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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秋燥 巫哲 3669 2024-10-07 11:10:09

搂住陈涧的瞬间, 两人的耳尖轻轻擦过。

这个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触碰之间,耳边寂静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听不到河水流过的声音,听不到风吹过的声音, 夜虫低声鸣叫的声音, 包括陈涧的呼吸声, 都在他抱住陈涧的瞬间消失了。

但又有一个声音很快地从无声中回来,轻轻扫过耳边。

是陈涧的呼吸。

二十秒内, 除了这个呼吸,单羽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他没有动,没有松开陈涧, 也没有开口说话。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 但又像是就那么几秒。

单羽微微侧头时, 再次碰到了陈涧的耳朵尖, 这冷得他想哆嗦的夜风里,陈涧的耳朵尖是滚烫的。

单羽搂着陈涧的手松了松,这个面对面拥抱的姿势陈涧是没法扇他脸的, 但可以肘击,还可以抬膝重击,甚至可以直接一脑袋磕过来……

就在他准备松手退开的时候, 陈涧动了。

陈涧的胳膊抬了起来,伸到他身后, 抱住了他。

跟他在医院伸手挡眼睛的那种若即若离不太一样,这个拥抱是实心的。

先是轻轻环住, 微微停顿之后收紧。

单羽准备离开的胳膊就那么半举着定在了空中, 不敢动, 生怕哪个关节姿势不够优美就会让陈涧受惊离开。

“你手怎么弄的?”陈涧声音很低, 但就在耳边。

“没事儿, ”单羽说,“回去跟你说。”

“嗯。”陈涧应了一声。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陈涧松开了胳膊。

单羽跟着也松了手。

放松的一瞬间感觉自己后背都酸了。

“你……”陈涧看着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二十分钟之前。”单羽说。

陈涧愣了愣,转身往摩托车那边走过去:“吃饭了吗?”

“没。”单羽说。

陈涧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先……吃了饭的?”

“你手机是卖掉还债了吗?”单羽问。

陈涧停下了,从兜里摸出手机,按亮了屏幕,等了几秒,屏幕又黑了。

“没信号,等我重启一下,”陈涧低头看着手机,“这手机旧了,有时候信号有了也连不上,得重启。”

单羽没说话,跟陈涧一块儿沉默地等着他手机重启。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重新亮起,接就是一阵叮叮叽叽哔哔的各种提示音。

“业务挺繁忙啊。”单羽说。

陈涧没说话,在手机上点了两下,估计是打开了乏单可陈的消息,看了一眼之后往他这边又走了过来。

“我那会儿……在山里,”陈涧说,“没信号。”

“你干妈住山里啊?”单羽问。

“嗯?”陈涧看着他,“谁跟你说的?”

“我妹妹,”单羽说,“小豆儿说的。”

陈涧笑了笑,想想又点了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单羽问,陈涧这个回答,基本能确定他干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干妈,或者干妈就是个借口,“你干妈山魈啊。”

陈涧叹了口气,没说话。

“走,”单羽往小豆儿家院门走过去,三饼的摩托车就停在门口,“看看你干妈去。”

“……明天吧,”陈涧说,“天都黑了。”

“你还怕黑啊?”单羽问。

“不是,”陈涧看到了三饼的摩托车,“你开的三饼的车?”

“嗯。”单羽点了点头。

陈涧没说话,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一片猝不及防的混乱里带着这几天以来最真切的踏实。

车灯照亮单羽脸的那一瞬间,他就在自己的错愕中感受到了踏实,那种一切最终都落了地,稳稳当当的感觉。

“我带你吧,”陈涧说,“出了村子就没有灯了,路不好开。”

单羽转身又走了回来。

陈涧跨到车上,把车掉了个头,单羽坐到了后座上,右胳膊肘架到他肩膀上,缠满了绷带的手就在他右前方。

“扶好。”陈涧说。

单羽的左手扶在了他腰侧。

陈涧想说要不搂着也行,如果后面是三饼他们,这会儿肯定是搂腰的,这条路颠簸得很,就这么一只手扶着,肯定坐不稳。

但他说不出口。

单羽没事儿就在健身房上吊,也许核心强大呢。

他拧了一下油门,车开了出去。

村里的路是新修的,很平,但是出了村之后,路立马就变成了土路,车灯照过去一片坑洼。

路过第一个坎儿的时候,他减了速,但车还是跟着抛了一下。

“操!”单羽晃了一下,扶着他腰的手直接一把抓了上去。

“哎!”陈涧只觉得一阵疼,赶紧回手抓着单羽的手腕往前带了一把。

单羽搂在了他腰上。

“后面都是这种路。”陈涧说。

“嗯。”单羽在后面应了一声。

陈涧没再说话,盯着前面的路。

他自己开出来的不会太在意路平不平,反正颠不颠的也不至于翻了,但单羽右手这个状态是肯定不受力的,就一只手,一个不合适还真有可能被甩下车。

一路单羽都没有再说话,陈涧也沉默着。

四周已经没有了灯光,月光开始慢慢铺出了模糊的银色。

陈涧在一条岔路的尽头停下了车。

“也没多远。”单羽下了车。

“嗯,以前都走路过来,”陈涧说,“太远了走不了。”

这里是小时候妈妈总会带他来的地方,在妈妈身体还好的时候,会带他来这边摘各种蘑菇。

具体的他都已经记不清了,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像章节梗概一样的记忆,还有妈妈的笑脸。

不过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

陈涧拿出手机打开了灯照着,带着单羽往林子里走了十几米,然后停下了。

单羽看着面前的林子,有点儿没看明白。

陈涧走到面前的一棵树边,拍了拍树干,回头看着他:“这棵树。”

“干妈?”单羽问。

“嗯,”陈涧点了点头,“我妈带我来认的。”

单羽愣在了原地。

居然真的是干妈,但也居然真不是人。

“这位干妈……”单羽犹豫了一下,“是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陈涧没说话,靠在树干上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心理安慰。”

单羽没有说话。

这棵树,在已经连家都没有了的陈涧心里,大概是他跟妈妈唯一能触碰得到的真实存在了。

他慢慢走过去,蹲在了陈涧面前,左腿不能受力,他不得不用右膝盖顶着地面。

陈涧看着他的腿。

“碰上什么事儿了吗?”单羽问,“这两天。”

陈涧的视线很快地往他脸上扫过,又移开了:“也没有,就是……想休息一天,很久没来这儿看看了。”

“请假为什么不跟我说?”单羽问。

“……你忙着呢吧,”陈涧说,“这边也没什么事儿,我就给自己批了。”

“我不忙。”单羽说。

陈涧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忙,你说两三天……”

“两三天怎么了?我不是两三天回来的吗?”单羽问。

“……今天是第四天。”陈涧说。

嚯。

时间观念还挺强。

单羽其实还想追问下去,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这会儿也只是趁着陈涧没有防备而已。

他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跟陈涧一块儿沉默地吹着山风。

不知道陈涧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反正身上都吹透了,冷得有些发麻。

一直没动的陈涧突然往他这边伸了手过来,在他衣服上捏了一下,然后愣了愣:“你穿的什么?”

“衣服,”单羽说,“学名夹克。”

“单的啊?”陈涧问。

“嗯,”单羽应了一声,“你才发现吗?”

白搂了啊,这都没发现。

“走吧,”陈涧站了起来,“你肯定要感冒了。”

回到大隐的时候,三饼正在外面小路上巡逻。

看到单羽是坐在陈涧摩托车后面回来的,他愣住了:“单老板,我车呢?”

“小豆儿家呢,”陈涧说,“明天我带你过去开回来,他手开不了车。”

“他都开过去了啊。”三饼说。

“你就不该让他开过去。”陈涧说。

“是我能拦得住的吗?”三饼看了一眼已经走进屋里的单羽,“你请假没跟他说是吧?他出去的时候气得话都没听我说完,我还拦他呢……拦得住吗?”

这么气吗?

陈涧没说话,走进了屋里。

“单老板让煮点儿小汤圆,”胡畔撑着前台的桌子,一下下蹦着,“你吃吗?你吃就一块儿煮了。”

“多煮点儿吧,都吃,”陈涧说,“加点儿红糖和姜,你们要吃不惯就只给他那份加。”

“我吃得惯,”胡畔一挥手,“都加吧,我去煮,赵姐刚回家了。”

“嗯她跟我说了今天晚上回趟家。”陈涧说。

“我帮你。”三饼马上说。

“你站旁边帮我加油得了。”胡畔说。

陈涧正准备往电梯那边走,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乏单可陈】上来汇报工作陈店长

陈涧一边进电梯一边回了一句。

【陈鱼落雁】好

办公室跟前两天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但因为单羽坐在沙发上,突然就没有那么冷清了。

“这里头是给大家带的礼物,特产和小吃什么的,”单羽指着茶几上放着的行李箱,“你一会儿拿下去分一下,还有一份零食是给小豆儿的。”

“嗯。”陈涧过去把箱子拎到了门边,“你还买了个箱子?”

“不然我还拿尿素袋子装吗?”单羽说,“狗怎么样了?”

“白天还行,晚上总叫,得有人陪着,”陈涧说,“晚上前台谁值班谁就带着它。”

“嗯。”单羽靠到了沙发上,轻轻舒出一口气。

之前天黑看不清,这会儿他能很清楚地看到单羽脸上的疲惫,想说要不明天再汇报的时候,他看到了单羽手上的绷带,掌心的位置有血渗了出来。

“你手。”他皱了皱眉。

“嗯?”单羽把手举到眼前看了看,又放下了,“哦。”

“重新包一下吧。”陈涧过去拿出了之前的那个药箱,还好这箱子里的药备得齐,中间他还去药店补了一次。

“没事儿,”单羽说,“明天再弄也行。”

陈涧没说话,把药箱放到了茶几上。

现在弄吧。

主要是想看看,这是个什么伤。

老板出一趟差,瘸腿还转移了。

单羽也没再拒绝,让他把缠在手上的绷带解开了。

看得出来这绷带是去医院或者诊所包的,陈涧松了口气。

不过盖在掌心的纱布拿开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

一道横贯了整个手掌的刀伤。

“怎么弄的?”他看向单羽,“方旭吗?”

“嗯,”单羽点点头,“想捅我,我抓着刀了。”

陈涧拧着眉,低头盯着伤口。

不对劲。

没说实话啊老板。

“哎,”单羽手指勾了勾,“你是参观还是帮我换药?”

“谁捅人是刀刃朝上捅的啊?”陈涧看着他。

“嗯?”单羽愣了愣。

“他要是捅着你了,你去抓刀,有可能是掌心向上抓的,”陈涧说,“他没捅着你,说明你是在他捅过来之前就伸手去抓的是吧?”

“啊。”单羽看着他。

“伸手抓刀就算你瞎了抓刀刃上了,也肯定是掌心向下抓啊,”陈涧也看着他,“他拿刀是刃朝上拿的吗?”

“那我就不能是掌心朝上抓的吗?”单羽啧了一声。

“你这种打架老手不可能,”陈涧答得很快,“捅肚子你往上抬,让人捅胸口吗。”

单羽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陈涧描述的场景,没忍住笑了起来:“操。”

陈涧看着他。

“也没少打架啊,”单羽笑着说,“陈店长。”

陈涧没再说话,低头拿了棉签给他伤口消毒。

单羽等着他再问,但陈涧不再开口。

估计自己不说,他不会再问。

这伤没缝几针肯定是单羽不愿意,陈涧消完毒,重新用新的纱布和绷带把他的手包扎好了。

“店长店长,”胡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问问单老板他吃几个小汤圆?”

陈涧看了单羽一眼。

“十个。”单羽说。

“你没吃饭就吃十个?”陈涧问。

“我跟他们说我吃饭了,”单羽说,“要不还得给我忙活饭。”

陈涧拿起对讲机:“他吃十个。”

“你呢?”胡畔问。

陈涧犹豫了一下:“我吃三十个。”

“妈呀你真能吃,”胡畔笑着说,“一包都给你了。”

“你去帮我买个西餐回来也行的。”单羽说。

“都关门了。”陈涧说。

单羽啧了一声:“行吧,我吃三十个。”

“你都吃了也行,”陈涧站了起来,“我也不饿。”

把东西收拾好,陈涧拎了行李箱准备下楼。

单羽靠在沙发上偏过头看着他:“陈涧。”

“嗯?”陈涧停下。

“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发消息的,”单羽看着他,“不是非得店里着火了或者陈大虎出狱了来找麻烦了才能发消息的。”

“……嗯。”陈涧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楼梯口的这几步路里,他感觉自己耳朵都烧起来了。

也没顾得上按电梯,直接拎着箱子跑下了楼梯。

跑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单羽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有没有感冒药啊?”

什么玩意儿刚才为什么不说啊?

陈涧感觉自己也就走神了零点零几秒,脚底下就踩空了。

直接一个大劈叉,右腿前左腿后地出遛到了一楼。

“我操,”三饼站在楼梯口,端着一碗汤圆看着他,震惊得都忘了过来拉他,“干嘛呢!”

“元旦晚会的节目。”陈涧撑着行李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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