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内阁会议并没有太多需要讨论的事务,因此很快便结束了,只不过在内阁会议结束后,嘉靖将严嵩叫到了养心殿去问话。
“严阁老来了?坐!”嘉靖话音刚落,一旁的太监便为严嵩准备好了座位。
“多谢陛下恩典。”严嵩微微躬身,而后坐到了椅子上。
“知道朕这次找你来是所为何事吗?”嘉靖说着,将目光转向严嵩,开口道。
“启禀陛下,微臣不知,还请陛下明言!”严嵩察觉到皇帝的目光后,默默低下头,恭敬道。
“嗯,近些日子,朕收到了一封奏疏,而奏疏中提及那些盐商与官吏勾结,共同贩卖私盐一事,你身为内阁首辅,是否知情啊?”
嘉靖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严嵩却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
“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是谁给陛下上的奏疏?看陛下这样子是想要对那些盐商动手了啊!”
严嵩将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紧接着他突然想起了严世蕃早上递给自己的那一封信,当即眼神放光,组织好了语言。
“启禀陛下,微臣对于此事也早有耳闻!在这之前,微臣已经督派了浙江布政使郑泌昌前去调查。”
“哦,可否查出了什么结果?”
嘉靖见严嵩如此胸有成竹,也不禁对此事提起了几分兴趣。
“启禀陛下,那郑泌昌倒是查出了一些东西!在那杭州城有一温家,其家族便是依靠贩卖私盐起家,不仅如此,他们还利用这些银子,大肆收买、贿赂官员。”
“在浙江,有许多官员都收过他们的银子,就连他温家的小儿子当街杀人,官府都不敢前去拿人,生怕得罪了他们!”
严嵩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哼,真是岂有此理,他一个小小的私盐贩子,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嘉靖听完严嵩的描述后,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
“启禀陛下,微臣倒是有一想法,何不借着这件案子,将这颗毒瘤给铲除了?他温家是靠贩卖私盐起家的,家中所聚之财又何止千万?”
“眼下朝廷刚刚兴建了第二支水师,花费颇大!因此微臣建议,将他们家抄了,所得之财,尽数没入国库,也好弥补一下朝廷花出去的银子。”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话后,当即给出了建议。
“嗯,严阁老这个想法倒是深得朕心,不错不错!”
嘉靖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轻声夸赞道。
“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办吧,让那个布政使给朕把动静再闹大一点!到时候也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嘉靖说完,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吩咐道。
“陛下圣明,微臣这就将此事吩咐下去!”
严嵩说完,万分恭敬地跪伏于地。
“嗯,起来吧,这件事情还需要严阁老你多多费心。”
嘉靖摆了摆手,示意严嵩起身。
“多谢陛下,微臣必定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严嵩说罢,再拜。
待严嵩离去后,嘉靖从龙椅上起身,想一旁的吕芳轻声吩咐道:“派几个锦衣卫到浙江去,到时候朕要知道到底抄没了多少银子。”
“是,陛下。”吕芳在一旁轻声应道。
“哼,盐商?给朕老实呆着,朕马上就派官员过来,给你们全家都送上天!”
……
傍晚,严府。
在内阁当值结束后,严嵩和严世蕃一前一后,回到了严府。
而此时的严府门口,仍然像往常一样,聚集了许多大大小小前来问候的官员,以及郁郁不得志的书生。
“哼,这些家伙当真是令人厌烦!”严世蕃从轿子里下来,抱怨道。
严世蕃在抱怨一句后,来到父亲严嵩的轿前,将其扶下轿。
“你懂什么?有这些人在才能够凸显我严家的显赫,若是有一天我严家失势了,这些人立刻就会做鸟兽散,去寻找新的主人。”严嵩在严世蕃的搀扶下,从轿子里下来,缓缓道。
“父亲教训的是。”
“所以说,尽管这些人很让人厌恶,但是也确实有他们的用处。”
严嵩说完,便在仆人的搀扶下,自顾自地往书房走去。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随我来,我有事情要找你商量。”
严嵩停住脚步,将目光转向严世蕃,淡淡道。
“哦哦,父亲,我马上来。”
严世蕃猛地回过神来,跟上了严嵩的步伐,接替了仆人的工作,十分恭敬地搀扶着严嵩往书房走去。
进入书房,严世蕃将仆人支开,待严嵩坐在胡床上后,才恭敬问道:“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
“还记得你之前拿给我的,那封由你的手下郑泌昌写的信吗?”
“记得啊,父亲你不是说此计不可行吗?”见严嵩又重新提及此事,严世蕃挠了挠头,对此颇为不解。
“不知道什么人给陛下上了一封奏疏,在奏疏中提及到了盐商与官吏勾结在一起,贩卖私盐的这个问题!”
“然后陛下将我叫至养心殿,向我征询意见,我于是顺势而为,将先前郑泌昌在信中所言,都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陛下!谁知陛下对此事颇为感兴趣,于是让我来负责这件事。”
严嵩说完,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哦,父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说,陛下也看上了那些盐商的财产。”
严世蕃听完严嵩的描述后,点了点头,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蠢货,这话是你能乱说的吗?陛下分明是为了国库着想!给我滚出去!”
严嵩在听见儿子严世蕃说的这番话后,不由得勃然大怒,驳斥道。
“是,父亲,孩儿知错了!”严世蕃见状,连忙跪伏于地,向严嵩认错。
“给那个郑泌昌写信吧,就说咱们已经同意了这个计策,让他放手去干,最好是能够把动静再闹大一点!”
见严世蕃认错,严嵩仍然余怒未消,对着严世蕃吩咐道。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严世蕃说完,便准备躬身离去。
“还有,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我一定饶不了你,明白了吗?”严嵩叫住严世蕃,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明白了父亲。”严世蕃应声后,便快步离开了书房。
……
浙江,浙直总督府。
“布政使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海瑞看着坐于上首的郑泌昌,不由得心生疑惑。
“喏,你自己看看吧。”郑泌昌说完,将手中的信封递出。
海瑞从郑泌昌手中接过信封,将其拆开后,才猛地发现这上面全是弹劾自己的内容。
“你不必担心,本官已经将此事告知于京城的阁老他们了,想必很快就会有回复!”郑泌昌说完,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阁老?难道说……”海瑞被郑泌昌说出来的话震惊到了,此事居然还能够牵扯到京城的阁老们头上。
“嗯,没错!这件案子,你只管照着自己的意愿去做,背后有很多人支持你的。”
郑泌昌看着海瑞脸上那阴晴不定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
“是,布政使大人!下官定会将这件案子办好。”
海瑞将内心的思绪压下,沉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