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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相女无忧 今夕何如 2783 2024-07-21 09:07:32

见父亲与大姊说定, 文瑜一声欢呼,举着雁子风筝便朝一块开阔草地奔去,芸巧与来升慌忙追在他身后。文玹与阿莲则在稍后面赶上他们。

文瑜让来升举着风筝在后面跑, 他在前面牵着线跑, 来升觉得手上风筝有飞出去的感觉时, 便松开手。然而风筝虽飞起来了,却飞不了多高, 不一会儿就落下来了。

文瑜倒也不气馁, 反复尝试了许多次,仍是无法把风筝放高。

文玹站在一旁看了会儿, 对文瑜招招手, 叫他过来。

文瑜举着风筝奔过来, 芸巧早就见他跑得小脑袋上满头汗,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来了,便赶紧蹲在身旁替他擦汗。

文玹对文瑜道:“想要把风筝放的高,一定要迎着风跑,这点你是做到了,可光迎风还不行,还要跑得足够快, 让风筝吃足了风力, 风筝线也要拉紧, 不能一下子松开,若是觉得风筝线有些松了,就要把线收紧, 让风筝吃足风,这样风筝才不会掉下来。”

文瑜听完诀窍点点头,叫上来升再去放。又试了十多次,终于将风筝放上天去,他高兴地直叫:“成啦成啦!放上天啦!大姊快看啊!”

文玹赞许地朝他点点头,走到他身边,教他怎么根据风向与风的大小,一张一弛地放线,将风筝放高,逐渐升至七八丈高的空中。

文瑜眼看着风筝越飞越高,像只真的雁子在碧空中翱翔,心中兴奋无比。

谁想旁边突然撞过来一只大眼金鱼风筝,眼看两只风筝就要撞上了,文瑜慌得就想收线。文玹怕他猛然收线,风筝线会断,便捉着他的手,反而把线轴快速松开了。

风筝失去牵拉之力,顿时坠落下来。

文瑜“啊!”地叫了声,赶紧跑去把风筝捡回来,一路紧张地查看风筝有没有跌坏,见风筝完好无损只是沾了点泥才松了口气,回头看眼空中那只大眼金鱼,气鼓鼓地道:“本来我的风筝放得最高,都是这坏金鱼横冲直撞,害我的雁子掉下来了。”

文玹笑道:“掉下来怕什么,再放上去就是了。”

文瑜再次放起风筝,但他心里急躁,反而放的不好,眼看着那只大眼金鱼飞到了十多丈高,他的雁子才三四丈高,他看向文玹:“大姊,你来吧。你一定要赢过那只坏金鱼!”

文玹接过线轴,慢慢将雁子风筝放上去。文瑜在一旁为她鼓劲,眼看着雁子一点点追上那只大眼金鱼,最后超过它去,他高兴地鼓掌欢呼:“赢啦赢啦,大姊真厉害!”

那只大眼金鱼却也不甘示弱,还在不停地升高。文瑜急了,叫道:“大姊,别给它追上了。”

文玹这会儿也起了好胜之心,不停地收放卷轴,将风筝越放越高。这一片高地之上的风筝,此时只有他们的雁子风筝与那只大眼金鱼风筝飞得最高,看过去几乎就成了空中的两个小点。

她见那只大眼金鱼不再升高,便继续放了几圈线,雁子风筝越过大眼金鱼,成为全场最高的那只风筝,她手中线轴上的线也已放完,想来那只大眼金鱼风筝也是线放完了,才没能继续升高吧。

她不由失笑,居然是赢在风筝线的长度之上。

文瑜可不管是赢在什么上面,总之是赢了。他兴奋地朝文玹举手:“大姊,快给我,风筝给我放……”话音未落便连打两个喷嚏。

芸巧担心地劝道:“三郎出了汗,衣裳都湿了,今日风又大,再吹下去可要着凉了,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吧。”

文瑜却不太愿意回去,恋恋不舍地望着风筝。

文玹对他道:“我替你放着,你先跟芸巧去车里,把汗擦了,换身干衣裳再来接着放风筝。大姊替你看着,绝不让那只坏金鱼赢过你的雁子。你要是感染风寒,可就得天天喝药啦。”

文瑜一听要喝药,想起上回生病时喝的那药,可真是苦极了,就是娘亲在药里放了糖也盖不住那苦味。他立马乖乖跟着芸巧走了。

只有芸巧带着文瑜,文玹不太放心,便让来升也跟着他一起去,又一直看着他们,直到文瑜走到那棵樱树下,与芸巧一同上了文家的马车,视线才离开他。

她仰头,微微眯着眼往空中看去,雁子风筝与大眼金鱼风筝仍是空中最高的两只。

大眼金鱼突然左右摆动了几下,向雁子风筝方向横飞而来。

文玹无线可放,只能稍微收线,将风筝迎风拉高一些。自己也侧向移了几步避让,大眼金鱼却仍是一头撞过来,两只风筝顿时缠在了一起,文玹仍试图保持风筝的平衡,慢慢收线,但大眼金鱼翻了个面,直往下坠,扯着雁子风筝一同坠落下来。

风筝放的高,落下的地方也离得远,文玹见那个方向上是片树林,只怕风筝落下后挂在树枝上不好拿,或是被树枝戳破了,便把线轴交给阿莲,让她慢慢收线,自己则急急忙忙地朝风筝落下的方向赶去。

文玹一面快步走着,一面在戏耍游玩的人群中,找着也往这个方向去的人,心里想着不知是哪里的莽撞鬼,放风筝也不知要与别人的风筝拉开些距离,但转念一想,这大眼金鱼的主人也许是看着赢不过,故意撞过来的?

若是如此,这人可有点卑鄙啊,竟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

她心中念头转过,已经到了树林边,就见前头有人正往风筝落下的方向去,心知定然是大眼金鱼的主人。林子里光线略暗,但仍能看出是个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两名随从。

她心中有气,跟着追进树林,朗声道:“赢不过就耍无赖么?”

前头走的人听见她声音,转过头来。

漫林碧透,树影婆娑,一线阳光在少年隽秀的脸上投下淡淡光晕。

瞧清楚他的脸后,文玹顿时愣住了。

他诧异地望着她,只一瞬后,清湛的墨眸里便浮起笑意。

文玹却是吃了一惊:“孟公子,怎么是你?”难道那只大眼金鱼风筝就是他放的?她与之斗了半天还在心里骂过卑鄙小人的就是他么?

孟裴薄唇弯起:“文小娘子,你也是来找风筝的?”

文玹不答反问道:“原来那只金鱼风筝竟是孟公子放的?”

孟裴听出她语气里有少许责问的意思,扬了扬眉梢,正想说话,后面匆匆跑来一名穿着石青色道袍的俊俏少年,大声叫着:“就是这儿,我瞧着掉到这方向的!”

文玹回头一瞧,这少年不就是那日闯进雅阁的单向彦么?她忽然明白过来,放金鱼风筝的莽撞鬼恐怕就是这一位了。孟裴又为他背了次锅。

单向彦也认出她来了,朝她作了一揖:“文小娘子。”

文玹福了福还礼:“单公子。”

她再看向孟裴时不由郝然,她错怪他了,还好她只是语气不甚柔和,没说更多责备之语,要不然真是尴尬了。

孟裴轻轻笑了:“应该是在这前头。”说着转身前行。

文玹回头朝树林外望了眼,不见阿莲跟过来,想她大约是仍在收线,便跟上孟裴与单向彦,一同往前找过去。只要找到风筝,阿莲顺着线总能找到自己的。

单向彦一心要找到风筝,急冲冲走在前头。

文玹与孟裴走在稍后面,她既见单向彦,便想到了那日瞧见的另一名少年:“谢公子呢?”那一日回家后娘和她提起过,谢怀轩祖父便是镇国公谢蕴,他有个叔母亦是卢氏一支,说起来也算是有点亲缘关系。

孟裴听她问起谢怀轩,淡淡扫了她一眼:“他陪家人去兜率寺上香了。”

文玹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三个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呢。”

孟裴亦微笑道:“差不多吧。”

林子并不大,走了没多久树木变得稀疏,文玹忽然在一棵大树的茂密枝叶间瞧见一角红色,还带着金黄色的条纹,正是大眼金鱼的尾部。

“孟公子,单公子。”文玹指了指那一处。

“找到了!”单向彦叫了一声,大步朝那儿跑过去,到了树下向上仰望,挠挠头道,“这下麻烦了。”

文玹与孟裴走到树下,仰头看去,见大眼金鱼与雁子风筝缠在一起,高高挂在几根枝杈间,风筝线亦缠绕在枝杈上,若是在树下拽线硬扯,风筝便会被扯坏。但若要爬上去取,也绝非易事。

文玹见此情景,便道:“算了。不过是风筝罢了。”

单向彦却不管,将道袍下摆撩起,掖在腰间,搓了搓手便准备爬树。

文玹和单向彦又不熟,转头看向孟裴,心想他该劝劝单向彦别冒险上树,想不到他却只是看着单向彦走向树下,却并不出言阻止。

文玹小声问道:“孟公子?”

他看她一眼,瞧出她的疑惑与不赞成,便笑了笑道:“他不会听的。”

文玹皱了皱眉,即使单向彦不会听劝,也不能不劝啊!这不就是友人所应尽到之责么?

她朗声劝道:“单公子,风筝小物,取之不值,若是钩破衣物或是不慎摔下,就得不偿失了。或是让人找来梯子后再设法取下。”

单向彦却道:“这风筝是我亲手扎制的,放起来特别顺手,要不是线差了一点儿不够长,怎能输给别人?”

文玹噗嗤一笑。

单向彦听见她这声笑,才顿然恍悟过来:“那只风筝是你放的?”

文玹笑着点头:“是。”

单向彦看了她一眼,十分认真地道:“待我取下风筝,我们再比一场!这次要用一样长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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