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客人的红包虽然就十块钱, 但效果非常好,每一个下楼来的客人都对他们表示了感谢,留言板上都写满了新年快乐。
今天村里有两家勤快的农家乐营业了, 店里做饭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中午吃完饺子, 备好晚餐的食材,陈涧跟老爸一块儿回了趟村里,给小豆儿爷爷奶奶拜年。
帮爷爷奶奶跟小豆儿打了个视频电话, 小豆儿穿着一身新衣服,看起来不太高兴,没说几句就闹着要回来,视频只好先挂掉了。
回到大隐,老爸又接着按跟他一块儿定好的菜单开始准备明天的食材。
陈涧在店里转了两圈, 上了四楼。
办公室的门老样子虚掩着, 他敲了两下推门进去。
这阵基本上进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单羽站在二哥的缸面前,今天倒是没有, 久违地靠在沙发里,还拿着手机。
“忙完了?”单羽问了一句。
“暂时,”陈涧走过去看了看, 发现二哥正在睡觉, 于是又走到沙发上坐下,“有点儿困了,上来偷个懒。”
“在下面正大光明偷懒也没人管你。”单羽把腿搭到了他腿上。
“他们可以, 我不行。”陈涧说。
单羽笑了笑:“是怕以后没立场管他们么?”
“嗯,怕不服众, ”陈涧说,“之前大李上班的时候就总在亭子那儿歇着, 员工就起义了。”
“他不在那儿歇着,他们的员工也不好管,”单羽说,“钓鱼都得先打窝呢。”
陈涧看了他一眼:“这话你敢不敢去一楼说。”
“黑心资本家都两幅面孔。”单羽啧了一声。
“你其实没有。”陈涧说。
“是么?”单羽架在他腿上的小腿晃了晃,往上蹭了两下,“我这幅面孔是真不敢让别人看到。”
陈涧垂下眼皮看了看他的腿,抓着他脚踝把他的腿放回沙发上:“别闹。”
“哟。”单羽放下了手机,枕着胳膊看着他。
“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情。”陈涧说。
“哦,”单羽应了一声,“山上买块儿地,给你盖个庙吧。”
陈涧转头看着他:“什么?”
单羽没说话。
“靠,”陈涧反应过来,笑了笑,“我不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么,明天你爸妈他们就来了,还有刘悟一家呢,那么大阵仗,我紧张。”
“这算什么大场面,你都是去市里开过会的人了,红叶小镇商户代表。”单羽说。
“那个会又不是你爸妈主持的,”陈涧说,“而且开那个会我也一样紧张得快死……吉利了。”
单羽笑了起来,手机响了一声,他边笑边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发了条语音过去:“行,没问题,明天您到小镇牌子那儿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过去接。”
“你妈妈吗?”陈涧盯着他,手机一放下立马问了一句。
“我跟我妈得吵架的时候才用敬语呢,”单羽说,“是陆畇。”
陈涧松了一口气,但松了一半又憋住了:“陆主任?他也要来吗?”
“他不来,”单羽说,“他的狗要来。”
“他的狗……”陈涧思考了两秒,“是谁?”
单羽看着他:“喂!陈涧!”
“我靠,他的狗啊?”陈涧猛地想起来陆畇养了几只狗。
“嗯,他要出门两天,还剩了一条狗没地方送,寄养的那个狗场过年不营业,”单羽说,“就想放咱们这儿两天。”
“哦……”陈涧笑了起来,乐了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什么狗啊?”
“哈士奇,”单羽说,“他说不拆家也不爱叫。”
“怕冷吗?不能搁院子里吧?”陈涧问。
“晚上睡会议室里吧,”单羽说,“跟蘑菇如果关系能处得来,就跟蘑菇一块儿睡狗窝,反正蘑菇的窝暖和,白天拴着点儿就行。”
“好。”陈涧点点头,仰头靠着沙发,又开始琢磨明天的事儿。
琢磨了一会儿,他又想起来一个重点:“刘悟知道吗?”
单羽没说话。
陈涧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
“喂,老板,”陈涧小声地说,“刘悟知道吗?”
“不知道。”单羽有些含糊地答了他一句。
“没睡着啊?”陈涧愣了愣。
但单羽又没了动静,听呼吸是真睡着了……刚可能是迷糊着。
还好单羽这两天挺累的,都没什么机会在办公室里躲着,这会儿估计是真困得已经不清醒了,要不快睡着的时候被人追着问话,估计得骂人。
陈涧起身,进卧室准备拿个小被子给单羽盖上。
走到床头柜旁边的时候,他一眼就扫到了……
居然一直没收起来!
这是什么很光明正大的东西吗!
这么耀武扬威地一直放在这儿……
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羽懒得收拾。
但他除了手机,别的东西都收拾得挺整齐的,电脑用完了还都会放到桌子中间,虽然每次都是歪着一摆……这些玩意儿怎么就懒得收拾了呢?
陈涧从柜子里拿出了小被子,准备出去的时候又停下了。
伸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那个瓶子看了看。
然后又放下了。
激荡的心情连门口那儿都没有保持到。
啊明天!
单羽一大家子人就要过来了!
他把被子盖到单羽身上,走出了办公室。
啊明天!
今年的小镇比往年过年时要热闹不少,来过年的游客虽然比起之前不算多,但总比往年要强,初一都有不少商户营业了。
今天还是放假的状态,不过店里的员工却挺齐,吃过晚饭,胡畔和孙娜娜拿了一兜烟花出去拍照,猪圈党就全员回到了店里,说要打牌。
平时想在咖啡厅里打牌,想都不要想,在宿舍里打牌都会被陈涧赶出去,这两天老板亲自点头破坏了规矩,这帮人自然是要过瘾。
“叫单老板吗?赢了的下桌。”老四问。
陈涧想说别叫了,老板吃完饭就上去吃了颗药补瞌睡了,为了明天精神饱满,但陈二虎和三饼的嘴比他快:“别叫!”
“昨天晚上输得够够的了。”老五说。
“他昨天打牌了?”陈涧问。
“你晕倒以后他替的你,”三饼看着他,“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估计是不知道,”老五说,“单老板给他扔到沙发上他都没醒,早知道他打牌那么厉害,打都得把你打醒。”
“他这会儿补瞌睡呢,”陈涧笑了,“放心吧。”
“瞅你们这点儿出息,”陈二虎说,“他赢了也没管你们要钱。”
“主要是搞心态,”三饼说,“他赢了还嘴欠,不伤钱包伤自尊。”
“你就没谈过恋爱,你要谈一次,就知道什么自尊……”老五突然忧伤起来。
“那你先下桌,”老四说,“陈涧先上。”
“我不打,我看你们打。”陈涧笑笑,他是真没状态。
“你怎么回事儿?”老五瞪着老四。
“打牌!”老四喊,“打不打!没自尊还不打牌了啊?”
“操。”老五站了起来。
“哎!干什么呢?”老爸经过咖啡厅,看他俩这架式立马压着声音喊了一嗓子。
没等老四老五转过头去,他已经进了餐厅。
标准地路过。
餐厅里有几个没出门的客人正凑一块儿看春晚重播,餐厅那个投影大,还有东西吃,老爸过去跟他们坐在了一起。
“你们虽然是放假的,”陈涧靠在椅子里,提醒他们,“但大隐可是在营业的啊。”
他倒是不担心这俩会打起来,老四是猪圈党的武力担当,老五跟陈二虎起内讧都不会跟老四真动手。
“这牌还打不打?”陈二虎把洗好的牌拍在桌上,看着老四和老五,“别在这儿给我丢人。”
“打。”老五坐了回去。
“打,”老四说,想了想又看了老五一眼,“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现在才想起来问,什么兄弟,”老五说,“我都失恋了!”
老四一边摸牌一边皱着眉思考了半天:“这么短的时间,你谈没谈啊?”
“失恋的前提是谈了,”三饼说,“谈三天也算是谈了,第四天分了也叫失恋。”
“就谈了三天啊。”老四说。
陈涧在旁边笑得差点儿呛着。
“我们内部的隐私,”老五看着陈涧,“你听了就听了,怎么还笑呢?”
“对不起。”陈涧笑得更厉害了。
“还内部呢,”三饼说,“你失个恋在亭子那儿演了一个月了都,谁不知道。”
“打牌。”陈涧笑着拍了拍桌子。
“好好打,今天肯定打不了通宵,得早点儿收,”陈二虎说,“明天单老板家里来人呢,总不能这么大个店,就店长一个人起来了吧。”
消防主管陈二虎一句体贴的话差点儿把陈涧脸上的笑直接拍没了。
不过陈二虎认真起来还是很认真的,第二天陈涧起床下楼的时候,陈二虎居然已经从家里到店里了,正拿了个小本子站在前台。
“干嘛呢?”陈涧问了一句。
“例行消防检查。”陈二虎说。
“哦,”陈涧点了点头,“那去吧。”
“单老板家里人还没到呢。”陈二虎说。
陈涧看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这个不用专门演吧?”
“还是演一下,”陈二虎说,“要让家里人看到单老板这个店管理得很有样子。”
孙娜娜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给他鼓了鼓掌。
“是说中午到吗?”胡畔问了一句。
“嗯。”陈涧点点头。
嗑了药的单羽早饭都没吃,一直睡到十一点多才从楼上下来了。
“垫几口吗?”陈涧问,“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万一饿了……”
“马上到路口了,”单羽伸手兜住他脖子轻轻往门口那边带了一下,“你摩托车借我开一下。”
“到了?”陈涧震惊地问。
“嗯,”单羽晃了晃手机,“给我打电话了。”
陈涧一边掏车钥匙一边跟着他往外走,小声地问:“你自己去?你开摩托去?你扒拉了辆大奔回来不开吗?”
“就到路口接一下,还开个车,回来停车不够折腾的。”单羽说。
“我……”陈涧看着他,“要去吧?”
单羽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不用,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就行。”
“会不会没礼貌啊?”陈涧说,“我还是去吧。”
“我接他们都不用下车,”单羽说着往旁边的墙角靠了靠,陈涧跟了过去,他抬手在陈涧下巴上捏了捏,“听我的。”
“……嗯。”陈涧应了一声,把钥匙递给了他。
单羽开着他的摩托车出了院子。
“三饼,”孙娜娜走到了门边,冲里头喊了一声,“你到院子门口迎一下呗,车到了叫一声。”
“好。”三饼立马跑了出来,看到还站在门边的陈涧他停了停,“店长也去迎吗?”
“他不去,”孙娜娜说,“你把车带进院子里停好就行。”
“嗯。”三饼点点头,带着蘑菇一块儿出去了。
“我去……”陈涧指了指厨房,“看看菜怎么样了。”
孙娜娜笑着看了看他:“去呗,到了我叫你。”
也就五分钟吧,或者六分钟,总之就是很短的时间,陈涧感觉上单羽应该还没到路口,厨房外面已经传来了胡畔的声音。
“陈店长!他们到啦!”
“来了。”陈涧赶紧往外走,“爸你忙你的。”
“哎,你去。”老爸点点头。
院子里单羽已经把摩托车停好了,三饼和老四正指挥着两辆车往车位里停。
隔着车窗也看不清哪辆车里都是谁,陈涧走到了院子里,站在了大门口台阶下面等着。
“888那个SUV是我妈的车。”单羽走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嗯。”陈涧应了一声。
不过单羽不说也没事儿,下一秒,车都还没停好,另一辆车里的刘悟已经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陈涧!”刘悟张着胳膊就走了过来。
“哎!”陈涧赶紧也张开胳膊。
“没想到吧!”刘悟拥抱了他一下,又用力拍了拍他胳膊,“我专门让我哥别告诉你的,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吧!”
“真……没想到,”陈涧笑了笑,也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下车的时候吓我一跳。”
888在他们面前的车位上停好了,驾驶室的门打开,一个女人下了车。
干练的齐肩发,烫出了不明显的纹路,很精致漂亮,穿得倒是很休闲,跟单羽平时的风格很像,宽松的运动裤,手上搭着件羽绒服。
这就是单羽的妈妈。
女强人刘总。
从车窗能看到副驾还有个正低着头的男人,应该是在……穿鞋。
那就是单羽的爸爸了。
没有前缀的单教授。
“姑妈!这个就是陈涧,陈店长,”刘悟马上回过头给刘总介绍,“我说了吧,我俩关系可铁了,还不让我来……”
“刘总过年好。”陈涧赶紧打断了刘悟的话,跟刘总打了个招呼。
“叫阿姨,”刘总说,“叫刘总我怕我一会儿要给你安排活儿了。”
“阿姨过年好。”陈涧又重新打了个招呼。
刘总笑了起来,看了单羽一眼,视线又回到陈涧身上。
并没有特别地盯着他看,但陈涧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不经意的气场。
“陈店长本人跟电话里听着不太一样呢。”刘总笑着说。
……那个电话,可别再提了。
“他特别酷。”刘悟说。
你快闭嘴吧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