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程斯刻开学的日子,开学第一天,温浅特意请了学校里的假送程斯刻去上学。
程斯刻从早上起来脸上就阴云密布,看着很不好惹。
温浅不敢触他逆鳞,权当自己没看见,一脚油门给程斯刻送到了小学门口。
“走吧,下车。”温浅从后座拿过程斯刻的书包,拍了拍副驾驶那团低气压。
低气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表达了自己万分的不乐意。
温浅无奈,第一万次向程斯刻保证道:“我保证,你放学的时候我一定在门口接你,我站第一排,你一眼就能看见我。”
“真的?你没骗我?”
经过一整个暑假的训练,程斯刻现在已经能较为流利地说话了,虽然还是有点口音和流畅度上的缺陷,但基本没有什么大影响。但他还是话少,除了跟温浅说多一点,遇上其他人还是想当个哑巴。
“我骗你我是狗!行了别磨蹭了,你看那些弟弟妹妹上个学都没你费劲儿。”温浅率先推开门下了车。
程斯刻气死了,还拿他跟别的小屁孩比,他果然不是温浅最爱的小狗了。
小孩一脸阴沉地一把推开车门下了车,表情上看起来不像是来上学,像是来炸学校的。
班主任已经等在校门口了,是位三十多岁的女性,衬衣长裤显得端正持重,责任是劝退每一位试图跟着孩子进学校的家长。
温浅之前来学校帮程斯刻办理学籍的时候已经见过这位班主任了,叫曹沫,是非常有资历有能力的一位老师。
曹沫显然也记得这位让她眼前一亮的学生家长,她开口打招呼道:“温先生来啦,这就是斯刻吧。”
温浅和程斯刻一听见“斯刻”两个字都是一脸牙痛,温浅憋着笑;“是是曹老师,程斯刻他是跳级插班,我还挺担心的,要麻烦曹老师多费心了。”
“放心吧温先生,斯刻情况特殊,我都了解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曹沫一边温温柔柔地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挤进程斯刻和温浅中间,强行阻断了那牵在一起的手。
程斯刻天生怕女人,这种手段强硬的女人更是,面对着曹沫也不敢耍他那小孩子脾气。
他委委屈屈地望着温浅,眼里暗示的意味都快溢出来了,奈何温浅也是个不争气的,他从小也怕老师,就是想解救程斯刻也是有心无力。
最终只能站在校门口跟程斯刻挥了挥手,让他别磨蹭赶紧滚进去。
于是这二人在曹沫的眼前上演了一出十八相送的戏码,你一步三回头,我无语泪凝噎,看得曹沫叹为观止,最后强行赶走了温浅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温浅白天在学校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上课的时候走神了好几次,跟他平时巴不得把老师盯出一个洞来的劲儿判若两人。
俞鱼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在图书馆的时候终于憋不住了,十分八卦地凑上去:“你怎么回事儿,不在状态啊你。”
温浅一把推开俞鱼,嫌弃道:“别来,烦着呢。”
“你烦啥啊,跟我说说呗。”温浅越烦俞鱼越开心。
温浅撇了一眼俞鱼,心想我说完你得更开心。
“就程斯刻,他今天第一天上学,我不放心,你说他这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样子,在学校会不会被欺负啊,会被孤立吗?”
俞鱼:“……”
程斯刻会被孤立吗?
答案是肯定的。
理由也很简单,他在三年六班的班花向他递出表达友好的橄榄枝时十分不识趣的用他那蹩脚的口音表达了拒绝。
“离我远点。”程斯刻垂头冷冷道。
程斯刻的本意确实只是想让班花离他远点,因为他实在是怕女性生物,但听在一众班花的忠实追求者们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怎么的你个瘦不拉几的小黑子,班花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你还不识趣?
于是程斯刻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轻轻松松喜提了全班男同学的孤立一份。
不过人缘好不好这件事程斯刻也不在意,在他眼里,最好全班同学都把他当透明人,他乐得自在,他只要温浅一个人的关心就够了,其他人都别来沾边。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学,程斯刻听见铃声一响提起书包就走,教室里关于他的讨论逐渐热烈了起来。
“装什么b啊。”
“长得跟耗子似的脾气还挺大。”
“月月你今天怎么想的,还主动去跟人说话。”
被叫月月的女生看了一眼程斯刻毫不留恋消失在拐角的背影,觉得挺有趣,微勾了唇角回答道:“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啊,长得也不错。”
乐月身边一姑娘震惊道:“月月你疯了吧,他哪里好看了,长得黑不溜秋瘦不拉几,跟个难民似的。”
乐月抿着嘴笑了,也不搭话。
他姥爷从小就教她,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要学会看本质。她就是知道,那个叫程斯刻的长开了肯定不差。
况且程斯刻装b装到了她的心上,多一分油腻,少一分冷淡,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温浅不知道程斯刻的桃花运竟然比他还旺,上学第一天就收获了一位女同学的芳心,他还跟个老父亲似的站在小学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程斯刻出来。
温浅颇为操心地想着待会儿一大群萝卜头涌出来,他要是看不见他们家小狗怎么办。
没想到程斯刻如此贴心,根本没给他纠结的机会,只听学校放学铃一结束,温浅视线的尽头就出现了一个高速移动的黑点。
这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温浅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那黑点是他们家程斯刻。
只见这孩子跟头疯牛似的一马当先从教学楼里冲了出来,直奔大门口。
程斯刻的视力比温浅好,一眼就看见了等在校门口的温浅,于是加足马力一头撞进了温浅的怀里。
四周响起了一片哄笑,那些接孩子的家长们看着程斯刻跟见鬼似的逃离学校都笑了。
温浅被笑了个没脸没皮,从怀里把程斯刻的脑袋抬起来,压低声音咬牙道:“谁让你放学那么积极的。”
程斯刻回到温浅的怀抱才觉得郁闷了一天的心情好点了,也不顶嘴,就在怀里用脑袋磨人,他知道温浅吃他这套,这招用的乐此不疲。
温浅果然说不出话来了,用手一拍程斯刻的后脑勺,恨恨道:“净给我丢人,回家回家。”
晚饭依旧是程斯刻做的,程斯刻现在白天要上学,晚上还要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温浅,一天的行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跟同学们相处得好嘛?”温浅边说话,边挑出菜里的葱往程斯刻的碗里扔,“多吃葱,聪明点。”
程斯刻任劳任怨地把葱混着米饭一起吃了,一边含糊不清道:“挺好的。”
“挺好的?”温浅不是很相信,“有人跟你说话了吗?”
程斯刻点点头:“有,一个女的。”
“什么女的,叫人家女孩。”温浅作势拿筷子敲了一下程斯刻的脑袋,接着颇感兴趣地继续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程斯刻不是很想跟温浅提别人,随口道:“就跟我问好,说很高兴认识我。”
“那你呢,你回什么?”温浅乐了,他家小狗人缘还挺好。
“我让他离我远点。”程斯刻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随口道。
温浅夹道嘴边的菜掉到了碗里,他不可置信道:“你让人离你远点?”
“嗯。”程斯刻埋头又扒了一口饭,余光瞧见温浅不动筷子,抬头不解道,“怎么了吗?”
温浅刚要开口教育孩子,结果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温浅做了个“待会儿再收拾你”的表情,接起了电话。
“你又生病了?你是不是又骗人,没病装病,就骗我去给你签到。”温浅一脸怀疑道。
那头俞鱼声泪俱下:“你听听我的嗓子,你是人吗你说这话,我是那种会装病请假的人吗?”
“你最好不是。”温浅翻了个白眼,“行吧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帮你签到。”
俞鱼大体又在电话对面拍温浅马屁,被温浅没耐心地挂了电话。
“那谁么?” 程斯刻问道,他烦俞鱼,不乐意喊人名字,统称那谁。
“嗯,生病请假了,让我明天早上帮他签到。”温浅被一打岔,也忘了要教程斯刻好好说话的事情。
程斯刻闷头扒饭,心想原来生病就可以请假吗?
他墨色的眼珠一转,心思微动,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嘴角。
温浅最近其实很忙,一头要将四年的课程压缩到三年上完,一头还要跟着田余明开始实习。
田余明是南淮最大的三甲医院精神卫生科的主任,并且还兼着刑事诉讼当中司法精神病鉴定的活,身上的压力多到数不过来。
温浅是田余明的亲传弟子,因此也不管温浅本科毕没毕业,直接拿来当研究生来用,使唤温浅使唤的那叫一个毫不手软。
温浅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学校、医院和法院三处来回,整个人快忙疯了。
因此接到曹沫的电话的时候,他忙得一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老师您说什么?你说程斯刻吐了?”
【作者有话说】
小狗你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