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颂年确实是口是心非, 他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埃德温这么大自信,他摸了摸还疼的嘴唇,语气不善回道:“不会用中文成语就别乱用, 什么口是心非章团团?别乱给我起名。”
埃德温确信自己没用错口是心非这个词,“本来就是的,我没用错。”
他故意提起昨晚章颂年索吻的事情, “昨晚你喝醉酒,又软又香的,一直拦着我不让走,还主动问我要亲亲, 我又那么喜欢你,还是一个有着同性性取向的男性,怎么可能忍住啊?”
“而且我就知道你肯定亲完又不承认了,自然要趁这个机会先一次性亲个够。”
章颂年在同事和朋友面前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唯独对他,说一句怼一句, 但这回他饶是再怎么巧舌如簧,也被埃德温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反驳噎住了, 不得不承认,埃德温确实够了解他。
要不是今早起床嘴都亲肿了赖不了账, 他确实是那种亲完就不认账的。
埃德温一看他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免不得有些伤心, 怀念起昨晚软绵绵甜丝丝的章团团, “昨晚你真的好香好甜,跟吃甜瓜一样的感觉, 我舌尖刚伸进去你就配合着缠住了,还抱住了我脖子让我继续亲。”
他描述的画面感太强, 章颂年忍不住回想起埃德温大手握住他脸的时候,埃德温手劲很大,手上硬茧还不少,摩擦得他脸很疼,他哼唧着让他拿开,后来就换了个亲吻的姿势,但哪怕是之后没再箍住他的脸,埃德温的吻依然强势,勾得他根本动不了分毫,浑身软趴趴只能迎合。
埃德温继续说:“也幸亏我理智还在,不然真到床上去了。”
章颂年被他细致的描述勾起了一身热,忙喊停,“停停停,别说了。”
他怒道:“而且你昨晚根本没什么理智,要是有一点理智我今天嘴就不会肿成这样了!”
他指了指自己还红肿着的嘴唇给埃德温看证据。
埃德温脸皮很厚,反而认真观察起他嘴唇的肿胀状态,眼神越发热烈,“是有点严重。”
章颂年害羞地低下头嘟囔:“我今天被你害死了。”
埃德温笑容温和解释道:“要是我是独生子,在我们俄罗斯14岁就能领证结婚了,我今年都24岁了,忍了那么多年难免激烈些。”
章颂年瞪了他一眼,唇瓣一张一合的,吐出几个字:“说什么屁话呢。”
情人间自带滤镜,埃德温现在反正是听他骂自己也觉得很好玩,聊会儿天的功夫,章颂年嘴巴愈发红艳艳了,感觉更严重了,他真的担心起来,站起来要出门:“我去给你买点药吧。”
还算有点良心。
章颂年温声道:“我买过药了,等会儿吃完饭再吃。”
“那我来做饭。
埃德温转而进了厨房,打开冰箱自言自语道:“看看有什么食材。”
章颂年也不知道是他厨艺不行还是自己吃不惯俄餐,反正他不大喜欢埃德温做的饭,今天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晚饭他就想吃顿简单饱肚的东西,最好是中国菜。
章颂年站起身也走到了冰箱前,“今天我来做吧,你去坐着。”
埃德温不想走,伸手从背后抱着他脖子,头凑到他耳边黏糊糊地说:“我给你帮忙。”
脸碰脸挺温馨暧昧的,但就是埃德温的头发,又硬又密,挠得他耳朵和脖子非常痒。
除了大学的外教,章颂年真没接触过几个外国人,他本人是黑发,细软型的,刚开始见埃德温的金黄色卷发觉得稀奇,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尤其是两个人距离离得近的时候,他是越来越烦这头发了。
章颂年看了眼冰箱的食材,问他:“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埃德温这时候就是撒娇大狗狗,高兴地又蹭了他几下,声音愉悦回:“不知道。”
这人怎么这么黏人呢?章颂年被他烦得不行,推他走又推不动,皱起了眉:“不用你帮忙,你等着吃就行了。”
同居这些天,埃德温对他的了解与日俱增,知道章颂年这会儿皱眉就是确实不想让他帮忙,他点头嗯了声,让开了些位置。
章颂年感觉脖子总算舒服了,从冰箱里拿出了鸡蛋和香肠,又把冻虾扔进水里解冻,看来看去,还是家常炒面最合适。
埃德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撑着脸看他在厨房忙活,偶尔看一会儿手机。
炒面包容度很高,反正冰箱有什么食材都能加进去,简单又方便,章颂年又打了一锅紫菜蛋汤,不过半小时就全部做好端上了桌。
埃德温拿出手机拍照,笑着夸道:“好香。”
“团团,你做的中国菜真的很好吃,你简直是中国最好的厨师。”
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波彩虹屁吹出来,章颂年被他夸得都不好意思了,“你还没尝呢。”
埃德温笑容真诚,“但我看到你认真做了啊,没做的人是没资格评价饭菜难吃的。”
章颂年那一刻不知道接什么话好,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邀请他试试:“你先尝尝吧。”
埃德温先尝了一口面,又喝了一口紫菜汤,抬起头笑着跟他说:“好吃。”
“你也尝尝。”
章颂年把面吹凉,一点点吃了起来,在他看来,这面这汤担不起好吃好喝这词,就是很普通的晚餐,甚至没发挥出他的水平,但听着埃德温真心实意的夸奖,他竟有点感动。
童年他跟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早早成为了留守儿童,跟爷爷奶奶在家乡生活,但每逢暑假,章志儒和劳云娟想念他,会拜托同乡把他接到市里团聚,那时他会短暂跟父母一起住上一两个月,一年中,只有春节和暑假,他才能见到父母,而暑假,时间是最长的。
对于章颂年来说,是很期待见到父母的,他也想看看爸妈工作的城市,所以每一年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很高兴,但让他失望的是,章志儒和劳云娟并不了解他,他们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水果,也不知道他喜欢做什么,更不了解他的生活习惯。
每一年暑假他好像都在重复告诉父母同样的事情,结果隔年他们又忘记了。
章志儒搞装修,是个力气活,每天都需要吃很多饭来维持高强度的工作量,在饮食方面很挑剔,劳云娟做的饭菜,总是不符合他预期,不是嫌盐放太多就是嫌饭菜没味。
章颂年跟他们坐一桌,他觉得眼前的饭菜很好吃,完全不懂爸爸为什么这么说,有次就顶嘴让章志儒自己下厨做饭试试,章志儒直接气得扔了筷子,劳云娟反而劝他要懂事多理解爸爸。
那时他的想法很单纯,跟埃德温说的类似,那就是劳云娟在做饭这件事上付出了精力和时间,旁人享用了她的劳动成果,就算不说句谢谢,起码不该糟蹋她心意。
章颂年情绪敏感到一想起过去的事情就会一阵眼热,他埋头吃饭试图不让埃德温看出来,但埃德温一向关注他动态,很快就发现他低头情绪不太对,关心问了句:“嘴还疼吗?”
章颂年摇头又点头,这会儿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来解释自己异常的反应,又把原因赖到埃德温身上,哽咽着说:“还疼。”
“都怪你。”
埃德温啊了声,还以为是嘴唇肿胀情况又恶化了,当即站了起来要端起他的脸仔细看看,这脸一抬,他才发现章颂年眼眶红红的,可把他心疼坏了,“疼哭了?”
赖就赖吧,章颂年觉得埃德温不会介意,配合嗯了声。
“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埃德温行事张狂霸道惯了,有些收不住劲,情.欲上头的时候更甚,他没想到昨晚光亲了一会儿就把章颂年折腾成这样,真慌了,拉着他要去医院,紧张解释:“我不知道你身体条件这么差,要是知道的话,我保证不亲那么久了,还又吸又啃的。”
章颂年这下总算知道嘴唇为什么会肿了,他就说一般嘴唇碰嘴唇不会肿成这样,刚才的伤心情绪转瞬间就不见了,改为对埃德温的生气,他赖在椅子上不起来,使劲拧了下埃德温的胳膊泄愤,“不去医院,丢死人了。”
“你想让人家知道我这是亲肿的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埃德温反正不懂中国人为什么把脸面看这么重要,脸上闪过不悦,不赞同道:“脸面哪有你身体重要?”
章颂年中午吃过药,嘴唇上也涂了药膏,嘴唇上的虽然被他不小心舔掉了,但还有大部分留在上面,多少有点作用,加上药的作用,他现在已经感觉不疼了,只是不想让埃德温知道他是因为那句夸奖的话而感动,太幼稚了,他只好顺势赖到嘴肿上面去。
章颂年指着沙发上上班背回来的包,明摆着耍赖:“药在里面,你拿给我,我吃完就好了。”
埃德温不放心,“真不去医院?”
章颂年摇头:“不去。”
埃德温只好把药拿出来,端了一杯水过来,“吃几个?”
“一个。”
章颂年紧紧皱着眉,表情非常抗拒,艰难抬头把药吞了下去,埃德温看他跟小孩一样,笑着问道:“这么讨厌吃药?”
章颂年嗯了声,“我小时候吃药,都是吃一半扔一半,所以病好得也慢。”
埃德温留了个心眼,“那看来我以后要盯着你吃药了。”
章颂年提前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过他想了想有埃德温的以后,总感觉应该挺不错的。
吃完饭,埃德温主动去收拾,章颂年坐在桌子前又欣赏了一番混血帅哥洗碗的场景,过去他总觉得一个人住很自由,现在发现,做完饭有人收尾更幸福。
这一刻,章颂年才真正意识到他比埃德温更需要也更迫切建立一段健康的关系。
章颂年这个人,下决定的时候总是犹犹豫豫,但他一旦思考好利弊,下定决心,就会一条路走到黑,俗话说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就要先从他的语言学起,章颂年的俄语实在太糟糕了,他回屋把之前收起来的俄语书全都找了出来搬到书房,又把埃德温之前分享给他的教学视频下载到平板里面,准备每天学习一个小时。
埃德温收拾完出来找他,刚走两步就听到了书房传来的声音,他很快就听出来这是俄语,欢欣雀跃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确实是俄语学习视频,他激动地看着章颂年,漂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要学俄语了?”
学俄语这个事,从他们网恋说到现在了,他一直没真正去做过,章颂年迟来的觉得抱歉,挠了挠头,“嗯,突然想学了。”
埃德温高兴疯了,低头就要亲他,章颂年吓得在椅子上连连后退,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声音闷闷的:“医生说了这几天不能亲。”
埃德温神情温柔,跟他打商量,承诺道:“我就嘴唇轻轻碰一下,嗯?”
章颂年听话慢慢松开了手,没了酒精的影响,完全清醒状态下的亲吻让他心里分外紧张,但又有些期待吻落下来,他提前闭上了眼睛。
考虑到他的身体承受程度,埃德温是不敢再跟昨晚一样暴力了,只打算按照承诺在他唇角亲一下当作庆祝。
章颂年闻到熟悉的琥珀香味,鼻尖相触的瞬间让他迅速回忆起昨晚激烈的亲吻,他攥紧了裤缝,欲.望被勾起,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要深入这个吻。
埃德温这回却躲开了,两瓣唇一触即离,他摸了摸章颂年的头,笑着调侃道:“乖,病还没好。”
“下回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