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温微垂的眼眸再次证实了章颂年的猜测, 他别过头,颓丧松开了手,“是你跟我说的以后我们俩遇到问题要及时沟通, 那你现在瞒着我私下安排我们未来的生活算什么?”
“我之前也不是这样的人,最多只考虑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该做什么,但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 我就再也不能忍受跟你分开的日子了,我做不到跟你分隔两地。”
埃德温拉着他重新坐了下来,下巴蹭了蹭章颂年的脸,“honey团, 我的护照办好了,下午领事馆发了短信,再过几天就会送来了。”
章颂年圈住他脖子,仰头看着他,目光有些心疼:“这些你怎么不跟我说?”
埃德温把他的手放在手心,大拇指指腹轻揉章颂年手指指骨当作按摩, 他柔声道:“因为我知道去别的国家生活有多难,工作要重新找, 要熟悉新的环境,还要学习新的语言, 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 因为我知道你爱你的家人, 也更加喜欢生活在中国, 我怕说了以后你会选择在中国生活而不是跟我走,又会像之前那样赶我回俄罗斯过你觉得正常的生活。”
“而且我想过了, 就算你不赶我,我们一直分居两地恐怕早晚也会分手。”
埃德温紧张地抱紧了他, “我不想我们因为外力分手。”
脆弱卑微的情绪感染了章颂年,他连连摇头,双手借力把他抱得更紧:“不会的。”
“再说我都准备带你回家见奶奶了,怎么会随便放弃你。”
埃德温低头亲了亲他额头,声音流露出缱绻温情:“honey团,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也爱你。”
章颂年微抬头吻了吻他嘴唇,“我们不会分开的,别担心。”
埃德温抱住他又问:“那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定居国外不是件小事,章颂年不敢轻易下决定,“给我点时间想想。”
埃德温下巴抵着他肩膀,轻轻嗯了声,“没事,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自打埃德温说了要跟他领证以后,章颂年对两人未来在哪定居也苦恼过一阵子,刚开始想轮流算了,各住几年,对彼此都公平,后来想想又觉得太折腾了,稳定性很差,对两人身心都不好。
移居去同性恋合法的国家,对章颂年来说既危险又充满了诱惑,他渴望跟埃德温拥有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但又害怕去往一个陌生的国家重新开始。
埃德温并没催他快点下决定,他把自己这些日子搜集来的资料分享给章颂年看,两个人又聊了会儿。
章颂年性格本就谨慎,涉及到未来的巨大变动,他更是认真细致,而且家里人要是知道他要移居国外的话,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头两天,章志儒正在气头上,章颂年不敢给父母打电话,到第三天晚上才小心给劳云娟打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几十秒没人接,他换成章志儒,直接被挂断,接下来几天,状况依然不见好,夫妻俩俨然把他拉黑了。
章颂年虽然料到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但看到一直未接的电话心里还是不免受伤,妹妹章颂宜每隔一天就给他汇报一次父母的近况,大意还是说爸妈很生气,这两天一直去外面上香拜佛。
章颂年无奈,依然一天一通电话打过去,希望过些时日父母能消气,父亲节这天,他提前几天在网上买了礼物送过去,看到快递已签收还很高兴,结果没过一小时就收到章颂宜给他发来的短信,【爸没拆,扔水里了。】
章颂年回:【算了。】
章颂年接下来也减少了打电话的频率,当然无一例外,还是没人接。
又过了一周多,埃德温补办的护照到了,他第一时间开始准备换中国驾照,章颂年在网上帮他查了下外籍换中国驾照的流程,发现要先去车管所申请,他本想跟着一起去,无奈车管所只有周一到周五上班,他只好把该准备的资料都准备好放到一个袋子里,让埃德温一个人自己去车管所申请。
体检完,章颂年买了本英文版本的驾考指南给他看,埃德温想尽快拿到驾照,结束每次出去只能坐副驾的日子,之后一周便整天抱着书看。
各国交规虽有不同,但相同点也不少,埃德温有基础,学起来并不费劲,很顺利通过了科一考试,拿到了自己的中国驾照。
章颂年繁忙的工作之余还惦记着他即将到来的生日,尤其是想到他今年生日没有家人陪伴,他更加想给埃德温一个温馨难忘的生日,不凑巧,生日正好赶在工作日,7月12号。
游戏下个月就要开始内测了,这期间章颂年负责的服务器要随时盯着,整个项目组头上都悬着一把刀呢,裴海程怎么可能允许他请假,章颂年在他办公室求了很久才让他松口准假。
埃德温的家人和朋友提前两个月给他寄来了生日礼物,但跨国快递实在很难准确到生日这天送达,有不少礼物提前几天就到了,还有礼物在路上。
章颂年知道他喜欢森林,预约了露营,害怕出什么差错,下班回去的路上他又打电话确认了一遍场地。
回到家,埃德温眼睛亮闪闪的,迫不及待凑上来问他明天的计划:“你明天准备了什么?”
章颂年佯装淡定,“没准备什么,别期待太高。”
埃德温不相信,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骗人,你最近明明一直在计划什么,你把隔壁卧室都上锁了,里面肯定放了礼物。”
“小寿星,保留一点神秘感吧。”
章颂年看了眼时间,笑道:“没几个小时就到你生日了,别着急啊。”
埃德温拉着他撒娇,语气甜甜的:“给我提前看看嘛?”
“乖啊。”
章颂年亲了他一口,“不能看。”
看他这么坚决,埃德温也只能忍着,晚饭两人吃了外卖,吃完饭章颂年收到德米特里发来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生日场地。
埃德温正在回朋友消息,章颂年拿着手机站起来偷偷往阳台走,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小声说:“最迟上午十点吧,我大概上午九点半带他过去。”
德米特里又问:“蛋糕要多大的?”
“22寸吧,最大的。”
“菜没问题吧?”
“没问题。”
章颂年眼睛时刻观察着埃德温动态,又问了他一些生日宴的流程,德米特里耐心一一回答了他,“我这边有四个人,加上你带来的5个人,我会准备两张大长桌。”
章颂年说了声好,“麻烦你了。”
德米特里是他之前跟纪延去的俄餐厅店主,章颂年想着生日宴在他店里办,提前几天打电话问他是否可以承办,德米特里得知过生日的是本国的埃德温,欣然应允了,还问他是否愿意他们家人一起帮着庆祝,章颂年正愁生日宴人太少,立马答应了。
时间一来到十点,章颂年就不让埃德温从书房出来了,抓紧时间在厨房亲手做了个芒果乳酪蛋糕,他想着有一个梦幻的庆祝方式,就电视里演的那种,灯全熄灭,他点燃蜡烛手端蛋糕出场。
章颂年是第一次自己做蛋糕,还要把握时间不要超过零点,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把蛋糕做好,该插蜡烛了才想起书房的灯没关。
他要是进去关灯,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就没了。
不关的话,亮着灯点蜡烛挺尴尬。
眼看时间一点点逼近零点,章颂年觉得不能拖了,打算硬着头皮进去关灯,手刚碰到门把,屋里的灯忽然灭了,埃德温替他把灯关了,含笑的声音响起来,“你这生日也不太神秘了。”
章颂年倍感丢脸,刚想解释就看时间已经来到了59分,赶紧拿出打火机把蜡烛点燃了,紧接着掐着59秒到零点的最后一秒,边唱着俄语的生日歌边走进了书房。
烛光闪烁,章颂年眼里跳跃着喜悦的光芒,唱歌时睫毛微微颤动,埃德温全程盯着他看,目光关注,嘴角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
章颂年端着蛋糕缓缓走到他身旁,抬起头笑着说:“Сднем рождения.”
埃德温下意识想用俄语回他,刚说出一个音又收了回来,转而用中文回他:“谢谢。”
章颂年心情激动,温声道:“先许愿。”
埃德温闭上眼虔诚许了一个愿望,睁开眼把蜡烛吹灭了。
“生日快乐。”
章颂年嘴笨,实在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他也没什么文采,祝福朴素又简单:“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蜡烛一灭,屋里最后一点光源也没了,埃德温看不到他,无奈笑了:“不如我们先把灯打开?”
“啊,对。”
章颂年这才反应过来,埃德温凭借感觉走了几步,伸手摸到灯开关,咔哒一声打开了。
屋里大亮,章颂年趁机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急匆匆又去门口拿礼物,“你等我拿礼物过来。”
他一共准备了三件礼物,现在只拿出了两件,另外一件打算等明天在露营帐篷里给埃德温。
埃德温先拆开了第一件礼物,是一瓶香水,他打开在空中喷了喷闻味道,章颂年见状解释道:“玉龙茶香的。”
埃德温很喜欢,往身上喷了几下:“很香,原来我们家honey喜欢这个香味啊~”
章颂年非常实诚:“其实我没闻过,网上买的。”
埃德温搂住他在额头亲了下,直白调侃道:“honey,你真是破坏气氛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