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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记忆的铁轨-07

化雾 洗尘的细雨 2670 2024-08-08 13:31:24

“纪上尉!”柳下溪停下脚步,出声唤住纪仕林。

纪仕林不耐烦了,在这房间耗太长时间了,现在已经有点儿晚了。尸检报告只怕早就出来直接送到团长那边了。也不见有人来唤他,是不是暗示着事情另有变化?纪仕林不得不敏感,想要春风得意地生存,原本就要预测事物变化的趋向,否则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迟迟不肯走的柳下溪满心满眼都是那锁着的保险箱吧?参谋长会有什么秘密?军事上的机密是没有可能的。这几年纪仕林看得出参谋长只是挂着名,重要的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他插手,有事便把他推出来,只有柳苍云那种傻子才以为他是重要人物。

“打开保险箱吧。”纪仕林以为柳下溪是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回头陡然看到柳下溪那双坚定的眼神怔了怔。

“不可能。”重新转回头,他朝门外走出加了句,“我负不了这个责任。”

“你想过没有?参谋长也许是因为保险箱里的东西才惹来杀身之祸。”柳下溪加深了语调。“说不定等明天再来看,这保险箱里的东西就被人取走了。”

纪仕林可以不听他的。虽然得罪这种任性的太子爷,对自己的前途不好,那保险箱也许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说不定更糟。

门外有警卫守着,纪仕林走到门口突然把门关上了。这心念一转只是瞬间,他自己也不明白做出这决定的理由:“我要冒很大的风险!你有法子打开么?”

开锁不是柳下溪的专长,可惜老友季佳不在身边。不过,他由于对季佳开锁技术很是佩服,就在季佳那儿学过一些皮毛。这保险箱是旧式的,十多年前的产物,参谋长看样子没有换过号码,瞧出3、2、7、5这四个号码长年用的已经磨损得看不大清楚了,另外的号码却像没用过般清晰。

“这么容易就可以打开?”纪仕林惊奇。

“……”这种个性的人居然能任职参谋长,柳下溪比纪仕林更无语啊。

保险箱里的东西也不复杂:钱、存折、黑皮日记本。钱大约有几千元,存折里有二万元左右,最后的存入日期是去年。每一笔都清晰简单,是发薪水的第二日,真是一板一眼啊。居然还记日记,真想不到。翻动时有两三张相片滑落,两人看到那三张相片整个脸都变了色。并不是什么限制级相片,而是三张相片里与参谋长合影的人大有来头。

日记本的夹层里抽出张折叠纸来,柳下溪脸色大变,半天没有动静。

纪仕林感兴趣的是那本日记。

柳下溪没翻看几页,就把日记给他了。他拿到手上马上翻来看,看得快。参谋长的字大,每一页内容并不多,越看越惊心。

柳下溪叹了一口气,按住纪仕林翻日记的手:“还是烧掉吧。”

纪仕林怔住了:“烧掉?”

“不要让人知道你看过日记,就当不存在吧。对上面汇报千万不要提到有日记本的事情。”

纪仕林是聪明人,立即明白柳下溪大约猜到日记里记了些什么。没错,烧掉死者的秘密,生者才能解脱。

“烧掉有烟味,不如冲进厕所。”纪仕林建议,这一刻两人共拥有了秘密,反而亲近起来。合力把相片、日记一页页撕碎冲入下水道。“你手上的纸?”

“血检报告。HIV抗体呈阳性。参谋长一个月前的血检,也就是说参谋长是AIDS感染者。”

“艾滋病?参谋长?”炸弹似的消息啊。

“这件事不能瞒,凡是与参谋长有过性接触的人都要去检查。”柳下溪是焦虑的,这种事一旦公开,就是致命的丑闻。

“滥交者!”纪仕林叹了一口气,把皮革的日记本套用剪子绞碎冲下水。这才站起来,拍拍手的灰沫。“这件事还不知道如何处理。”

“去向团长汇报吧。”

任飞翱没有说话,军医恭敬地坐在一旁。柳下溪与纪仕林敲门进来时,室内一片静默。尸检报告就在茶几上,团长没有开口,他们也没有胆量私下拿起来看。

纪仕林善于察言观色,他看军医沉重的脸色,直觉认为军医已经从尸体上发觉参谋长感染了AIDS。

柳下溪受不了这室内的沉默。他把那份血检报告放到团长面前。

任飞翱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军医感激地看了柳下溪一眼:“我有怀疑,还不能确切诊断,这下是肯定了。团长您得下决定了。”

团长睁下眼睛:“小纪、小柳,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AIDS本来是遥远的生化武器,却想不到在自己身边爆炸了。哪怕是神勇的团长一时也给炸蔫了。

纪仕林看了一眼军医又看了一眼柳下溪,小心道:“这种传染病有病源来处,也可能再传染给别人,传染开来就是瘟疫了。”

柳下溪回忆到清晨小湖边曾见过参谋长与小齐,军营里说不定还有其他感染者,的确是大事件,跟这比起来,凶杀案倒在其次。

“现在要确认的是哪些人跟参谋长有过性行为。”军医小心道。

“这是别人的私隐。”纪仕林摇头,“不少人不会承认吧。”

团长挥了挥手:“全团来一次大检查,徐云你去找一个名目,给全团抽血大检查,任何人都不得漏掉,还有休假的人员尽量提前销假,这个案子我决定上报了。你们停止搜查。还有这件事不得外泄!所有被软禁的人一律解除软禁命令。”

“团长!”纪仕林意外事件会如此处理,“差不多有眉目了啊。”

柳下溪用肘顶了他一下,纪仕林住了口。

“眉目?什么眉目?”团长皱眉。

柳下溪拿起那份尸检报告,还没有来得及看,就被团长从手上拿走了:“小柳,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理了。天也晚了,明天让你叔叔送你回家吧。”

“噫?”就连纪仕林也弄不懂团长的意思。

“那你就这样离开了?也不知道谁杀了参谋长?”邹清荷放下吃了一半的桃子,“艾滋病很可怕?”

“嗯,性病里的癌症。”柳下溪简略地给邹清荷上了一堂性的卫生课。最后总结道,“一夫一妻制,可以减少性病传播。也就是说,我是健康的,你是健康的,我们俩一生在一起,就不会有机会感染这种目前没药可治的绝症。”

邹清荷有种被下套的感觉,睨着柳下溪。对方舒服地伏在沙发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总觉得柳大哥的个性比以前轻松了些,有些话轻易就能出口。整个人就像是不再绷紧的弹簧。

伸出长臂拍拍邹清荷的头:“那是什么眼神,怀疑我的话么?啊,季佳怎么还没有把饭菜买回来?”

邹清荷身体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做餐饭还是没事的。可是,柳下溪死活不肯让他去做,让他躺在沙发上休息。季佳可惨了,被他踢出去买饭菜,人家还是客人,连路都不熟。

“柳大哥,明天你真的不跟季哥回北京?”这事还没有定论。

柳下溪耸耸肩:“也没什么,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去与不去不重要,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不会放下你到别的地方去。”突然神秘地笑了起来,捏捏邹清荷的鼻子。加了几句,“你去的话我就去,不过很远。坐飞机季佳只怕是不肯,他一天到晚都在哭穷,节省得很。”

后面的话邹清荷不爱听,打了下柳下溪的手腕。

柳下溪不计较钱,现在是清荷管他的生活费用,就没什么浪费,看得出柳下溪对金钱没有多大概念,也不会忌讳清荷,钱就随意地放在抽屉里,生活费让清荷自己取用。

“节省是美德!”

“哟。”柳下溪点头由衷道,“是啊,这边生活消费不高,很划算。那就坐火车吧,时间会很长。”

“决定去了?”邹清荷高兴了,季佳暗里明里让他劝柳下溪回北京,现在终于可以交差了。

“你也要跟家人说一声吧。”

这是当然的,邹清荷立即愁眉苦脸起来,他很穷没有多少钱,路费,还有去别人家还要送点礼吧?这身上的衣服也好像寒碜了些,那可是真正的大城市!柳大哥的家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泄气!不想去了。

变脸好好玩!看着邹清荷一时兴奋一时沉郁,脸色变来变去,门铃响了。

门外季佳脸色难看,白了柳下溪一眼:“损友,损友!也不帮我接接菜,你看,汤都洒出来了,真是的,只知道卿卿我我。”这话说得大声,屋外还有邻居在啊,柳下溪脸色略变,这季佳真跟丧门星似的。

邹清荷已经起来把桌布铺好,摆上椅子等着开饭,饭馆里的菜比他做的好吃。见季佳脸色不善,趁柳下溪关门之际,他悄声告诉季佳柳下溪答应明天跟他一起回北京了。季佳的脸色这才转暖赞道:“还是你行,那顽固的家伙终于松口了。”

邹清荷只是笑笑,现在轮到他烦了,他全部财产才二百多元啦,不够来往北京一趟的,又不愿意跟父亲姐姐要钱,没有借口跟他们说为什么现在要去北京。他还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北京的学校呢,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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