉,他难得说了很多。
靳礼再次抱住了头,喃喃自语:“我早晚会拆穿言鹤的真面目,不就是破坏他们的感情吗,我会学的,我早晚会把蔺锌抢过来的!”
谢钧闻看到手机里弹出霍沉遇的消息,垂眼想了片刻,拿着手机去没人的地方。
靳礼抱着头在那说自己的计划,问了几个问题。
“你说我这么做能行吗?”
“不会再惹他生气了吧?”
上方的灯光闪了两下,靳礼手指上的血迹干在上面,在这样的氛围中多少有点诡异。
路过的护士看到这一幕,脊背涌上一股惊悚的凉意,放轻脚步快速离开。
天呐!原来医院的灵异传闻都是真的!
靳礼说了大半天,没听到声音,抬起头:“你怎么不理我?”
他转头看了眼,周围哪儿还有别人,反倒是远处坐着一位年纪很大的老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谢钧闻出了医院,站在阶梯前回霍沉遇的消息。
【好,那天我会去的。】
霍沉遇下周回国,跟他说定了时间。
他在外面待了会儿,靳礼用力操纵着轮椅过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谢钧闻:“忘了。”
靳礼迎面吹着冷风,打了个寒颤,“今晚真冷。”
谢钧闻偏头看他,“你哭够了?”
靳礼耷拉着脸,道:“别跟蔺锌说,我怕他担心。”
谢钧闻:“……你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二人在外待了快半个小时,慕梓臻他们还没出来。
谢钧闻抽了几根烟,浑身绕着呛人的烟味儿。
靳礼伸手在眼前扇了两下,嫌弃道:“你烟瘾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谢钧闻走到旁边抽了最后一口,夹着烟蒂摁灭在垃圾桶上,声音微哑:“就这么一次。”
靳礼:“碰到烦心事儿了?”
谢钧闻双臂环抱,靠在宽大的石柱上,抿了抿嘴,“差不多吧。”
靳礼用力自推着轮椅过去,“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忧呢。”
谢钧闻指望谁都不指望靳礼,思虑一会儿,犹豫道:“你会允许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追你吗?”
靳礼:“追不追是他的自由,同不同意是我的选择,两者有关系吗?”
谢钧闻:“嗯,有道理。”
靳礼眼神微变,“谁在追你?”
他隐隐想起前阵子在病房看到的画面,不敢置信道:“霍沉遇在追你吗?”
谢钧闻不语。
靳礼急得差点没站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犹豫什么!快同意啊!你们俩关系近了,我跟蔺锌更容易有结果!”
谢钧闻掏出根烟递进嘴里含着,拿出打火机点燃,抽了口,手指夹着烟蒂垂在身侧,眉头皱起,“早知道不说了。”
“别啊,你听我的,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能让别人追求你,说明你已经有点那种意思了。”
靳礼同样狗屁不懂,但他会编啊,为了自己跟蔺锌的未来,他直接化身为感情专家。
“你想想啊,你现在不就在为这种事烦恼,你要是不喜欢早拒绝了,才不会看对方是谁,你在这种事上可不会给别人面子。”
靳礼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谢钧闻认为他说得有几分道理。
他们俩在外吹了挺久的风,慕梓臻出来了。
“我们回去吧,”慕梓臻道:“言鹤伤得重,要住院,蔺锌不走,留下来陪他。”
看得出来慕梓臻有多么不情愿,但他没有办法,他做不到死皮赖脸的待在病房看爱人和别人秀恩爱,况且蔺锌不允许。
靳礼听了这话,喜滋滋道:“你们回去吧,我正住院呢。”
慕梓臻眼神蓦地冷下来,“你少得意,蔺锌不可能原谅你。”
谢钧闻怕他们俩再吵起来,及时道:“既然这样,我和梓臻先离开。”
忙活了大半个晚上,他身心疲惫,什么事儿都不想多参与。
靳礼哼着歌回病房了。
谢钧闻开车送慕梓臻回家,问:“你外公怎么样了?”
慕梓臻:“病情稳定住了。”
谢钧闻:“是在刚才的医院吗?”
“不是。”慕梓臻报了外公所住的医院。
谢钧闻了然:“我明天去瞧瞧他老人家。”
送慕梓臻回去后,他开车回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一条关于蔺锌住院的热搜高挂在微博,是一段偷拍的视频,视频中不仅有蔺锌,连谢钧闻几个人都在。
是他们刚到医院下车的视频。
视频透露出蔺锌捂着受伤的额头去医院,并未说其他的,他们几个人成为了跟蔺锌聚餐的朋友。
热搜持续到中午,有人曝出昨晚上蔺锌所在的剧组宴请了几个投资商,视频里出现的另外四个人全是这部电影的投资商。
舆论到这里发生了改变,大家从刚开始看热闹和关心蔺锌伤情的心态,演变成了猜测蔺锌的身份。
蔺锌受伤了,四个合作商共同送他去医院,其中一个坐着轮椅都要跟上,关系得有多好啊。
没过多久,蔺锌个人微博发出了澄清,称其他两位是他男朋友的朋友,大家这才认出另一个受伤的人是蔺锌前几天承认的恋情男友。
粉丝纷纷好奇他们俩怎么同时受伤,蔺锌对此并未回应。
至于谢钧闻,网友早知道他和蔺锌是朋友了,所以用不上解释。
谢钧闻下午去医院探望慕梓臻的外公,因为不熟,放下礼品寒暄几句话就走了。
他本以为经历过昨晚的事,今天可以回A城了,谁知下午天降暴雨,飞机行不通,高铁火车皆因天气受阻。
谢钧闻顿时明白了今天不是回去的时候,干脆回酒店休息了。
暴雨降临前,程尧燃乘坐最后抵达汉城的航班,来汉城凑热闹了。
原因是,谢钧闻他们几个同时出现在一个视频里,又上了热搜。
程尧燃有种被排挤在外的委屈,立马定了机票飞来,刚下飞机,汉城的天气骤然发生了强烈的变化,他庆幸自己赶上了最后的航班。
晚上。
谢钧闻挂了电话,走到门口打开门铃响个不停的木门,看到门口的程尧燃毫不意外,毕竟先前要了他的地址。
“怎么了?”他往屋里走,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口。
程尧燃跟着进来,关好门,八卦道:“快跟我说说昨晚怎么回事儿,好奇了一晚上,差点没睡着。”
谢钧闻:“就热搜那样。”
程尧燃:“蔺锌的伤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住院?这其中肯定有隐情,你以为我很好骗吗?”
谢钧闻放下水杯,道:“我过去的时候已经出事了,其他的不知道。”
他到地方时,的确出事了,虽然目睹了大半个过程,但具体原因又没看到。
“行吧,我问了靳礼还有梓臻,他们都不理我,就剩下你了,没想到你不在现场……”程尧燃叹声气,陡然反应了过来,“言鹤也受伤了,不会是他跟蔺锌打起来了吧?”
谢钧闻没拦着他瞎想。
程尧燃说了半天,想起自己肩上的责任,拿出手机开始摇人:“来都来了,怎么着都要吃顿饭,我约他们出来,我非得把我们F4小组成员的关系整顿好!”
谢钧闻想到昨晚上的事,头痛不已,不想再面对一场只有吵闹声的饭局,“你别添乱了,靳礼和慕梓臻都反目成仇了,同时喊他们出来无疑是在添火。”
程尧燃给另外两个人发消息打电话没能得到回应,灵机一动,电话打到了蔺锌那儿,三言两语把人约出来了。
借口是想当面道歉,给他一次成为朋友的机会。
蔺锌答应了。
程尧燃拿着手机打字,“笑死了,蔺锌都出来了,我就不信让他们俩不来。”
谢钧闻欲言又止,想起他无法阻止该有的剧情,面无表情看着程尧燃忙来忙去。
今晚暴雨,程尧燃本想约在明天,抬头发现外面的雨变小了,临时把饭局放在了今天晚上。
谢钧闻扶额,揉着太阳穴,压根不想动。
昨晚凑到一起够乱了,再来个程尧燃,他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都想去医院躺几天了。
深夜。
谢钧闻被程尧燃拉到约好的餐厅,他们俩等了大半天,没有等到一个人。
他眼底浮现出不耐,端着凉掉的水抿了一口,“你问问。”
程尧燃‘啊’了声,掏出手机,“哦,我问问。”
打靳礼他们的电话没人接,改打蔺锌的电话。
蔺锌接了,开口就是抱歉,“言鹤身体不舒服,我得带他去检查一下,我们的事下次再说吧。”
程尧燃挂断电话,捧着杯子喝几口水,心虚道:“要不咱俩先吃吧。”
谢钧闻叹气,叫来了服务员上菜。
等他们点的菜端上来,慕梓臻来了,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转身离开,走到走廊转弯处被程尧燃拽住衣服。
“梓臻,咱们好久没坐下好好吃个饭了,留下吃顿饭再走吧。”程尧燃真心想挽回F4的友谊。
慕梓臻:“你喊靳礼了?”
程尧燃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喊靳礼。”
慕梓臻留下了。
谢钧闻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见慕梓臻返回来,并未有其他反应。
他们吃到一半,靳礼坐着自动轮椅来了,没有看到蔺锌,一刻不多留,刚离开包间,被程尧燃抓住了轮椅推手。
程尧燃控制轮椅转了个弯,推着轮椅朝包间的方向返回去。
靳礼气归气,忍住了暴脾气,质问道:“你不是说蔺锌会来吗?他人呢?”
程尧燃:“他快来了,你坐下等会儿啊,我们先吃着,等蔺锌到了再点几个菜。”
不知道靳礼信了没有,总之是被迫回去了。
谢钧闻猜到程尧燃说了什么,没拆穿他。
程尧燃要了瓶白酒,倒了四杯,挨个推到他们面前,举起自己的酒杯,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今天说这话有点矫情,但我还是要说!”
谢钧闻眼皮跳了跳,提前感到了尴尬。
程尧燃:“靳礼,梓臻,你们俩别吵架了。你们想想,咱们四个认识那么多年,何必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和气?”
“你说谁是外人?”
“蔺锌不是外人。”
靳礼和慕梓臻同时开口。
程尧燃干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说蔺锌,我是说言鹤,你们俩不是都讨厌言鹤吗,就是他把蔺锌蛊惑了。”
慕梓臻沉默。
靳礼:“你想说什么?”
谢钧闻总觉得他又要搞波大的。
程尧燃咳了两声,说:“咱们四个是一起的,我们的感情可不能让一个外人破坏了,我和钧闻可以帮你们追回蔺锌。”
谢钧闻调整坐姿,没吭声。
根据他年前的那场梦来看,他一开始的任务的确有帮忙追妻这部分,只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接下来的走向跟他想象的有点不同。
另外两个人眉头紧皱。
慕梓臻问:“帮我们追?”
程尧燃:“既然你们两个都放不下蔺锌,为什么不一起呢?”
一起?!
什么神经逻辑?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谢钧闻眼神复杂,想端起手边的水杯泼过去。
慕梓臻眼底透着寒意,冷声拒绝:“不可能。”
靳礼低声怒道:“你再胡说我把你嘴缝住!”
程尧燃看他们这么生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的话容易引起误会,吓得他自己都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跟钧闻帮你们,你们俩合作把言鹤挤出去,然后再一对一的竞争,你们想哪儿去了!”
谢钧闻:“……是你自己没说清楚。”
他们之所以能想到那种地步,是因为见过类似的事,圈内有几个玩得比较花,连情人都共享,甚至模仿传闻中的交换爱人游戏。
隔几天一换,玩得乐此不疲。
有几个比他们年长几岁,奔四不结婚,四个人共享一个爱人,其中一个还是谢崇涣的朋友。
谢钧闻还无意听过那些人讨论分配晚上的时间,今天是谁明天又是谁,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半天没能琢磨清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身边走得近的人还好,关系再远一点的朋友,怎么玩得都有。
程尧燃观察着他们的脸色,低声道:“你们考虑一下?”
这是他能想到的维护F4小组最靠谱的办法!
“没得商量,我恨不得把慕梓臻一脚踹沟里,你让我跟他合作是想恶心死我吗?”靳礼讨厌言鹤,更讨厌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慕梓臻。
慕梓臻:“换个人可以,是靳礼的话,不可能。”
程尧燃大脸一垮:“我们A城F4真的没可能了吗?”
谢钧闻:“……你少说几句吧。”
饭后,各回各的住处。
靳礼的轮椅出了点毛病,需要人推着离开。
谢钧闻走在他身后,推轮椅时碰到了靳礼的衣服。
【蔺锌讨厌慕梓臻,不能跟慕梓臻合作。】
【要不我找言鹤合作?我们俩联手击垮慕梓臻,让他再也不能接近蔺锌!】
【等慕梓臻出局了,我再对付言鹤,言鹤搞心理的,我雇几个人破坏他的名声,搞砸他的工作,让他没钱养蔺锌,让他自卑!】
【我要让蔺锌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真心实意的为他花钱,无条件的对他好!】
谢钧闻视线微垂,严重怀疑靳礼的脑子在那么多场车祸里撞坏了。
靳礼是不是忘了,蔺锌根本不差钱,如今是炙手火热的新星,片酬不低,广告代言更是接到手软。
谢钧闻回到酒店,找人安排好了明天飞回A城的航线。
郑帆打电话说完工作的事,又道:“对了谢总,您不在的这两天,您的追求者一直在给您送花。”
郑帆待在公司接连两天加班,夺星不太忙,忙得是SFH,他虽为秘书,但工作量一点都不少。
谢钧闻:“还有别的事吗?”
郑帆:”那个,老爷子今天来公司了,在您办公室待了快半个小时。”
谢钧闻:“说了什么?”
“老爷子说,”郑帆干咳一声,换个语气,沉声道:“少插手靳礼和小蔺的事,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如果实在无聊,就答应小霍的追求,谈个恋爱放松一下,反正我老头子武功练成了,不怕你突袭。”
郑帆不知道小霍是谁,后面的武功突袭都没能听懂。
谢钧闻听完郑帆的传话,沉默挂断电话。
没想到老爷子真想倒立洗头。
他盯着水迹未干的玻璃,怀疑这是上次破坏剧情的惩罚。
当然,他没证据,没人再跟他透露任何事情。
目前所有发生的一切,他都只能凭借猜想来判断。
早上,汉城的天气转晴,地面留下一片潮湿,上午九点钟,街道的公路几乎见不到雨的痕迹。
谢钧闻临走前,先去医院接靳礼。
今天是工作日,靳礼要回去上班。
靳父去国外治疗后,靳氏交到了靳老爷子手里,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许多事都落在了靳礼身上。
哪怕靳礼不情愿,也只能回去上班,等下个周天才能来A城见蔺锌。
谢钧确定了此次出行的任务是当工具人,关键时刻靠他开车,临走时带靳礼上谢家的私人飞机尽快回A城工作。
靳礼追妻工作两不误,唯独苦了他,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休息时间。
乘坐上飞机,靳礼又开始讲述他那苦逼的人生经历。
谢钧闻打了个哈欠,起身往飞机的休息室走,“昨晚没睡好,你别打扰我。”
靳礼抬起头,没有说话。
谢钧闻来到休息室,拉好床帘,躺在床上补了一觉。
睡了快两个小时,飞机里的工作人员敲门将他喊醒,告知他飞机马上要降落了。
机场里,谢钧闻走在前面,靳礼操纵着新买的自动轮椅跟在后头。
二人出了机场,谢钧闻往后看了两眼,“你助理呢?”
他刚反应过来,从上飞机起就没见到靳礼的助理。
靳礼:“留下帮我打探情报,他快乐死了。”
谢钧闻:“加工资了?”
靳礼:“十倍。”
谢钧闻:“那还行。”
郑帆亲自开车来接他们,谢钧闻开车门进去,郑帆帮忙把靳礼抬了上去。
大半个小时后,车停到靳氏门前,靳氏的保安来抬靳礼下车。
谢钧闻坐在旁边,亲眼目睹了靳礼眼里的不甘和屈辱。
靳礼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行动上依赖别人,上车下车都成问题。
昨晚,程尧燃不让靳礼走,推着轮椅换个方向就将人留下,一场车祸,暂时夺取了他自由去留的选择权。
曾经的靳礼不允许蔺锌自由活动,擅自搞砸了蔺锌得之不易的广告,故意困着蔺锌不让蔺锌自由的出门,即便没有囚/禁,但行为太过分了。
几个月过去,回旋镖扎到了他自己身上,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足够让靳礼感到耻辱。
在保安关上车门前,谢钧闻问了句话:“还记得蔺锌被你搅黄的第一个广告吗?”
这话像把阻挡不住的利刃,狠狠插在靳礼的心窝里。
靳礼苦笑摇头:“我对不起他,我承认现在这样是我应得的,是我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