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找到佐助时。
斑意识到, 佐助来的地方,正是从前的族地。
在没有木叶的时候,宇智波的人在这里出生, 死后在这里沉睡……也是宇智波斑长大的地方。
似乎闭上眼,就能看到族人走过的心象。
现今由于大家全都搬走的缘故,空无一人, 灰蒙蒙的, 只有头顶上的月亮还和以前一样干净明亮。
——“宇智波斑。”
斑下意识, 向着佐助看过去。
是少年忍者的背影, 夜风飒飒下的发梢,嗓音清淡。
“你怎么看待木叶。”在斑的目光里, 佐助没有回头。
经由他口中所说的一切, 也都没有任何情绪, 似乎只是不经意间的提起:
“如果这条路是错的, 等你发现的时候, 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斑的神色带上迟疑,没有立刻给以回答。
他的迟疑不来自对方口中晦暗的假设, 毫无希望的未来,也不是因为没有听懂。
斑能理解佐助在问, 如果他们现在所走的路是错的,行不通的,那之后要怎么办。
犹疑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个时刻’的宇智波佐助。
身为忍者的直觉,宇智波斑冥冥中感觉似乎握住了某种……稍纵即逝的东西。
无法满意, 就会溜走。
这令他不得不谨慎。
最终, 斑没有选择在上前一步,他就留在原地, 看着对方的背影。
“……佐助?”
月亮的晕光,落上他们的头发。
“告诉我,你的答案。”宇智波佐助没有回头,他看着不远处庭院里的池水,撩开月的波纹。
惊鹿垂下的积水,惊碎在其中。
而等再次安寂,水中的倒月,依然是完美的圆。
遥远,又像……触手可及。
不可遏制的,将时间播回到某一天,月亮前,佐助看到宇智波鼬的眼睛。
‘咚’
惊鹿又一次敲击,脆如空蝉,宇智波斑的声音随之而来。
“我会带你走,带你们走。”非常坚定的语气,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这就是我的答案。”
这一刻,佐助突然理解了一切,包括但不只限于,宇智波斑口中的‘你们’。
佐助没有反驳,只说:“木叶呢?”
“会有新的。”尚且年少的族长,意气风发,他微微抬起手掌,虚抬向夜色,足以掌握月亮。
自信又豪情,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没有什么是值得担忧的,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的一切。
这就是宇智波斑。
像这样的想法,在佐助脑海中飘过一瞬,始终没能左右他的想法,反而令本就坚定的,变得更加坚定。
“柱间呢?”不再抱有任何可能性,佐助依然开口提及。
斑的回答,一如他的意料之中:
——“他会同意。”
“我们的理想是基于那时候的想法,如果真的到了像你所说的那种程度,只能算本末倒置。”
说到这,斑微微皱眉,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啧……如果是那家伙,说不定真的会陷进去。”
这不代表斑不信任柱间。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对于友人的了解,和微妙程度上非常懂得对方的执着,才会说出这种话。
“看来你注意到了。”回想某一次的时空穿梭,佐助所亲身见证的,在终末之谷,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一战。
就此,也是宇智波衰落的伊始。
——[本末倒置了啊,柱间。]
那时候,宇智波斑确实也说过这种话。
这个小时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家伙,确实是宇智波斑。
像这样,佐助第一次有了关于‘宇智波斑’的叠合感。
现在站于他身后的。
确实是族志上,那位战国时代的枭雄,忍界修罗,宇智波一族的兴衰。
宇智波斑。
少时会因为打水漂无法把石子掷过河流的人,也会走到那一步,苍老而迷狂,却又奇异而固执的清醒着。
人的成长,经历的事,真的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成长和经历相互成就,最终扭曲出足以令人心颤、面目全非的东西。
所有人,本不至于如此。
现在。
宇智波斑说——
“我会带着柱间的那一份,直到正确为止。”
佐助微微向后回首。
这一眼里,似乎看到了很多纷乱的影像,链接外道魔像的宇智波斑,相对比而言,千手柱间的一生,只有宇智波斑的一半。
宇智波佐助不会让‘宇智波斑’等到任何东西。
败走终末之谷,与千手柱间的决裂,地下空间里孤独的衰老,宇智波佐助的出生……
黑绝,无限月读。
高谈阔论……世界的虚假。
宇智波佐助不会给宇智波斑任何东西,杀死他的未来,不会留下任何等待的可能。
最终,佐助没有说话。
清凌凌的眼神凝视向天上的月亮,如命运的注视。
地下。
伏卧在泥土里,像根茎一样深埋泥土中的少年,他双手交卧于胸腹前,黑白两色的头发混杂,阖着眼睑。
草木、枝叶,一切植物,都是千手板间的眼睛。
他的耳目、喉舌。
枝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像接连而来的叹息。
‘口令错了啊’
板间不禁在心中叹息,就像是任务和情报的交接一样,秘密口令的错误,就无法得到应有的任务和情报。
现在的宇智波斑,就是这样。
尽管他没有意识到,佐助也没有。但存在过的谈话,说出口的东西,其存在性会比人们所想的,往往更久。
板间‘看到’佐助在月亮下的身影,大片的银白垂落在他身上,锋利而冷淡。
“应该休息了。”
他向还在状况外的宇智波斑告别,瞬身后回到木叶,在新分配的房子里停下,抱着草薙剑盘坐在榻榻米上。
见他这样。
板间就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千手板间。”声音适时响起。
庭院里,樱树的枝叶微动,泥土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板间在地下露出脑袋。
柔软的头发显得格外蓬松,他快速摇头,抖下头发上沾着的泥土。
再之后,他踏着月色,逆光走来,月银色铺延在脚下。
“……你怎么看待木叶。”佐助放下茶杯,他看着板间黑色的那半边头发,突然开口。
顺带着,垂下目光。
“我没有期待。”这是板间的回答:“对我而言,‘木叶’是佐助……和大哥在做的事。”
“这样吗。”佐助沉思后,直白点明道:“实际上,对你本身而言,活着的一切,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板间的神色、目光,在佐助印象里最常有的,是浑沌着清明,视一切平等无用的柔软。
——结果,被对方微笑着否决了。
板间不否认‘活着的一切都无意义’这一点,也没必要否认,但其中有且仅有着例外……只有这件事,他希望对方能够知道。
“佐助不一样。”他的目光仍然柔软,又因为月光的缘故,似乎带着点虚伪的稚嫩感。
“所以‘木叶’也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