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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初夏蛙鸣-06

化雾 洗尘的细雨 2659 2024-08-08 13:31:24

吃完早餐,柳下溪就跟李果说了重新调查口供的事。

李果摸头有点不好意思,他掏出自己的记录本翻阅了一下道:“我也问过,没有村民承认目击到死者。”看到邹清荷凑过头来看他的记录本,便一掌拍开他的头,“你还闲!还不快回去看书。”杏眼一瞪并不吓人。

邹清荷嬉皮笑脸地道:“这案子不破,挂在心里看不进去。”

李果对他可不退让:“不回去是吧,看我跟你姐姐怎么告状,你就等着挨骂吧!”

这威胁很有用,邹清荷怕姐姐,便苦着张脸鼻头缩得跟眼睛拧在一块儿了。

柳下溪在一边不帮忙,只发笑,不但拒绝了对方的求救目光,反而帮腔,学着本地的怪腔调,特搞怪,平时看不出他有这一特质:“是的呢,高考生不肯书本能做什呢。”

怪腔怪调的柳下溪说完了就大笑起来。

李果不让邹清荷跟着他们跑上跑下,倒不是害怕邹秋菊知道后会责备(虽然也有这个因素在内,但他自己是不承认的)。是为了邹清荷好啊,明年邹清荷要考大学了,不能分心,多看书少把心思花在别的事情上,破案不是小孩子能玩的。

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小舅子成绩好,非得考上大学才行,邹秋菊还是临时工,邹父退休了就可以转为正职。但是,万一邹清荷考不上大学,顶职的就是他了。秋菊最后也只能是临时工,每家国营单位都有自己的制度,虽然可以走走后门,但不想总是去求人。

邹清荷兴奋的神经一放松,人就有点犯困,伸了一个懒腰,这样的状态骑自行车回家过于勉强,通宵未眠,精神不济。他的自行车还在徐恒志家,想了想,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给柳下溪:“我去同学家,你们要回去的时候来找我。离这大约二十多分钟,就是昨晚那位被胁持昏倒的同学。”

李果有些恼烦还要继续找证人,便对身边的柳下溪道:“你说直接问陈建国与李喜香会不会让破案更快些。”

柳下溪耸耸肩:“有的嫌疑犯死也不肯说出真相,有的嫌疑犯满口谎话。如果不是调查得清清楚楚,真相呼之欲出,没有几个犯人费心杀人之后肯老实认帐的。”柳下溪接过邹清荷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条,小心地放入上衣口袋:“先补一觉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邹清荷到了徐恒志家,那家伙还同他离去时一样,躺在屋外的竹床上,太阳晒到屁股上也没有醒。凉席上的露水还没完全收,摸上去有点潮,邹清荷也顾不得那么多,倒下去缩在一边就睡了。

“要睡到床上睡去。”徐恒志的母亲拍醒了他们。快中午了,太阳晒得眼花花,身上更是出了层细汗。

徐恒志发懵懂,好会儿才记起昨晚的事,脸苍白得很,他母亲忙着做午饭没空再理会他们。徐恒志嗅了嗅自已身上,有股骚臭,记起当时自己尿裤子,一急一羞就人事不醒了,勾起头问邹清荷:“我怎么回来的?”

“去游水吧。”邹清荷打着长长的呵欠,“我背你回来的,别看你人瘦,其实也蛮重的,肩酸背痛。”

“那个……”脸红,很丢人呐。

邹清荷捶他的肩:“是哥们什么都别说。我第一次见死人,当即就直直地昏倒在地上,你比我强。”

“游水去。”徐恒志很感激他,冲回自己的房间拿换洗的衣服,知道邹清荷没有带多的衣服也给他准备了一套干净的。

一下水,却看到徐恒志用一个漂亮的飞鱼挺水式跃入小河里,这家伙有机会就好表现。整个人泡在凉凉的河水里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爽!徐恒志会狗刨式、仰式两种游法,动作过大,把水打得老高,声音也大,浪费体力!一说到游泳邹清荷记起了柳下溪漂亮干净的动作,原来自己不自觉地把徐恒志的游泳姿式跟柳大哥比较。想到柳下溪的游泳,就想到了那个吻……有点……怪难为情的……原来,柳大哥对自己好是因为喜欢自己……那种像自己初中时经历的单恋那样的感情……是用那种的心情来喜欢自己的么……那种苦苦的涩涩的酸酸的偶尔有点甜甜的心情么?心里有点不安,有点期待,有点怪异……

“就这样吧。”他低语。就怎样?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件事?还是不知道……

最初的震憾过去后,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讨厌被柳大哥喜欢,两人一直相处很好,只要不再有接吻就好,那种事是不对的。就算是亲女孩子也是要经过告白-拉手-接吻,这种顺序。然后,接吻之前是要征求对方同意的(偷听姐姐拒绝追求者要求接吻时知道的)。

“喂!突然扮深沉啊,你。”徐恒志已经游了一圈回来。

“想案子。”邹清荷随口道。

“陈建国抓住了没有?”拿着毛巾顺便擦身的徐恒志对后续发展不知情,对陈建国此人怀恨在心。

“带走了,肯定在拘留所里蹲上好几天。”邹清荷也不清楚这事有多大。

“他活该!突然就发了疯。”徐恒志咬牙切齿的。

邹清荷记起纵火的时候徐恒志在现场:“事情怎么起头的?”

“你去追那女的去了,我一直担心,眼睛盯着你们离开那边。他们出来时陈建国是昏过去的。后来,他老婆弄醒了他,那个矮个子公安蹲在他旁边,陈建国醒了就打了他一拳,公安就倒在地上了。陈建国拿起了电棒,他妈的,威胁我跟他老婆抱稻草进屋,他点火烧起屋来,不是他老婆拉他出来,他大概会一起被火烧吧,后来有人端来水灭火,他不给灭,居然强拉上呆在一边的我当人质!真受够了,下次一定要揍他一顿!那死王八,是记恨呐。”

“记恨?”什么意思?

“陈建国跟他弟弟以前都追过我姐,死掉的那个在小学、初中都跟我姐同班,我姐她成绩好,死掉那个就是班上成绩最差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姐没拿眼角看他。陈建国比他们大二届,自从他弟弟离开后,常常在学校门口堵我姐,有一次他要强吻我姐时被我撞到,我拿砖头砸过他,他出了血,当时吓死我了。后来,我姐就跟陈建军的朋友李兴喜走得近。进了高中后,我姐虽然没说,但我估计两人真的有在拍拖,偷偷地没让我爸妈知道,怕被反对吧。”

真是意外的消息:两兄弟曾经喜欢过同一个女人!

“李兴喜是怎样的人?”

“他?个头跟我们差不多,也跟我一样瘦。考了一个二流的专科学校,这次五月放假回来了,蛮狡猾的,就那样。哎,要不是我姐出了事,哪会看上他!”

“你姐出事?出了什么事?”邹清荷尖起了耳朵。

“你也见过我姐很多次了,你认为她会是那种会对考试紧张怯场的人么?”徐恒志反问道。

邹清荷想了想:条理分明的摆设,说话从来就是不紧不慢的,“不像。”

“当时她的右手被门缝压伤了,没法子拿笔,只好放弃考试。你不知道她多伤心,呆在房间里几天也没有出来,全家都吓坏了。”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临到考试时出这种事?”

徐恒志横了他一眼:“她会是这么不小心的人么?”

“是被人……”邹清荷捂住了嘴,那该多痛啊!“是谁这么恶毒!”

“我姐不肯说,谁又能逼得出?反正不是李兴喜,他来接她一起考试才知道她的手伤着了。本来他要陪我姐重读,被我姐骂走了。想必是考试时挂念着我姐,才考了一个二流的专科吧,真是傻蛋!我呀,在高考之前绝对不拍拖,劝你也别,那种事最耗神,人又只有一个,分不得身。你也快点啊,要吃饭了。”

“你姐也不是天姿国色,怎么就这么多人喜欢啊?”

徐恒志嘴一撇,一副你不懂的小白痴样:“趋众心理,知道不?抢手就是好货!再说,现在我姐就只是胖了点儿,但皮肤更好了。以前,她苗条啊,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自从手伤的这个打击后,她就猛吃东西,半年就长胖了二十多斤。我从书上看到过这是压力转移。把心里积压的痛苦用吃食物的方式发泄出来,你也知道我爸他们宠我姐上天了,要什么有什么,瞧!成一条冬瓜了。”

邹清荷笑了起来:“没那么夸张,稍为丰腴了点。”

“脸都走型了。”

时间耽搁不少,两人到了徐家,徐家妈妈盛好饭在等他们:“怎么这么久?”徐母埋怨。

“姐这不还没回来么,难道她不回来吃饭?”徐恒志也没见到父亲。

“昨晚就说过了,你姐住在县城读大学的同学那里,这次回来,同学又聚会,今天要送人坐船走。”

“你们昨晚怎么也没有回来?”

“塘里的荷花被人折了,跟你爸换班看塘呢。”说到这徐母生气忍不住骂道,“哪个多手多脚地王八糕子糟蹋我家的荷花。”

本来打算要坦白是他们折了荷花却说不出口来,一时之间,两位摧花毒手脸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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