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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今年的雪特色的白-06

化雾 洗尘的细雨 2535 2024-08-08 13:31:24

邹清荷很闲,他真的想进那间热闹的屋子里忙碌。看得出那里面是极缺人手的,不过他只能当闲人,坐在接待室围着火炉看课本。成人的世界与孩子的世界是有区别的。他目前跨不过那条线。

门开了,邹清荷望过去,一个年龄跟他差不多的少年立在门口,正躬腰掸裤子上的雪。然后,立起身来,唇红齿白:“你好,我叫刘琪,你是邹清荷吧。”他走过来,身上还带着雪的凉味儿,雪白的袄子是防水的那种,看上去就暖和,笔挺的灰色长裤与黑色发亮的皮鞋……大城市里的人就是不一样。邹清荷有了乡下孩子般的自卑,看着自己皱巴巴像腌菜般的裤子与沾水就湿的手工棉鞋,更不用说老土的布书包与难看失色的花色棉袄。

“你也是高二?”刘琪一眼看到他的课本,笑笑露着雪白的牙齿:“我也是高二呢,你报考那所学校,来不来我们省啊。”刘琪显然是自来熟的人,翻了翻他的课本,“哇噢,你的字蛮漂亮的!有人说字如个性,瞧你的字,有骨有架,大气得很。”书翻得快,抬头:“噫?你内向?”

邹清荷心想,你一直没有停口,我怎么说?

“想去什么地方玩?”书随手一丢,刘琪坐了下来。双臂大开靠在椅背上,目光亮闪闪的。

邹清荷为难地看着自己的棉鞋,下雪天,不方便出门,湿了脚会冷。好不容易才烤暖和。“我第一次来这儿,不知道什么地方好玩。”他跟他还是陌生人,怎么能跟他乱跑?等一下找不到柳大哥怎么办?他身上才那么一点钱,在这陌生地方,除了柳大哥他可以依靠谁呢?

“好玩的地方多着啦!”这下,身为东道主的刘琪来劲了,更是滔滔不绝,犹如长江之水天上来。

王队长突然敲着桌子,这是他使唤人的信号,有小警察过来:“王队,想到了什么?”大家对他是恭敬的,对满怀理想的小警察来说他是一个传奇啊。

“把那位好运气的女乘务员唤来,有事忘了问她。”

小警察摸头:“她好像回家了。”

“没有,她就住在旁边招待所306室。事情还没有了结,没那么快放她走。找她问话的人多着呢。谁会来去陵山县查询?”王队长用那真蠢的眼神看着这名小警察,直到他脸红了赶紧出去找人。

柳下溪此刻已经坐在他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难看。王队长一直在等他开口,显然对方的耐性比他好,一直静静地阴着脸不动一下。

“怎么了?”王队长习惯性地敲着桌面。

柳下溪回过神来苦笑:“事情也太凑巧了,邹清荷的姐姐也就是车上的女乘务员,昨天回去时,在路上遇到车匪,被刺中肺部,现在还昏迷不醒,连她父亲也生病住院了。”

王队长脸上布满乌云:“蓄意的还是意外呢?”

“意外,车匪本来是要刺另外一名旅客,邹秋菊是为了救人被刺中的。了不起啊,一个女孩子跟车匪搏命……差点就牺牲了……不知道该如何跟清荷说。”柳下溪担扰地摸着自己的额头,“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没有醒过来,她受伤前就感冒了。天气又冷,当时没有人懂急救,离医院又远,失血过多……本来伤口也不是深到致命……偏偏当时有人把刀子抽出来再去堵喷血的伤口……哎……”

“抽出刀子的人是谁?会不会跟本案有关?”王队长拍拍他的肩,“这件事还是先瞒着邹清荷,现在又回不去,光担心只会吓着孩子。”

柳下溪苦涩地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考虑,现在告诉他于事无补,我有同事在照顾他们父女俩。他父亲没有大碍,是因为焦急和没有吃东西才倒下的,吊了几瓶药,听说没事了。我跟他父亲说过了,我们因停渡暂时不能回去。询问过他有关二名死者的事,他没有印象。”

“嗯,除非特殊情况,司机专职开车,一般不会去注意旅客。”王队长突然记起,“哦,对了,我见那孩子一个人孤单,叫小刘的弟弟陪他在本市玩玩,晚上会送他回到你们预订的房间。”

柳下溪一怔,倏忽一笑:“谢谢,王队。”

此人心思缜密!这是王队长与柳下溪给予对方的评价。

“目前,你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王队长接过有人递来的热茶。

柳下溪同样接了一杯:“武夷九曲,步步奇特。”

“很怪!所有的事全堆在一起……可能要长期抗战。到底忽略了些什么?”王队摇着头。

“李子江的死亡现场。”柳下溪喝下一口,好茶!

“……”王队长几乎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喷出来,还好还好没有失仪,“怎么说?”

柳下溪回神:“我是说我没有亲眼看过现场,心里没底。”

“得!等小陈回来,我让他陪你去一趟。”

女乘务员再次过来,脸色极差,也许是经受了一系列盘问吧,默默地喝着水,先前有过的神态消失了。

“这是怎么啦?”王队长勾动嘴角带笑问道。

柳下溪是佩服这位王队长的问话技巧的:先前的恐吓与安抚,现在的亲切。

少女果然被感动,眼圈一红,语带哽咽:“他们……他们硬要把屎盆子往张师傅身上扣,把责任归在死人身上便宜着谁呢?一群王八蛋!”

“是怎么扣的?”吩咐端上热茶,递上手帕。

少女轻轻地哭起来:“这车本是跑短途的,单位上说大年头三天,路上没有人,跑长途的车正好维修,准备接下来的春运高峰。单位里车现在紧张,就让短途车上了长途线,跑短途的车本来就是一些性能要差的旧车,张师傅是年龄大了点,可经验丰富。但路不熟啊,第一次跑这条线,这坡也太陡了些,有几次差不多出事我都瞧见过,惊险着怎么能让张师傅背上这三十几条人命啊?!”

王队长与柳下溪对视着:旧车,性能不好,不熟悉路线的司机,下大雪的天气,结冰的陡坡,刚好渡口下面是深深的江口,于是三十二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

柳下溪感觉女乘务员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这才出口询问:“你能重新描绘一遍你看到的事故发生的过程么?”可能是他们态度和蔼,少女对他们不再存有害怕与激愤的心理。吸吸冻坏的鼻子,在热空气里有些痒痒的。

“我是定期跑这条线的,知道这过渡要等的时间长,天气虽然冷,闷在车上也难受。可能是年初二吧,车辆并没有想象那么多,我去购船票的时候,车辆就开始动了。我们的车在外道,也就是临江的这边。当时,我有见后面的本地车在抢道,张师傅应该有把方向盘往外打,然后停下。本来可以上的那一渡由于有抢道的车,而他停下来,就没有上去。等渡离开后,车前面是空荡荡的,我也没有多看,那时轮到我购票了。等我购完票时,车子已经箭般直冲进水里去了。”

王队长遗憾地抬着微闭的双眼问柳下溪:“你会开车么?”

“会。”柳下溪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可以想象到司机的害怕、紧张、手心出汗到握不住方向盘,该刹车时却踩了油门。也许在让道的那一瞬间司机就吓到了。我亲眼见过类似这种的情形,以前在国道,朋友在细雨里为了让对面的车,自己却因路面打滑翻到旁边的田里,我那位朋友吓得全身发抖,四肢僵硬,一直不敢开车了。小蒋那位张师傅以前是不是出过车祸?”

蒋是女乘务员的姓,她有些迷惑,听他们的口气事故好像还是由张师傅造成的。当即她的口气变得生硬起来:“我怎么晓得?张师傅都开了几十年的车了,开车的技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王队长摇摇头:“这只是一种可能,当时车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死者们,谁都不知道。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刹车当时失灵了。在让道停车的时候,张师傅可能把刹车踩到底,人一紧张,脚下一松,踩错了油门,汽车启动往前冲的时候,想紧急刹车,但僵冷的脚不听指挥了反而可能直直地压在了油门上,加上汽车老化,刹车突然失灵了,轮胎损伤严重,这车还真跑不了长途。说到责任,只怕是你们单位要负主要负责。只知道呆在办公室编车号的调度员,要付首要责任;第二要负责的就是车检安全员。其实,张师傅也应该要告诉上面,这车不合适跑长途,哪有结冰的大雪天,不安装防滑链就出门跑车?”

小蒋气呼呼地站起来,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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