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错觉。
清冽的破碎声恍惚而过, 周围一切像是水的浮沫,泡梦一样的扭曲变化。
宇智波佐助在光影的波诡中,看到很多。
夕阳下大片的鸦群振起羽翼, 零转下漆黑的片羽,口衔通灵宝珠。
怨憎,深爱。
二元对立的黑与白, 交接的黎明与深夜, 人类在神树下厮杀挣扎, 最终结茧, 成为树的果实。
最终,一切的光怪陆离, 都扭曲成回旋的花样, 成为倒灌入口鼻的冷水。
佐助看到向上漂浮的气泡, 以及, 仿佛撬动灵魂一样的寒冷。
眼部传来的剧烈疼痛, 结束了飘飘然的恍惚感,一瞬间将佐助拽回现实。
“你这笨蛋, 你这混蛋!”
抑制住呛咳的冲动后,佐助任由打湿他头发的水, 顺着鬓梢滴落,冷汗一样划过下巴。
他反应片刻,才意识到那个声音来源于被香磷吐槽过‘毫无Rap天赋’的八尾人柱力奇拉比。
战国的一切像是战斗片隙里产生的幻梦,是隔水观花一样的镜花水月,水镜破碎时, 佐助流畅衔接上之前被迫中止的战斗, 像是从未离开。
战国的时间是梦是真,与他都毫无影响, 那之间微妙的差异,也不会被任何人所察觉。
殷红的眼底,从六芒星的纹样悄然转回勾玉,却又在佐助猛地虚浮住时再次回旋。
他抬目,目光所落之处燃烧起漆黑,流动如日炎。
――“天照。”
山一样庞大的兽,牛头触须尾,八条尾巴扭动,发出人类的哀鸣。
在永不熄灭的黑炎下挣扎、狂暴,横飙来的尾触铺天盖地一样投下阴翳。
“雷遁·千鸟锐枪。”
雷光之矛切割开八尾的须触,其山一样庞大的身形轰然倒下,擂鼓一样激荡开云水的狂澜,高瀑一样澎湃,汹溃淋漓。
大雨落下一样的飞水里,佐助的眉目愈发清俊出尘。
他的表情向来不多,不皱眉的时候,就是不染繁杂。
那双眼睛里的殷红似随着水的平息而消融,黑白分明。
目光所向的地方。
奇拉比已经不再维持尾兽的形态,他面朝向下,浑无生息,天照之火被佐助控制,即使如此,也还有热雾不散。
“喂……这可真的是……”
水月在水下初一露头,就看到这么一幕,他不无头疼的说道:“晓要活的,这样真的没问题吧。”
“我控制了力度。”佐助呼吸逐渐平缓,“人柱力没有那么脆弱。”
对标鸣人,奇拉比肯定还活着。
重吾上前检查,言简意赅的说了结论。
“还活着。”他顺手将八尾人柱力扛起,走到香磷和佐助的边上。
于强敌交手后,获得胜利。
气氛却并不轻松,一片沉重,香磷看向佐助的脸……更准确来说,是眼角下一路蜿蜒的血迹。
“佐助……你还好吗。”少女挽起袖子,露出手臂:“咬我一口。”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佐助。
说完,没有再看向香磷。
身体上被八尾穿刺的伤都已经恢复,至于眼睛方面的……那已经不是轻易可以恢复的东西。
但是。
被奇拉比的查克拉刀穿刺的伤处,究竟是被香磷所治疗,还是战国时代的……宇智波。
佐助没有回头。
无论是哪一边,又或者会去哪一边,停留在什么时间,这都无所谓。
如果是‘现在’,那就按照从前的计划一直走下去,如果是‘战国’,那也有相应的目标。
比起一些没什么用的纠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与八尾的战斗告一段落。
至此,佐助才稍微有了回到木叶所在时代的真实感觉,这种感觉并不令人愉快。
虎头蛇尾。
“先回‘晓’的地方,以免夜长梦多。”水月神色有点凝重。
“你竟然提了这么正常的意见。”
重吾看了水月一眼,得到一个不满的回瞪。
“这种话难道不应该是我对你说吗!”
“别吵了,你们两个笨蛋!”香磷。
少女有着漩涡一族特有的红发,张扬又艳丽,夺目非常,只是与热火一样的外貌不同,她担忧的看着佐助的背影,神色低落。
……总觉得。
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水月把自己融化在水里,变成模模糊糊像是水母一样的轮廓,漂动着跟上佐助,重吾扛着奇拉比。
鹰小队在晓的首次任务,成功达成。
[晓组织·外道魔像]
形如枯木一样的魔神巨像,周围站着影影绰绰的人形,开始剥离人柱力体内的尾兽。
一阵气雾。
他们看到八尾的一节触须。
几声若有若无的嗤笑传来,人影接连消散。
“被摆了一道啊,佐助君。”
宇智波‘斑’找到佐助时,他身上几处缠绕着绷带,拿杯子的手恰好将水杯碰翻,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惊。
“哎呀,好不小心哦,佐助君。”矫揉造作的甜腻声调,在面具下传来:“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真不愧是――”
“鼬的弟弟。”面具人的嗓音陡然低沉。
“……是吗。”佐助。
没有怒意,也没有不屑,只是种出乎意料的平淡。
宇智波斑……不,应该说宇智波带土,面具单侧的空洞中,一双写轮眼缓缓盯上佐助。
“斑。”佐助这样称呼对方。
他抬起那张和宇智波泉奈形貌肖似的脸,有着清淡如水的平静,黑沉的眼睛。
他想到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在那一天的深夜偷跑到客房,满脸期待的展开家谱,说将宇智波佐助的名字添写。
想到族地里一起训练,南贺川上的谈论理想,称自己一定要保护兄弟。
他说。
[你会住在像那样的村子里,总有一天会远离战争。]
[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也不介意听你叫一句‘斑哥’。]
[有什么关系!]
像这样。
如果知道宇智波鼬的存在,真正的宇智波斑大概也只会大方又坦荡的说,明明我才是佐助的哥哥。
面具‘斑’看向佐助的目光,或者说的话,就算细听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少了一份磊落,多的那一些,是陌生。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对方身上没有战国人的特质。
那种纵然朝不保夕,深处动乱年代,依然阔气敞亮的豪情。
宇智波佐助没有,哪怕最与之接近的漩涡鸣人没有,眼前自称‘斑’的人……也没有。
“你看到的我,究竟是何等模样。”
佐助目光清凌凌的,如果得到的回应是避而不答……
带土在心里一番分析,发现实在分析不出佐助突如其来的这一问到底是什么含义。
于是干脆避重就轻,不想回答的问题不要拒绝,也不需要大吵大闹,只要将视线转移到更重的事上就可以。
这叫做‘城府’,也是宇智波带土在和年老的,真正的宇智波斑相处时所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
也是他能成功扮演对方的真正原因。
“你的眼睛。”意有所指的迎向佐助的目光,“已经开始看不清了吧。”
佐助看不出喜怒的应了声。
打翻水杯,并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是在使用过万花筒后,眼中的视物已经开始出现叠影。
“万花筒的结局是失明,这就是宇智波一族血继的真相。”
骄傲于眼睛的一族,最终失明,这个世界一直在对活着的人们开一些天大的玩笑,却又要引以为‘宿命’。
无论是宇智波,还是野原琳……所以,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要我帮你移植鼬的眼睛吗?”‘斑’提议,沉甸甸的语气,却又接上开朗明快的笑声。
简直。
像是疯而不自知的,一无所有的野兽。
“不需要。”佐助将手掌收拢在袖下,“别做多余的事。”
“啊是是是……真可怕啊。”面具男假意示弱,向对方摊开手掌。
佐助移开视线。
他还远不到失明的程度,也不想用鼬……哥哥的那双眼睛,去见证其最重视之物的破灭。
[木叶]
垂下视线,仿若听到鸦群振翅的声音,嘈杂,连绵不绝。
至此。
尽管仍有存疑之处,佐助也基本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并非真正的宇智波斑。
现在是基于过去的未来。
即使假意不识,也会有所异样,没有异样,也不会陌生。
显然。
在这个‘宇智波斑’的眼中,宇智波佐助是宇智波鼬的弟弟,宇智波族灭后的幸存者,以及暂时加入晓的人。
……姑且。
是站在同一战线上,随时可以背叛的合作者。
没有过去,没有遇见。
看破不说破,佐助索性并未拆穿这件事,就像是鹰小队和晓组织的相互利用,晓组织对于鹰小队也是同样的关系。
面具人到底是谁,并不重要,只不过该存在的试探,依旧还是要试探的。
所试探的,并非基于‘斑’,又或者面具男本人,而是更重要的东西。
“斑。”佐助语气沉冷,“板间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板间,谁?
这是带土的第一反应,面具下脑袋冒汗,大脑过载,他才隐隐想起千手柱间早早夭折的弟弟里有一个,名字是‘千手板间’。
“……你是说,千手板间。”
“是。”佐助颔首。
真正的宇智波斑见过千手板间,眼前的‘斑’却要在思考后才能想起这个名字,并且带着显然的不确定意味。
这个人果然,不是真正的宇智波斑。
对自己的暴露毫不知情。
冷冰冰的面具下,带土36℃的嘴狠狠松了口气,还好想起来了。
于是连带着,在紧张后的放松下,他并没有追问佐助突然询问这个人的原因。
还好佐助问得不是宇智波斑死去的兄弟是什么名字!老头子你好怪!
为什么死对头家的弟弟叫什么反而说了出来,自家早死的兄弟却没有告诉他名字!
宇智波带土脑洞大开,越想越不对劲,一阵恶寒。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千手板间和千手瓦间,都是初代目火影早夭的弟弟。”
低沉的声音一颓,转换成欢快明朗的嗓音:“说起来哦……!千手家还真是怪嗳。”
满意于佐助隐忍的脸。
“你看啦。”带土做作的开始数手指:“柱间,扉间,板间……嗯、瓦间!果然,是会研究出三室一厅之术的忍族呢,好没有品位。”
“早夭。”些微停顿后,佐助冷眼看着面具男辣眼睛的扭来扭去,“他们是怎么死的?”
带土没劲的停止扭动,作妖的趣味就在于看别人忍着怒气的脸,看不到就没意思了。
“小心这样下去会变成鼬那样了耶。”挠头,面具男最后还是乖乖回答:“唔、我想想,千手瓦间是死在宇智波和羽衣手里,板间……好像是死在宇智波手里?”
“好像?”佐助。
……真的,太明显了。这种漏洞白出,没有切身经历的回答,实在太过明显。
“谁知道呢,那又不是我的兄弟。”
轻飘飘的语气,“随便埋在哪里了吧,毕竟当初建立木叶的,无论千手还是宇智波,都已名存实亡。”
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带土再一次偏移重点,心下叫苦不迭。
老头子,你靠点谱吧!还有你,宇智波佐助,能不能别总是问对家的事,宇智波就要有宇智波的样子!
“这个世界如此虚假……虚伪,可鄙。”令人作呕。
他看向宇智波佐助的……眼睛。
写轮眼的花纹,对视上漆黑的眼瞳。
“要换上鼬的眼睛吗。”面具男又一次提起,“那双眼睛可能无法帮你看破黑暗,但起码不会令你失明。”
“……你可,真是诚实。”
不知道算不算讽刺,还是只是突如其来的感叹。
“那当然。”‘斑’扭动着:“人家可是最可爱的阿飞哦。”
佐助依然没有松口。
他看着面具男脚步歪歪扭扭的离开,又回来,又走掉……这一次,是真的走远了。
佐助松下眉心。
总感觉,那个家伙比起扮演宇智波斑,或许更适合演绎鸣人那样的角色,等等。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是觉得斑笑得很鸣人来着……啧,身边的白痴含量是不是太多了点。
终于,听不到面具男的吵闹,佐助松了口气。
没有人诚实,也没有人虚伪。
只有痛苦,才是恒久的,真实存在的东西,因为爱而毁灭,因为痛苦而憎恨,最后全都一无所得。
宇智波佐助。
他从现在回到战国,又从战国回到现在,看了沿途的很多风景,与过去和未来的人相识。
好像改变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能改变,太过短暂的时间。
他所做的不多,能做的太少,一切都没能来得及。
宇智波一族依然亡于那个夜晚,宇智波鼬依然背负污名死去,坠于南贺川的天才,终结谷见证宇智波斑的败落。
那些兴衰和死亡,全都,没有任何变化。
战争,和平……变革。
能做到的,到底是什么。
千手板间在后世之人的眼里,依旧是个毫无名气的存在。
就算是看起来对战国那段历史能说个头头是道的面具男,也无法完全记起。
‘大概’真是个好词,可以模糊化的,适用于大多数的地方。
佐助只能自行推测,按照这样,板间或许……依旧没能活到长大。
因为没有长大,所以没有立名,没有‘名’,所以最终也不会被后世所记住。
这是时间的残酷,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大家都只能记住名气响亮的东西。
稍微有一点点可惜。
佐助看着崖洞外,飘摇泛黄的草叶,像是看着不知名的,已经零落的花。
他确实想将千手板间立作过去和未来之间的锚点,通过观测其变化,从而确定未来的可更改性,又究竟可以改变到什么地步。
只是就算这样,也有着真心实意的投入在其中,宇智波佐助想要看得,所需要的。
是千手板间活着。
‘等你长大’这件事,比起青年早亡的泉奈,其实对板间是更适用的。后者从未长大。
佐助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战国,又是如何从战国回到的现在,对于是否还再回战国这件事也不确定。
只是,他有种莫名的预感,像是巫女口中的‘缘法’,还远不到可以结束的时候。
佐助回想起,那声两度听到的破碎。
――“行动吧。”
面具男起身,居高临下的,透过小孔去看向这个世界,那个在地图上,五影集会的地点。
“佐助,别忘了你的目标。”似乎警告,又像是提醒。
纯白的人形,一个接连一个的在地底冒出,像是某种孢子植物,完全的复制着同一张脸。
他们听从‘斑’的指令,各自去了该去的地方,也有些藏匿于地下,作为最后一道保险措施。
“佐助君……”香磷有些犹豫。
她想劝佐助不要再继续掺和晓的行动,毕竟向五大国开战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太过火。
那个背负憎恨一路向前的少年没有回头,也不看向任何人,只是将手掌搭在刀柄上,黑底红云的晓袍被风吹响。
[忍者联军]
这也算是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所谓忍者联军,正是由五大忍村联手而成,目的是为了对抗晓组织,保护仅剩的尾兽,阻止‘晓’接下来的行动。
毕竟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依旧不能摒弃彼此的成见,接下来就会很容易被晓所逐一击破,往后就不再有他们的生存之地。
在战国生活一段时间的佐助,在又开始听到忍村啊、影啊之类的事时,还有点恍惚。
时代差有时候确实是种会令人心生感叹的事。
木叶的五代目纲手昏迷不醒,团藏在期间以并不光彩的手段上位,指责先任历代火影的过错和无能,最终出任六代目火影。
“说起来……!”一只白绝在旁边比划比划,说着关于佐助的情报:“那家伙还把你定为叛忍了哦。”
“只不过晚了几年而已。”佐助对此并未有过期待,倒不如说最开始木叶没有将他定义为叛忍这件事,反而令他感到惊讶。
“那么,被追杀也无所谓吗。”像是单纯的好奇,白绝贴了上去,“甚至不限于木叶,团藏允许其他村子的人也来杀你哦,真是毫不留情。”
“无所谓。”
在‘斑’那里,早已得知真相,虽然知道对方并非真正的斑,但他所告知的真相依然可圈可点。
团藏绝不无辜。
杀死止水的真正凶手,下达宇智波一族灭族一令的幕后之人,木叶黑暗的一面。
刨开团藏和宇智波一族的旧恨,无论是中忍考试还是后来佩恩六道对于木叶的进攻,他的袖手旁观依然对不起任何人。
根系和火影一脉,并未达成所谓的光和影,而是在相互牵制里,一起腐烂。
“和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解的可能。”佐助不在意自身的通缉,反而说道:“听说志村团藏先是作为代理火影,后被大名指认为正式的六代目。”
“确实是这样啦。”白绝露着半截身体,跟在佐助脚后,在土里游着走,“也算得愿以偿了呢,说明只要人类活的够久,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啦。”
“老眼昏花,可以换个人来做。”佐助冷言。
“噫,哎哎!!”
即使不是人类,白绝也不免表现出真正的震惊,“佐助大人你在说什么,那不是贵族吗,还是大名……?”
“我对那种东西没有好感。”佐助直言道:“云隐忍者偷袭日向时他不发声,三代和五代的继任也无所谓。”
“透明,就一直透明下去。”看不清神色。
战国时代到现在以来,贵族的影响力在变弱,所以显得大名的存在不再重要,可是他们依旧能左右国境内忍村的一切事宜。
这是只有跳出时代局限,看到两个时代的对比之后,佐助发现的,最恶性的问题之一。
“无论是普通人、忍者,还是贵族。”最后,佐助为所谓的大名和贵族做出总结:“人被杀就会死,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说忍者是刀,是工具,是武器。
那么宇智波佐助就是最不适合做刀的那一个,他少时叛出木叶,后来在被杀前先一步向大蛇丸下手,现在又要为了宇智波与团藏、木叶,甚至整个忍界为敌。
以复仇作为贯彻的,清醒又痛苦的人生。
宇智波佐助的存在本身,就是在逆反权威,对于不公和冤屈的,最现实的反击。
香磷压抑呼吸。
她觉得……
佐助这样真是太帅了!酷毙火辣!!
“……我听见了。”佐助觉得,香磷的脑回路比穿越战国这种事还难以理解。
“原来如此,我说出来了啊。”香磷干脆将错就错,“既然佐助已经知道了,那也没有办法了……什、等等我啊!”
佐助默默加快脚步。
#你们姓漩涡的到底怎么回事#
目标地。
中立国·铁之国。
也就是此次五影会谈召开的地方,此行并不是作为晓的成员而活动,实际上,他和晓的实质性合作已经结束。
今后晓的行动与佐助无关,他的当下目标……是团藏。
“走吧。”
换掉晓袍,还是那身浅色的衣物,背后是团扇的家徽。
鹰小队一行,进入铁之国。
为首的守卫被打败,他们持续深入,直向会谈之地。
“香磷,注意感知团藏的气息。”
然而。
比起团藏更先出现的,是雷影。
和八尾人柱力奇拉比出如一脉的大块头身材,横行狂飙,四代雷影冲破建筑,混凝土块纷纷崩坠。
但是比起那冲破墙壁,燃烧查克拉的巨响更清脆,存在感更强的,是一声清冽的破碎。
‘啵’一下,像夏夜祭典上,金鱼吹息出的泡梦。
于是一切遥远,四方寂静。
连嘈杂的人声怒骂,都在飞速的远逝。
――“宇智波佐助!”
年少的,斑的声音,带着焦急和震惊。
“你刚刚去哪了!”
他质问,在看到佐助后,语气趋渐于缓和:“好歹说一下再消失啊,真是的……那是什么术,你在干什么?”
佐助堪堪回神,院子里惊鹿敲动,积累的池水坠落,‘咚’的一声。
他像是才注意到自己又回来战国,还未曾在那个属于未来的战斗中转醒,眼神清净又茫然。
他手中雷光明亮,缠绕覆盖在草薙剑的刀刃上,显得刀锋雪净辉煌。
雷光下的刀刃如镜面,映出佐助自己的脸,那张脸,是他十二岁时候的样子。
到底是回去了哪个时代,又或者只是灵魂的穿梭,思考着,‘啪滋啪滋’的电光停顿着,在他的手中消失。
像连雷霆都可以驯服、掌握,随施术者的意愿乖顺,过后,佐助将草薙剑收刀入鞘。
“雷切,或者千鸟。”佐助简略说道:“传闻可以斩断雷电,又因声音像千只鸟的鸣叫而得名,覆盖在可以传导查克拉材质的刀上,就变成了新的运用。”
“……佐助。”斑的神色看起来有点复杂:“你已经……可以自己研发新术了吗。”
闻言,佐助颇为惊异得看了斑一眼。
“不是。”言简意赅。
他的确在千鸟的基础上开发了很多新的术,但千鸟本身,是卡卡西的忍术。
纵使是这样,斑的凝视依然令佐助产生了种说不清的心理。
宇智波佐助是见过真正天才的人……止水,鼬,他从前曾以同样的目光看向鼬。
到现在也还记得。
父亲授予豪火球术时的那句叹息,‘果然还是做不到像鼬那样,这个忍术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一点。’
他的哥哥宇智波鼬,只看了一眼,就使用出威力更大的豪火球之术。
这并不意味佐助没有天赋,只是相比之下,似乎也不再出彩,他深知自己与真正天才的差距,所以从不否认努力。
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斑的目光。
“不用这样。”在斑看来,佐助现在的样子,竟有些雏鸟一样的笨拙,他大喇喇的拦住佐助的肩膀开始笑:“忍术越多越好,实力越强越好,活的越久越好。”
“你这么厉害,我很骄傲。”
“……”佐助。
这个人,为什么完全不害羞,你醒醒,你是宇智波!
“耳朵红了,为什么?”斑贴过去看,被佐助揍了一拳。
佐助扭过头,等着斑跟过来。
“走了,不是要做任务吗。”
佐助的‘突然消失’,就这样在一句句的笑闹里消弥,斑没有问,佐助也没有提起。
两个外表年岁相仿的孩子凑在一起。
面前是摊开在石头上的卷轴,他们一起研究地形,这次任务的目的地是草之国。
秋冬将至,草之国欲与周边的国家开战。
宇智波一族被委托窃取前线情报,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战争将是草之国胜利,能过一个丰裕一点的冬天。
这些属于前置要求。
佐助越听越奇怪,因为没有后置条件。
也就是说……
“委托人没有说窃取哪一国的情报?”
“怎么可能有。”斑拎着卷轴页的一角,回道:“说的清楚也不会让我们去了。”
佐助:“……”
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这要我们去收集什么,无中生有吗?
“啊,佐助你是第一次做这类任务吧。”斑后知后觉,于是指了指卷轴地图上,与草之国接壤的几个国家:“任务是在‘赢得战争’的要求下进行,也就是说……”
“替他们选择一个国家开战。”佐助冷然,“真看得起我们,哼……不愧是草之国能干出来的事,肮脏。”
“不是啊!!”
斑十分惊恐,“这个任务明明是要把周围国家的战争动向调查清楚,知己知彼,不立于危墙下的未雨绸缪。”
“……哦。”
“你好像很失望。”斑幽幽的,“和佐助一起做任务好刺激,就是对心脏不太好。”
“忍者不应该对委托人抱有善恶喜好。”话锋一转,佐助说道:“我对草之国没有好感。”
抓住其他村子的忍者,学会对方的术后,就将人处决,多方转手各国情报,毫无信誉可言。见不得人的事一旦做多了,草之国的名声基本是出了名的……烂。
斑挠挠头,没有多说什么,事实如此,这个国家确实名声不是特别好。
“总之,先做任务吧。”他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佐助哟,这叫做‘历练’。”
宇智波斑作为未来的族长,势必要和其他族人不一样,他需要考虑很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应付难缠的委托人。
宇智波很强,所以可以不需要,但不需要不意味着可以不会。
但最后,斑只是这样告诉佐助――
“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斑。”佐助看了他一眼后,移开目光:“你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
这也是宇智波斑,和面具‘斑’的区别之一。
“你会相信我吗?”斑问。
佐助看着宇智波斑一手收起卷轴,眼底情绪晦涩。
“我不知道。”最终,佐助这样说着,“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直到你达成想看到的和平。”
同时,那也是佐助想看到的,更是鼬和止水想要的。
“那么,到时候再一起去南贺川吧。”
他们拳头相抵,目光相触。
再次出发,直到抵达草之国才停下。
当时,天色已晚。
在经过草之国将军府的安排,与‘委托人’交接相关事宜后,两人有了今天的住处。
“自费住旅店。”斑叹道:“任务金还没进账就倒贴一笔,还是在这种时候……啧。”
“这种时候?”声音在后方传来。
“秋冬啊,秋冬。”斑坐在桌前,头也不回:“差不多大家都是这种时候,清完当年的最后一个任务,之后就准备新年了。”
也就是说,新年过得好不好,全看这个时候的任务进项如何,完成率越高,就有更多的钱去渡过一个冬天。
冬季是休养生息的季节,无论是忍者还是普通人,贵族之间有更复杂的年节。
“宇智波是在担心今年没有足够的钱过冬吗。”小孩子的声音,却不是佐助,嗓音更沉冷一些。
其中有明显的针对,和火药味。
――“谁?”
回头的一瞬间,一言难尽,斑看到了千手的族纹,银发红眸的孩子和他一样,彼此盯着对方的家徽。
“千手。”斑。
“宇智波。”银发的孩子。
气氛逐渐焦灼,木制的楼梯不合时宜的‘咯吱咯吱’响起,妥协一样,他们共同移开目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扉间!”爽朗的声音响起。
“……大哥。”扉间沉静得向柱间点头,又道:“板间。”
佐助施然在两位千手身后走出。
“斑。”
五人相互对视一圈,其中三个煎熬的脚趾抓地,这种情况下相遇实在尴尬,而且又因为扉间在场,必须佯装不识。
一时间,最自在的反而是扉间和佐助。
千手扉间是对宇智波一视同仁的警惕。
宇智波佐助不一样,他像猫,平等的对人类不屑一顾。
“那个……我刚刚和大哥问过佐、这位宇智波。”板间举起手:“委托方同时雇佣了千手和宇智波。”
扉间:“……”
我听到了什么。
斑和扉间两人在心里达成了高度一致。
这是什么品种的委托人,不知道业界潜规则一方雇用宇智波另一方就雇用千手吗,把两个关系不好的氏族放一起也不怕出问题吗!?
佐助说的没错,草之国果然肮脏。
――“太过分了!”
柱间挺起胸膛,在扉间面前铁骨铮铮,大义凛然:“简直不讲武德!”
“宇智波!”他一边吼着,一边扭头在扉间看不到的地方,眼神亮晶晶的:
“我们合作吧!!”
千手扉间的眼神想杀人。
“大哥!”扉间看了似乎被自己怒气爆发吓得一抖的板间,声音稍微弱了一点,依旧斩钉截铁: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