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坐着小板凳, 趴在沙发上，和小丛一起看视频。云善岔开两条小短腿，手机就放在他腿中间, 他也低着个小脑袋跟着哥哥们一起看视频。

“按照我说的去做, 在家轻松月入过万。”视频里的女人穿着朴素, 坐在沙发上, 满脸笑容，样子十分亲和。“勤劳创造财富。跟着教程来，我们大家一起富裕。”

里面的女人是自己在家做穿戴甲卖的。小丛原先也想做这个，现在看了女人的视频，突然心里大受鼓励，月入过万哎！他们是很勤劳的小妖怪, 可以创造财富。

女人没有在视频里说要怎么做，还留下了些谜底。

“怎么才能月入过万？”坨坨好奇地戳开评论区，看到有人和他问出一样的回答。他看到女人在下面回复：私。

“什么是私？”坨坨转脸问向小丛。

小丛也不知道。但是不会可以问人呀，他直接评论了。“什么私。”

女人很快回复他们：私聊我。

“私聊？”这可把什么都不懂的两只小妖怪难倒了。

坨坨问，“啥叫私聊。”

小丛抱着平板开搜索私聊的意思。“是私下聊天。就是我们找她聊天。”

坨坨又问，“怎么找她聊天？”

小丛继续查询怎么在这个软件上找人私聊。

两只小妖怪查来查去, 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了女人的私聊界面。

小丛打字：你好，请问怎么月入过万？

女人：我们有课程包教会。

女人：给会员的材料都是最低价。

女人：一年会员99, 终生会员199。

女人：课程299。进群后，一直更新教程。

“要钱啊？”坨坨看到女人发来的一串信息,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年会员99, 终生会员199，肯定是终生会员更划算啊。谁只活两年？活过三年以上就是赚了呀。

云善一只小手里抓了个黄色毛线球, 伸着小脑袋跟着看手机。他也看不懂，听听视频里的声音或者听坨坨和小丛说话，他就不无聊。反正都是跟哥哥们凑在一块玩，云善对现在很满意。

“可以低价买材料。”小丛很心动这个。他在网上查过，要做穿戴甲的话还得买不少东西呢。而且里面很多都是消耗品，需求量大。

两只小妖怪各自分析了一遍，觉得199和299比起1万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些加起来还不到400块钱呢。”坨坨高兴地说，“咱们要是挣到1万，400块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是的。”小丛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坨坨。两只小妖怪仿佛已经找到了通往财富的道路，好像看到1万块钱再对他们招手。勤劳的小妖怪怎么不能月入1万呢？

但是，问题是，他们没有钱。他们不仅没有现金，电子支付也没有。

女人看这边很久没有回信息，她加了把火：亲亲，现在在搞活动促销哦，明天就不是这个价了。明天一年会员是299，终生会员是399，课程是499。早买就是赚到。

女人：我原来只是宝妈，我第一个月挣了6000多，第二月就过万了。目前我最多做到5万。课程都是我积累的宝贵经验，一定能帮到你们，让你们少走弯路。

两只小妖怪看着女人打的一长串字，抓住了他们想要的重点。

“明天就涨200块哇！”坨坨大叫，“那我们一定今天买。不然明天就要多花400块钱。”

“我现在就给小飞哥打电话。”

云善看着坨坨切换界面，切到和梁小飞的聊天界面。他看过很多次聊天界面，对这个很熟悉。看着界面上梁小飞的社交头像，云善弯下腰部，伸着小手去摸手机上的头像。奶声奶气地喊，“啊。”他也知道这是在打电话。

果然，下一刻，梁小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哎？云善给我打电话吗？”

云善听到自己的名字，笑眯眯地看着手机，嘴巴嘟起来，努力地把脸往前凑，要去碰手机。他想亲亲小飞哥。

坨坨看他脸快趴到沙发上，于是把手机往他嘴边送了送，贴了下他的小脸，很快把手机拿开，“小飞哥，我们要买东西。”

“买什么？”梁小飞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看摆设和格局。王琳琳给他推了房东的社交号，他和房东大概说了一下，热情的房东很快就来带他们看房。

“买课程和会员。”坨坨兴奋地对梁小飞说，“可以月入过万呢。我和小丛一起在家挣钱。人家也是自己在家挣钱的。”

“什么？”梁小飞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要买这东西。不说别的，光是“月入过万”四个字，梁小飞大概猜到他们应该是看了什么视频。“你们看了网上的视频？”

“对啊。”坨坨应道。

“晚上回去我和你们说。”梁小飞这边还忙着，这房子看着不错，厨房空间大，他是有心想租下。他准备和房东好好商量价钱。

“好吧。”坨坨想到明天才涨价，小飞哥今晚就回来了，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怎么样？”穿着黑色羽绒服，带着眼镜像是老知识分子的房东问向梁小飞。

“还不错，就是没电梯。我们是要租下来做点外卖生意，来来回回跑着太麻烦。”梁小飞说出不好的地方，方便后面谈价。

谈价就是这样，先肯定，再说些缺点。然后围绕着缺点做些犹豫，有些心急的人自己就会沉不住气先降价。

房东大概也明白是这个意思，直白道，“我不和你说虚的，反正这两个月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也打算便宜给你们。一个月房租2000行不行？这价格可不算高。”

“1800。”梁小飞一口道，“年后才有人租房，什么时候有人要租，我就什么时候搬走，您看成吗？”

老房东有些犹豫，“你做外卖可不能祸害我的厨房。要是弄得脏兮兮，你得负责保洁。”

“您放心，我们做的水果外卖，不会糟蹋厨房。”梁小飞笑道。

老房东这边给了钥匙，梁小飞直接转了一个月的房租过去。老房东笑眯眯地背着手，鼓励道，“小年轻好好干。”

等房东离开，兜明有些挑剔地看着屋子，“这也太小了吧。”这些房间比他们住的屋子小好多。看起来实在有些拥挤和狭小。就连屋子里最大的空间——客厅，在兜明的眼里都不算大。

“这些房间都是开发商统一规划的，房间都不算大。”梁小飞给他们解释，“而且还有公摊面积，说是90平，估计也就85平差不多。”

“厨房不够用的话可以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切水果。”梁小飞想着，有个大餐桌就足够切水果了。

“好吧。”兜明不是很喜欢这个房子，狭小的空间让他觉得不舒服。

“咱们有房子，就可以带云善来玩。”梁小飞高兴地说，“有房子就不怕云善冷到。”

看完房子，也到了下午4点。梁小飞带着兜明下楼去找西觉。刚刚兜明和他一起上楼看房，把西觉留在下面看车。

“怎么样？”西觉看向走出来的两人。

“租下了。”梁小飞一手提着半袋瓜子，另一只手里提着没拆封的葡萄干，“咱把东西放到屋里去。”

兜明和西觉吐槽，“那个房子是很小的地方。”

“小区都差不多，不能和家里的自建房比。”梁小飞笑着说。

一连上了5层楼，梁小飞开始喘起来，他放下葡萄干，掏出刚到手的钥匙打开铁门。

他们把东西放在客厅，开封的包装用绳子把口给扎了起来。西觉在屋里转了一圈，很同意兜明的说法，这个地方真的很小。

“好了。”梁小飞满意地拍手，“还好房子干净，不用我们自己打扫。”

他们放完东西直接回家。梁小飞赶在五点前在网上下单买了好些一次性餐盒和塑料叉，就等着这些东西到货后，他们就开始做果切生意。

到了镇上，梁小飞去五金店里买了三把锁，准备锁平板车。以后要是都上楼，没人看车，还是锁起来的好。

拐过小桥，兜明小跑着拉车，坐在后座的梁小飞扶住车边，惊诧地问，“你拉这么快干什么？”

很快他就听到坨坨的声音，“西觉，兜明，小飞哥。”

原来是坨坨和小丛带着云善在外面路上玩。

车子在坨坨面前停下，他爬上车，接过小丛怀里的云善。兜明拉着他们一直走到院子的棚子下。

梁小飞接过云善，抱在怀里亲亲他的胖脸，满脸笑意问，“云善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云善也拿自己的小嘴巴贴贴梁小飞，看到西觉，他赶紧伸着小胳膊要西觉抱。

“明天云善就可以跟着去市里玩了。”梁小飞给坨坨和小丛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明天出太阳吗？”小丛问。

“咱们在市区租了房，我们要开始卖果切。”不等两个小妖怪问，梁小飞主动解释，“就是把水果切好，送到别人手里。”

“明天我们再去买一辆电动车三轮车，用来送果切。”

“要红色的电动三轮车！”坨坨高兴地喊。红色三轮车可是他以前想拥有的。

“那得找找。”梁小飞说，“我是打算买一辆两千以内的二手三轮车。找不到红的咱们就买回来自己喷漆。”

“好。”坨坨很是高兴，想到自己的财富之路，他急忙掏出手机和梁小飞说，“小飞哥，我想买这个课。”

梁小飞匆匆地翻一遍他和女人的对话，严肃道，“这些是卖课的。就是赚你们的钱。他们不一定能靠着做穿戴甲挣多少钱，但是能靠卖给你们会员和课程挣钱。”

“比如他们在你们身上挣400，在别人身上挣钱400。一个月只要有25个人买课和会员，他们就能月入一万。”

小丛小声问，“她说，买了课程，少走弯路。”

“也不一定少走。这些人卖课前和卖课后的态度很可能不一样。他们不是老师，不是你问就会回答。得你自己去看课，理解。”梁小飞说，“网上很多都是这种什么月入过万。都是挂羊头卖狗肉，通过卖课或者别的渠道挣钱。”

“其实，要是挣钱的话，谁会说出来。肯定都是自己闷声挣钱。”

“如果你们想的话，可以买一次试试。”梁小飞倒是不会太限制孩子。有的亏光是听别人讲自己不一定信，但是真正自己吃过亏之后就明白了。

“那不要了。”小丛想了一番说，“别花那个钱。小飞哥，你能给我买些做穿戴甲的材料吗？我想试试做那个。”最近他们攒下很多毛线发卡，小丛还想试试穿戴甲。

梁小飞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给小丛，“你挑好后加进购物车里。”

小丛抱着手机，坨坨跟着凑过去看。两人边说边挑，基本都是坨坨在问，小丛回答问题。

西觉没和云善呆太久，他拿出自己的工具，在客厅另一边做自己的活。

“西觉，你这是干什么？”梁小飞好奇地看着他锯开竹子。

“给云善做个挡风的帘子。”即使他们租了房，但是去市里的路上，云善还是有可能会着凉。西觉想做个东西可以给云善挡住路上的风，最好别让他吹一点风。

梁小飞找了个小板凳，好奇地看着西觉做手工。西觉做的很是简单，弄了个架子套在云善的小车上，顶上是围了四方形的竹条。

然后，西觉进了厨房，从里面找了几个白色透明大塑料袋。

“找袋子干什么？”梁小飞好奇。

“给云善做帘子。”西觉干起活来一丝不苟，“云善得看着人。”不然直接把小车的遮阳蓬放下也能遮风，不过云善肯定不会愿意的。

“啊？”梁小飞看着西觉把透明塑料袋裁成一个个方形，“要把塑料袋缝起来吗？”

“嗯。”西觉回道。

针线活这种事肯定是小丛更熟练，西觉只把塑料袋裁开，留着等吃完饭让小丛缝起来。

“我可以在网上给云善买个透明帘子装上。塑料袋不怎么结实。”主要是，梁小飞想象不出来，这样做出来的帘子得有多简陋。白色塑料袋缝起来的帘子不知道够不够云善拽上几回。

“好啊。”西觉明显也知道塑料袋没有那么结实。

晚上正在吃饭，梁小飞的手机响起，是杨虎的电话。

“小飞，在家吗？”杨虎问。

“在呢。”梁小飞咽下一口面条回答。

杨虎，“芝芝让我送发卡来。十分钟后我到你家。”

梁小飞，“好。”

杨虎过来时，梁小飞他们刚好吃完晚饭。小丛坐在沙发上缝塑料袋，只有坨坨自己在厨房里洗碗。

芝芝的发卡攒了满满一塑料袋。小丛挑拣着发卡挨个记录，给芝芝算账。

等小丛算账的功夫，杨虎说起他搞的事业，“我和刘同就在孤儿院的一个房间里直播。”

杨虎呲牙笑道，“我五大三粗，身材不行。女装展示都是刘同穿的。”

“很多卖女装的都有男的测评嘛。我和刘同最近都在减肥，争取苗条点。”

“芝芝在学化妆，偶尔也给我们帮个手。”

“卖得出去吗？”梁小飞没想到他们做的直播里竟然是刘同穿女装。这样真的有人买吗？

“卖得出去。”杨虎笑道，“这个月已经卖了100多单。一开始总归是要难点的。”

“女装卖得少，男装卖得多。卖男装我偶尔也能上去直播。”

“我们也一直在招主播。年前不好招嘛，我们先自己试试水。后面打算请一些模特帮忙拍照片和视频，只要把衣服寄过去，他们拍了视频和照片传过来就行。”

说完事业上的事，杨虎又说，“你上次给了我一笔钱，我买了辆车。之前的面包车你要吗？”他的破面包车开了五六年，破得不成样子。就算是卖二手的，估计最多也就两千块钱。“拉货的话可以用的。”

梁小飞前两天还想着买车呢。要是有车，他们就不用去市里都靠腿走。杨虎的面包车足够载着他们所有人。

“要多少钱？”梁小飞问。价格合适的话他准备拿下来。马斌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钱，他们这边的生意也要一直做的。有辆车会很方便。

“给你就便宜些，1500。”杨虎说道。

“那行。”价格很合适。梁小飞心想，面包车虽然破点，但是能开能上路，1500是个很好的价格。等天气暖和了，让西觉和花旗一起去学驾照。有钱后再买一辆7座商务车。

杨虎把面包车开来了，他原本就存了心思想卖给梁小飞。梁小飞家做水果生意，肯定需要面包车。杨虎当即就把钥匙给了梁小飞。

梁小飞抿着嘴有些高兴。不管是什么车，家里都有车了。他转头冲着小丛笑道，“小丛，一会儿不用缝塑料袋。咱们明天坐车去，冻不着云善。”

小丛抿着嘴笑，在草稿本上把价格加起来，算给杨虎。

杨虎领了钱，和单玉雪一起离开。单玉雪怕单大勇年前回来，留了杨虎跟着她们一起住。

“今年带着奶奶去孤儿院咱们一起过年？”杨虎笑着问身边慢慢散步的单玉雪。

“好啊。”单玉雪高兴地说，“我给孩子们做蛋糕。”

“要不去把证领了吧？”杨虎转头看向单玉雪。他很想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可能小时候被抛弃，杨虎对家庭有种执念。他从少年时就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家庭。

单玉雪扯开一个笑，“再处几个月吧。”他们才处了一个月多一点，单玉雪想着最快年后再领证，还是得多处处。虽然杨虎不是单大勇那样的人，但是她还是谨慎地想要多观察一段时间。

梁小飞家门口，妖怪们围在车边看车。坨坨拉开后车门爬上去，很是有些高兴，“咱们有车了？”

“有车了。”梁小飞抿着嘴笑。

“这车好好啊。”门口的灯光根本看不清车里是个什么情况，坨坨摸摸椅背还是真心赞叹，“这么多座位，咱们都能坐下。”

小丛之前就注意过，杨虎车上座位的椅背颜色不好看。他站在门边笑道，“明天我做新的套子，套起来就好看了。”

兜明坐进驾驶座里，摸着方向盘，满脸期待，“小飞哥，你教我怎么开车吧？”

“你岁数不够，不能开车。”梁小飞撑在车窗上说，“没有驾照上路是犯法的，会被关起来，还得罚钱。”

兜明啧了一声，很是遗憾。

“等天热，花旗病好了。你们一起去学驾照？”梁小飞转头对西觉说，“以后有钱我们肯定还得买辆车。”

“嗯。”西觉也很高兴。他现在有点能体会到秋生当初买牛的高兴心情了。

云善探着小身子往车里看，坨坨蹭到门边推他，“云善，这里有不好闻的味道，你不要过来。”

杨虎抽烟，车子里面有些烟味。回家之前，梁小飞特地把四个车窗都留了一点缝，留着散味道。

“明天就去扯布。”梁小飞一边锁门一边高兴地和小丛说。

“要大红色的！”坨坨率先发表自己的意见。

梁小飞在脑海里想了一遍，三排座位都是大红色，看起来像是陪嫁或者送彩礼的，太过喜庆，他委婉道，“那个颜色扎眼。”

“没有吧。”坨坨还想争取。但是这次梁小飞怎么都不同意把车座弄成红色的。

“明天咱们再去买辆电动三轮车。”梁小飞眉开眼笑，“做果切，咱们得送外卖。这几天我们要熟悉周边的路。”几个孩子在家切水果，他和西觉出去送水果。

他们发家靠苦力，有了人力平板车，现在开上四个轮的，还要有电动三轮车。他们的生活在一步步变好，这样的日子才是有奔头的。

面包车车座不用大红色就不用大红色吧，但是小飞哥已经答应过他要有红色三轮车。坨坨已经很满意了。

梁小飞躺在床上想来想去，觉得红色三轮车应该是没处买，他直接在网上买了红油漆，想着到时候直接给刷成红的，再晾上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