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飞起得也早。小丛还没开始做早饭, 他就从楼上下来了。
“怎么样,找到人参了吗?”
“找到了。”马斌招呼梁小飞,“你来看看。”
梁小飞走过来一看, 桌上只摆了两片很小的.....人参片?
“人参呢?”
“跑了。”马斌把坨坨说的话告诉梁小飞。
“那这片是哪来的?”
马斌, “坨坨砍下来的。”
“小飞哥。”坨坨邀功道, “为了这两片人参, 我两只脚都崴了。”
“严重吗?”梁小飞这才注意到坨坨现在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不算很严重。”坨坨说,“这两天应该都不能走路。过两天就能好了。”
“我看看。”梁小飞蹲下来,想看看坨坨的脚。
坨坨把两只穿着黑布鞋的脚往凳子下面缩,有些慌乱,“小飞哥,我没事的。”
“我的脚......”他现在可没有两个脚指头。
兜明站在一旁说, “小飞哥,你别看他脚,他脚臭。”
坨坨立马就不乐意了,但是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只能挤着笑说,“哎呀, 我昨天睡觉忘记洗脚了。今天脚很臭啊。”
“要不你去洗洗?”梁小飞问。
“一会儿的。”坨坨说。
林一早早地给梁小飞发消息打听花旗他们有没有找到百年人参。梁小飞为难地看着桌上小小的两片人参片,“找到是找到了,就是有点小。”
林一心想, 小就小点吧,能用就行呗。好东西在精不在多。
等他们早上8点钟到梁小飞家, 才知道梁小飞说的小究竟是有多小。
“这是百年人参?”所长和昨天一样夹紧眉头,一点都没有因为拿到人参而显示出放松和高兴。
“是的。”花旗说, “这是百年人参上的两个片。”
“只有两片吗?”所长不死心地问。这么丁点大,看起来着实有几分不靠谱。
“只弄到两片。”花旗说。
人家找到的人参都是一株一株的, 怎么花旗他们找到的人参是一片一片的?
所长还是愁眉不展,有点不抱希望了。
坨坨看他不太相信的样子,立马说,“这个真的是好人参。你回去用了就知道。”
林一听马斌说坨坨为了追人参,两只脚都崴了,又见他热情热推,他也跟着劝所长,“所长您先别急,东西用了才知道。”他可是很相信花旗和西觉的。
“谢谢了。”所长真心感谢花旗和西觉。他们拿着人参片出门,没一会儿又带着两塑料的东西回来。
“孩子也辛苦了。”所长把买来的零食和牛奶放在地上。又要塞钱给花旗他们,不管怎么样,人家听说自己的事情,可是连夜上山帮忙找人参,他怎么都得表示一下。
“不用钱。”西觉说,“你们留着看病。”
所长今天终于有了些笑容。这样的人怎么会戏耍他呢。明明都是很赤诚的人。
所长也不再耽误,和林一赶紧回了市区。
所长走后,云善就跑来看塑料袋里的东西。零食的包装袋都是花花绿绿的,他很喜欢。从塑料袋里扯出一袋蓝色包装的薯片,他和小时候一样抓着晃来晃去听动静。他还不知道这是吃的。
又有人打电话来找花旗、西觉还有兜明去杀猪。等兜明和小丛拖着书从婷婷家回来,他们三个骑上电动车出去杀猪。
坨坨走不了路,伸着脖子往外看梁小飞、马斌和小丛搬书。
“拖了多少本书回来?”坨坨问。
“500本。”小丛回他。
他们不敢随便放书,得防着云善。书都放在杂物间的货架上。
云善领着小黑跟在人家后面转,小丛给他一本书,“你拿给坨坨。”
云善就高高兴兴地把书拿进屋子,交给坨坨,又去跟在人家身后继续转悠。
“《暴躁战灵有点二》?”坨坨看着封面上的图案,好奇地翻起来。
云善很快又给他送来了第二本书。他今天正儿八经帮干活,没有捣乱,也没有趁机撕书。
梁小飞和马斌把他好一顿夸,美得云善自己爬上小木马,使劲地前后摇晃,一直咧着小嘴笑得开心。
梁小飞看到有很多种类的书,言情小说,修真小说,世界名著,以往的期刊杂志。还有小学、中学的课本。
他把书封面拍了放在果切群里问有没有人要。听说是三块钱一本的二手书,不少人在群里说话。
梁小飞边拍边回复信息,还要在本子上记录下来谁要什么书。等明天他去市区送西瓜,就把书给带过去。
大部分书都卖了出去,只剩下十几本中学课本没人要。还有人私聊梁小飞,问他有没有某某书的二手书。
梁小飞忙完了从杂物间出来,发现坨坨正在桌子前看书。这可真是一年不见一回。不爱学习的坨坨竟然会主动看书?
他走过去站在旁边看了看,原来是一本小说,怪不得坨坨能看得下去。
马斌、小丛还有云善都不在。梁小飞问,“他们去哪了?”
“马斌说要给我补补,去大强超市给我买酸奶喝。”坨坨头也不抬地回道。
“你的脚真不碍事?”这一早上,梁小飞都没见他从椅子上下来。
“没事。”坨坨这才把眼睛从书上挪开。
“夏天得多洗脚。”梁小飞叮嘱一声,转身上楼干自己的事。
留下坨坨一人气哼哼的骂兜明,“臭老虎,你才不洗脚,你才脚臭。”
梁小飞刚坐下来就接到了个电话。备注上写的是小天妈。他恍惚地想不起这个小天妈是谁?看起来像个是宝妈的备注。
电话响了好几声,他才想起来小天妈是去年被霸凌孩子的母亲。
梁小飞按下接通键,一个年轻男孩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小飞哥?
“小天?”梁小飞不确定地问。
“是我。”电话那头的王友天很高兴,“小飞哥,我来给你报喜。”
“我考上重点大学了!”
梁小飞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真心祝贺,“恭喜。”
“周奇考上了二本,和我在一个城市,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上学。”
“我们都没想到周奇能考得那么好。他爷爷奶奶可高兴了。”
周奇就是那个被爷爷奶奶带大,因为嫉妒王友天而欺凌同学的男孩。
“你和周奇现在的关系还好吗?”梁小飞问。听王友天这么说,他猜测这两个孩子现在起码也处成了一般朋友。
“挺好的。后来姜莱暗中还想欺负我,都是周奇在帮我。我妈妈还经常让我叫周奇和他爷爷奶奶来家里吃饭。”
“有时候周奇爷爷奶奶还会帮忙接我妹妹放学。我妈不在家的时候,我和妹妹也经常去他们家吃饭。”
“他就是个容易冲动,又倔的人。其实也没多少坏心眼。从去年开始,班主任也狠狠抓他学习。但他之前落下太多功课,费了很大劲才补上来。”
“你们到大学也要互相照顾。”梁小飞说,“上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把知识学到手里以后才能挣大钱。”
王友天在那头应下,又说,“小飞哥,我妈妈说想你们来吃我们升学宴。我和周奇他们家都没什么亲戚。我妈和周奇爷爷奶奶商量了,在饭店里给我们一起办一桌。请你们都来吃。让几个弟弟也都来。”
王友天一直都记得,最开始出手帮他的是一个长得高大的小男孩。还有两个小小的弟弟,还有一个弟弟更小,还是小婴儿。
“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们一定去。”梁小飞答应下来。
王友天和梁小飞说了升学宴在三天后的中午,还给梁小飞发了饭店地址。
梁小飞挂了电话还很高兴。他替王友天高兴,这个孩子真的如愿考上了重点大学。他也替周奇高兴,因为他迷途知返,也考上了大学。
想到王友天说的,还有人想暗中欺负他,梁小飞觉得那孩子真的没救了。或许有的人就是人性本恶。
楼下,云善正在哭闹。原因是马斌买了酸奶回来,给小丛分了一盒,给坨坨分了一盒,没有他的。他自己去要,马斌没给。
云善看马斌手里还有那么多盒酸奶,伸着小手要了好些遍,马斌就是不给他。
刚买回来的酸奶有些凉,云善这样的小宝宝是万万不能喝的。
眼见着别人都喝上酸奶了,云善站在那,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喊叫出声。
“快,赶紧喝,别让云善看见了。”马斌催道。他给云善准备了一盒,但是得等酸奶不凉了,云善才能喝。
坨坨和小丛赶紧喝,云善哭的间隙看他们吃东西,哭得就更大声了。小小矮矮的一个站在桌边,可怜巴巴的。
“等暖和了再给云善喝。”马斌蹲下来哄他。
云善听不懂,依旧张嘴哭。
马斌见哄不住他,于是拿着酸奶准备放进冰箱里。这次他买的多,买了四板。
云善见马斌进厨房,边哭边追了上去。小黑就在他腿边跑,云善泪眼朦胧地没看路,快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被小黑绊了一下,脑袋咚地一声撞在门框上。
“啊——”云善的哭声又拔高了一个度。
小丛赶紧去抱他。云善摸着脑袋哭,一气哭了十分钟,哭出一身汗,那是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梁小飞在楼上听到下面动静不对,下来查看。就发现云善在小丛怀里,抓着小丛的衣服在抽抽搭搭地哭。
“怎么了?云善怎么哭这么厉害?”梁小飞问。
“被小黑绊倒,头撞门上了。”小丛说。
梁小飞看他额头,就这么一会儿,已经青了好大一块。
马斌从所长买来的袋子里扒出一袋虾片,撕开后递了两片给云善。“云善你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云善眼泪还站在睫毛上,可怜兮兮的样子。但是小手果断地伸了过去,接过虾片塞进嘴里。
“好吃吗?”梁小飞问他。
云善笑着点头。这就算好了。
看他头上青了一块,大家都跟着心疼。马斌时不时地就去厨房摸摸放在灶台上的那盒酸奶,看什么时候能暖和过来。
为了防止云善看见,他干脆把酸奶握在手心捂了会儿。
云善不哭,自己就愿意下来走。虾片被梁小飞拿在手里。他走到梁小飞身边,把自己塞进梁小飞怀里,伸着小手从包装袋里抓了一把虾片出来。
云善大哭过后总是爱黏会儿人。梁小飞摸摸他肉肉、细细的小胳膊,心里软了一片。云善是个胖娃娃,即使胖,但是小孩子的胳膊还是很细,就跟棍似的,好像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
“云善,拿点给我吃吃。”坨坨坐在那伸手要。
云善可不小气,吃完手里的,他又从袋子里抓了一把送去给坨坨。
梁小飞看云善没事了,回楼上去画画。马斌在楼下带着云善,坨坨和小丛玩。
由于坨坨不能走,马斌就把云善的椅子也挪过去,他们四个坐一排,拿了平板教坨坨和小丛在网上打牌。
桌子上放着零食,云善面前放着玩具。云善一手抓着玩具,另一只手里抓着零食。
马斌去厨房把那盒酸奶拿来,插上吸管递给云善,摸摸他的小胖脸,“云善今天也受苦了,也来补补。一盒都给云善喝。”
云善很高兴,拿着酸奶迫不及待地喝起来。
马斌打开应用,先是领了5000豆子。“注意了,我只有三次机会可以领5000豆子。咱们得多赢。”
云善看不懂,但是斗地主的音乐很有意思,很欢乐,他偶尔会举起小手,坐着扭一扭。
马斌打了经典三人斗地主,牌发出来,他手里一个大小王和二都没有。他就果断选择不叫地主。
他下家叫了地主,还点了超级加倍。马斌啧了一声,“遭了,地主是好牌。”
“你怎么知道?”坨坨好奇地问。
“因为他点超级加倍啊。点了超级加倍倍数往上翻,后面赢的豆子多,输的豆子也多。一般牌好的时候才会这么干。”
果然地主上来两个三带二,他们根本就没牌压住。
“你们看到还剩两张牌了吗?”马斌说,“我猜是王炸。一般大牌会留到最后。”
地主真的就是一个王炸,炸得屏幕画面抖了抖。接下来响起凄惨音乐。
“输了。”坨坨说。
“嗯。”马斌庆幸道,“还好,没输太多。”
云善看不懂,但是屏幕界面和音乐都好看,还有人一直念牌,他就跟着哥哥们一起盯着平板看。
上家出了个对五,马斌这边打出一个对八。
“对八。”云善软乎乎地跟着喊。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高兴的云善。
坨坨和小丛惊喜,“云善,你又会说话了?”
马斌却道,“咱们云善是不是对打牌敏感。说不定长大以后会在牌局上大杀四方。”他相信有些人从小就会对在一方面展露天赋的。
地主喊,“对九!”
对九这个词云善就不会说,小声跟着念,“对偶。”
“云善真的跟着学了。”小丛高兴道。
马斌一连输了三局,第一回5000豆子用完。他领了第二回5000豆。
这次他不去打经典斗地主,他去了玩了天地癞子。坨坨和小丛没打过这个,不懂怎么玩。
马斌就耐着性子给他们讲,“天癞子和地赖子都可以任意配牌。”
可惜这一局,马斌只有可怜巴巴的两张癞子。小丛看完一圈说,“可以有两个炸。”
上家不叫地主,坨坨手快,直接戳了叫地主。
“哎!”马斌急道,“这牌叫什么地主?”
“有两个炸还不叫地主吗?”坨坨说,“你牌多好。”
“我这牌好?”马斌反问。
“怎么不好了?”坨坨指着屏幕说,“你看,两道顺子,两个三带二,三张单牌,剩下的就是炸。”
“那你知道别人会有多少个炸吗?”马斌反问,“我虽然有两个三带二,你看都是什么三带二。3个2带对3,3个4带对5。这中小牌基本没机会出。”
好在下家叫了地主,还直接明牌了。
坨坨凑近一看,“不用打了,你一张也出不了。”
马斌:......
很快马斌的豆子就全输完了。他在界面上看来看去,到处找能领豆子的地方。点了一个任务领了1000多个豆子,刚好够开一局。
这次马斌老老实实地回了经典斗地主场,打牌时谨慎思考。但是奈何地主牌太好,一局下来豆子又全部输光。
“我再看看,去哪里领豆子。”马斌又回到主界面到处找,找了个看广告领豆子的地方。
30s的广告马斌压根不看,但是坨坨和小丛还有云善都看得很专心。广告对马斌来说无趣,但对他们来说很有趣。
看完广告,领了1000豆子,马斌又去打。这次倒是赢了,继续开了下一把,好了,豆子又没了。
坨坨和小丛看着马斌又开始看广告。如此循环了3次,坨坨撇嘴,“这不好玩。”
“我觉得也是。”马斌看广告看得也烦了。他站起身,“要不咱们去买菜吧。”
“你背我吗?”坨坨问。
“你开挖掘机去。”马斌说,“咱们这不是有车吗?”
云善坐在扭扭车上被小丛先拉出门。在外面看到坨坨开着挖掘机慢慢出来后,他自己从扭扭车上下来,扒住挖掘机边缘要往里爬。
坨坨往旁边让了让,给云善腾出点空档,开着小车带着云善慢慢地跟在小丛和马斌旁边。
他们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有人吵架。
“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在外面勾搭男人。”一个穿着条纹短袖的男人拽住一个女人的衣领,不客气地左右扇了两巴掌。
那女人也不客气,反应过来后,抓着男人的手腕发了狠劲地咬了一口。疼得男人叫出声,抓住女人头发将她脑袋往后扯。
女人疼得松开嘴,破口大骂,“蒋大明你就不是个男人,你自己不行,你还怪我?”
蒋大明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我不行?我为什么有问题你不知道?还他妈不是你下的手。”
“你就该!”女人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在外面到处找女人,我能剪你那玩意儿?你能不好使?”
“你那小三早不要你了吧。”女人哈哈笑起来。
蒋大明气得一脚将女人踹开,“臭女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我要杀了你。”
蒋大明喊着就骑在女人身上,要去掐他脖子。附近看热闹的邻居赶紧去拉他。吵架归吵架,要是闹出人命事可就大了。
大明爸跟着另外两个邻居一起把大明拉开。大明妈站在大门口拍着大腿哭,“造孽啊,造孽啊。”
“你不得好死。”蒋大明骂道。
“我不得好死?”女人状若癫狂,“要不是你蒋大明不仁不义在先,我能被刺激得做出那样的事?”
“现在你没用了,我就找人报复你。”
“蒋大明,这是报应。”
“不能过就离婚!”蒋大明实在是忍无可忍,这老婆就跟疯了一样。这几个月来一直不断地偷人。
他和她说过好多次了,结果她越来越嚣张。今天更是不避讳他的面和奸夫用手机嬉笑聊天。
“离啊。”女人喊道,“蒋大明有种咱们现在就去离!”
“娟子,娟子啊。”大明妈抹着眼泪把女人往院子拉,“娟子别闹了,好好过日子。妈求你了。”
“你不看别人,也得想想家里的两个孩子。孩子没妈可怎么过?”
娟子也站在那抹眼泪。大明爸嫌丢人,把两人往院子里拉,“走,走,回家说去。”
坨坨他们就站在巷口看,前排的人家打开二楼后面的窗户探头往下看。
小妖怪们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知道大明去年半夜被救护车拉去医院的事。马斌听懂了,边听边小声喊,“WC。”这比电视剧都牛。
等人都散了,他们继续往前走。马斌还在感慨,“这么颠的剧情,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云善小小声地来了句,“握敲。”
马斌:!
他低下头赶紧说,“云善,这个可不能学。”小宝宝哪里能学这种话。他拍拍自己的嘴巴,“怪我,我不该说这些话的。”
坨坨责怪地看着马斌,“你以后不要在云善面前说脏话。他现在会学话了。”
“好,好,好。”马斌连忙应下。
“云善,我叫什么?”坨坨问一旁的云善。
云善张开小嘴,“多。”
“啊!”坨坨高兴地叫道,“你们听见了吗?云善会叫我名字了。”
前些日子,不管他们怎么教云善,云善都不怎么愿意开口。今天不用教,他自己就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