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直总督府内,郑泌昌正背着双手,焦急地在大厅打转。
“这个海瑞怎么还没来呢?”
自从郑泌昌先前接到下属的通报,便等在了大厅,可是左等右等仍然等不到海瑞的身影。
正当郑泌昌的耐心将要消耗殆尽时,传来侍卫的通报声:“报告大人,淳安知县海瑞求见!”
“快快快,快让他进来!”郑泌昌听闻此消息,不由得大喜,连忙向侍卫吩咐道。
“是!”侍卫领命后,便立即通知总督府门口的人,将海瑞放了进来。
海瑞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总督府议事大厅,在距离郑泌昌还有五六步的距离时站定,紧接着沉声道:“下官海瑞,见过布政使大人!”
“来这边坐吧。”郑泌昌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
海瑞也不推辞,径直坐到了郑泌昌的旁边。
见海瑞坐下,郑泌昌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和海瑞各倒上一杯茶。
“来,尝尝。”郑泌昌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海瑞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后,两眼放光,夸赞道:“好茶!”
“这茶可比你县衙里的茶叶要好喝多了,如果你要的话,本官到时候派人送一些到你的县衙里去?”郑泌昌说完也端起茶杯,微抿一口。
“此茶回味中带着一股甘甜,想必价格不菲吧?”海瑞将茶杯放下,询问道。
“那是自然,你别看就这么一丁点茶叶,都快赶上你这个知县一年的俸禄了!”郑泌昌挑了挑眉,为海瑞解释道。
“以下官目前的地位,还无福消受这么好的茶叶,大人你还是自己留着品鉴吧!下官倒是觉得,县衙里的茶叶也别有一番风味。”
海瑞听完郑泌昌的解释后,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拒绝了郑泌昌想要派人给自己送茶叶的这个请求。
“唉,你啊你啊,就是不懂得享受。”见海瑞不着痕迹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郑泌昌也不气恼,而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百姓仍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下官作为他们的父母官,又怎么能够独自享受呢?”
“算了,不提这些,你在来的路上应该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吧?”
眼见海瑞又要开始长篇大论,郑泌昌连忙开口,岔开了话题。
“是的,布政使大人!下官在来的路上确实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此外,下官还从附近的百姓口中打听到了您今天在街上的壮举,那些百姓在提及您时,无不交口称赞。”
海瑞的语气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真的?那些百姓都在夸赞本官?”
郑泌昌听闻海瑞的话后,高兴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海瑞确认道。
“是的,布政使大人,这都是先前下官在打听消息时,意外所得,绝无一丝虚假!”海瑞点了点头,解释道。
“真没想到,本官居然也有被百姓夸赞的一天!”
郑泌昌内心如此想着,紧接着陷入了回忆之中,上一次受到百姓夸赞是什么时候来着?哦,对,想起来了,是刚刚入仕的时候。
“布政使大人?布政使大人?”
海瑞的声音将郑泌昌从回忆里拉出,郑泌昌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本官刚才在想一些事情,你继续说。”
“布政使大人,下官有些不明白,既然人证物证俱在,您为何不将凶手逮捕归案呢?而是任凭他逍遥自在?”海瑞紧接着向郑泌昌提出了疑问。
“你以为本官不想这么做啊,你也不去查一查,那温家是什么人!”郑泌昌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本官偷偷告诉你吧,这温家靠着贩卖私盐,所聚家财何止千万!他们用这些钱来贿赂官员,在朝中构建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关系网,许多高官都收过他们家的银子,又怎么会愿意去抓他们家的人呢?”
“就连布政使大人您也无法与他们抗衡吗?”
海瑞明显听出了郑泌昌言语中的暗示,但是他就是不接这一茬,反而转移了话题。
“唉,没办法,本官人微言轻,斗不过他们!只能在本官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来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了。”郑泌昌说完,脸上满是颓唐之色。
“对了,本官待会儿要去见死者的家属,你要一起去吗?”郑泌昌说罢,向海瑞提出了邀请。
“去吧。”海瑞没有拒绝郑泌昌的邀请,而是点了点头。
……
京城,养心殿。
近些日子,嘉靖除了日常的修炼以外,一直在熟悉祭祀的流程。
“朕不看了!”嘉靖说完,将记载有祭祀流程的奏疏扔到地上。
“陛下,这祭祀流程只是拿给您看看的而已,到时候有专门的官员负责引导您。”吕芳将奏疏从地上捡起,又重新放回书案,轻声道。
“那你既然知道,当初为什么不早点给朕说?害得朕白白浪费这么长的时间!”
“启禀陛下,奴婢还以为陛下对祭祀礼仪这方面感兴趣呢,于是就忘了提醒您了,还请陛下恕罪。”吕芳走到嘉靖身前,轻声道。
“罢了罢了,朕也懒得追究你的责任了。”嘉靖摆了摆手,轻声道。
“严世蕃那边怎么样了?他有没有把科举考试的题目给朕想出来啊?”嘉靖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询问道。
“启禀陛下,暂时还没有,只不过小阁老目前被这件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听说他在家里大发脾气,还砸了好几个花瓶呢!”眼见嘉靖问话,吕芳连忙回答道。
“他这个性子倒是一点都不随他爹,要是有一天他能把这脾气也改改就好了!”
“陛下圣明,若是小阁老能够改改他这脾气,说不定能够走得更远。”吕芳见皇帝给出了评价,开口应和道。
“吕芳,来,陪朕下两盘棋!”嘉靖话音刚落,一旁的太监便已经准备好了棋盘。
“遵命,陛下!”
只听‘啪嗒’一声,嘉靖从用白玉制成的棋篓中拿出一枚黑子,下到了棋盘上。
“该你了。”一棋落下,嘉靖将目光转向对面的吕芳,轻声道。
‘啪嗒’一声,吕芳毫不示弱,白棋紧跟着嘉靖的黑棋。
“那些家伙有动静吗?”嘉靖落下一子后,询问道。
“启禀陛下,那些家伙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奴婢已经派锦衣卫盯着他们了。”说话间,又是一字落下。
“那鄢懋卿还有多久才能够到达浙江?”嘉靖又落一子。
“启禀陛下,鄢懋卿再过两天时间就能够到达浙江了!”吕芳在落下一子后,回应道。
“嗯,时刻注意他那边的动静,若是他上奏疏弹劾,就让锦衣卫那边按照他所弹劾的名单,将人处理了吧,到时候就不必禀报朕了。”
“是,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