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冷, 花旗越不爱动。后来干脆不下楼，在楼上被窝里睡觉。

云善还没习惯花旗总不在，吃饭的时候看桌上少了个人, 他就要去找花旗。坨坨领着他上楼进卧室。

云善跑到床边, 看到花旗后, 小手拍拍他的脸, 软糯糯地喊，“七啊。”吃饭啦。

花旗睁开眼，带着浓浓睡意笑着说，“云善，我不吃。你去吃饭。”

听了这话云善就跑开了，他听懂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又来叫花旗去吃饭。

来回叫了两天, 云善大概也懂了花旗不想吃饭，习惯了饭桌上少个人。他就不再吃饭时跑去叫人。

家里的白菜已经长熟可以收了，西觉领着一家人下地收白菜。

梁小飞不知道他们种的是什么品种的白菜，长得特别大，有的都快赶上云善高了。上个月西觉和兜明还搓了草绳把菜捆起来，防止菜长散了。

西觉在前面砍菜, 兜明和梁小飞负责把菜往家里抱。抱起来才知道，一棵菜得有十几斤重。

坨坨和小丛在水泥路上看着云善不让他下菜地。那么大一棵白菜，云善根本拿不动。

白菜全都收回家, 地里明显空了一块。冬天也法种东西，那块地只能空着。梁小飞刚开始出院门看到空地都还不习惯, 看了两天后才习惯。

家里现在做菜摘掉的菜叶都攒在一个筐里。兜明没什么事情干了就会带着烂菜叶去山里喂猪。

12月月初，孟老头拖了一袋自家种的红薯来。从那天开始, 兜明隔上一两天就会在家里烤一次红薯吃。

天气冷，梁小飞他们上山的次数少。偶尔梁小飞山上的时候都没见着牲口。问了兜明, 说是牲口往更深的山里找吃的去了。

“家里还有这么多草呀。”梁小飞说，“不吃草不是白打了吗？”

兜明心想，当时就说不用打草，明明是小飞哥自己要打草的。

梁小飞不放心山里的牲口，让兜明去叫了几头牛来。一家人骑着牛，揣了些红薯，带了些草去山里喂羊和牛。

从早上8点多出发，走了3个多小时，梁小飞才看见家里几头猪正在一棵树下拱土。

“他们干什么呢？”梁小飞问西觉。

西觉，“找东西吃。”

梁小飞来回看了看，总觉得猪看着比夏天时瘦了些。

一头黄色的小牛跟在母牛身边慢悠悠地走过来。黄牛伸着脖子吃筐子里的草，小牛也跟着从筐子里面拽草。

“今年下了几头小牛了？”梁小飞问兜明。

“7头了。”兜明说，“这头是上个月刚下的，还没满月。”

梁小飞大方地从筐子里抱了一把草丢在地上，对母牛说，“辛苦了，多吃点。”

家里的牛到现在一头也没杀过。牛都听话，驮东西驮人一直任劳任怨，梁小飞有些舍不得杀。

“家里的猪看着瘦了似的。”梁小飞说。

“肯定会比夏天瘦。”兜明回他。

梁小飞想了想，现在天气已经冷了。家里这么多牲口也不能全指望着留着过年卖。他就想着过两天就开始带着杀点猪和羊零散着卖。零散卖的价格比批发卖要高上一些。

兜明在山里捉了2只兔子。他们中午吃了烤兔子，还烤了红薯。

坨坨给云善撕掉一点红薯皮，让他自己拿着吃。云善两只小手一起掐着胖红薯，张大小嘴咬下一大口。

吃到有皮的地方他也不喊坨坨，自己咬着皮往下撕，要么就是小手扯着红薯皮往下拽。红薯都是从灰堆里扒出来的，有的皮烧焦了就是黑的。

云善啃皮的时候嘴上沾了灰。一个大红薯吃完，他不仅是嘴边黑乎乎的，就连小鼻子头，小罩衣前面全都抹上了灰。

那个红薯个头不小，西觉再给云善喂了两块烤兔肉就不让他吃了。云善馋巴巴地往兜明那走。

兜明见他过来，拿着兔肉去了另一边。

梁小飞抓住云善的小胳膊，领着他去背包那找湿巾，把云善脸和手擦干净。小罩衣上的灰实在是擦不掉，只能随它去了。

“云善吃饱了吗？”梁小飞摸摸他的小肚子问，“怎么鼓鼓的呀？”

“七。”云善说。

“还要吃啊？”梁小飞牵着他去晒太阳，哄他说，“回家再吃吧。”

梁小飞陪着云善说了会儿话，云善就在他怀里睡着了。云善每天必须得午睡，无论春夏秋冬。

吃饱了的妖怪们也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梁小飞让坨坨抱着云善，他把牛驮来的草都铺在地上。几人一字排开躺在草上晒着太阳美美地睡起午觉。

睡着睡着，坨坨感觉有东西在啃他头发。他坐起身，发现一群羊正围在他们身边吃草。云善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羊拽走了，甩在一边。

坨坨站起身，把羊往一旁赶，捡起地上的帽子赶紧给云善带上。他有点生气地嘟囔，“云善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妖怪们都被这动静弄醒了，西觉担心云善感冒，一直注意着云善。上次去医院开的药还剩一些，准备回去就给云善喝药。

兜明不高兴，干脆把这群羊给赶了回去，一个个地拴在后山。小飞哥说要杀牲口，就从这几头羊开始吧。

转天正好是星期天，颜牧辰一家三口都来玩。

兜明早上宰了两头羊，准备吃羊肉火锅。一头活羊大概70多斤，去皮去骨也就只剩50多斤肉。一头羊根本不够他们吃，宰两头才够。

西觉从山里捉了条大鱼回来，处理了一遍，把鱼肉剁得很碎。小丛做了半盆鱼丸。这是留着加到火锅里的。

颜牧辰和梁小飞说着以后每个星期想带只母鸡回去给赵晓晓补身体。

梁小飞二话没说答应下来。颜牧辰和赵晓晓好不容易有的这个孩子，一个月四只母鸡倒也不算什么。颜牧辰他们每次来都给家里带好多东西呢。

小风和坨坨在院子里边扒蒜边聊天。

坨坨看了眼颜牧辰和赵晓晓，小声问小风，“你还扫院子吗？”

“扫。”小风说，“我每天晚上睡得早，早上也起得很早。爸爸妈妈都夸我勤劳。”

“你的主意真管用。”

“可是我们又不是因为树叶扫地才和他做家人的。”坨坨小声说。

小风想不懂里面的事，只说，“反正扫地是管用的。”

然后他更小声地说，“我有听到奶奶让爸爸妈妈把我送回孤儿院。”

“啊？”坨坨吃惊地看向小风，“为什么要把你送回孤儿院？”

“因为爸爸妈妈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小风低落地说，“之前是因为他们没有孩子所以收养的我。”

“那你爸爸妈妈要把你送回去吗？”坨坨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小伙伴。

“不。”小风扬起笑脸，“我妈妈说我就是她的孩子。她不会把我再送回去。”

“爸爸也说不会送我回去。”小风说，“我喜欢有爸爸妈妈的生活。”

“那就好。”坨坨高兴道。

“我一定会好好扫院子的。”小风开心地说。

坨坨，“你加油。”他始终不明白小风为什么坚持扫院子。在坨坨心中，根本就不是因为树叶扫院子他们才和树叶成为一家人。他很希望小风可以一直有爸爸妈妈，这样小风会很开心的。

小丛弄好鱼丸后，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勾小帽子。他要给云善做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在顶部再装一个毛线球球。

赵晓晓十分感兴趣，说要和小丛学习勾毛线。她准备给孩子也做些小帽子、小鞋子。

家里的毛线和钩针都是现成的，小丛进屋给她找了工具来。两人坐在一起晒着太阳做手工。

西觉之前给坨坨和小丛做的大购物推车已经在改第二版。他先给云善做了个竹子的小推车，把云善的所有娃娃放在推车里，云善自己就能推着玩好长时间。

兜明杀完羊回来忙着剔羊肉，切肉片。他足足忙了一个上午，才把羊肉收拾利索。

羊肉下锅和大白菜一起炖，再放些粉条，一会儿香味就飘出来了。

云善循着味道推着小推车来到灶台边，对正烧火的西觉说，“七。”

“煮好了再吃。”西觉说，“得再等等。云善去叫坨坨打电话给婷婷。”

坨坨听见了，根本不用云善传达。但是云善不懂，他推着小车走到坨坨身边，拍拍坨坨拿在手里的电话，“啊。”

“我现在打。”坨坨给婷婷打去电话。婷婷说他们马上就来。

等羊肉煮好了，兜明拿着毛巾抬起铁锅把汤倒进另一个锅里。那个锅可以放在电磁炉上用来吃火锅。

坨坨又煮了一锅羊肉白菜粉丝汤。一锅汤肯定不够吃，估计两锅差不多。

等婷婷和孟老头来了，午饭就开始了。坨坨给云善打了一碗汤，里面满满都是菜、粉丝和肉。

“你等凉了再喝。”坨坨关照完，又给云善舀了些鱼丸放在青蛙小碗里。

小丛做的鱼丸不大，坨坨一点都不担心云善噎着。让他自己用手抓着吃。

云善伸手捏了一下鱼丸，发现是烫的，他缩回小手，嘟着嘴巴往碗里吹气。

小黑蹲在云善的小餐椅下面，闻着桌上的香味，冲着云善“汪汪”地叫了两声。

等鱼丸凉了，云善先抓了一个丢给小黑，又抓了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孟老头隔着半张桌子，笑眯眯地看着云善自己吃东西。那是怎么看怎么稀罕云善。他老了，就喜欢小孩。

云善吃完了鱼丸，自己把青蛙小碗往一旁推。梁小飞帮他把盛了牛肉汤的不锈钢小碗挪到他面前。

云善拿着小勺子从里面舀菜吃。他舀不好，勺子里常常只带着汤，舀不到菜也舀不到粉丝和肉。

这样西觉也随他。云善喝完半碗汤，趴在碗边，拿小勺子往嘴里拨菜。没吃多少进嘴里，碗边倒是被他洒了不少菜。

云善看菜洒了，就伸手在桌上抓。抓到就送进嘴里。一顿饭下来，他完全自己能把自己喂饱。就是吃相和卫生不太好。

下午，兜明上山抓了一只母鸡，捆着双腿放在院子里。等颜牧辰他们要走时，兜明把鸡抓进蛇皮口袋里，装进颜牧辰的后备箱。

冬天山里没什么吃食，也就没什么东西给颜牧辰他们带回去的。除了母鸡，西觉又给他们装了两颗大白菜。

转天星期一，梁小飞忙着跑牲口的检疫手续。不管他们后面是零散卖猪肉还是卖猪给养殖场，这些证书都得齐全。

兜明一天宰一头后山上拴着的羊，坨坨和小丛也变着法地做吃的，蒸羊排、烤羊肉串、羊肉手扒饭、孜然羊肉、葱爆羊肉。

连续吃了三天羊肉后，梁小飞受不了了。晚饭后，他找兜明商量，“别吃羊肉了。太补了，我感觉我要吃出鼻血了。”

兜明没说话，坨坨说，“那杀牛吧。我想吃牛肉了。”牛肉能做的吃食那就更多了。

“证还没下来，明天杀牛一天可吃不完，咱家冰箱也没那么大的地方存肉。白天最高气温11度呢。”梁小飞说。他其实是有点舍不得杀牛的。

“婷婷姐家还有冰箱呢。”坨坨一点都不见外地说，“吃不完放婷婷姐家。”

他们正商量着吃牛的事。颜牧辰打来电话。

“小飞。”电话里的颜牧辰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能不能让小丛明天做些鱼丸，我晚上去拿。”

“晓晓在你家吃过鱼丸回来就还想吃。我订了好几个饭店的鱼丸她都说不对味。就想吃小丛做的。”

颜牧辰说，“麻烦小丛了。”

梁小飞听说过孕妇怀孕时有时候会特别执着于吃东西。他问了小丛和西觉后回答颜牧辰，“明天做了给你们送去吧。”

正好明天他还去市里取材料。家里攒了好些卡子和穿戴甲，梁小飞下午看过天气预报了，明天是个晴天。他想顺便带着大家去市里摆摊卖些库存。中午顺便就在颜牧辰家吃饭。

明天有事要干，牛自然就没空杀。梁小飞和坨坨就没再讨论吃牛肉的事。

转天天刚亮，兜明去了山上。尽管是冬天，兜明还是毫不畏惧地跳进水潭里，一连捉了两条大鱼，他才上岸穿了衣服回家。

到家后，兜明忙着剁鱼肉。坨坨和小丛做了一大盆鱼丸。早上他们吃了青菜鱼丸面。

收拾东西去市里的时候，云善非要把他的小推车也带走。他这几天玩小推车上瘾，去哪都要推着一车的小玩偶。

兜明帮他把小推车搬上车，云善自己跟着爬进车里。坨坨跟着上车，在后面拍掉云善身上的土，关好车门，拉着云善坐在最后面。

坨坨说要去看小风的学校是什么样子。梁小飞开车带他们去了市区最好的小学门口。

他们在学校外面的小路上支了一个折叠桌子，一旁还有直接铺在地上卖小孩子玩具的摊子。

西觉和梁小飞留下来看摊子，三只小妖怪领着云善推着小推车围着学校外面转了一圈。学校里面他们进不去，就在外面转一圈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摊子摆好后，梁小飞给赵晓晓打电话，说他们在小风学校这边，中午可以送小风回家，还给她带了鱼丸。

赵晓晓自然地说要留他们吃饭，梁小飞直接就答应下来。他本来就是这个打算。

赵晓晓告诉梁小飞小风的班级，告诉他要去学校画的班级地标处等老师带孩子们出来。

10点半开始，学校门口慢慢地热闹起来。好些家长早早地就来学校门口等着接孩子。

人多，梁小飞他们的生意就好。一个小时里就卖出去十几个小卡子。

看到有小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排着队出门，梁小飞赶紧让坨坨他们去小风班级地标那等着。

眼见着一队又一队的人类孩子走出来，始终不见小风的身影。坨坨牵着云善伸长了脖子往校门口张望，“小风怎么还不出来？”

树叶和小丛以前上学堂的时候下学可积极了。夫子说了下学，大家收拾了书包就会往外跑。

云善看到这么多小孩子很是高兴，转着小脑袋到处看人。

等了十多分钟，坨坨终于在一群人类孩子里看见了小风。

“小风。”坨坨牵着云善跑过去。

“坨坨！”小风惊喜地看向小伙伴，“你怎么在这？”

“我们来卖东西，顺便接你下学。”坨坨牵着云善跟着小风走在他们班级旁边。

小风前面的男孩转过头来问小风，“他们是谁呀？”

“我的好朋友。”小风回他。

男孩又问，“他是不是叫坨坨。”

坨坨惊讶地问小风，“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孩说，“小风经常和我说起你。你家真的有牛可以骑吗？”

坨坨点头。男孩哇了一声，“我也可以去你家玩吗？”

坨坨没回他。他不认识这个小孩，干嘛要让他去他们家玩？

到了班级地标那，小风才站出来告诉带队的老师，今天有别的叔叔接他回家。老师和小风确认了一边，又给赵晓晓打了电话。这才放小风跟着坨坨他们离开。

男孩还缠着坨坨说，“你让我去你家玩，我给你带玩具枪。”

坨坨说，“我有玩具枪了。”

小风拉着坨坨和云善跑开，不理会男孩。

“你们不能自己回家吗？”坨坨问。他看所有的孩子要么是被大人接走，要么就还是站在原地等着。

“要家长来接的。”小风说。

接到小风，梁小飞就收了摊，直接去了颜牧辰家。

赵晓晓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等他们。颜牧辰中午不回来吃饭，平时家里中午只有赵晓晓和小风两人吃饭。坨坨他们一来，屋子里到处都是说话声，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赵晓晓接过鱼丸，当即就去厨房里加了青菜和海带煮了一大碗。她不好意思地说，“真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小丛说，“不费什么事。”

赵晓晓笑起来，“谢谢小丛。”

最后一道菜上桌，坨坨站起来给云善的不锈钢小碗里夹了好些菜让他自己吃。

看到那个不锈钢小碗赵晓晓止不住笑起来。梁小飞他们来做客，还单独给云善带了碗。

云善抱着小碗直接伸手抓着吃。听到赵晓晓的笑声，他抬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赵晓晓。

赵晓晓咬了一口鱼丸，幸福地眯起眼睛，就是这个味道。这就是她想吃的鱼丸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