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凉月抱了他一会儿,低声道:“今晚我能抱着你睡觉吗?”
莫远下意识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不行,我童养……我妹妹要跟我睡。”
薛凉月浑不在意:“管他做什么?他又看不到我。”
莫远还是摇头,脸微微发红,“不行!”
薛凉月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看得莫远心里都有些发毛,才慢慢笑起来,他伸手碰了碰少年的唇角,“行吧,那亲我一下。”
莫远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贴了贴他的嘴唇,一触即分。
薛凉月点了点他的脖子,轻轻眨了下右眼,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柔声道:“心肝儿,好好想想……今年你生日我去找你。”
说罢,便渐渐从空气中消失了。
光影随之流转。
“六哥哥?六哥哥?”
身边忽然传来几声担心的呼唤,莫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瞳孔一颤,有了聚焦,只见贺悦跪坐在他面前,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有些担忧地问道:“六哥哥,你怎么了?”
莫远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指尖一片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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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凉月盘腿坐在床上,托着下巴,观察着小莫远的种种表现,看他涨红着脸慌张地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熄了灯躺下睡觉,但黑暗中却瞪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有意思。
很想逗一逗。
但薛凉月深谙松弛之道,要是逼得太紧,小莫远会害怕的,但要是十天半个月不理他,他反而会忍不住想自己。
哪怕没了记忆,有些情愫还是刻在骨头里的。
等到五更天左右,小莫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贺悦缩在他怀里,倒睡得挺香,薛凉月瞥了一眼年幼的自己,不禁生出了三分嫉妒的情绪,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失笑轻叹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薛凉月朝后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穿过墙体,走到在檐下,台阶上坐下来,抬头看着梦中极淡的那一抹月。
……
其实,听到沐流熙口中的解法时,薛凉月也犹豫了片刻。
有那么一瞬间他私心想不如就这样算了,九龙香的制法他知道,只要在屋子里时时点上,莫远就能醒来,像常人一样生活。
但永远、永远离不开他。
只要不解开“梦黄粱”,莫远到死都被自己攥在手掌心,他说过不介意的,到时候找个山里隐居起来,莫远认识的那些人,齐衡轩、林况、乃至陈竹暗,通通拒之门外。
他谁也见不着,满眼只能看见自己,于是只能想着自己。
“喜欢……喜欢,都可以……都可以的。”
莫远自己说的,他不介意。
多好,他骗了自己,总得有点偿还不是?
——但不知为何,只犹豫了那么一瞬间,薛凉月就放弃了这个选择,他现在一想起莫远在他怀里闭上眼的那副画面,就喘不过气。
如果香没做完呢?
如果香突然灭了呢?
他受不了的。
……
总而言之,简单准备后,薛凉月就逼出了体内的“轮回井”,让它从莫远眼睛里钻了进去,下一秒,他就一脚踏入了这梦之中。
梦里一年,外头不到半天,薛凉月掐指算算时间,如今才进来一刻钟左右,“轮回井”已经与他融为一体,不能离体太久,他得在两天内找到那个所谓的“节点”,把莫远带出去,大约也就是一个轮回。
那个“节点”,其实很好猜,无非是他爹娘死的时候,那就是他十七岁那年——还有三年。
一天多一点,时间绰绰有余。
薛凉月勾起嘴角。
手指轻轻敲着木质地板。
这机会可不多得,整整三年,怎么好好“玩玩”小莫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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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半年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今天就是莫远的生辰。这半年里,薛凉月果然如约没再出现过。
莫远从三天前就在忐忑地等着这一天。
吃长寿面时,他都心不在焉,随口提了一句自己想当个厨师,又被何草草嘲讽了一顿,他一气之下,差点把碗摔了,林冀出来打圆场,说带他去房间拿本菜谱先学着。
莫远跟了进去,菜谱没拿到手,先翻出了一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古卷,看了一眼就浑身疼得晕了过去……等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浑身暖融融的,感觉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在身体流转。
“醒了吗?”薛凉月抱着他,低声问,“还疼吗?”
莫远揪着他的衣角,虚弱地点点头,薛凉月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没事了,跟我做,记住内功的这个流动方向,好吗?”
莫远:“内功……是什么?”
薛凉月:“就是你身体里的气,你感觉得到的。”
莫远低低“嗯”了一声。
守在床边的何草草和林冀惊奇地发现,本来紧闭双眸气息奄奄的儿子浑身突然开始发热,紧接着经脉居然开始自愈。
薛凉月换了个姿势抱着他,莫远手缓缓移动到他腰上上,整个人以一种依赖的姿势蜷在他怀里,眼睛半眯着,要睡不睡的样子,终于沉沉地阖了上去,薛凉月只当是他睡着了,微微一动,想给他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怀里。
“别走。”
怀里人突然出声,带了鼻音,又轻又颤,央求似的语调,同时揪住了他的腰带。
薛凉月愣了一下,旋即附到他耳边,一边亲了亲他的耳垂一边笑着低声哄道,“不走。我走哪儿去?”
莫远抱紧了他的腰,头轻轻在他胸口蹭了蹭,小奶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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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薛凉月的确没再消失过,哪怕有旁人在的时候被迫消失,但莫远知道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有时候晚上睡觉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揽住他,有时候何草草或林冀对他讲话,薛凉月就悄悄出现在他们背后,靠在窗户边看着他笑。
何草草暗地里对林冀吐槽,这孩子看起来越来越不着调了,跟他说话老走神。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家孩子已经被一只艳鬼给从里到外缠上了。
与此同时,随着小天圆术不断修复着破损静脉,莫远的个头也在疯狂往上窜,不到一年之前的衣服就穿不下了,长的也越来越像三十五岁的莫远。
薛凉月不止一次夜里抱着他,亲他嘴角的时候,很想把他弄哭,看看跟三十五岁的莫远有什么不同,但每每有此冲动,都被小莫远那股掩不去的天真气息压得按捺下去。
亲的时候伸舌头都能把他弄得手足无措,莫远如今实实在在还是个小孩儿,薛凉月……暂时不想当个畜牲,但经不住莫远有时候无意间做出那等勾人之事。
譬如今日,他躲了其他人,独自走到林子间叫他,薛凉月从他身后显出来,少年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袋松子糖,小声道:“喂,你过去不是说想吃吗?我前些日子托娘下去买了一包,你要不要?”
薛凉月当然知道,他之前根本没在意,以为是莫远自个儿突然嘴馋,谁知他是为了自己。
薛凉月垂眸盯着少年拿着纸包的指尖,忽然哑着声音笑起来,“小远呐,我还以为你把我带到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是要偷偷做什么呢。”
莫远睁大双眼,微微皱着眉,“做什么?”
薛凉月伸出手,却没有拿过那个纸包,而是握住了他那只捏着纸包的手,抬眸笑吟吟看着他,“当然是做夫妻该做的事——过来,近一点。”
莫远被拉得趔趄了一步,紧接着下巴被勾起,被迫着微微仰起头,贴上了薛凉月的唇。
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莫远便放松下来,毕竟薛凉月又不是第一次亲他。甚至做得比之前还奔放,半张着唇,任由薛凉月舌尖长驱直入,细细舔着他敏感的上颚。
莫远很乖。
从十五岁生日那天过后就一直很乖。
但薛凉月知道他不是个“乖”的小孩,之所以那么乖,肯定是还没碰到那根线,之前薛凉月怕他太抗拒,影响之后出梦,然而如今看来……小莫远能接受的范畴还挺大的。
薛凉月把他抱紧,手轻轻搭在他腰上,少年人劲瘦的腰肌在掌心微微颤动,传过阵阵热意。
想把他弄哭……
薛凉月错开唇,抵在他耳畔轻声道:“抱紧我。”
莫远不明所以,但照做了,下一秒只觉腰间一松——他的腰带被人抽了出来,紧接着,薛凉月拿着那根黑色布带,覆上了他的眼睛,缠了整整三圈。
莫远眼前一片漆黑,他怔怔问道:“薛凉月,你干什么?”
薛凉月指尖抵在他唇上,轻声笑道:“嘘——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