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32章 入v(二合一)

被全江湖追杀之后 不周天 6149 2024-09-19 12:35:26

卞柔脸色苍白,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她只感觉薛凉月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但并不知道白瞳究竟意味着什么。

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薛凉月的眼睛变成白色意味着什么。

大部分人只知道他发疯的时候,眼睛会像传说中的那些鬼怪一样,变得血红,却不知道白色是个比红色更可怕的颜色。

因为见过的都死了。

师无夜在他身上下的第二道蛊,叫“轮回井”,寄生在脑浆里,师无夜把它炼出来,本是为了缓解玉蜢子对神智的影响,代价是失去之前的记忆。

一开始效果的确不错,别的药人在二十天后陆陆续续都变成了一听到笛声,就只会撕咬活人的怪物,薛凉月居然还会有意识思考……也正因如此,他能清楚地记得那些虫子是怎么钻进自己的身体,并在其中噬咬自己的血肉的。

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副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师无夜发现该蛊虫对神智的影响居然更甚于玉蠓子,有时候突然之间,薛凉月就会变得非常狂躁,见人就杀。

没有任何预兆,辨识标志就是眼睛的颜色。

一阶段,血流加速,眼中布满血丝,看上去就像红眼一样,脾气暴躁,肉/体强度会短暂超过一般的药人,此阶段有意识,如果得到安抚,可以转为常态。

二阶段,“轮回井”被唤醒,瞳仁变成纯白色,内力变得阴寒,杀意强烈,平等地憎恨所有出现在他面前的活物,思考能力降低,且及其畏寒。

三阶段,瞳色恢复正常,然而“轮回井”倒置,记忆有几率出现变化,被称之为“溯洄”。

四阶段,“轮回井”逐渐休眠,瞳色短暂改变,记忆再次改变,期间伴随着耳鸣和幻觉,但意识是清醒的。

值得注意的是,一阶段和二阶段并没有因果关系,经过师无夜孜孜不倦地测试,薛凉月随时可能由正常状态直接跳跃到二状态。

……二阶段特点之一是畏寒,而对抗寒冷绝佳的方式就是活人流动的热血,此时方圆百里内只有卞柔一个活物。

她下意识捏紧了钢鞭。

下一秒,薛凉月身形一闪,瞬息之内逼近到了卞柔眼前,与此同时,卞柔袖中钢鞭高高扬起,抽动空气,发出一声巨响,头顶树枝上的积雪被振动,扑簌簌掉了下来,又被劈成两半,钢鞭尾尖像游龙一般直冲向薛凉月的要害。

薛凉月丝毫不惧,手指直接抓上了九龙钢鞭的第五节,刹那间内力相撞,卞柔只觉胸口好似被千斤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帖下一秒,连人带鞭,硬生生被甩了出去!

卞柔后背砸在树上,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几乎动弹不得,费力地抬起头,却愣住了。

薛凉月没有过来。

卞柔之前站着的地方,再往后三步,一个浑身裹在白色斗篷里的人正站在那里,几乎与白雪融为了一体,薛凉月此刻正与他对峙。

说是对峙,或许并不贴切,更像是忌惮。

但薛凉月的确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那个人,或者更准确一点,是盯着那个人的肩膀,卞柔眯起眼,终于看清了他在看什么——

斗篷人肩膀上停着一只鸟,白身,淡黄色鸟喙,长相很像她曾经在古书上看到过的一种鸟,名唤“青耕”,以毒虫为食……除了颜色不对,几乎一模一样。

“呵呵。”斗篷下传出一声轻笑。

他向前缓缓踏出一步。

薛凉月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斗篷人再次朝前走了一步。

薛凉月也再次后退,两步。

斗篷人终于抬起头,那是一张很年轻的面庞,但眉毛和散落的鬓发皆花白,嘴唇抿的笔直,眼神透露着一股经年的沧桑冷漠,卞柔瞳孔一缩,下意识叫了出来:“爹?!”

斗篷人瞥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阿柔,爹教过你,一物降一物,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卞柔扶着树干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唇角鲜血。

斗篷人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薛凉月,“你现在听好了,薛凉月的弱点,一个是吃毒虫的鸟,至少也是我这‘白耕’品阶的,另一个是师无夜的脸,他瞳孔变白时,这两样东西是他的天敌。如果都没有的话,刺他眉心,其余地方都没有用。记住了吗?”

卞柔低声道:“记住了。”

斗篷人转身:“那走吧,跟上。”

卞柔回头看了薛凉月一眼。

那个漂亮的男人站在雪里,垂着睫毛,静静地看着脚下的雪,他不说话也不动的时候,像极了一束摆在瓷瓶里的花——固然美丽,但没有根系,随时会枯萎、凋谢。

从这个角度看,几乎跟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这时薛凉月忽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卞柔。

斗篷人按住卞柔的后脑勺,迫使她转回头来,告诫道:“不要回头,把他当成野兽,不要与他对视,不要用目光挑衅野兽。”

--

“……”

薛凉月又做梦了。

这次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

梦中与现实唯一相通的就是寒冷,刻在骨子里的寒冷,这让他突然怀念起某人身上的温度。

那段荒诞的经历或许是他此生与“人”的体温相距最近的一次,今生今世不复重来。

而梦境中他是孤身一人,眼前是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黑色甬道,两边白烛摇晃,脚底下滑腻腻的,很潮湿,阴暗,或许是因为在地下。

小薛凉月沿着甬道慢慢向前走,时不时有比他高很多的人从身边经过,俱是一言不发,脚步声寂寂回荡,空气仿佛也凝固了一样。

经过长长的窄道,前方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石窟,两边有石室,几乎都是亮的,只有一间屋子是暗的,透不出一点光。

小薛凉月不禁在那间石室前停了下来,虽然光线极其微弱,但他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得久了,视力原本就比一般人好,透过运输食物的小口,他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非常年轻,很瘦,看上去还是个少年,他斜靠在石制的床头上,手里拿着一个竹简,低着头,像是在阅读,神情很认真。

——可他是个瞎子。

薛凉月清晰地看见,他眼睛上绕了三层的白纱布,纱布上甚至渗着暗褐色的液体。

奇哉怪哉,瞎子怎么看书?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薛凉月的肩膀上,他扭过头,看见了师无夜的脸。

师无夜笑了笑,柔声道:“去其他地方玩吧。”

薛凉月仰起头,好奇问:“那个人是谁啊?”

“他啊。”师无夜看向屋子里兀自专心致志“看”书的年轻人,笑意渐深,语气却是叹息,“是个遭了难的可怜人哪,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自己。”

薛凉月:“那他都看不见了,为什么还要捧着书呢?”

师无夜道:“他手上必须拿着什么东西,不然他会找不到自己的。”

薛凉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师无夜摸了摸他的头,推开石门走了进去,那个年轻人似乎听见动静,把头抬了起来,脸庞暴露在光线中——

刹那间,梦境之外的薛凉月愣住了。

这张脸,是莫远?!

年轻人歪了歪头,微微蹙起眉:“师先生,是你吗?”

“是我。”师无夜轻笑道,“感觉怎么样,如果还可以,就进行下一个疗程?”

年轻人微微颔首,放下手中卷轴,手指轻轻碰了碰纱布,笑了笑:“我感觉我眼睛已经不流血了。”

可小薛凉月眼中,那暗褐色的液体明明仍在加深!甚至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两个黑色窟窿,深不见底……

梦境戛然而止,眼前的画面轰然碎裂,昏暗的黑替换成了一片白茫茫,薛凉月感觉自己动弹不得,他卯足力气抬起胳膊,身上传来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紧接着身上冻成硬块的雪全部掉了下来。

“哇呀!雪人成精了!”

不远处,两个红彤彤的小团子指着他大喊一声,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薛凉月这才发现,由于自己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的积雪已经把自己整个人都盖起来了,无怪乎人家小朋友把自己当成雪人。

“……”

薛凉月苦笑一声,费力地把自己的下半身从积雪中拔出来,朝手心呵了两口气,活动了一下五指,感觉肌肉还是僵硬无比。

不过药人体质好就好在,哪怕冻僵了,也没那么容易死掉,换成普通人魂都过奈何桥了。

他一边朝山下踱步,一边回想着梦里的内容。

那个人真的是莫远吗?

十五岁以前的记忆他都模模糊糊,但看梦里自己对师无夜的态度,应该是他刚到血衣门一个月到三个月内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到了地牢,但师无夜突然变得很忙,还没来得及对他做什么,小薛凉月也就不至于像后来那样恐惧他。

也就是十七年前。

而莫远,是十五年前第一次在江湖上露面,时间上并不冲突。

但莫远……并不是瞎子。

难道是自己梦刚开始时忽然想到了莫远,下意识把梦里与他有相似特点的人物的脸替换成了他的?

薛凉月心烦意乱,下山的路很快到了尽头,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脚步猛然顿住,抬眸环顾四周。

很好,他迷路了。

眼前此山非彼山,自己刚刚“轮回井”发作的时候,很可能无意识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很久,而这个地方他并不认识。

薛凉月揉了揉眉心,缓缓靠在一棵树边,心想,岂有此理,他薛凉月是回来清理门户的,结果血门塔还没进,就先在城郊迷了路,传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卞柔呢?

不会被自己杀了吧?

那也……太倒霉了。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孩脆生生叫喊声:“小牛哥,雪人大姐姐就在那儿!”

“什么大姐姐,那明明是大哥哥!”另一个声音纠正道。

第一个声音很不服气:“阿母说过,漂亮的就是大姐姐!”

薛凉月转过头,看见刚刚逃跑的两个小团子又跑了回来,后边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浓眉少年,俩小团子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一棵树旁站定,见他回过头来,眨着眼睛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少年身上披着一件深棕色的粗布长袍,看上去像是什么兽类的皮毛,腰上系着宽皮袋,挂着短刀和柴刀,背后背着一把制作粗糙的弓箭,看上去像山里猎户家的孩子,两个小团子则看上去才五六岁,扎着总角小辫,穿着大红袄子。

少年可不像他那两个小傻瓜弟弟,看见薛凉月立时一惊,眼睛瞪得溜圆,“喂,你你你是谁?!”

薛凉月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缓缓转过了身,声音很柔和,“小朋友,你知道洪城怎么走吗?”

“洪……城?”少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挠挠脑袋,苦思冥想一阵,恍然大悟,蹦了一下,竖起食指,“哦!我想起来了,我爹去过!你等着,我去找我爹!”

少年说着就朝山下跑去,没跑两步,陡然顿住,倒退着又跑了回来,他一拍脑门,“你要不直接跟我去找我爹吧?这样省得多跑一趟!”

薛凉月:“……”

这娃娃看上去不太聪明的亚子。

他微微颔首,唇边露出一点笑,“好啊,多谢。”

--

下山的路上,两个小团子一开始还是不敢靠近,少年强调了好几遍“这是个大活人,不是雪人精”,这才试探着靠近了一点,稍微矮一点的那个小团子仰起头,怯生生地问道:“那你是大哥哥还是大姐姐啊?”

薛凉月笑了笑,“是大哥哥哦。”

小团子抓了抓头发,“大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好看?”

少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当然是因为你没见识喽,他们城里人啊,无论男的女的都漂亮,跟神仙似的。”

另一个小团子也讶然:“真的假哒?!”

“当然是真的!”少年对于他的质疑很不满,抬了抬下巴,骄傲道,“我爹每个月都去城里卖山货,一趟下来能赚好多钱呢!”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座小小的山村出现在众人面前,大约二三十户人家,少年带着薛凉月朝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

那间屋子外边用树枝搭了院墙,白雪铺满了茅草屋顶,屋檐下挂着小灯笼和獐子腿,有个中年男人在院子里举着大斧头劈柴,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

少年大喊道:“阿爹!我带了个城里人回来!他问路咧!”

“啊?”中年人看到少年身后的薛凉月,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上的斧子,把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大步走过去打开了院门,走到薛凉月面前第一句话便是:“娘亲,谁家的男娃能长这么好看?”

少年愣住:“爹,你不是说城里人都跟神仙似的吗?”

“那也不是这个神仙法啊。”猎户又注意到了薛凉月身上的单衣,惊叹道,“老板……咳咳,不,公子,大冷天的,你穿这么薄?不冷吗?”

薛凉月摇摇头:“还好,请问洪城是哪个方向?”

“洪城?”猎户道,“那可远咧,从这儿走山路,至少要半天才能出山,然后还有十几里才能到。”

“……”

薛凉月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看上去有些苦恼的样子。

猎户上下打量他一阵,纳闷道,“不是我说,公子,你咋跑这山里来到咧?”

薛凉月叹了口气,言简意赅道,“我嘛,本来是从南边来探亲的,马车走错道了,陷雪坑里去了,也不识得路。”

“哎呦喂,那你可倒霉。”猎户劝道,“这时候也不早了,瞅这天色晚上还要下雪,要不你就在我们村歇一晚,明早上正好要去卖山货,我顺道带你一趟?”

薛凉月欣然应下。

暮色四合,两个小团子还不想走,早没了一开始的局促,缠着薛凉月问他城里的有趣事,瞅着天色已经透不出一点光了,终于被猎户撵回了自个儿家,末了还站在围墙外面,冲他们挥手。

关上门,猎户拨弄着炉子里的火,叹气道,“也不是我想赶他们回家,只是最近这山里不太平,村西边孙寡妇家两个娃子都丢了,上个月看见她,那个哭天抢地惨哟,啧啧,谁看了都忍不住要掉眼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前几年山里狼群最狂的时候,也不至于两个月叼走十几个孩子啊。”

薛凉月问:“报官了吗?”

“报了,没用。”猎户摇头叹气,“官府怎么会管山里事?连派两个官爷来看看,都不肯,一个劲儿说那是让狼给叼走了,叫我们自己看好娃娃,别给他们添麻烦。”

猎户压低声音,煞有介事,“有人说,是山鬼干的,李家大儿子上个月去山里打猎,远远地望见两个红衣服在山里晃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有人说是妖怪,李家那俩娃子估计就是听他奶奶叨多了,才说你是那什么雪人精。”

薛凉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您方才说,红衣服的鬼……看见脸了吗?”

猎户摇摇头,“隔老远了,那咋看得见?”

炉中火烧旺了,屋子里暖呼呼的,少年早已靠在一边睡着了,仰着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发出猫似的呼噜声,窗外大雪连绵,风在山野间呼啸,仿若孩啼。

猎户放下烧火棍,拿手揩了揩儿子的口水,笑骂道:“这小兔崽子,没心没肺,这就睡着了。”

薛凉月瞥了一眼少年,“冒昧问一下……他娘呢?”

“牛牛一二岁时候病死了。”猎户叹了口气,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海晏王造反的时候,我被征去当了两年兵,家里全靠她一个人张罗,落下了一身伤病。”

薛凉月手指蜷了蜷,“节哀。”

猎户摇摇头,感慨道,“我们家还好啦,我至少回来了,有两家男人出去了就没再回来,孙寡妇她丈夫和儿子都被征出去了,都没回来,就留下婆媳两人,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娃娃,现在还被鬼东西叼走了,真真是可怜……”

薛凉月不说话了,垂着睫毛,盯着地面。

“哇呀!”这时少年头忽然滑了一下,差点栽地上,一个激灵清醒了,猎户拍拍他屁股,“醒了?醒了滚床上去睡去!”

少年迷迷糊糊爬起来,摸着床腿爬上了床,猎户转头看向薛凉月站起身来,“那边还有张小床,堆了点东西,我收拾收拾,你也赶快睡吧,明天要赶早呢。”

“不用。”薛凉月忙出声阻止,他笑笑说,“我就坐这,离炉子近一点。”

猎户挠挠头,“好吧。”

合上门闩,熄了油灯。

一切归于黑暗中,只有炉子里,跳跃的火苗发出微弱的红光,照在薛凉月侧脸上。

一夜无眠。

第二天,薛凉月行动如常地跟在猎户后面,踏上了出山的道路,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猎户身上背着一个竹篓子,里面装着山上野货。

走到半路,后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叫喊声,“爹——”

薛凉月停下脚步,回头果然看见那少年正飞奔而来,神色焦急,脸涨得通红,他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又出事了!”

猎户微微睁大双眼,大声道:“怎么了?!”

少年终于跑到了两人跟前,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小…小狸也不见了!”

小狸,是昨日那两个小团子中间较高的那一个。

猎户睁大了眼:“啊?!怎么会……”

“最关键的是,”少年直起身,终于捋顺了呼吸,“他弟弟躲在树洞里,看见了抓走他的人!”

--

半刻钟后,通过少年的讲述,猎户与薛凉月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的起因是村头的某个闲汉,一口咬定就是妖怪干的,还编出了个故事,说的绘声绘色,自个儿画了两张‘镇妖符’,叫俩孩子挂在身上,便告诉他们可以随便出去玩了,俩小娃娃便也信以为真,今天一早偷偷去后山抓兔子,结果就碰上了坏事。

猎户生气了,“狗日的,必定是刘拐子!天天骗小孩,这下出事了,我瞧他怎么担!”

薛凉月问:“你说,小狸他弟弟看见了抓走他哥哥的‘人’?”

“对!”少年比划道,“穿着黑衣服,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好几个人,手上拿了个帕子,朝小狸鼻子上一拍,他就晕过去了,然后就被抓走了!”

薛凉月瞳孔微微一缩——这描述是,血衣门?

……他终于知道赵汩炼的那些药人是从哪里来的了!

猎户道义愤填膺:“这是拍花子啊,必须报官!这下他们没理由推卸了,光天化日下偷孩子,这还有王法吗?!”

少年:“走!”

在愤怒的加持下,猎户父子步子快了不少,猎户本来还担心薛凉月一个城里的富家公子跟不上,扭头一看却发现人家看上去比自己还轻松,但此刻也来不及关心这个,他只是略微吃惊了一下,便再度加快步伐,朝洪城的方向走去。

进了城,走在前头的猎户忽然顿住脚步,疑惑道:“奇了怪了,这城里,为什么这么安静?”

薛凉月默默走上前去,只见城中一片寂然,家家户户门户紧闭,没有一点人声。

这时,不远处的小巷子内,忽然拐出了一个人影,手上拎着一篮子鸡蛋,猎户连忙疾步迎了上去,“兄台,冒昧……”

没想到该路人连连摆手,“我急着回家,别拦着我!”

眼见他要走,猎户顿觉不妙,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等等!这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街上没有一个人?”

那人扭过头,一边摇头一边拿手冲他们摆摆,做出赶人的动作,语速飞快,“你们是城外人吧?赶紧走,这两天城里面进了怪物,几十只呢,昨天集市上咬死了几十人,城主都被咬伤了,谁还敢出门啊?!”

说着便挣脱了猎户的束缚,抱着自己篮子里面的鸡蛋,飞快地跑走了。

猎户回头看二人一眼,神情不知所措。

少年怯生生问:“爹,这官,还报不?”

“报,怎么不报?!”猎户揉了揉眉心 ,“只不过……”

这时,薛凉月忽然开口了,“城主都伤了,报官也没用,这里既然危险,你们先回去罢。”

猎户和少年同时转过头来看着他,“那怎么行?!”

薛凉月微微一笑,轻声道,“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我去想办法解决,放心,都会没事的。”

--

与此同时,沉水上游云州往北的官道上,有两骑正迎着日头疾驰,陌上花开遍野,春风得意马蹄疾,可是这两人脸上却无半分笑意,而是绷着脸如丧考妣。

“吁!”

齐衡轩一甩马鞭,气得牙痒,“他奶奶的!一个没看住就叫人给跑了!莫远那臭小子最好别叫我逮着!!”

沐流熙擦了擦侧颊上滚下的汗珠,长叹一声,“……我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病人,简直不把自己命当回事。”

齐衡轩偏头看他一眼,疑惑问道:“话说回来,我稀罕他是因为小莫愁,沐医仙你为何也如此着急?”

“第一,我好歹是个医生,不说悬壶济世,至少得对自己手上过的病人负责。”

沐流熙顿了顿,接着道,“第二,陈阁主临走前拜托我照顾莫六,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小莫愁,那姑娘当年叫过陈剑圣义兄,莫六相当于是他的半个侄子。”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长叹一声。

——确认过眼神,都是累死累活看熊孩子的人哪。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