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点多, 兜明去山上把猪、牛、羊和驴子一起往后面山里赶。下山时顺手把拦网的门给锁上。

花旗和小丛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坨坨在外面看着云善。

南瓜花开了一朵，云善站在路上看见了, 他爬下水泥地, 往南瓜地跑。

“别踩着南瓜藤。”坨坨跟在后面追。

兜明听到声音, 走过来准备看着云善, 别让他破坏自己种的南瓜。

“哎？”坨坨喊道，“云善你怎么把花给掐了！”

云善喜欢花呀，瞧着这花开得大，踩着南瓜藤一路跑过去就把最先开的一朵花给掐了。他高高兴兴地拿在手里给坨坨看，“哇。”

“我看看你掐的公花还是母花。”坨坨怕云善再踩南瓜藤，走过去把他一路抱了出来。

走过来的兜明刚好看见云善手里的南瓜花, 他沉默片刻说，“母花。”

“母花是能结小南瓜的。”坨坨可惜道。

“以后我得看着云善不让他进菜地。”他继续嘟囔着。

云善听不懂哥哥们说什么，蹬着两条小腿要下地。坨坨放他下来，他捏着花跑进院子里去找西觉。

“好看。”西觉说，“云善下次去山上摘，山上的花更漂亮。”

云善貌似听懂了, “哦。”他还软乎乎地应了一声。

兜明走进南瓜地里检查了一遍，很是心疼被云善摘掉的那朵南瓜花。那可是今年开的第一朵南瓜花。

“我们要在外面呆一个星期。”坨坨说，“可能回来的时候已经结小南瓜了。到时候就不用看着了。”

“有小南瓜云善就不摘了吗？”兜明反问坨坨。

“哎呀。”坨坨想起来, 云善四五岁的时候在山里到处捣乱。有一年，他把菜地里刚结出的小南瓜全给摘了, 一个个摆在田边晒太阳。那一年，他们没收获一个南瓜。好在还剩下些南瓜种子, 第二年还能种上。

梁小飞下楼时，妖怪们刚好收拾好了在吃饭。

“东西都收拾好了？”梁小飞问。

“收拾好了。”小丛指着挖掘机旁边的两个大箱子说, “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

云善自己抓着包子咬了一大口，梁小飞偏头去看，“云善你的是韭菜鸡蛋馅儿，我的是白菜粉条馅儿。”

梁小飞还把包子给他看，“咱俩换着吃吧。我想吃韭菜的。”

他把自己咬的那一块撕下来丢进嘴里，拿着剩下的和云善换。

云善嘴里塞满了包子，边嘟着嘴巴吃边看着梁小飞。梁小飞把他手里的包子换走他也没意见，吃完嘴里的，又香香地咬了一大口白菜粉条馅的包子。

“今天的鸡蛋少。”坨坨说，“昨天没捡鸡蛋，只做了二十多个韭菜鸡蛋包子。”

昨天他们在市区呆了一天，晚上才回来，没人去山里捡捡鸡蛋。他们今天要去海市，家里的鸡蛋吃完正好，不用担心会坏。

冰箱冷藏里放的东西今早都清理了，能拌进包子馅儿里的都被花旗剁碎了掺在里面。不能拌的就炒了当菜吃。家里人多，不怕吃不完。

因为这次出去的时间长，花旗给云善带了一整罐奶粉。

吃完饭，兜明把小黑抱到车上，小丛把它的狗盆装在塑料袋里提上。他们要先把小黑送到婷婷家，请婷婷帮忙照顾。

婷婷正端出一个水盆放到孟老头身边让他洗脸。

孟老头拧了毛巾，还没来得及擦到脸上，就看见一辆破破的面包车开进他家的小院子里，“来得这么早？”

“早点出去。”梁小飞下车。兜明把小黑抱下车。

大花、二花、三花围了过来，嗅了嗅小黑身上的味道。

小丛把小黑的铁狗盆放到大花、二花、三花的狗盆旁边，“婷婷姐，小黑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放心吧，一定好好照顾小黑。”婷婷说。

云善也下来跑了跑，婷婷站在那笑着问他，“我听说你买墨镜了？怎么不戴呢？”

这话云善听不懂，只抬头看了她一眼，跑去找小丛。

孟老头指着屋里说，“坨坨，屋里有桃酥，昨天才买的。你们拿了吃。”

“不吃了，我们要走了。”坨坨回道。

他们和婷婷说了话，很快就上车往高速上开。

开了有二十多分钟，云善扯着裤子喊，“尿。”

坨坨不慌不忙地从座椅下面拿出个空塑料瓶，让云善尿在瓶子里。等云善尿完了，坨坨把瓶盖拧起来，再放回座椅下。

对于这趟旅行，他们准备得非常充分。

三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真市。时间还没到中午，梁小飞直接拉着他们去了景区。

他们在真市玩了两天，吃了两天街边小吃。兜明基本把市区里大街小巷的小吃店都尝了一遍。这地方口味重，蒜放得多，很和他的口味。

离开真市，他们开着车往海市去。下午4点多他们才开上往小岛去的路。这条大道很宽，一个方向四个车道，还没什么车。两边没有高大的建筑，都是海，一望无垠的海。

在这样的车道上行驶，梁小飞觉得非常自由，有一种奔赴诗和远方的感觉。

绕过环岛，他们往左边开，一直往山上开去。开了10分钟才看到有村子。他们定的民宿就在村子里。

梁小飞带着他们先去办了入住。民宿比网上的图片看起来要旧一些。一间带门的卧室，还有一张大床放在了客厅里。这就算是两室。

客厅正对海的方向是一面落地窗，妖怪们趴在窗户上，第一次看到了望不到尽头的海。水面上只有海水，没有山。

不像云灵山72座山之后的大川。那条大川在山与山之间蜿蜒流转，触目可及都是起伏的山峦，看不到它流向什么地方，。

“这就是大海吗？”坨坨问梁小飞。

“是啊。”梁小飞正准备出门拿行李，听到坨坨的话，他走到落地窗边和妖怪们一起看海。

“一会儿你可以尝尝海水是不是咸的。”

坨坨高兴应下，“好。”

梁小飞拿行李的时候顺便问了老板娘哪里有好玩的。老板娘给他们介绍了山下面的小沙滩，那边离得近，有很多人在玩。

但是山另一边的大沙滩更好看，还可以去那儿捡贝壳。

夏天下午5点多的太阳依旧强烈，大家带好遮阳帽，换上拖鞋，换上大花裤衩，准备去下面的小沙滩先玩一会儿。

云善穿着不到成人巴掌大的小鞋子，带着他蓝色的遮阳帽，开开心心地跑在山路上。听到有汽车声，一旁的花旗立马把他拉到路边。

他们走了二十分钟，走到一个山壁的楼梯处。西觉抱着云善往下走。走下去就是沙滩了。

坨坨提着云善的小游泳圈，欢快地跳下楼梯，往海边跑。跑到沙滩处立马踩了一脚沙。

西觉放下云善，云善追在坨坨后面跑。刚跑到沙滩边就摔趴了。

梁小飞经过时，看见云善沾着满手沙刮舌头上的沙。结果是越刮越多，云善皱着小脸跑去找花旗。

花旗掏出卫生纸，把云善舌头上，脸上和手上的沙擦干净。叮嘱他，“摔倒时闭上嘴，沙子就不会进嘴里了。”

坨坨冲到海边，先是捧了一口海水尝了尝。随即扬声冲着梁小飞喊，“小飞哥，真的是咸的。”

一旁站着的几个年轻女孩子捂着嘴巴笑起来。

云善跑了几步就把鞋脱了，光着小脚丫踩在沙滩上，一路追着兜明和小丛到海里。

刚踩进海水里，云善还有些犹豫，往后退了两步。

小丛冲他招手，“云善来这边玩。”他和兜明站在淹没脚踝的海水里，正感受着一浪接一浪拍在腿上的劲头。

云善踩在水里，小心翼翼地往小丛身边走，赶紧牵住了小丛的手。

没到小丛脚踝处的海水已经淹没了云善的半个小腿。他低着头好奇地看向四周。

“云善，你感觉到有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推你的腿吗？”小丛说，“那是海浪。”

“你看，浪正在往这边打。”

现在的海浪并不大，推到海边时不足十公分高。

云善跟着看了会儿海，踩着浪花走回沙滩上。有几个孩子正在沙滩上挖沙子玩。

云善好奇地走过去站在一旁看。那几个孩子手里都拿着塑料小铲子在沙滩上挖着洞。孩子家长站在旁边聊天。

几个孩子好像都不太会说话，坨坨听到他们“啊”来“啊”去的，和云善现在一样。

一个孩子扔掉手里的黄色铲子，徒手在另一旁重新挖坑。云善捡起铲子，学着人家的样子挖起沙子。

那孩子只看了云善一眼，继续挖自己的坑。他挖了会儿后冲着云善“啊”了一声，伸手来拿铲子。

云善知道那是人家的，别人来拿，他就松了手，蹲在那看别人挖沙子。

几个孩子在沙滩上挖了一串的坑，坨坨看不懂这有什么好玩的，可是云善好像很喜欢，一直跟着人家看，有时候也徒手跟着挖。

梁小飞和西觉、花旗一起下海游了会儿，上来后看见云善坐在沙滩上挖沙子玩。旁边已经有了十几个坑洞。

“都是云善挖的？”梁小飞吃惊地问。

“不是。”坨坨说，“是别的小孩挖的。”他指着面前浅浅的洞，“这个才是云善挖的。”

梁小飞往四周张望了一番，山边有一排集装箱房子，外面挂着商品，应该是商店。他把手机递给坨坨，“你带云善去那边买个小铲子吧。”

“云善走。”坨坨接过手机，牵起云善。

云善挖得正高兴，不想走，“啊！”

“去买铲子，买回来继续挖。”坨坨拨掉他手上沾着的沙子，牵着他往集装箱房子那走。

坐在房子里吹风扇的大婶拿着蒲扇站起来，“要什么？”

“挖沙的铲子。”坨坨说。

大婶拿出一套铲子玩具，“这一套是齐全的。小孩来海边都买这种。”

坨坨付了钱，把外面的包装网拆掉，拿出黄色铲子递给云善。又问大婶要了口袋，把剩下的玩具装进口袋里拎着。

云善抓着铲子高高兴兴地，主动去牵坨坨的手，“玩。”

他还是第一次说这个字，坨坨挺讶异，“你还知道玩了？”

云善咧着小嘴笑，抓着小铲子乖乖地牵着哥哥走。

沙滩上的人基本都在往外走，别人要回家了。

坨坨带着云善找到刚刚挖坑的地方，让他继续在那挖坑。

海水开始涨潮，一波又波地往沙滩上推。云善坐在那专心地挖坑，完全不知道海浪快推到他的身边。

没人提醒他，妖怪们都在看太阳。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太阳往海下落。以前，他们都是看到太阳往山下落。

太阳慢慢、慢慢地落到海平面下，海水也蔓延到了云善的屁股那。

裤子湿了不舒服，云善扭头往后看，水刚好往后退。他继续挖沙子，可是水很快又上来了。

云善这下真的不舒服了，他站起来，走到花旗身边拽裤子，不说拉也不说尿。

“云善是要尿尿还是拉屎？”花旗问他。

云善不说话，还是扯着自己的裤子。花旗纳闷地蹲下来，给他脱了裤子。这下云善满意了，很配合地翘起腿，自己从裤子里迈了出来。

花旗拎着他的裤子摸了摸，摸到是湿的，“云善你尿裤子了？下次要早点喊人。”

云善光着屁股继续回去挖沙，到坑边看到里面有了些水。“啊。”他站在那好奇地想。刚刚可是没水的呀。

“云善，回去吃饭了。天要黑了。”梁小飞喊他。

云善还不想走，蹲在那继续挖坑。潮水越来越往上涨，几个小坑里已经装满了水。云善也踩在水里。

“云善，涨潮了。”小丛过去牵他，“明天我们再来玩。”

他们走上楼梯，在暮色四合的时候悠闲地走在山间道路上。右边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海浪声。

这个民宿可以点饭吃。还有两个大露台，可以让住宿的人坐在露台上吹着海风吃海鲜烧烤。

兜明闻到味了，“小飞哥，我也想吃烧烤。”

梁小飞领他们去店家点了烧烤后就去了露台。

有几个年轻人已经摆上了话筒开始唱歌。

梁小飞他们找了个空桌坐下。歌声和着海浪声一起传入耳中，海边的夏天的晚上很是凉爽。

露台上点了灯，歌曲唱到高潮。尽管没听过这首歌，几个孩子还是跟着歌声在空地上扭了起来。引了好几大人也跟着跳起来。

梁小飞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在海浪声中快睡着时，西觉说了一声，“吃饭了。”他立马睁开眼睛，看到坨坨和小丛站在唱歌的位置和别人正在说话。

梁小飞喊他们回来吃饭。只有兜明牵着云善回来了，坨坨和小丛却没回来。坨坨拿着话筒，非常自信地跟着音乐晃了晃身体，开口唱道，“我立马千山外，听风唱着天籁。”

12个字没一个在调子上。

梁小飞拿着烤生蚝笑出声，附近桌上传来一片笑声。

有一个年轻男孩子大声地鼓着掌，笑着喊，“唱得好！好听。”

附近又是一片笑声。

坨坨唱得很陶醉，前面有屏幕看歌词，他一句也没落。唱了几句后，他把话筒递给小丛。小丛接着唱。

梁小飞看向埋头苦吃的兜明，“你要不要去救一场？”他们这些人里就属兜明唱歌最好听了。

“没空。”兜明挑了个生蚝肉塞进嘴里。一桌子好吃的，他干嘛要去唱歌？

那边两只小妖怪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两人还贴在一起合唱了一段。坨坨跑掉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小丛的声音，梁小飞都听不见小丛的歌声。

虽然这是一首跑掉的歌，但是坨坨和小丛下台时，大家为他们鼓起热烈的掌声。这是一个美好夏夜里一段美好的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