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颂年翻了个身搂住埃德温的头, 没有半分被吵醒后的不悦,刚睡醒声音带着懒劲,“为什么睡不着?”
埃德温把他抱得更紧, 头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执拗道:“就是想跟你睡。”
章颂年笑了下,“你是三岁的小朋友吗?睡觉还需要人陪着。”
埃德温哼唧一声, 算是默认了,跟他撒娇:“那我今天能跟你睡吗?”
章颂年卧室处在进门后的第一间,他心有顾虑,“万一明天早上被家里人发现怎么办?”
埃德温小孩子心性, 很黏他,“不然你跟我去我那间睡,我是客人,他们不会随便进来,就算你早上从我屋里出来,奶奶也会以为你是给我送东西。”
“好不好嘛?我刚才躺床上一个多小时都睡不着, 明天还要工作呢。”
章颂年被他缠得没了脾气,只好答应:“行行行。”
埃德温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伸出手作势要把他拦腰抱起,现在家里只有王秀萍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但章志儒夫妻俩并不待见他们, 被发现了肯定又要骂他。
章颂年低声道:“这会儿要是有人出来怎么办?”
埃德温探头看了看, 客厅静悄悄的, 细听还能听到对面章志儒夫妻卧室传来的鼾声,“凌晨一点了, 都睡着了,外面没有人。”
“我自己走。”
章颂年还是怕, 下床自己穿上了鞋,走之前提前观察了下外面的动静,确定没问题后才跟埃德温进了他的房间。
两间房就隔着一堵墙,几步的距离,进屋后章颂年赶紧把门反锁了,埃德温迫不及待吻了上来,噙着他唇瓣吮吸,轻轻含住了他的舌头,章颂年微微仰起头回应他的吻,品尝到丝丝密密的甜味,手情不自禁插.他的金发里。
寂静的深夜,一点细微的声音也会被放大数倍,章颂年甚至能听到嘴里水声交换回荡的声音,他找回一些理智,气喘吁吁推开了埃德温,缠绵的四片唇瓣分开,带出一段拉丝的透明津液,章颂年重重喘着气,声音微哑:“今天不行。”
埃德温手指卷着他浓黑的头发丝,低头咬了下他上耳廓,嗓音低沉又性感,在他耳边遗憾道:“好吧。”
埃德温头发长得快,蹭到脸上痒痒的,章颂年抬手拂开,被勾引得心里一时也有点心猿意马,他最受不了被埃德温咬耳朵加低音诱惑,忍不住骂他:“你故意的吧?”
埃德温摸了摸他的头,坦率承认,“是啊。”
章颂年朝他胳膊拧了一下,“睡觉睡觉,你明天不上班了?”
埃德温拦腰把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他对隔壁章颂年的房间仍有留恋,想到那是他从小睡到大的房间就忍不住体内的躁动因子,他转头望了望两间房相连的墙壁,哑着嗓道:“真想在你卧室跟你做.爱,想想就刺激。”
章颂年不敢说自己也被他勾起了兴趣,忙打断:“快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闻着身上熟悉温暖的味道,埃德温很快抱着他睡着了,章颂年刚才睡了两个多小时被他弄醒,经过这一番折腾,忽然睡不着了,玩起了埃德温的头发,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老年人睡眠时间短,天刚蒙蒙亮王秀萍就醒了,大半年没见了,她想去看看章颂年睡得怎么样,站在门口听了会儿,没听到什么声音,转身出门喂鸡鹅去了。
王秀萍养了九只鸡五只鹅,全都圈养在章家老宅子里,劳云娟嫌养这些牲畜味道太臭,不好清理,不让她在新房子的院里养鸡,她又闲不住,只好在老宅子里养了,每天定时去喂。
喂完鸡回来,再跟早上准备去县城工作的同乡唠会儿磕天就大亮了,王秀萍回家的时候,家里人都还没醒,她马上进了厨房准备早饭。
她做事非常麻利,年过七十精气神还很足,每年依然种着两亩田,六十一岁的时候右眼做过白内障手术,加上年龄在这摆着,夜里看人总有些看不清,身上各种病症也不断,但总归能走能跑,饭量也不错。
家里人都劝她别种地了,太累了也不挣不了几个钱,还抵不上她每年吃药看病花的钱,但她就是割舍不掉这地,老伴都埋在这,她不种地能干嘛呢。
章颂年每年都会给她留一笔颇丰的生活费,章志儒也想带她去城里照顾,但王秀萍看不上城里的高楼大厦,看着就头晕眼花,感觉挤得人心慌。
劳云娟晚了点起床,看到她在厨房炒菜,赶紧走过来帮忙。
昨晚埃德温在,王秀萍不好说什么,眼下这会儿只有她们婆媳俩在,她皱着眉教育劳云娟:“你跟志儒昨晚做得真不好,太不像话了,客人来了怎么那个态度,幸好来的不是人家姑娘,要是团团媳妇看到你们这个态度,肯定气得当场就走。”
这辈子她是别想有儿媳妇了。
劳云娟看着她,有苦说不出,愁容满面,眼泪说掉就掉。
婆媳俩早年没少吵架,王秀萍知道她是爱哭的性子,叹了口气,“你瞧瞧你,哭啥啊。”
劳云娟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哭着择菜。
王秀萍看她哭这么凶,心里觉得不对劲,追问道:这是咋了?说你两句哭成这样。”
劳云娟抬头看着婆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擦了擦眼泪,“没事。”
“都要当婆婆的人了,老是哭怎么能行。”
王秀萍跟她不是一路人,无奈道:“我可提前跟你说好了,明后天团团媳妇来了,你跟志儒一定要好好表现知道吗?现在娶媳妇多难啊,人家看到你们夫妻俩这样,谁还愿意嫁进来。”
劳云娟带着哭腔说:“不会有了。”
王秀萍没听清,又问了句:“什么不会有了?”
章志儒来厨房正好听到她们说的这两句,快步走了过来,跟王秀萍解释道:“没事,她就是这两天情绪不太好。”
王秀萍看他来了,又把刚才教育儿媳妇的话拿来教育儿子,三个大人在厨房边做饭边聊天,夫妻俩对章颂年的事一句没说。
王秀萍吩咐章志儒,“饭做好了,你去喊孩子们起床吃饭。”
章志儒走出厨房去客厅,脚刚踏进去埃德温就急忙收回了要摸水缸里荷花的手,他挠了挠头,礼貌喊了声:“叔叔早上好。”
水缸里是王秀萍养护的荷花,如今过了花季,花朵早已凋谢,只剩茎叶,亭亭立在水中。
章志儒还是无法面对埃德温,冷声道:“吃饭了。”
埃德温忙点点头,章志儒看他醒了猜出章颂年估计在洗漱,径直去了女儿房间喊她起床,章颂年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看他站在水缸前,笑着说:“这个是荷花。”
荷花喜温,在圣彼得堡并不常见,几乎算罕见,埃德温只在植物园看到过,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很好看。”
章颂宜打着哈欠去刷牙,章志儒任务完成从女儿卧室出来,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只觉碍眼得很,面色不善,恶声道:“去吃饭。”
章颂年看了埃德温一眼,跟了上去,“爸,我们吃完饭聊聊吧。”
章志儒碍于厨房王秀萍在,不敢太大声,回过头怒道:“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章颂年脚步一顿,无措站在原地,埃德温面露担心,只想狠狠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但此时他不能,他只能装作是朋友拍了拍章颂年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我们去吃饭吧。”
章颂年转头冲他笑笑,“嗯,去吃饭。”
王秀萍看到他们俩来了,赶紧招呼:“来啦,快坐快坐。”
埃德温学到的中国礼数就是要尊老爱幼,忙拉开椅子让王秀萍先坐,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奶奶您先坐。”
王秀萍习惯了先照顾家人,让她先坐她反而不习惯,抓着椅背不坐,又让他坐下:“没事,你们先坐。”
“奶奶,坐。”
章颂年说着两手扶着王秀萍让她先坐了下来,王秀萍见状也不推辞了,笑道:“大家都坐,别客气。”
她扫了一眼:“圆圆呢?”
章颂年站了起来,“还在刷牙,我去看看。”
王秀萍对眼前的外国青年很是喜欢,轻声问道:“小伙子,昨天忘记问了,你哪个国家的啊?”
埃德温笑着回:“俄罗斯。”
“我在新闻上看到过!”
王秀萍接着问道:“是不是离中国很远?”
“我在的圣彼得堡离中国有点远。”
“那咋来了中国啊?还跟团团来了我们村。”
王秀萍直性子,问话直接,也没察觉出自己的问题有什么不对。
章志儒跟劳云娟都是面色一变,齐齐看向了埃德温。
埃德温不想对老人撒谎,委婉道:“是我求团团带我来的,想看看他生活的地方。”
这话听着是来旅游的,王秀萍笑了,“是,我们江定县是个好地方。”
章颂年这时也带着妹妹进了屋,一家人都坐下后开饭了。
早饭是简简单单的白粥配菜,饭桌上除了王秀萍大家都有点沉默,她这时也看出来章颂年跟儿子儿媳夫妻俩氛围不太对了,不过家务事外人在不方便处理,便没说什么。
吃完饭,埃德温要帮忙收拾,王秀萍直喊不用,章颂年跟他说:“你去工作吧,我收拾。”
王秀萍一听他有工作,就更加不让他动手了,催促道:“工作要紧,快去吧。”
埃德温道了声谢,转身回屋去工作了,厨房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一家人,章颂年给妹妹使了个眼色,章颂宜心领神会,跟着出去了。
章颂年看了看爸妈,下定决心对王秀萍说:“奶奶,晚上我有件事想宣布,家里能开个家庭会议吗?”
家庭会议这个传统是章颂年爷爷,也就是章炳荣传下来的,一般一年也就开一次。
王秀萍愣了下,“今天开吗?”
她目光迟疑,缓声道:“不适合吧,家里有外人在呢。”
章颂年顶着父母的高压,目光坚定说了出来:“他必须要在,跟他也有关。”
王秀萍表情更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