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凉月端着餐盘走进来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床柱子已经被人为地暴力掰断了,但没关系,莫远把床柱子掰断后,就会“惊喜”地发现,那根铁链子是从柱子里面穿下去,直通地面,除非他把整张地板掀开,不然决不可能挣开。
莫远盘腿坐在床上,听见动静,扬了扬手上的铁链,质问:“薛凉月,你什么意思?!”
薛凉月把餐盘放在一边,扭头笑吟吟道:“吃一堑,长一智,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跑掉?”
莫远:“解开。”
“我正要给你解。”薛凉月刚坐到床边,动作一顿,缓缓道,“你这么一说,我就不乐意了。”
莫远:“你有毛病吧?!”
他说话的嗓音哑的很,带着很重的鼻音,听到这个声音,薛凉月一点火都起不来,他伸手捏了捏莫远侧脸,笑道:“乖,我喂你吃饭。”
莫远偏头躲开他:“不吃滚。”
薛凉月沉默了,他目光从莫远被咬破的唇角慢慢往下,喉结上,锁骨上,再往下,松松垮垮的浴袍内,某些不可言说的痕迹布满青年裸露出来的肌肤。
莫远看不见,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没有一点威慑力。
薛凉月放缓了语气,“真不吃?”
“放开我自己吃。”莫远冲他扬了扬手上的铁链,“你在这看着,我人能跑哪里去?”
薛凉月看着他手腕上被勒出的红痕,喉结略微动了动,轻声道:“我想喂你吃。”
莫远皱眉,声音抬高了几度,“那你就这么一直把我绑着?”
薛凉月没有立即回答,好像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一个月。”
“一个月!”莫远震惊了,“你是要闷死我吗?”
薛凉月转身从小桌上拿起一碗银耳莲子羹,小勺在里面拨弄两下,声音里带着笑意,“看你表现喽——现在吃不吃?”
莫远指了指他,恶狠狠道:“你等着。”
薛凉月不以为意地笑笑,坐到床边,眉眼弯弯,哄小孩似的道:“张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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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远吃完饭,便躺下去缩到被子里,面朝墙壁拿后脑勺对着薛凉月,不一会儿似乎就睡着了,薛凉月慢条斯理地收拾了碗筷,便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出,朝长廊那边走去。
将碗筷交给附近的仆从后,薛凉月便朝书房走去,半路却碰到一个小厮,行色匆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见他便迎了上来,“公子!”
薛凉月停下脚步,“何事?”
小厮道:“昨日莫公子送洗的衣物里有样东西。”
说罢便将手里的东西恭敬地呈上。薛凉月接过来,只见那是是个小铁盒,仅有巴掌大,一指厚。
小厮道:“莫公子衣物里还有些别的东西,都是些暗器,瓷瓶,小锦囊之类的,一齐放在您书房了,只有这个东西,小的们有些拿不准,故而送过来给您瞧瞧。”
薛凉月点点头,将铁盒收于袖中,示意小厮退下,转身继续朝书房行进。
待到了书房,他坐在案后,拿指关节敲了敲铁盒,听声音里面似乎是中空的,但不完全空,晃一晃能明显地感觉到里面的东西在移动。
他将铁盒竖起,在边缘看到了一个小巧的内嵌机关锁,需要将三个图案对准至正确位置才能打开。
……这么神秘,莫远往里面藏了什么?
薛凉月的好奇心被勾起了,然而他的确未涉猎过机关术,而且一时半会也拿不准这个盒子有没有自毁机制,不敢轻易去试错。
他抬起头,“来人。”
门口站着的血衣门弟子转过一个角度,低头拱手,“门主有何吩咐?”
薛凉月:“去西暖阁请卞护法过来。”
弟子:“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身黑衣的卞柔出现在书房门口,脸色很不好,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薛凉月,我今早卯时过后才到。”
薛凉月:“所以?”
卞柔在他对面坐下,冷冷道:“我觉得你应该适当注意一下别人的睡眠。”
“……”薛凉月缓缓道:“事情比较急,见谅。”
卞柔:“何事?”
薛凉月放下手中铁盒,神色渐渐沉下来,道:“第一件事是我把你从北庭叫过来的原因——师无夜留下来的蛊鸟出问题了。”
卞柔瞳孔一缩:“当真?”
薛凉月慎重地点点头,沉声道:“这五年的信件,甚至再往前,我在位的时候,师无夜在位的时候,血衣门来往的信件可能都被人监听了,这不是小事。”
“的确。”卞柔点点头,“你要如何?”
“我叫你来,是想问问……”薛凉月掀起眼皮看她,目光变得锐利,“这事情,有可能是你爹做的吗?”
卞柔却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
薛凉月:“为何?”
卞柔答:“我爹之所以叫‘雕王’而不叫‘鸟王’,正是因为他善用的是北蛮蛊,蛊性强,只能操控大型禽鸟,无法适用小型鸟。师无夜当年就是为了防我爹,才用的这种鸟。”
“有道理,师无夜不蠢。”薛凉月点点头,他垂下睫毛,轻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实际上我觉得另一个人更可疑。”
卞柔:“谁?”
薛凉月:“莫远。”
卞柔微微睁大双眼:“你那个姘头?”
薛凉月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不是姘头,有名分的!”
卞柔并不关心薛门主有没有名分,她沉声道:“你为什么怀疑他?”
薛凉月伸出食指:“第一,他昨天晚上跟我透露了,他是为机关城地图接近我的——不管他想要这个地图干什么,首先这可以说明,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薛凉月。”
卞柔点点头:“寻常人连你还活着都不知道,他却能找到你。”
薛凉月:“所以他在血衣门肯定有眼线!”
卞柔:“那第二呢?”
薛凉月:“第二,他曾经跟师无夜学过蛊术,正宗的苗疆蛊术,师无夜亲自教他的,比我们俩都正宗多了。”
卞柔瞳孔一缩:“此事当真?”
薛凉月:“真的。”
卞柔手指敲了敲扶手:“那你要如何?”
薛凉月:“我去问他。”
卞柔左眉微微一挑,“他肯告诉你?”
薛凉月笑了,慢条斯理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卞柔看他那笑得一脸浪荡的样子,不是很想知道他该怎么要莫远开口,“还有事吗?”
薛凉月拿起那个铁盒扔到她面前,抬了抬下巴,“喏,莫远身上的,打不开,你打开看看。”
卞柔从腰上取下一把小刀,面无表情怼着机关锁捣鼓了两下,“咔哒”一声,小锁应声而开。
卞柔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本小小的画册,她随手翻了开来,下一秒神色便僵住了,两眼微微睁大,瞳孔不断震动,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
卞柔从十三岁开始是个面瘫,薛凉月头一次在她脸上见到如此活泼的表情,很是惊讶,“里面有什么?”
卞柔缓缓抬起头,表情一言难尽,将画册重重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薛凉月一低头,迎面便对上了一幅不堪入目的景象,画面所在是一处寒潭,寒潭中心有一方大石,大石之上一对男女正浑身赤果着交合,画面十分之细腻,细节纤毫毕现,栩栩如生,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瞟一眼也是淫词艳句。
薛凉月手一抖,砰一声把画册合上,脸上青红相交,神色比卞柔更加“活泼”。
卞柔缓缓道:“这就是你姘……你夫君藏着掖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