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上次被大黄狗追得跳河, 手机进水，还花了一笔钱去修手机。

要说怪大黄狗，确实也是黄狗的问题, 是它一直追着坨坨。

可这事归根究底, 还是坨坨先前拿了黄狗的瓶子惹下的祸事。坨坨自己心里门清。

好不容易见到这狗, 坨坨决定把这桩官司彻底解决。

“你等等, 我回家给你拿个瓶子。”有兜明在，坨坨一点都不惧大黄狗。

大黄狗还在对着坨坨“汪汪汪”地喊叫。

云善扑扇着大眼睛一直盯着大黄狗看，今天他听假小狗叫了好久，现在倒也不怕大黄狗。

主要也是这次是兜明抱他。兜明比小丛和坨坨个头高一大截，云善离狗的距离也远。远了那狗看起来就不那么可怕。

大黄狗追了几步，对着坨坨的背影仍旧“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叫什么叫？”大黄狗的主人, 一个中年大叔凶巴巴地走过来。

先前因为有人看到大黄狗把人家小孩撵沟里去了，他很是忐忑地把狗拴在家里，担心孩子家长找来。等了好些天，也没人找来，大黄主人心里十分侥幸，也暗自下决心好好约束大黄。

农村里的狗很少拴绳养, 除非是个头比较大，会咬人的。他家的狗养了7年，从来没咬过人。一直都是散养着。

而且这狗还有条好处, 知道顾家。时不时地就叼些瓶子回家。他就给把瓶子攒着。攒上一个月也能卖上几块钱。

因为之前出了事，大黄狗主人把大黄狗拴在家里半个冬天。这两天才把它放出来。

看到狗又对着小孩叫, 大黄狗的主人面色难看地训斥大黄，“人家好好走桥上过也惹着你了？”他担心大黄狗又去撵小孩。

“你们先过去, 我看着狗。”大黄狗主人笑眯眯地对兜明和小丛说。

大黄狗倒是挺老实，趴在地上耷拉着眼睛, 有些可怜又无辜的样子。

小丛和兜明心里却是清楚，人家大黄狗可不是无缘无故冲坨坨喊叫的。

“不碍事。”小丛小声对大黄狗主人说，“我们不怕狗。”

坨坨拎着昨天用光的塑料油壶跑了回来。大黄狗站起身，又开始叫唤。

“啧。”大黄狗主人不满道，“不是让你别叫了吗？”

“你今天怎么了？”狗主人拧着眉头低头看向自家狗。他家黄狗脾气一向挺好，今天是怎么了。

“你别叫啦。”坨坨拎着油壶跑过来，炫耀道，“我给你拿的可是大瓶子。”这是5升装的油壶，上次他只拿了黄狗一个矿泉水瓶子。

坨坨也不怕大黄狗，把油壶放在地上，对着大黄狗道，“你以后别再冲我叫了。我可把瓶子还给你了，还还了个大的。”

大黄狗的主人听出了些意思。怪不得他家狗子要冲这小孩叫，原来是小孩拿过它瓶子。他家这狗的记忆可好了。肯定是记得这茬。

“人家还给你了。”大黄狗主人蹲下身，把油壶推到大黄狗身边，一本正经道，“以后别冲人打汪了。”

大黄狗叼住瓶头上的拉手，抬着眼睛看看自家主人，又看看站在一旁的“仇人”。

“你岁数可能比人家小孩还大，你让让人家。”大黄狗的主人在狗头撸了一把，笑着说，“走，拿瓶子回家攒着。”

坨坨听到这话，好奇地问大黄狗主人，“狗也知道攒瓶子？”

“知道。”大黄狗主人笑道，“原先我妈在的时候，会领旺财去街上捡瓶子。后来旺财见到瓶子就知道自己捡回家。”

“说起来，这狗都捡了五六年瓶子了。”

“每个月也能卖上几块钱。”

大黄狗主人笑道，“卖了钱就给它买个鸡腿。”

兜明看着坨坨脑袋上顶着的小辫子，无语地想，坨坨到底为什么要去抢一只勤劳的狗子的瓶子。

听了大黄狗主人的讲述，坨坨也有些汗颜。原先他以为狗捡瓶子只是玩，他拿走又没什么。哪晓得这只狗竟然和他们是同行。

坨坨想了想，真诚地对着大黄狗道，“下回我再给你补一个瓶子。”毕竟他还丢过大黄狗的一个瓶子。

“嗨，就这个就行啦。”大黄狗主人笑着往小桥另一头走。

大黄狗叼着瓶子，抬着脖子，迈着小步子跟在主人身后。

“这狗真聪明。”坨坨看着大黄狗走下小桥往左边拐，这才往前走。

到了快递站，取了快递。三个孩子快步往家跑。听小飞哥说马斌给他们送了黄金吊坠。黄金是啥？那是比银子、比铜板还贵的东西。黄金就是钱哇。

在古代生活过两年的小妖怪们对黄金很是好奇。尽管云善已经有了金手镯和金锁，但是这次，是他们也有啊。

云善被兜明抱着跑，整个小人一颠一颠的，颠得他高兴得直乐呵。一路欢快地笑回家。

梁小飞正靠在沙发上画漫画，听到云善高兴的笑声，他转过身来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咯咯咯。”云善还在笑。面对一个不能说话的小娃娃，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那么高兴呀。

“你把瓶子还给狗了？”一想到坨坨刚刚回来找瓶子说要还给狗，梁小飞就觉得好笑。

先前坨坨为什么被狗撵河里的原因他知道。谁能想到，人和狗还能这么闹出一桩官司。

“还了呀。”坨坨从一旁拿了把小刀，边划快递盒上的胶带边说，“大黄狗把瓶子叼回去了。”

“小飞哥，那条狗会自己捡瓶子攒着。”

“那狗很聪明呀。”梁小飞吃惊道。

兜明说着风凉话，“不然能记得坨坨那么久？”

这句话把梁小飞逗得哈哈笑。也是，要是狗不聪明，也不会因为一个瓶子记了坨坨半年。

坨坨倒是不在意他们笑话自己，他脸皮向来厚实。他说着自己的打算，“我还要再还他一个瓶子。”

“你抢了人家狗子几个瓶子？”梁小飞笑问。

“一个。”坨坨拿出快递盒里的首饰盒，“上次它冲我叫，我又扔了它一个瓶子。”

梁小飞：......真不怪人家狗子撵你。

坨坨打开首饰盒，眼神亮晶晶地看到盒子里放了个扣着红绳的福袋。“好看。”

他一个接一个地打开首饰盒子，另外两个盒子里也放了差不多的福袋，都用红绳子扣着。

三个金饰长得差不多，坨坨随意拿了一个，美滋滋地挂在脖子下。

云善看这个好玩，也伸着小手要。兜明就把他的福袋拿给云善玩。

“就三个吊坠吗？”梁小飞走过来查看快递盒。

盒子里只剩下一些包装泡沫。

“不能也送我一个？”梁小飞嘀咕道。

云善小手抓着福袋，他把红绳子咬在嘴里，用自己长出的四个小牙磨来磨去。没一会儿，小嘴巴边上就全是口水。

梁小飞用他脖子下围的围嘴给他擦干净小嘴巴，想把绳子拿出来。云善不乐意，哼哼唧唧地 ，他就要咬着绳子。

“那就咬着吧。”梁小飞也不再管他。转头想起孩子们上学的事，他问道，“明年家里就宽裕了，你们要不要去上学？”

因为坨坨一直对去学校很抵触，梁小飞现在也只是试探着和他们商量。要是实在不愿意，缓两年再去学校也行。

“不去。”

“不去。”

果然，坨坨和兜明态度一如既往地坚定。

小丛有些犹豫，听到兜明说不去，他也道，“我也不去。”以前有洪山陪着他一块上学，现在没人陪他去上学，他便不想去了。

“你也不去？”梁小飞吃惊地问。小丛那么爱学习，他还以为小丛会十分愿意去学校。

小丛点头，“在家自己学也是一样的。网上都有老师。”

“有老师是有老师，但是学历也很重要。”梁小飞想到那句话：学历是敲门砖。

没有学历，门可能连打开的机会都没有。

可他转念一想，要学历也不难。干脆让坨坨他们先去学校报名，不去上课，先留个学籍。等孩子们想上学了再去上学。

上学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晚饭前，杨虎和单玉雪带了东西来送年礼。

坨坨把面果子、花馒头各装了两袋，杨虎一份，单玉雪一份。杨虎和单玉雪是各自送各自的礼，坨坨就给他们每人回一份。

“没看出来呀，坨坨你还懂这么多呢。”梁小飞拿出一个黄色的老虎馒头吃起来。

“以前常干。”坨坨笑道。以前不管过年过节还是平时，秀娘做了好吃的总要给他们捎一份。他们在山上做好吃的，也会给秀娘带一份。

西觉抱着云善送完人回屋，云善就盯上了梁小飞手里的花馒头。

小孩子对颜色鲜艳又可爱的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见梁小飞吃，云善伸着小手要，连之前一直抓着的福袋也不要了。撒开小手，任由福袋掉到地上。

“哎哟。”梁小飞心疼地叫一声，赶紧捡起福袋看。这种吊坠一般是空心的，黄金又软，这么砸下去，吊坠很容易瘪掉。

梁小飞捡起福袋，来回看了看，还好，福袋好好的，哪里都没瘪。他也因此看到了福袋下面写着的克数。

“马斌真是下血本了。”梁小飞笑着嘀咕，“一个吊坠竟然有10克。”

云善还在闹着要吃花馒头。

这个梁小飞可不能给他。他把吊坠递给兜明，“按照现在的金价，这得6000多呢。”

兜明本来不在意，他没觉得能值多少钱。现在听梁小飞说金挂坠要6000多，这么具体的数字让立马重视起来。这个东西花旗应该不会收走，以后要是想买东西，可以把吊坠给人家呀。

兜明这边打着如意算盘，那边云善已经哭上了。他就是要花馒头。

“等会爬了再吃馒头。”西觉直接抱着云善去了外面，不让他看见花馒头。幼崽总是会嘴馋。

梁小飞也赶紧把馒头吃了。

好一会儿，西觉才带着云善回来。

年三十晚上，花旗裹着一身棉袄下楼参与包饺子。

他们坐在电视机前边看电视边包饺子。云善的爬爬垫又被梁小飞挪到茶几前面。花旗不怎么想动，就坐在爬爬垫上陪云善。

梁小飞和花旗说，家里欠款差不多还完了，问花旗有什么打算。他知道这里花旗才是当家人。

花旗能有什么打算。他压根就不希望有多的钱出现。

“没什么打算。”花旗懒洋洋地回答。“你缺钱吗？”

“我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梁小飞说。他现在都没贷款了，做点小生意，平时挣的钱都够用。

“我们能不能多买点肉吃？”兜明热情地向花旗提议。以前没钱吃不饱，以后有钱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吃饱了？

“行。”花旗觉得兜明的要求很合理。山下的日子不好过，妖怪们很少能真的吃饱。有钱了当然要吃饱饭啊。

“小飞哥以后要给彩礼吗？”小丛突然问。

妖怪们之前喝过喜酒，见过因为彩礼两家结婚当天闹掰的事。小丛想到梁小飞。以前他们的钱还留着给树叶娶媳妇儿呢。现在有钱，也要给梁小飞留下些娶媳妇儿的钱。

坨坨转头看向梁小飞，“对哦，小飞哥，你要娶媳妇儿。”

梁小飞没想到他们还为他想这些，心里暖洋洋的，十分熨帖。不过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婚呢，完全可以自己挣结婚的钱。

“我自己慢慢挣就行。”

“你们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考虑我。”

“那不行。”花旗心想，给梁小飞花钱好啊，他巴不得梁小飞现在就把700万全花了。

“起码得给你留600万吧？”花旗也没一口说死把钱全都给梁小飞。毕竟他们吃饭得花钱。靠着他们现在挣钱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每天吃饱饭。

梁小飞：......你们这么大方吗？有1000万，可以让他花900万，就是他爸妈在世都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不过妖怪们倒是都没什么意见。

只是小丛开始算账。假设他们每天放开了吃，一天三顿，只吃猪肉的话，差不多一天花5000。吃牛肉或者吃虾之类的话会花更多钱。

如果按照一天吃饭花销8000算，一个月按照30天算，那么一个月吃饭的开销就是24万。100万只够他们吃4个月多一点。

小丛把他的计算说出来。兜明显然有些吃惊。他觉得100万是很多钱，没想到用的时候那么不经用。只能支撑4个月。

梁小飞：......什么家庭，一个月吃24万？

花旗听他这么一算，立马道，“不行，100万不能全用来吃饭。云善还要花。”

“那连4个月都坚持不到。”坨坨说。

“花那么多钱买肉吃，不如自己养？”梁小飞顺嘴就说出来了。每天需要那么大量，完全可以自产自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妖怪们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梁小飞。

“还有600万，你们都拿去吃饭呀。”梁小飞现在听他们算账，心里也很愧疚。孩子们跟着他也没过上啥好日子，连肚子都没怎么填饱。

“在哪养？”坨坨问。“现在不是没有地方嘛。”

“你们要是真想养的话可以包山。”梁小飞说，“咱家后面不是还有一片山么。”

“包下来应该能养吧？牛是吃草的吧？山里应该有不少草。”

梁小飞长这么大，也只有今年跟着妖怪们养了些鸡。其他动物怎么养，他是一点都没经验。

“小飞哥。”兜明坐在一旁脸上露出兴奋，“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我们包山自己养牛、养猪、养鸡。”

这样，他们每天都可以吃上新鲜的肉。山里都是草，那些动物在山上就可以自己找吃的。还不用他们操心。也不是野物，吃了也不犯法。

到时候，躲在树林里或者山洞里吃自家养的动物，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想到这，兜明痴痴地笑出声。把一旁坐着的梁小飞吓了一跳，“兜明你怎么了？”

“没什么。”兜明脸上带笑道，“我要养很多猪、牛、羊、鸡。”

“你们会养吗？”梁小飞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那有什么不会的。”坨坨十分自信。山里的动物从来都不用养。把它们扔那，它们就会自己吃食。

花旗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包山肯定得要花钱吧。最好花60万，剩下留给云善买东西。没钱就让小妖怪们去挣，反正不能让他们有钱花。

梁小飞想着他们原先在山里应该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这种动物应该都养过。不然坨坨也不会那么自信。

既然这样，明年要就试试养殖场？在家门口就能把活干了，省得天天早出晚归地跑。

一屋子里，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除了爬爬垫上坐着的小人，单纯懵懂，心里没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