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呃,不用,我已经想起来了。”
血色心魔:“对嘛,就是你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修仙者苏长发已经是瓮中之鳖掀不起半点风浪,所以你想要杀人诛心,把他变成一个‘活教材’,用他的渺小和丑恶来反衬自己的高大正义和光明,没想到最后还是玩脱了、搞砸了,培养出了‘吕轻尘’这个怪胎,险些弄到天怒人怨、万劫不复、罪该万死的那一次嘛!”
李耀:“谢谢你的提醒,我已经完全想起来了,不过咱们这次的重点似乎是修仙者卑鄙无耻的鬼蜮伎俩,是不是没必要多提过去的事,还是想办法破解眼前这个局吧!”
“那关键还是在‘厉嘉陵’这个小怪物身上。”
血色心魔道,“就像当年的你绝对想不到会出现‘吕轻尘’这样一个小怪物,结果被他狠狠打了一把脸,打得晕头转向满地找牙,最后要不是运气好有包括我在内的大批高手帮你擦屁股,你早就回家卖咸鸭蛋一样,今天的厉嘉陵,完全有能力成为吕轻尘一样的角色,成为破局的钥匙!”
“而我看武英澜和厉灵风这两个人獐头鼠目吊脚眉的模样,估计是没你这么好的勇气,有那么多意料之外的高手会跳出来给他们擦屁股的——落井下石的倒是绝不会少!”
李耀:“……咱能别再提吕轻尘了吗?”
……
厉嘉陵脚踏浮空碟,跟随着三名蜂巢监狱的管理者,在通向监狱的金属甬道中缓缓移动着。
他穿着一套薄如蝉翼却又强韧到极点的芥子战斗服,每一缕肌肉线条都纤毫毕现,而战斗服在胸口、腹部和各处关节还有闪闪发亮的晶石符阵强化系统,令他周身萦绕着温和的光芒,更增添少年几分神秘莫测的味道。
一身矫健的装扮,再加上眼底几乎掩饰不住的野心和欲望,令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名标准的,初出茅庐、野心勃勃、迫不及待想要将整个世界都掌控在手里的修仙少年。
“喂,你在想什么,怎么一直不说话?”
李耀在少年肚子里放出一道波纹,顺着脊髓中的神经一路上升到他的脑域,“不会是有些犹豫不决,又不想逃跑了吧?”
厉嘉陵笑了:“为什么会这么问?”
李耀道:“因为我觉得,厉灵风和武英澜的话听上去还蛮有道理,抛出的条件也很诱人啊,包装你成为全帝国人尽皆知的超级英雄,啧啧啧啧,我觉得一百个热血少年里有九十九个都想成为超级英雄的啊,难道你没想过?”
“即便对方真的是在利用你,但至少一开始他们肯定不会干杀鸡取卵的蠢事,就算真有什么针对你的阴谋,那也是在把你包装成超级英雄之后的事情了,所以,你真的不心动,不想先爽一爽么?”
“如果你担心我会变卦的话,那实在太多虑了。”
厉嘉陵淡淡道,“第一,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想要过的是随心所欲、无法无天、没有任何人能对我发号施令的生活,无论是厉家的继承人还是杀戮直播平台的代言人还是超级英雄什么的,我没有半点兴趣。”
“第二,即便我真要成为一个英雄,或者想要任何东西,我也会靠自己的双手来夺取,用不着任何人的‘包装’。”
“一个包装出来的英雄,表面上再威风再受欢迎,骨子里还不是关在透明玻璃瓶里的可怜虫?永远要执行厉灵风和武英澜的命令,要接受他们定下的基调和风格,要一辈子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中,变成他们的提线木偶,哼,这算什么狗屁‘英雄’?”
“第三,我看他们这个‘包装英雄’的方案都不是那么简单,刚才听到了吗,厉灵风又一次提到了他妹妹‘厉灵海’的名字,这是短短半天之内的第二次了。”
“不知为什么,我隐隐有种感觉,厉灵风在潜移默化之间向我灌输一种观念——厉灵海这位帝国皇后会对我的存在构成重大威胁,他要我相信厉灵海在我还是胚胎阶段就妄图毁灭我,而现在一旦抓住我又会将我弄去切片研究,这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
李耀道,“厉灵风的确是这个意思,他希望你对厉灵海产生误解和防备,甚至是——敌意。”
“敌意?对,好像是这样。”
厉嘉陵勾起嘴角,眯起眼睛,“真有意思,厉灵风究竟为什么希望我对厉灵海产生浓烈的敌意呢?更何况,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无名小辈,对堂堂帝国皇后产生了敌意又有什么关系,会对厉灵海造成什么打击呢?真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无论如何,厉灵风的算盘打得再精,他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实在,太小看我了!”
“他不是太小看你,而是太小看自己和武英澜的能力,或者说,在你这个项目上,用力过猛了。”
李耀道,“恐怕到现在他都没发现,自己调制出来的,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怪物!”
“而这个本身已经难缠到极点的小怪物,竟然又得到了另一名实力高深莫测、智谋深邃如海、人品高尚伟岸的修真者的无私帮助!这一局,恐怕还没对上厉灵海,他就要死得相当难看了!”
厉嘉陵:“……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都说了,别您,就‘你’,要不然就‘耀哥’,想知道啥,问吧!”
李耀爽快道。
“过去在厉家接受的教育中,也涉及到一些对修真者的描述,那些教材和宣传资料上都将修真者说成是表面上冠冕堂皇,骨子里男盗女娼,只会夸夸其谈唱高调,关键时刻又畏首畏尾不敢做出正确决断,最终贻害无穷,拖累整个文明的家伙,而修真者把持的星海共和国末年,更是一个腐朽没落到极点的时代——所以才会遭到圣盟的入侵,被圣盟打得落花流水,连累帝国刚刚成立就要给修真者留下来的烂摊子擦屁股,整整千年都没翻身。”
厉嘉陵满脸严肃,认真道,“以往我颇为认同这样的说法,不对,是直到现在都觉得很有道理,不过刚才见厉灵风和武英澜这么慎重的样子,那‘星光组织’又在第四十一次毁灭之后,还能第四十二次钻出来,又遇到了耀哥这样……‘特立独行’的修真者,我忽然非常好奇。”
“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修真者呢,什么才是真正的修真大道呢?”
浮空碟轻轻一震,前方莲花形态的三重闸门缓缓开启,山呼海啸的惨叫和咆哮声扑面而至,蜂巢监狱到了。
……
“真正的修真者啊……”
在孽土地底,暗无天日的隧道中,地行神龙昏暗的灯光下,抵抗组织的独臂女战士左惊云,也在琢磨着这个问题。
韩特和琉璃两个小家伙在旁边盘膝而坐,满脸求知欲地看着她。
拳王也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专心致志地盯着一台小巧玲珑的晶磁炉,晶磁板上帮两个小家伙“滋滋滋滋”烤着合成肉片。
这是难得的喘息时间,或者说大战前最后的宁静。
所有疲惫不堪的战士们早就呼呼大睡,只有两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依旧缠着穿云号的女车长,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修真者的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修真者,甚至都没想过要成为什么真正的修真者,最开始,我的爸爸妈妈都是修真者,那我自然而然也是修真者啦,后来嘛,就是想为父母报仇,就这么简单——你们想听的大道理,要请魏龙涛来讲,那才叫一套接着一套,滔滔不绝,三天三夜都不重样呢!”
左惊云有些尴尬地挠着光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由衷的笑意,“其实,如果抛开父母的身份或者报仇雪恨之类的事情不谈,我从来都不想当什么修真者的。”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第一次钻出地面,看到天空如此之高,大地如此之广阔的感觉,那时候我就产生一个十分‘伟大’或者说可笑的理想,我想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干,只要在这片高高的天空下面,这么辽阔无垠的大地上,我找一个村庄、搭一间房子,不用每天在地底被人追着屁股跑,不用睡觉都把链锯剑和矢爆枪枕在脑袋下面,我就每天坐在我的门槛上傻傻看着天空——这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
“如果能过上这样平平静静,无忧无虑的日子,傻子才想当什么修真者呢!”
“啊……”
韩特和琉璃面面相觑,感叹起来,“那和我们以前的想法差不多啊,我们以前也希望太平城寨能一直风平浪静,我们就永远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船上,没事就游游泳,钓钓鱼,浮在水面上看看天空,那真是再快活都没有了。”
“是啊,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在孽土上是不会有的,即便强如拳王和夏侯城主,又何尝能这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呢。”
左惊云苦笑一声道,“非但过不上这样的日子,甚至连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日子都不是想过就过,我们不过是人家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人家要我们活就活,要我们死就死。”
“所以,除了反抗这个世界之外,我们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要我说什么是真正的修真者,那大概就是‘反抗’吧,这个世界是错的,正常的世界和人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尽管我不知道‘正确’的世界应该是怎么样,但至少我绝对忍受不了现在这样的世界,我宁愿和它同归于尽,都不愿意和它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