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跟我来’?”
不怪于佐助的疑问, 只是结果实在是意料之外,他们正站在宇智波昔日族地的庭院里。
宇智波斑熟稔的推开和纸门,看向院落里, 目光一直看向池塘处的佐助。
“不进来吗?”问。
佐助收回目光。
“敏感时期直接回这种地方。”像是提醒,“是自信,还是看不上木叶的警力。”
“警力?”斑有些沉闷的笑了起来, 高傲下是愤怒, 有种怒其不争的目下无尘, “就凭那些被磋磨掉骨气的家伙?”
“别开玩笑了。”
木叶警卫部队, 宇智波。
……原来,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
木叶警卫部队的荣誉是褒扬, 也是枷锁, 如果宇智波所做的事与木叶立场不符, 就可以利用宇智波族人与其他人在警卫工作处理时所产生的冲突, 逐渐把宇智波排除出权利中心。
“警卫部队这件事。”佐助问:“是谁的提案?”
“你不是知道吗。”斑的目光落在佐助脸上, 带着打量,沉沉一笑, “千手扉间。”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宇智波族长宅邸。
只是并非是木叶刚建立时位于全木叶中心地段的新宅邸, 而是佐助从小生活的木叶外围,也是战国时代最初属于宇智波的族地。
放在木叶刚建立不久的现在,就是比外围还外围,因为内村规模还没有扩建到这里。
由于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过的原因,还透着几分荒凉, 池塘上是枯叶, 池水中的锦鲤也早早移到新宅。
整个原始族地,只有斑和佐助两个人, 曾经的长居者,也都只是过客。
只有惊鹿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一敲一鸣响,一响一空竹。
水声潺湲。
透过和纸窗棂,微弱的光泼洒而来,迎着那些细微的雪亮感,佐助看到斑矮身抽拉开暗格的举动。
不待佐助感到困惑,就看到了一件熟悉的衣物,黑底红云的晓袍,被斑递还在他的面前。
佐助一愣。
这是……
“你的东西,还给你。”斑合上暗格,“这是你真正的样子吧。”
“如果你说年龄,那就是对的。”佐助简略解答:“那时候的缩小,只是意外。”
“现在的姿态,才是我。”
这件晓袍,是佐助与年少时期的斑在南贺川那次狼狈遇见时,所遗留的。
出于早被埋藏的原因,斑一直留着这件衣服,直到现在,连他自己都忘了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
回想起那段人生里最轻松的时间,还能像傻瓜一样开朗大笑,宇智波斑难得心情复杂。
总之。
或许是因为与泉奈肖似的外貌,又或许是同为宇智波,不忍佐助流落在外……只是后来没有再见过。
佐助眼神静默,最终,抬手接过那件长袍。
“我收下了。”他说。
虽然只是作为编外,短暂的加入了晓组织,既没有戒指,也不需要涂指甲油,并且在捕捉八尾后就已经脱离。
但在这种气氛下,佐助不会拒绝……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见佐助接过那件奇怪的长袍,斑的神色却未见放松,而是有种近乎漂泊的失意感,在晓袍的底端即将脱离开手掌时,又抬指握住。
佐助询问性的看向斑。
月光下,缠绕过青年忍者额发下的绷带白的刺目。
“……你要离开了吗?”斑问。
他看着宇智波佐助,像是做了个恍惚而不真实的梦,仿佛年少。
梦里一切在,所以不能醒也不能想。
佐助微微垂目。
宇智波斑看到月的色泽缠绕在他的眼睫上,有种雪亮明净的疏离感。
如同拿到神的羽衣后,就最终会回到更遥远、无法触及的地方。
“这可不是竹取物语。”
一如之前,佐助和斑总能相互接上对方的想法,这是种说不清缘由的奇妙默契。
“我不是天人。”佐助放开手,任由晓袍上的一角红云落在地上,“也不会因为无法拿到一件衣服就离开或者回来。”
斑沉下眼神的样子很凶,和佐助印象里那个少年截然不同。
“言归正传。”可惜,他对斑并无畏惧心,“我想知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为什么执着?”斑。
“因为我来自未来。”直白而直接,之后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
斑陷入一种诡异的安寂,佐助看不透这个男人到底想了什么,神色逐渐复杂而偏执。
“宇智波的未来,还有像你这样的人。”斑又一次将晓袍递还给佐助,“看来淤泥里也能开出奇迹,尽管做吧,如果你能阻止我。”
青年似乎不屑,即使刚刚在与千手柱间的决战中败落,他也依然阔气,对自己将要做的事,永远持有底气。
那件晓袍几番波折后,最终还是交还到佐助的手上,他看了一眼,并没有穿上的意思,而是反手收回储物卷轴中。
斑反应平淡的看着,不再在意。
“我是否为阻止你而来,要看你的回答。”佐助看了斑一眼,这个行至末路的男人,警觉得像是野兽,“目前来说,并不是。”
像是‘不是特意来阻止你做什么事’这种话就不用说了,维持对方对于自己未来成功的认知,会得到一部分真相。
对此,佐助保持缄默。
“……算了,告诉你也无所谓。”
斑回答道:“无论你采取什么措施,最终都会走上和我同样的道路。”
“我会在更远的地方等你,志同道合的人。”
高下立判的目光,几乎钉死了佐助的人生。
佐助皱眉,本能不喜像这样断言的框定,即使两个人的交流上有着基于各自解读的误差。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评价。”
斑冷哼了一声。
“人只会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意味不明,意有所指的,斑的视线在佐助的眼睛上移过。
“走吧,去南贺神社。”
斑先佐助一步,向宅邸外走去。
未及庭院,他们先听到了另一人的呼吸声,两人对视一眼,先后匿藏进晦暗的角落之中。
主屋楼廊后。
斑与佐助相互对视一眼,对于来者,他们都不意外……是千手柱间。
他喝酒了。
佐助闻到战国时代劣质酒水的气味。
这位被誉为‘忍界之神’,开创了前无来者的忍村时代的男人,木叶的初代目火影。
正如先前宇智波斑口中的一句戏言,他哭的很没出息。
像个孩子。
千手柱间没有穿火影袍,只是最普通的常服,怀中抱着大簇的花……一看就不是在花店中购买,而是漫山遍野上都会生长的花。
野雏菊、向日葵,铃兰草,根茎部分还带着些微的泥土,佐助甚至看到花的点缀中,掺杂着青草。荒绿和野色。
“我看到像泉奈的脸。”柱间说。
“实际上……一点也不像,我知道他不是。”
……千手柱间。
暗处的人,双双静默。
斑看向佐助的脸,又最终移开目光。
“你不想回木叶。”
最后一次。他企图诉说什么。
千手柱间是自己来的,没有其他任何人,所以也不会有人说他‘应该怎样’,没有指责。
往后,能说话的人都已经不在,笨蛋一样的理想里,只有一个人。
[斑]
心音近乎滚烫。
“我的挚友……我的,天启……”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千手柱间‘倏’地一下站起,他胡乱擦了擦脸,突然就向着月亮的方向追上去。
趟过宇智波族地庭院中的池塘,过膝的水哗哗作响,把月亮揉碎。
柱间跨过池水,又向更远处、更深处,纯黑的地方。
他去追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