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于那年春天的战火, 并未结束。
陆陆续续的、汹涌的,从未停止,一直到现在。
一方雇佣宇智波的, 另一方就一定会去雇用千手,反之亦然。
如泾渭分明的南贺川一样,以国与国之间的界限为始, 战斗一直持续着。
偶尔也会有停战期, 两族会抓紧这空隙修养, 饶是如此, 族地内氛围越加沉重。
佐助几乎是看着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的成长曲线,斑从一个会大大咧咧扯着嘴角笑的孩子, 日渐寡言, 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泉奈从少时的开朗, 会在家人面前大大方方撒娇的孩子, 变得温和而内敛, 自谦的外表下,是鹰派的作风, 手段强硬。
战火没有停止,而是在人们每当觉得这次一定会‘和平’的时候再次重燃。
相比之下, 佐助竟回望惊觉,原来对比现在,过去他初入战国时代的那段日子,竟然算得上是罕有的明亮轻松。
现在。
泉奈和斑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作为族长也是父亲的田岛, 眼睛也已经是普通写轮眼能达到的顶峰形态。
三勾玉。
一时间, 在族内风头无两,甚至几度传出族长之位即将迭代的传闻。
谣言散播的源头, 自然被斑拉到族内训练场‘切磋’了一番,田岛后在族会上听闻此事,面上不太明显的笑了下。
这一年,斑和佐助16岁。
只不过一个是真正的16岁,一个是重新走过的16岁。
斑自知资历尚浅,并未有接手族长之位的想法,田岛得知此事后只是默许,在庭院的廊间下长长叹息。
作为忍者,他已经不再年轻。
连年的战事几乎耗干了田岛的心力……有心改变,却不知从何而起,无从下手。
这次修养的时间会有多久?几天……又或者一个月。
大名的委任书下达之前,他们的时间,也不属于自己,还为下一次的战争做准备。
族内也出了几次财政赤字的情况。
像战争这种大单,会有很多任务金,但人员的伤亡和忍具损耗,一切加起来,竟然和天价的任务金几乎持平。
体内,脏器传来沉痛,眼睛也干燥,最近视力下降的有些快。
……田岛最近总会想起过去,在他年龄还小的时候,那时候父兄都在,而他本人的资质也算不得最出色的那一个。
后来他们都死了,所以宇智波田岛成了族长。
尽管宇智波佐助本人否认,血脉的检测结果也并无关系,田岛还是会偶尔出神,错乱一样的感觉,那应该是某位兄弟流落在外的血脉。
想到这,田岛看起来更沧桑了一些。
只是看着在外杀伐果断,冷静稳重的孩子们,在自己家的范围内还像幼时一样,会悄悄的贴着墙根溜过,像早花一样蹑手蹑脚的走过春天。
他还是笑了起来。
最终,目光在和斜过院墙的光一起,投射过宇智波佐助神色清淡的侧脸时收回,在垂下视线时出神。
……四年了。
那年战争开始,这是第四年。
战场上。
对于千手看待宇智波阵地而言,宇智波佐助无疑是最醒目的那一个,他不穿宇智波统一的深色族服,也不披挂战甲。
而是一身白衣,身前胸腹处也敞着,比起忍者,他更像浪人武士。
但他的实力很强,除非是出现千手和宇智波族长一系的年轻人三对三,否则往往一场战斗结束,他的衣服还是雪白干净。
很强大,很危险,但又在某种程度而言,相对于其他宇智波,佐助的存在不太一样。
因为他有着这个时代的忍者,最为嗤之以鼻的东西,他会尽量不杀人,也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有些东西,未经历时会不屑。
但真的身处那一境地时,才会发现其中的珍贵。
宇智波佐助是个典型而非典型的宇智波。
他高傲、傲慢的拿下巴看人,面部神经缺失程度即使在宇智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少,千手族内曾有人统计后开了赌局,赌宇智波佐助笑过几次。
结果是――没有。
和‘哈哈哈马达啦’、‘哼……哈希拉嘛哟’的下任族长不一样,宇智波佐助从来不笑。
似乎,不是会享受战斗的类型。
像这样。
如果说千手们观感最复杂的一位宇智波,一定非宇智波佐助莫属,多少人因为他,所以还活着。
还能开盘赌局,拿对家取乐。
这或许也是四年战争以来,和最初惨重的伤亡相比,后阶段减员大幅降低的原因……虽然也因为少有减员,医药费和忍具的开支拔高到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
千手和宇智波仍是宿敌,只是其中,似乎酝酿了一些更为复杂而扭曲的情绪。
板间也长大很多。
他披着铠甲,看向被木遁所束缚的宇智波火核……这位也是宇智波近来声名鹊起的年轻一代。
正梗着脑袋,死不低头。
“我是不在乎啦。”板间脸上带着笑意,泥土色的眼瞳色调湿润,实则毫无情绪:“……杀死你的话,‘他’会怎么看我。”
“想到会发生不太好的事,就会感到难过。”少年板间,抬起带着护手的手掌,微微摊开在眼前,他的目光,俨然不在于战场上的一切。
“所以,火核君一定不可以吵闹哦。”良驯温和的目光,和更年幼时候一样,“否则,植物也会感到不开心。”
“我也是。”
和大哥柱间的木遁不完全相同,柱间更偏向于力量和治疗,最近开始研究仙术。
千手板间则在木遁的天赋和运用上,融加了感知,他能听到植物的声音,植物能听到人类无法听到的,太多东西。
所以,板间的世界非常嘈杂。
只有在和佐助相处时,他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全然集中的注意力,已经都被那个人吸引,植物的声音变得细微,所有喧嚣都变得沉寂,只有自己的心跳聒噪。
“不开心又怎么样。”火核脸色很臭。
“嗯……”板间像是有些迟钝,片刻后才回答:“不开心,就会发怒。”
“你这个总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恶劣小鬼!”闻言,火核先发怒了:“我们绝对不会让你靠近佐助大人!!去死!”
“好、好可怕!”板间像是被火核的突然爆发下了一跳,‘biu’一下弹开。
余光里。
是在另一方的佐助,因为察觉到这边的声音,带着探究意味看过来的目光――
“大哥!好厉害!这么快就抓住了宇智波新一代的天才火核君!!”板间。
远远的,和斑打的有来有往的柱间,在战斗中猛不丁听到弟弟在叫自己的名字。
佐·从头看到尾·助:……?
有没有可能,火核好可怜。
这次爆发的战斗,直到日落才堪堪结束。
少年们未换下铠甲,匆匆赶到南贺川的下游处,是斑的忍猫所带来的消息……戈薇回来了。
叫做云母的猫妖站在院子里,向着身上还带着硝烟和血气的忍者们轻叫一声,甩甩尾巴,向着屋里走去。
“欢迎回来!”是叫做珊瑚的,除妖师的末裔。
“欢迎回来。”戈薇在课业里抬起脑袋。
她的头发有蓬乱,做不出题的时候偶尔会下意识揪头发。
“戈薇姐。”板间。
“好久不见。”佐助。
“哈哈哈哈哈……我们来了!”柱间笑声洪亮,斑默默向一边后撤一步。
“奇怪,扉间没有过来吗?”戈薇探头,向少年们的后方看看,确实没有那道白发的身影:“这可真少见啊。”
“扉间很宝贝他的实验田,一般都会过来查看作物生长,记录下状态变化之类的东西。”
“扉间在和父亲一起打扫战场,核算这次的损失。”板间解释。
柱间目移,没有办法,扉间真的很聪明,无论什么事交给他都可以做好,不会的领域也可以很快上手。
戈薇神色微妙:
“你们……没有扉间可怎么办啊。”
柱间大惊失色,瞬间消沉,疯狂长蘑菇。
“完全能体会你的想法。”斑难得在这种事上附和柱间:“我们家也是,完全想不到没有泉奈会怎么样,一定会一团糟。”
“有时候看到泉奈那么忙,会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佐助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去清理一下吗?”
枫婆婆回来后,看着几个非常潦草的孩子,脏兮兮的,身上有土也有血。
“这个……还是先这样吧。”柱间一边喝汤,心有余悸:“我能感觉到父亲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实际上也默认了这种关系。”
不然也不会每次都和宇智波打的有来有回,实际伤害却没多少,战争开始一两年双方还往死里下手,持续到现在基本情况回转了不止一点。
“但是。”柱间含混着:“总之……你们懂吧!”
“大哥会挨揍。”迎着兄长控诉的眼神,板间总结着。
“啊哈哈哈。”戈薇干笑两声,合起课本:“总之,先来说正事吧。”
佐助捧着茶杯,微微颔首。
――“当下。”
他目光在几人身上梭巡,最终垂敛:
“你们真的已经做好向双方族长……父亲摊牌的打算了吗?”
“我和扉间没有异议。”柱间跟着严肃起来。
“我们这边也是。”斑抬起手,但他显然顾虑更多,“但是,柱间,你有没有想过。”
柱间沉默了一下,他称斑为挚友、天启,自然也能理解对方的未尽之言……
“如果战争不会结束,如果父亲们会继续接取大名的委托。”
人心是很复杂,也很脆弱的东西。
情况太糟糕会无法挽回,不够糟糕,则会心存侥幸。
所以勇敢的人会被敬佩,但在成功之前,他们往往被嗤笑、被打击。
千手柱间是个学不会聪明的人。
“……我要去,我会去。”
斑看了他一眼:
“那么,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