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很漂亮哦。是什么票啊?”邹清荷从柳下溪手时接过一叠21X7cm的双面四色的彩色票券儿印刷得真精美,居然还有彩色信封套着,这该多少成本啊。
“音乐剧。”柳下溪先脱了外面的大衣,拿到衣架上挂了起来。
天真冷啊,过了元旦跨进入了公元一九九六年。
这隆冬象是从天上泼下不间断的冰水,要把北京人活生生的冻成冰人。
开了暖气的室内温度让冻僵的五官恢复了生机。
“这么多张?”居然有十来张哦,天啊票价真高!居然上百元呢。
“别人给的,你可以拿去给你的同学。你不需要的话我让大哥拿到公司给员工当福利。后天晚上七点半入场,八点正式开始。你想看的话我这儿另外有两张贵宾席的特别票,这两张票是特别赠票,位置在第三排的中间,本来是留给追捧明星们的粉丝团的特别票,这个位置是最好的。”
“大型音乐剧演唱会《破茧》,好怪的名字哦。主唱:许萤萤、木令,人名也怪。伴唱:KSO乐队,伴舞:风灵草乐队。音乐剧就是音乐戏剧?”
“莎士比亚知道吧?”柳下溪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口灌下,他的身体条件好也抵不住寒气。邹清荷这位大学生在音乐方面的见识少得可怜,五音不全的人是不关心乐坛盛事的。
“老莎?我当然知道。他写的是戏剧哦,我有学过他的作品《威尼斯商人》,别欺负我不懂。”邹清荷白了他一眼。
“咱北京的京剧,四川的川剧,广东的粤剧等属于地方的剧种,其中有必有自己的特色在里面。而音乐剧指的是戏剧、音乐、歌舞混合在一起。它的音乐通俗易懂,在全世界各地都有上演,演出最多的地方是美国纽约市的百老汇和英国的伦敦西区。我在伦敦的时候看过,觉得很有意思。比戏剧来得更轻松些,音乐剧经常运用一些不同类型的流行音乐也有对白。值得一看。许萤萤就是KSO乐队的主唱,曾经去过维也纳留过学也到过美国的百老汇。《破茧》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到咱北京已经是第三十七场了,好评不断。”
邹清荷缩了缩鼻子,重重吐一口气:“平时也不见柳大哥对唱歌有什么爱好却对这个蛮有研究的嘛。”
“呵呵,你嫉妒了。”柳下溪笑笑:“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我记得你的工作是抓犯人。老实交待票从哪里来的啊?”
“演唱会一开始,我们这一区的警员要维持现场秩序。主办单位那边给的赠票。我稍稍调查了一下,这个KSO乐队正红翻了天,可不能在我们鼻子底下出事儿。除了许茧茧另一主角木令和他的风灵草乐队在港台一带也是一个当红炸子鸡。有一大批追星一族进了京,三哥酒吧今明两晚的生意只怕是场场爆满。”
“噫?怎么说?”
“有风灵草乐队的成员在他酒吧客串表演。”
“啊?三哥请得到他们?”对方既然有名,只怕不容易请。
“打知名度的先遣队呗,主角当然不会上场。三哥的酒吧在三里屯也是有特色有场面的一家。酒吧空间大,来往的三教九流多。是对方主动跟三哥联络的,双方一拍即合。这次音乐剧连续三天演出,是大阵仗。要让北京市民主动掏钱连看三场,光是凭宣传广告的力度不够,非得让人知道他们有这个看头才行。普通的演唱会一般只有一晚,连续三晚的很少哦。”
商机与潜行宣传的理论邹清荷比柳下溪懂。确实啊,在香港台湾等地红艳艳也不见北京市民会欣赏他们那一套嘛。大家伙的一边掏着钱喝酒一边看他们的表演,值得看,自然有人免费替他们宣传。以一传十,十传百,知名度就打开了。
“你这票不用钱,这算不算收取贿赂啊。”十张票市面价值上千元呢,邹清荷翘上嘴角带着笑睨视着柳大哥。嘿嘿,他这收取贿赂的行为该不该报官呢。
柳下溪笑着拍拍清荷的头,一到冬天这小子的营养全跑到头发上去了,你瞧瞧已经齐脖子了。这不成发型的散发使逐渐脱离少年青涩的他,多了一股青少年特有的随意。来北京读书的一年半间,邹清荷在气质上形成了自己的特色:玉石般的温文儒雅越发润泽起来,显得极为通透。
“居然给我扣上这么高的帽子,嫌我还不够高啊。”伸出长胳膊来把他搂在怀里,先香了一个嘴儿,扇动鼻翼:“今晚做的什么菜?好香啊,我闻到了一股酒香。”
邹清荷抓住他的手臂笑道:“前几天翻了本古书,里面提到东坡肉。我试着做了,把五花肉切的厚厚的浸在米酒罐里用细火慢慢煨,也不知道做出来的味道怎样。”
柳下溪松开手臂,快活地去了厨房。有这样能干的情人持家,越活越年青了。如果不是运动量过大,只怕自己已经肥得走不动。这东坡肉听说是光长膘儿美食哩。
把菜上了桌,盛好米饭迫不及待地坐下,光闻香味就能让人津液横流。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很少有机会在正常吃饭的时间安静坐下来吃一餐饭。
当了东城分局的刑侦大队队长的柳下溪自上任以来,一直很忙,例假没了,一个月全勤。
别小看了他的这个工作岗位,该忙活的事儿挺多的。
有句老话“国富民安”,在柳下溪眼里那只是人的理想境界。这人啊总有一小撮不安份的总要滋点事儿穷折腾。说白点就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民生大事最要紧的是什么?首先是生命的保障,政局的安定,除去天灾人祸当然是衣食住行。社会问题民生问题咱就不说它,可就有那极少数极少数的不良分子除了自己的那一份之外偏生眼热别人的所有,给咱们的警察同志硬生生添上许多难题。
大学二年级生的邹清荷在学业上比起新生来要忙碌些了。知识的接触面一大,发觉自己欠缺的东西更多,学习上用的心一多,在最近他很少过问柳大哥工作上的事了。这也不怪他,很多天柳大哥都是在他睡着了以后才回家的。
最近柳三哥在发奋经营酒吧,听说他的酒吧往多层次发展,签了一个小乐队,轮流在三家酒吧卖唱,生意比以前更红火了。
在酒吧打工的姜远华形容那几个卖唱的小歌星忒有型有款,总一个卖面相的。声音忒沙哑偏偏被人认为是:性感。这姜远华在酒吧混了几个月,混成了一个半调子京腔,动不动就冲着邹清荷哥俩好,从酒吧捞来的食物也没忘记往他们宿舍带到,现在他这只小猴子成了宿舍最受欢迎的来宾了。看得老丁眼红也嚷着要去酒吧打工,但他这人比当初的小猴子更不成气候,一去打破东西是小事儿,嘴多话唠不受欢迎,呆了两天自己滚蛋了。
邹清荷安慰他:未来的大律师是要舌战群雄的,酒吧这地方太屈他的大才了。
一大早骑着摩托车(柳大哥自从上班后,很少骑摩托车了,这车目前是邹清荷专用)去学校。一路上邹清荷盘算着票给那些人。最好座位的只有两张,普通票是十张,自己也想见见市面,自私一点的想法是好座位的自己是要占一张的。室友有老大、老丁、老黄、老陈与他女友再加上姜远华,这里就有六人份了。班上关系不错的同学不少,给了一不给二就不好。加上平时来宿舍串门的……足足有一大串。
“风灵草乐队?小猴子你说真的?”离宿舍老远就听到了老丁的大嗓门在嚷嚷着,老丁是什么事这么激动啊。到了走廊吓了一跳,他们宿舍今天是怎么啦,围了一大群,男男女女都有尖着脑袋往里瞧,莫不是来了极有观赏性的国际宝贝?
宝贝没有,小猴子有一只。
活蹦乱跳的姜远华,扬着手上没去洗的胶卷儿,在人群堆里窜上跳下:“号外,号外,风灵草乐队的现场热舞秀,要订购的从优。
”
“这厮倒卖起偶像的玉照,从倒卖假酒假烟到卖假照,越发有出息了。要是姚风在这儿必会刮了他一层皮。”好不容易从里面挤出来的陈佳俊吐了一口气,一看边角处的邹清荷大吐苦水。
“呵呵,姚风在说不定跟他结伙一起倒卖。”赵智超好脾气地接上一句,他是跟在陈佳俊后面出来的,有人开路后面人好走。
“风灵草乐队很有名?”居然有这么多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哩。邹清荷很意外啊。
“一个字‘红’再加四个字‘真他妈的红’”陈佳俊没好气道:“这事要是我的女朋友知道了非得嚷着今晚去小猴子打工的酒吧围观拦堵。前两天就闹着让我掏钱买《破茧儿》的音乐剧。”
“买了没?”好奇地问了一问,如果他有了计划中的二票将取消。
“哪里弄票?只剩下黄牛党手上有。”陈佳俊泄气,他一消费的弱势人群白花花的大洋用在这上面心痛啊。
邹清荷笑了,扬扬手上的票:“哥们,我替你们准备了。”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陈佳俊乱叫一声,扑上去给他一个熊抱,抢了两张。
一旁的赵老大也满心期待地盯着邹清荷。
邹清荷笑了:“当然也有老大的份,一张。”
“二张行不?”
“啊?老大你什么时候有伴儿了?”连陈佳俊也很意外。
赵智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在找机会接近对方。”
“行!”陈佳俊拍拍他的肩,竖起了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