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与倭寇交战过后,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都没有再遇到什么敌人。
“按照目前的速度,还有多久能够到达泉州?”
胡宗宪将船舱外的侍卫唤来,询问道。
“报告总督大人,明天便可以到达泉州了。”
侍卫见胡宗宪问话,连忙恭敬答道。
“嗯,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胡宗宪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让侍卫回去了。
待侍卫离去后,胡宗宪百无聊赖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近些天来,每当感觉无聊时,胡宗宪便到甲板上去,用单筒望远镜看沿途的风景,胡宗宪一开始还觉得挺有趣的,时间一长,便厌烦了。
“也不知道总督府那边怎么样了?”
胡宗宪对总督府的情况颇为担忧,随后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
……
自从上次查抄完温家以后,温家的所有人连带着奴仆,都被以莫须有的罪名送入了大牢。
温家失势以后,曾经所占有的贩卖私盐的份额,也被其他虎视眈眈的私盐贩子给瓜分掉了!不仅如此,那些人还共同凑了一笔钱,贿赂给监狱的长官,让他安排手底下的狱卒,好好“关照”一下这位曾经威风八面的温家家主。
不得不说,银子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温平义很快便受尽折磨,整个人的意志也被完全地消磨掉了。
只听‘吱呀’一声,温平义所在的牢房被狱卒推开,而温平义见状,还以为这群狱卒又来找他的茬,连忙蜷缩到角落里,不敢动弹。
“温老爷,不必紧张!咱们是来给您送吃的来了。”
狱卒说罢,还提了提手上的食盒。
“你们这是……我……我现在没有银子再给你们了。”
听闻狱卒的话,温平义仍然是先前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鼓起勇气,回话道。
“温老爷,这饭菜不用您花钱!进来的每一位犯人,若是运气足够好,犯的罪足够重的话,都能够得到这么一餐。”狱卒说罢,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取出,并摆放在桌上。
“你的意思是,这……这是……”听闻狱卒的话,温平义整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随后指着桌上的那些饭菜,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老爷,您猜的不错,这顿饭就是断头饭,吃了这顿饭,您就安心上路吧!”
“您也别怪咱哥几个,咱们也只是收银子办事,这银子咱们要是不收的话,咱们也活不了!您以前对咱们照顾有加,这恩情咱得记着不是?等下去见了阎王爷,还请替咱们多美言几句。”
“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咱们这些活着的人,也给您多少烧点纸钱下来,不让您落得个孤魂野鬼的地步。”
狱卒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只留下温平义一个人,呆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那桌饭菜。
“哈哈哈,想不到我温某到头来居然落得个如此地步。”
温平义笑了,笑得很悲凉。
良久,只见温平义郑重地端起碗,开始细细品尝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餐。
……
浙江,浙直总督府。
此刻,郑泌昌正坐于议事大厅的上首,听着来人的汇报。
“布政使大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是要亲自监斩还是要……”
“这还用问吗?此等要事,本官一定要亲自监斩!”
郑泌昌瞥了来人一眼,冷冷道。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来人说完,便快步离去了。
看着来人离去的背影,郑泌昌随即从座椅上起身,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无声自语道:“温平义啊温平义,下辈子别再想着吃独食了,就让本官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郑泌昌说罢,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
而在温平义享受完自己生命中最后一顿饭后,他与他的家人,便被关进了专门运送死囚的囚车,一路押往菜市口行刑。
“还做什么生意啊?还不快点去菜市口看砍头!”
“砍谁啊?”
“废话,当然是温家的那些个私盐贩子了,听说布政使大人还要亲自监斩呢!”
“哼,这温家真是死有余辜,我要是布政使大人的话,一定得活剐了他,那样看着才够劲呢!”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等等,我先收拾一下东西再说……”
很快,温家的所有人将要在菜市口被砍头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杭州城。
有空闲的,一大早便赶去菜市口,以期望能够找到一个极佳的观刑位置,而没空闲的,则是央求那些在现场的人,看完以后给自己也复述一遍!而大街上的许多摊贩也纷纷放下自己手中的活计,往那菜市口凑。
还没到时候呢,行刑的现场便已经挤满了人!
站在后面的瞧不太真切,于是便使劲往前面挤,前面的人也想要近距离观看砍头,于是也顺势往前面挤。
“别挤了!别挤了!”眼见人群愈发躁动,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大声吼道。
然而这无济于事,人群还是不停地往里挤!随后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官差,从人群里拎了几个人出来毒打一顿后,人群方才停歇。
“哎哟,谁这么不长眼,踩到我的脚了!”
“诶,我身上的钱呢?都让开,我身上的钱被人偷了!”
“哎哟,是谁在背后踹了我一脚!”
人群不再往前挤,而是变得闹哄哄的,汗臭味、鱼腥味、药材味,各种各样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令人不由得作呕。
“安静,布政使大人到!”
在这一嗓子过后,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紧接着将目光放在了被押送上来的犯人,以及身穿官服,正襟危坐的郑泌昌身上。
此时,温平义以及他的家人,都被换上了死囚的衣服,在他们的背上,还插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他们姓名以及所犯的罪行!
而在木板上面还写有一个斩字,在斩字上面还画有一红圈,红圈上则是画着大大的红叉。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正当现场的百姓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郑泌昌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随后从桌上的小木筒中抽出一支木签,将其丢到地上,朗声道:“午时三刻已到,斩!”
而此时,温平义被刽子手按到在地上,勉强将视线转向郑泌昌,开口道:“哼,布政使大人!温某在下面等着你!”
随后只见刽子手往刀上喷了一口烈酒后,将刀高高扬起,随后手起刀落之间,鲜血四溅!
温平义以及他的家人,上上下下共三十六口,尽皆枭首!
“好好好!”
眼见人头滚落于地,现场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种极其热烈的声音。
“哼,真是晦气,这个温平义,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诅咒本官!”
郑泌昌说完,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