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踩着月光。
佐助看着那个名震战国的初代火影, 绕着宇智波旧址的族长宅邸跑了一圈又一圈,摇晃着,似乎始终被眼前的什么东西所牵引。
像这样初代目火影喝酒之后的行径, 是历史上不会记载的一面,也不为人所知。
如果不是斑和佐助一起回旧族地取东西,这件事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佐助以余光看向斑的脸, 他面无表情, 只是沉静的看着背道而驰的友人。
看着千手柱间, 在宇智波旧族地的闭环内不停反复, 从东向西,荒草被杂乱的步伐弯折。
最终。
他似乎终于累了, 酒的后劲也开始发挥效用, 男人咚一下倒进池塘里, 池上的惊鹿恰好敲下。
空竹里的水顺着柱间的脸颊流下, 他毫无反应, 头一歪,沉沉的睡在水里。
“……那个白痴。”
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斑说着嫌弃的话,实际逸出一声叹息。
“既然说了那种‘无论兄弟还是挚友, 威胁木叶的绝不放过’这种大话。”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不出眼底的深浅,“坚持到底啊,蠢才。”
佐助想起所看到的,终末谷对决的最后一幕, 在河水里大块大块铺延开的红色。
“在那个人的眼里, 你已经死了。”佐助对着他的背影:“斑。”
“我知道。”宇智波斑没有回头。
他看着池水里的千手柱间,垂落目光, 像孤执的疯子看向人间最后的一眼。
不停,不挽留。
“走吧,去南贺神社……喂。”当斑注意到时,他发现佐助已经向着柱间在的地方走去。
“放着也不会淹死。”
“是吗。”
佐助在池塘边停下,黑沉的眼底垂映着月银色的池水,粼粼在光里的杂草和铃兰雏菊。
向日葵花瓣的金色衰颓,涂绘着月白的霜……比起宇智波斑。
死在这里的人,更像是醉酒后沉入池水的千手柱间。
池水淹没过他的口鼻,说实话看起来有些滑稽,放在之前佐助不会想过千手柱间的这一面。
无论是历史里,还是和年少的千手柱间相处的那段时间中。
那个会哈哈哈哈着说‘太过分了,我们合作吧’的人,始终没有长大,善良的太理想化,冷酷又无法冷酷彻底。
所以就像现在。
一个传奇忍者,距离死亡最近的,竟然是可能会溺死在一个浅到刚没过成人膝盖的池塘里。
佐助向他抬手。
在手掌快触上柱间的肩膀时,睡得昏沉的人陡然睁开双目,明锐而清醒。
佐助下意识得后跃,手掌握上草薙剑的刀柄――赫然,看到千手柱间无声的口型。
‘泉奈’
对方宽重的手掌顺着佐助的宽袖走脱,坠回水中。
‘别死’
短暂的清醒,千手柱间再次闭上眼睛,带着池水的湿润,呼吸趋渐于平稳。
佐助将他拖到池塘边上。
少年形貌的忍者,松开手掌。
“……多此一举。”斑。
“你没有制止。”没有揶揄,佐助很平静的陈述着。
斑的脸色莫名沉寂下来:“……真是个不讨喜的小鬼。”
“他人的看法,我并不在意。”佐助道:“我不需要讨喜。”
所做的一切不过从心,旁人的看法,佐助向来不在意,也不关注。
斑却罕见沉默。
“……那就继续保持吧。”来到这里后,佐助第一次听到宇智波斑叫了他的名字:
“宇智波佐助。”
[南贺神社]
神社内饰古旧,满满时间的味道。
自佐助有记忆以来,南贺神社就没有任何变化,过去是什么样,他生活的时代就是什么样。
佐助跟随斑的步伐,走向南贺神社地下的密室,也是宇智波族人内议的秘密场所。
“这块石碑历史悠久。”斑简略的介绍着:“南贺神社属于宇智波,但这块石碑的存在时间比宇智波更远,系六道仙人所留。”
“只有开眼后,才能看到真正的内容,并随着瞳力的增强,所看到的内容会逐渐递进。”斑眼中泛起殷红,永恒的纹路流转,“现在,用你的‘眼睛’去看。”
佐助静默了一下,再抬目,已然是万花筒的形态,六芒星纹路瑰泓:
一位神明为追求安定,将阴阳分为两极,二者相反互相作用。
――得宇智波与千手者,结阴阳之力,可得森罗万象。
“……所以呢?”他问。
“你的眼睛。”宇智波斑的注意力,却赫然在另一件事上,他几乎错愕:“你有没有兄……不,没什么。”
写轮眼的进化之旅,没有人比宇智波斑更清楚,如果一定要再找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应该是宇智波泉奈。
但是。
泉奈已经死了。
回顾宇智波斑的一生。
少时丧兄,因与友人第一次的决裂开眼,失去父亲时得到万花筒,后因万花筒的使用过度失明,失去最后的弟弟宇智波泉奈。
得知自己伤重,已经活不长的泉奈,将眼睛交托给斑。
永恒万花筒,需在亲兄弟两方都觉醒万花筒的情况下,移植亲兄弟的眼睛。
现在,宇智波斑真正将佐助看在眼中,无论实力上,还是其他东西。
“……这是只有永恒万花筒才能看到的隐秘。”斑看着石碑,“你没有那双眼睛,所以只停留在万花筒能看到的信息上。”
“那么。”佐助抬目:“你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无限月读。”
斑几乎突兀的笑了一下。
如果说万花筒所看到的,是一段遗失的历史隐秘,那么永恒万花筒所注视的,是那得到‘森罗万象’之后的使用。
“和平,是可以实现的。”斑讲述道:“不是虚假的和平,是真正的,那条正确的道路。”
何为无限月读。
那是作用于世界范围的破格级幻术。一旦施展,无论身处何地,都会被拉入‘术’中的虚幻世界。
“来吧,和我一起。”斑。
届时,无限月读中的一切愿望都可以成为现实。
从此不再有战争,不再有人性的恶,再没有痛苦的死亡和分离。
只有好梦一场。
但是。
――“我拒绝。”
面对斑温和低沉下来的嗓音,佐助只回以沉静而毫无波澜的目光……其中或许有过讶异和错愕。
但那从来不是心动,只见证到沉沦之人,逐渐溺死在时间里的惊觉。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
在他们都是少年的时候,理想明亮、雄姿英发。
“想要做梦,你自己去。”六芒星的万花筒,直视着逐渐走向自毁的枭雄:“别试图说服我。”
“我的憎恨,我的痛苦。”佐助嗓音沉冷:“我不原谅,也不遗忘。”
“我不需要能实现一切遗憾的美梦。”
如果一定有那种东西。
他会一次一次的,在其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