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网恋奔现了》/说与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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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名字跟中国名不一样, 除了姓和名字外,另外有个父称,名字加上父称一般是偏正式的场合用, 年轻人之间多是直接称呼名字,完整的名字加父称和姓的组合,章颂年只在给他寄快递时用过, 但他又完全不懂俄语,直接对照着埃德温给他发的信息抄上去的,完全不过脑。
章颂年听完他说的,写在了纸上, 另外附上了埃德温的国籍和联系方式。
房东看完没问题点了点头,加了章颂年微信方便后续联系,车位一月一付他嫌麻烦,要求半年一付,章颂年也答应了,另外加上季度的房租和押金最后一共转给他一万七千八。
合同签完, 房东直接转了中介四千块中介费,又简单交代了章颂年两句, 留下钥匙就离开了。
房子的事情解决了,章颂年一身轻松, 高兴地在屋里逛来逛去, 不忘在备忘录上记下需要添置的东西, “碗筷是必须的, 垃圾桶也要多买几个,炒菜锅要一个, 拖把也要买。”
“另外买个高压锅吧,回头可以做排骨汤和炖牛肉。”
丧失未来同睡权的埃德温有些兴致缺缺。
之前的出租屋太小了, 章颂年很多想法都没法实施,眼下正好可以让他大展拳脚好好布置,他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给家里添点绿植吧,书房的桌子要大一点。”
埃德温看出租下这套房他是真的开心,情绪不自觉被感染,嗯了声。
章颂年说完自己的规划,又问他:“你呢?没什么想法要说?要知道有间房是你未来的工作室。”
章颂年嘴上不饶人,行动上还是贴心的,一间带湖景视野颇妙的房间都留给他当了工作室,加上埃德温对工作环境要求本就不高,这会儿一时也想不起来要添什么,反而征求他意见:“我再加张桌子就行了吧?”
章颂年回答:“这两天看看吧,有什么缺了再补。”
埃德温这个人,平时无论去哪都要弄弄他头发,喷点香水,看着挺精致,但实际生活中也有粗枝大叶的一面,无论什么环境都能适应,简单来说就是不挑。
章颂年猜想可能跟他的成长环境有关,跟幼年经常带他去捕鱼打猎的祖父一样,埃德温对森林也有种独特的热爱,每逢休息日都喜欢去各种地方露营,野外生活经验丰富。
新的出租屋空空如也,显然是不能过夜的,天色渐晚,两个人在附近吃过晚饭后还是坐车回到了原来的出租屋,章颂年在江榆市经历过两年多的租房生活,搬过三次家,这套他住得最久,有些东西还是他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带着的,收拾起来少说要花一天时间,并不容易。
这周还要上班,不能因为搬家扰乱了工作节奏,章颂年便计划慢慢收拾,先把不要紧的东西整理出来,最迟下周六前彻底搬走。
埃德温回到家主动要转钱给他,“我把房租转你吧。”
章颂年也没推辞,考虑了几秒后给他报了个数,“一个月给我两千吧。”
算起来埃德温比他多用一个房间,房租均分肯定不合理,但章颂年考虑到他要是不来中国找自己也没这档子事,异国他乡不容易,保守跟他要了两千。
埃德温跟他不计较金钱,他也清楚章颂年刚买了车经济情况不太好,本想一力把房租都承担下来,但为了照顾章颂年自尊,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平时在家办公,比你时间长。”
“三千吧。”
章颂年这两天又买车又租房,花出去不少存款,细想埃德温说的挺合理,欣然答应了,洗完澡以后,两个人躺在床上,灯开着,都在耍手机。
章颂年逛网上商城,下单了搬家需要的大纸箱和胶带,另外又对照备忘录买了新家需要的生活用品和家具,埃德温则是在跟好友亚历克聊天,他此时迫切需要一些能跟章颂年增进感情的建议,现在走肢体接触那套行不通了。
亚历克是他小学到现在的好友,恋爱经验非常丰富。
亚历克本以为他去趟中国就能把媳妇追回来,谁曾想后面演变到撕护照才能留下来,他性子急,懒得听埃德温一点点叙述这段时间跟章颂年发生了什么,用俄语很不耐烦回:【你色.诱吧。】
埃德温把这句话在嘴里读了几遍,刚开始还觉得不靠谱,后来想想,好像挺有道理。
迄今为止,两个人或多或少的肢体接触都是由他来主导,章颂年虽然表面抗拒,但男人嘛,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埃德温特别喜欢凑他耳边说话然后观察章颂年的反应,每次他这样做,他都会耳朵秒变粉,紧接着是脸颊和脖子。
就连章颂年自己可能都没发现,当他们两个人离得很近时,他小鼻子总是一动一动的闻他身上的香水味。
埃德温茅塞顿开,对啊,既然章颂年不让他亲近,那他自己创造条件,激发出章颂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化主动为伪被动,让章颂年主动不就行了!
主意是好主意,就是难度太高,想让性格内向的章颂年主动,简直像做白日梦。
但埃德温是什么人,骨子里天生有股挑战精神,乐观又有韧劲,当即敲定就用色.诱这招。
主意有了,该怎么实施呢?埃德温想到了章颂年,因为他觉得章颂年就是每时每刻都在色.诱他,他复盘了章颂年是怎么对他的,最后总结出来两个精髓——若即若离,若隐若现。
章颂年在网上买完东西就看埃德温一直傻愣愣盯着自己,好像透过他在酝酿什么计划,他纳闷问道:“你还不睡?”
埃德温露出非常温和无害的笑容,“要睡了。”
章颂年感觉心里直发毛,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问道:“那我关灯了?”
埃德温直挺挺躺好,闭上眼睛,乖乖回了他一个好。
章颂年关了灯。
黑夜中,埃德温又睁开了眼睛,清透的湖蓝色双瞳在黑暗中像宝石般璀璨,这会儿因酝酿着坏故意显得有些狡黠,他熬夜思考明天该怎么色.诱,跟章颂年习惯性拖延不同,埃德温行动力非常强,熬夜在脑海里整理出了一份色.诱指南。
章颂年这天早上闹钟没响就醒了,他习惯性想翻身,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埃德温怀里,而他的手正罪恶地放在埃德温的腰间,入目是白皙光滑的腹肌,结实又有弹性。
章颂年一动不敢动,生怕吵醒他,脑海里反复回想他到底是怎么到埃德温被窝里的,心脏扑通直跳,慌乱不已。
这不可能啊?!
平时两个人都是各睡一个被窝,章颂年睡相非常好,不打呼不会踢被子,睡了这么多天,从来没发生过他越过埃德温被窝的事情。
这姿势太过暧昧,再近一点他嘴唇就碰到了,章颂年大气不敢出,害怕埃德温中途会醒过来把他当成流氓,但一直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思索再三,屏住呼吸,冒险先把手慢慢抽了回来。
埃德温呼吸未变。
章颂年并未放下心,因为接下来才是最容易吵醒埃德温的,从埃德温怀里退出来再回他被窝睡难度太高,他甚至想过装死把这个难题抛给埃德温,看看他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他怀里是什么反应,但章颂年到底是心虚,而且看姿势,好像就是他夜里跑人家被窝找抱抱。
章颂年不是那种推卸责任的人,最后还是打算承担起错误,一点点退回到自己被窝,过程无比煎熬又漫长,每一秒他都在担心埃德温醒了该怎么办,他应该怎么解释,担心过度,等他回到自己被窝,听到闹钟响起来,已经起了满头汗。
埃德温这时才悠悠转醒,撩起头发坐起来,语气不解:“团团,我昨天应该是穿了衣服睡的吧?”
章颂年打算装作刚醒的样子起床,他打了个哈欠,“是的啊。”
埃德温张开胳膊,晨光沐浴下,他的肌肤仿佛在发光,“那你看?”
章颂年紧张之下根本没把前后两句话联想起来,毫无防备按照他的指示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埃德温懵懵懂懂的表情和非常傲人的身材,他整个人瞬间被击中了。
章颂年为了防止他夜里突然发疯,睡衣选的也是带排扣的。
埃德温当着他的面慢悠悠从下往上一粒粒扣上圆圆的衣扣,章颂年的视线随着他动作移动,到最后埃德温故意留了两粒不扣,表情紧张,一阵后怕:“好可怕,这人还把我扣子解开了。”
啊啊啊啊啊!章团团你个狗东西。
抱就算了,你居然还解开人家扣子抱。
章颂年在心里暴打了自己无数遍,不抱希望问了句:“是不是你夜里觉得热脱的?”
“不是啊,夜里又不热。”
埃德温故意提起,“我睡觉的时候衣服扣子都扣得非常紧的,不然你不是不让我上床睡觉吗?”
章颂年有苦说不出,几乎认定是他自己钻埃德温被窝,然后脱了人家衣服,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落荒而逃,“要迟到了,我先去洗漱了。”
埃德温看他没了章法的穿衣动作,暗暗勾起了嘴角,真可爱啊。
直到上了地铁,章颂年还是没能从早上的冲击中缓过来,看到自己的手就会回想起早上把他放在埃德温身上的手感,然后心里隐秘地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让人浑身酸软。
从地铁口出来,章颂年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把早上的事情抛之脑后。
周一早上例会,进入会议室,他才发现组长裴海程身旁还坐了一个人,正是前段时间派下来历练的太子爷周嘉毓,翘起腿,拿着手机在把玩,神情倨傲坐在一旁,时不时抬眸看两眼进来坐下的人。
其实大老板周荣也不见得多尊重他们这些搞技术的,但起码表面功夫做得好,这位就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裴海程也不知道到底哪惹到这位太子爷了,偏生来他这旁听,他咳了声,正式开始会议。
今天的会不是需求会也不是探讨会,就是普通的日常会,汇报工作进度和工作计划,因为周嘉毓的到来,气氛非常紧张。
这边章颂年刚汇报完,周嘉毓就火了,扔了手机冷声道:“我算是知道你们组效率为什么这么慢了,开个会一个个懒成这样,能不能有点危机感,不要以为进了大公司就万事大吉了。”
“现在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就不行了,等到了三四十岁你们还能敲得动键盘吗?”
前面四个同事汇报完都没事,偏偏轮到他就出事了,章颂年敏感的心很难不怀疑是周嘉毓在故意针对他。
裴海程在心里骂了他几遍神经病,等他说完才站出来顺着他毛捋,“周总经理说得对啊,最近咱们组组员态度确实有点懒散不够认真,以后这方面要抓紧,要时刻有危机意识,增强自身本领。”
周嘉毓人没走,“听说最近耀明科技新开发了一款动作冒险手游,我要你们未来半年内把他们打下去。”
裴海程为难,“手头还压着项目还解决呢。”
周嘉毓睨了他一眼,拍桌而起:“所以我不是说让你们提高工作效率吗?”
裴海程吓得冷汗直流,这大少爷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游戏哪有那么好做。
“缺人?”
周嘉毓不屑道:“缺人让人事再招几个,别在这给我找借口。”
裴海程只得诺诺应是,周嘉毓一走,他扶着脑袋无奈道:“大家也都听到了,这个月加把劲把手头的项目解决掉,争取4月能开启新项目。”
回到座位,章颂年的员工私人群就炸了,清一色怒骂周嘉毓。
章颂年在网上搜索了耀明科技这家公司,进入了他们家的主页,这是一家专做手游的科技公司,初始资本三十万元,目前上线了四款游戏。
章颂年不常玩手游,但对这四款游戏都有所耳闻,算是业内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为什么周嘉毓要跟他们对打呢?章颂年隐隐感觉跟谈知繁有关,印象中学长毕业后就是去做了游戏,中午工作的闲暇之余,他发了消息给谈知繁,【学长,最近忙吗?】
谈知繁过了几分钟回了消息给他:【还好,你呢?最近怎么样?】
章颂年没说周嘉毓的事情,直接问道:【学长,耀明科技是您在的公司吗?】
谈知繁:【嗯。】
果然是这样。
章颂年不方便跟他说周嘉毓安排他们做同类型游戏对打,犹豫接下来要怎么接话,谈知繁似乎猜到他这个节骨眼问起这个的原因,反问道:【你现在还在蔚光工作?】
章颂年:【是的。】
谈知繁回了他一个苦笑的表情包,【没事,放心做吧,不用顾及我。】
章颂年没忍住好奇心还是问了出来:【学长,你跟周嘉毓有什么过节吗?】
谈知繁没避讳,直言道:【之前谈过一段,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他。】
他不愿多说,转移了话题,【你还在江榆市吧?下个月我估计要过去出差,到时候见一面吧,突然想起来好久没见过你了。】
章颂年立马回了个好。
高压之下,大家的工作情绪都不太好,闷头一直工作到下班,为了赶工,都加了会儿班。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章颂年在地铁上哈欠连天,回到家看到埃德温又瞬间清醒了,低头边换鞋边问道:“你吃饭没?”
“吃过了。”
埃德温神神秘秘从背后掏出一束花塞到他怀里,“喏。”
怀里是三支向日葵,章颂年愣了下,还以为今天他忘了什么节日,“是什么重要日子吗?”
他下意识回想两个人的纪念日,3月应该是没有的。
埃德温摸了摸他的头,“不是纪念日也可以送花啊。”
“其实之前就想给你买,一直没在附近找到花店。”
他并不习惯用外卖软件订购,现在住的小区也不像圣彼得堡一样随处可见买花的摊位。
章颂年想了想,最近的花店步行过去也要二十多分钟了,他有些意外,“你步行去花店买的?”
埃德温点了点头,“有点麻烦。”
“但买花的路上很开心。”
章颂年这一刻说不感动是假的,一方面是送花这个举动,另一方面是埃德温说买花的路上很开心,如果让他跑那么远去买花,他会觉得太累没必要,根本无法从中体会到任何开心。
章颂年做一件事总是习惯把任务和责任放在最前面,但凡遇到一点挫折就开始怨天怨地,仿佛上天专门降灾给他。
埃德温去买花的时候,花店里没什么人,他想买洋甘菊店里也没有,问起才知道这个时候生意不好所以店主没进太多花,店主看他懂中文还跟他聊了两句,他语气遗憾:“中国人好像喜欢在纪念日买花。”
章颂年伸出手小心抚摸花瓣。
埃德温退而求其次选了向日葵,漂亮的眼睛眨啊眨,笑着问他:“你喜欢吗?向日葵?”
章颂年低头轻嗅,“喜欢。”
埃德温提前操心他的礼仪问题,“提前跟你说一声,俄罗斯送花要注意单双数,双数是送给去世的人。”
章颂年很珍惜这束向日葵,说了声知道啦,踩着拖鞋准备去厨房找找看有没有能装花的瓶子,一进屋,他很快就注意到客厅的沙发套换掉了,他冷哼一声,径直进了厨房。
埃德温还记得他昨天在中介和房东面前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颇为记仇道:“你真的记住了吗?”
“那我再考考你,我全名叫什么?”
章颂年流利回答了出来,说完继续埋头找瓶子。
埃德温这下放心了些,又问他:“我住哪?”
章颂年经过昨晚的教训,已经把他的基本信息重新复盘了一遍,不会被他再抓到把柄,当即把埃德温在圣彼得堡住哪也说了出来,埃德温听完很满意,叮嘱他:“别忘了啊。”
章颂年觉得有些好笑,看他这样子好像笃定他以后一定会用到这串地址一样,他调侃道:“你先记牢我们住哪吧。”
埃德温堂堂正正回答:“我知道啊,我们现在住在海安府6栋1803室,新房子在镜湖水色13栋1202室。”
“看吧?你就是对我不够认真。”
他堂堂正正控诉。
章颂年弯腰在厨房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花瓶,听到埃德温这句话直起了腰,“你这几天在中国学了不少啊。”
他发现了,埃德温虽然表面看着冷酷,但本人挺健谈,跟有魔力一样,认识他的人都会喜欢上他,昨天他就是跟门卫贺义看了会儿电视,今晚章颂年下班回家,贺义特别热情跟他打招呼,爱屋及乌一样,还送了一个洗好的莲雾给他。
埃德温工作强度没他大,白天又不想一直待在家里,就喜欢往外溜达,他学习能力又强,这些日子中文说得越来越好了,他乐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语言环境吗?”
“不然你跟我去圣彼得堡住几年,你俄语肯定也能说好。”
埃德温时刻不忘把他拐走。
扯远了。
章颂年一直找不到花瓶,索性抱着花直接回了房间,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又过了会儿,他点的外卖到了,买的麻辣香锅。
埃德温在外面吃过晚饭了,偷摸在屋里酝酿今晚下一步的色.诱计划。
章颂年吃饭的时候听到浴室的水声响了起来,他笑了笑,想着埃德温今天还挺自觉。
晚上八九点这个热门时间段在客厅难免碰到讨厌的人,伍家敏出来倒水,看到他坐在桌子上吃饭,逃一样跑开了。
章颂年嗤笑,个头不高,心眼也小。
似乎在他眼里同性恋就是滥.交.淫.乱的代表,这么着急换掉沙发套,难不成觉得他跟埃德温在沙发上做.爱了?
章颂年今天工作本来挺累了,想着过两天再整理行李,被伍家敏这么一刺激,吃完饭就回屋开始收拾东西,因为还要在这住几天,他先把近期不用的东西收拾了出来。
埃德温洗着洗着出了事,在浴室嗷嗷喊疼,“团团,救命啊。”
“怎么了?”
章颂年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冲进浴室。
氤氲水汽里,埃德温的身影若隐若现,章颂年退后一步遮住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埃德温带着哭腔,“扭着脚了。”
章颂年服了,“洗个澡还能扭着脚,你是真厉害。”
埃德温听不出反话,还真的以为他是夸奖,“这也算厉害?”
章颂年把衣服给他递进去,“先穿衣服,穿好出来我给你看看。”
埃德温没想到他警惕心这么强,磨磨唧唧换好了衣服出来,一个劲哀嚎:“真的很疼。”
章颂年架着他回到床上坐下,他蹲下来要看他的脚,“抬起来我看看。”
埃德温把脚伸了出来,很重很大的一只脚,青筋可见,章颂年单手用左手都握不住,他虚抬起来,借着灯光看他伤处,“别乱动啊。”
“嗯。”
埃德温刚才在浴室专门把脚洗了三四遍,章颂年的手指纤细修长,握上去软软的,带着微微的凉意。
章颂年看不出来有啥问题,“疼吗?”
“疼啊。”
埃德温本来就是装的,反正扭脚轻度确实不明显,他咬死不承认,章颂年也不会怀疑,他皱着眉装疼,“团团,你给我揉揉。”
这一天天的,破事真够多的。
可怜章颂年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扭着脚了,还以为他是真疼,揉了起来,埃德温享受地闭起了眼睛,轻声呢喃:“团团,你对我真好。”
章颂年揉了几分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脸微红站了起来,“好了吧?你上床休息吧,明天我给你买点药膏涂。”
埃德温把脚收了回来,饶有兴趣问他:“团团,你觉得我的脚好看吗?”
章颂年感觉今天的埃德温他完全招架不住,他问道:“你今天又喝酒了?”
埃德温摇头,“没有。”
章颂年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味,不是浴室沐浴露的味道,也不是埃德温常喷的香水味,他不清楚是不是埃德温的体香,刚出浴的埃德温看着清清爽爽的,举手投间充满了男性魅力,勾人得很。
他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忙说:“你先休息吧,明天看看还疼不疼,要是还疼就去医院看看。”
埃德温知道适可而止,点了点头。
章颂年洗了手,又开始回来收拾行李,埃德温先睡着了,他随后去了浴室洗澡,洗澡过程中,章颂年不知怎的,反正很回避用左手。
为了避免第二天早上再闹出今天一样的荒唐事,章颂年睡前把被窝掖得非常紧,还特意离远了些,结果没想到还是重蹈覆辙,第二天在同样的位置醒来。
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夜里梦游了,埃德温表情更加惊悚,跟见鬼了一样搂紧了自己的身体。
章颂年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他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睡相这么差呢,同样的情况持续到第四天,他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想花钱买个监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又觉得过两天就要搬走了花这个钱没必要,最终还是放弃了。
快递陆陆续续到了,有些直接送到了他们的新小区,章颂年白天上班忙不过来,就派了埃德温过去签收快递,他晚上回家会问问情况,一直没过去看过。
到了周五晚上,章颂年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可以去新小区看看,他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客厅大变样,埃德温戴着头盔,身穿蓝色背带裤,因为热,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还是问章颂年借来的,大咧咧赤膊握着锯子锯木头,见他来了,很简短跟他打了声招呼,“你来啦。”
章颂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愣愣走上前问他,“你在干嘛?”
埃德温力气很大,用普通的钢锯几下就锯出了合适的大小,他声音很酷,头盔下的脸冷峭又认真:“做书桌,顺便做个饭桌。”
“我知道啊。”
章颂年也算是木匠之子,但他根本不敢想自己做书桌,因为觉得麻烦,他看到乱糟糟的客厅一瞬间有点崩溃,“我问的是你干嘛自己做?我本来打算明天咱们去市场买的。”
埃德温动作未停,“我会做啊,这个很简单的。”
“我小时候还帮忙盖过房子。”
章颂年气到想打他,最后还是收回了手,“弄完你给我把这里收拾干净。”
埃德温骄傲地举起小钢锯,摆了个自信的姿势:“放心。”
“今天就能完工了。”
章颂年说归说,想到他们明天就要搬进来了,为了尽快完工,还是帮忙打了会儿下手。
埃德温这几天一共打了三张桌子,剩下的边角料被他分别做成了凳子,忙活完回去已经是晚上十点。
到了周六这天,章颂年先去提了车,他把车停在了小区楼下,跟埃德温一趟一趟往下搬,中途纪延也来了,开车帮他们拉了一趟。
真收拾起来,章颂年发现自己东西还不少,开车一共拉了三趟才拉完,搬完后他请了个打扫的阿姨,以免房东以卫生为由索赔。
下午四点,房东要过来亲自验收。
章颂年跟埃德温在新家没待几个小时,又开车回去等房东,章颂年坐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回想起自己刚搬来的时候,内心颇为感慨,多少有一点不舍。
埃德温对这地方感情没他深,反而在琢磨有没有什么东西忘带了,不想便宜了伍家敏这个狗东西,他去厨房溜了一圈,喊章颂年过去,“咱们刚才没收拾厨房的东西吧?厨房有你的东西吗?”
章颂年刚才确实没收厨房的东西,他看了看说:“不要了吧。”
埃德温不嫌麻烦:“怎么不要,咱们开车来的,都带走。”
他又问了一遍:“哪些是我们的东西?”
平时章颂年跟伍家敏的厨具和碗筷都是分开用,章颂年看下来发现自己在厨房留下了不少东西,他想想依伍家敏的性格,说不定看到这些自己的东西嫌恶心,当即决定全都带走,“这个平底锅、电饭煲、切菜板、厨具,还有这个置物架上的东西都是我的。”
“都拿走,我们的全都拿走。”
埃德温按照他说的把东西都收到了一起,两个人正准备从厨房出来时,大门突然开了,伍家敏握着电话走了进来,看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客厅,他心情大好,大摇大摆坐下了:“哎呦我天,我隔壁那个gay总算要搬走了,这段时间真恶心死我了。”
埃德温对中文的敏感度比章颂年要差一点,等他听懂伍家敏跟电话那端的人说的话,要出去打他的时候,章颂年已经提前一步拦住了他,嘘了声,默默把厨房门关上了,想看看伍家敏这张臭嘴里究竟还能吐出什么。
“你是不知道,这家伙还找的外国人,是个俄罗斯人,笑死了,女的崇洋媚外就算了,现在男的也这样,我看啊,是中国男的看不上他吧。”
“瞧着就瘦了吧唧的,又呆又傻,这样的在gay圈行情也不好吧?”
伍家敏笑得非常肆无忌惮,“我想他肯定是躺下面给别人艹的那个,啧啧,可怜,生了那个东西用不上哈哈哈。”
章颂年从没感受过这么直白的恶意,话太脏了,他甚至感觉荒谬,然而就在他怔愣时,下一秒埃德温已经拿起厨房一把菜刀一脚踢开门就冲了出去,嘴里大声冲伍家敏骂道:“Ятвойротебалнахуй”
伍家敏是以为他们走了才敢这么跟朋友吐槽,看到埃德温拿刀冲出来的骇人模样吓得大喊救命,连连往沙发深处躲,随便拿起什么就挡在身前砸出去,抱枕接连被他扔下地,他大喊大叫个不停:“救命啊救命,杀人了。”
章颂年反应过来,赶紧跑出来直接抱住了埃德温的腰免得他真的冲动动刀,埃德温刚开始挣扎了两下,章颂年力气不及他,被拖着走了两步。
此刻伍家敏那些脏话已经不重要了,章颂年满心想的都是不能让埃德温因为他犯罪,他眼泪夺眶而出,一边哭一边喊:“埃德温,埃德温,别动手,真的别动手。”
“为这种人不值得,不值得。”
外国人在中国犯了罪一样要按照法律秉公处理,说不定会终身禁止入境。
骨子里的血性如此,埃德温自小被教育的就是必须要保护家人妇女和儿童,在他看来,章颂年已经跟他的家人没区别,他不能容忍有人这么侮辱他,这跟杀了他没区别,但后背滚烫的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衣服,他慢慢冷静了下来,扔了刀,跟章颂年回抱在一起,心疼地给他拭泪:“没动手,别哭了。”
章颂年看到刀坠地,虽然放心了,但此时哭到完全停不下来。
伍家敏完全傻掉了,他现在无比相信,要不是刚才有章颂年拦着,埃德温真的会砍他一刀,他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想跑。
埃德温把章颂年搂在怀里安慰,死死瞪着他,语速非常慢,一字一句敲在伍家敏心口,“你真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中国,要是在俄罗斯,今天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让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