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陛下！”

“额？哦哦！”朱少铭抬起头，看到王杨斌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这也难怪，在老头子和自己谈正事的时候走神，可不是一个礼貌的行为。

“抱歉，朕刚才稍微有些走神，阁老继续。”朱少铭把手头的电报放到一边，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姿态面对着王杨斌。

“陛下，臣知道陛下对于军方的事情格外有兴致，陛下如同文皇帝一般少长习兵自然是好事，但凡事皆需克制，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王杨斌摇了摇头：“陛下，关于南直隶及安徽、浙江四地官员江南制造督办林百川玩忽职守，隐瞒事故，这是他们的联名奏章。”

“弹劾？”朱少铭习惯性的挑了挑眉头：“他们弹劾的是谁？林百川？”

“是的，林百川，林家长房林回书的长子林百川。”

“林回书？我记得林家家主是林回帧？”

“是的，当年林回书早年病逝，所以林家家主就由林回帧接任。”王杨斌把奏章递了上来，然后用一种聊家常的语气说道：“林百川也算得上是老夫的后辈，当年也曾经在老夫的手下任职，是挺机灵的，只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朱少铭打开奏章随便瞅了两眼，然后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奏章结尾处的一长串名单上。

“这些人我记得和林家的关系还不错吧？”朱少明扬了扬手中的奏章：“母后上次生辰，这里面可有好些个眼熟的名字没少送东西，没想到他们倒都是不顾私情的中正之士啊。”

“陛下。”王杨斌张了张嘴，最终想说的话只是化成了一句：“陛下，您还年轻，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大可以徐徐图之。尤其在当下更需戒急用忍。”

“戒急用忍。”朱少铭捏着手里的奏章，眼睛一个一个的盯着上面的名字：“皇祖父在世的时候，也曾经对我说过，年轻人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做事需要戒急用忍。老师对我授课的时候也说过，年轻人需要戒骄戒躁。这都是长辈之言，朕不敢不遵守。”

“陛下能有这种想法，实乃国家幸事。”

朱少铭对于王杨斌的吹捧只是平淡的摇了摇头：“阁老，十八岁就出征匈奴的少年敢于长驱奔袭，仅率800骑便一战冠军，之后19岁封骠骑将军，以万人长驱直入斩匈奴八千余人，折兰王、卢胡王死，休屠王祭天之器缴，浑邪王王子、大臣被俘，21岁进大司马位。若是霍去病戒急用忍几年，指望何人封狼居胥？那个总是迷路的李广吗？”

（知乎上有个对霍去病的评价上厕所基巴不服就服你：作弊器级别的插件，对于地球Online早期版本来说不亚于系统bug，后来因为影响地球Online游戏平衡性，用了一阵之后被系统自动卸载。）

“霍去病自是上天天妒英才，陛下乃真命天子，自会得上天庇佑。”

“我父亲也算是真命天子，上天可曾庇佑于他？”

“陛下！”王杨斌提高了声音：“您现在是大明的皇帝，您应该比任何人都相信您是天命所归！也必定是天命所归！”

一老一少就这样隔着一张桌子对视着，最终朱少铭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吧，朕也算半个林家的人，朕也相信林文正公的家风，这恐怕确实是个别子弟教育不周，那这件事就交给阁老了，我相信阁老会稳妥的处理好这件事情，帝国正值战时，确实需要以大局为重。”

朱少明的目光从奏章上挪到了窗外，窗外的景色正在不断的向后迅速的褪去：“还有多久回京？”

“回陛下，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旁边的武官抬头看了一下挂着的摆钟。

“现在几点？”

“下午四点十分，陛下还来得及回宫和娘娘共进晚餐。”

“四点十分啊。”朱少铭拿起了之前放在一边的电报：“快开始了。”

……

“中国人开始炮击了。”在“奥古斯塔皇后”号防护巡洋舰的舰桥上，弗兰茨·瑞特·希佩尔作为“奥古斯塔皇后”号的枪炮长，正用望远镜密切的关注着不远处明军的炮击行动。

现在的希佩尔的名字当中还没有那个在日德兰当中用死亡冲锋换回来的代表着贵族身份的“VON”，作为在后世第一次世界大战当中最负盛名的前卫舰队指挥官之一，相比于风光无限的戴维·贝蒂，1881年平民出身成为德意志帝国海军中的一名候补军官的希佩尔履历上就显得平庸了许多。1884年接受军官任命，他首先在北海的扫雷艇上任职，后在帝国快艇“霍亨索伦”号上担任领航军官，之后他在不少军舰上服役过，直到去年被调到东亚舰队。

他脚下这首白色涂装看起来格外漂亮的“SMS Kaiserin Augusta（奥古斯塔皇后）”级防护巡洋舰是德国人新锐的防护巡洋舰，这艘船在1890年开工，1892年成军。设计排水量6，056 吨、满载排水量6，318吨，全长123米、水线长122米、宽15.6米、吃水7.4米，双主机12，500马力、最大航速可以达到21节，续航力3，240 海里 /12节。装备150mm 炮12门、88mm炮8门。在防护上最大的亮点大概是司令塔拥有170mm的防护，能够为指挥人员提供优良安全的指挥场所，大概是这艘船最大的优点之一（所以说某个被开瓢的BSM怎么就没有继承这个优点呢？）。

“他们大概是把这里当作是自己表演的舞台了吧。”希佩尔身边的一个德国军官有些酸溜溜的看着远处的明军舰队说道，他的这番话博得了周围不少人的共鸣——现在在这里，除了直接参战的明军和英军的军舰之外，还有包括德国、法国、美国、西班牙、荷兰甚至是智利的6国军舰在一旁围观，而在这些军舰上，还有包括朝鲜、埃尔施塔特这些在远东没有军队，但是在大明正好有被邀请来的军事观察团的国家。

威廉二世上台之后，德国海军终于迎来了一个长足的发展时期，原本套在海军脖子上的枷锁，被那只德意志的孔雀取了下来，但是德国人的海军发展毕竟需要时间，和现在风光无限在远东大打出手的明军相比。德国人的海军确实稚嫩了那么一点，不过很显然，德国军官们似乎不愿意看到这些，只是对于中国人现在有些耀武扬威的行为颇为不满。

毕竟德国现在东亚舰队的地位确实比较尴尬，当初在东亚地区好不容易抢下来了一个小岛，作为落脚之地，结果没有两年荷兰人居然被彻底的从加里曼丹岛（东华岛）上彻底的赶了出去，原本的邻居是好对付的荷兰人（毕竟荷兰本土离德国本土比较近），结果一下子换成了一群如狼似虎的华人。

这很难让这些德国军官们对于中国人有太多的好感。毕竟日耳曼人就是一个这样的民族，后世有不少在德国上学的朋友表示国内有些人认为德国人看不起中国人，其实是一个误会，因为德国人实际上看不起其他基本上所有国家的人，他们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看不起。

“看，我敢担保这一炮肯定是打中了什么东西，也许是把日本人岸防炮炮位上堆积的弹药给引爆了。”也有人指着远处岸上升起的比其他爆炸后效果更加壮观的蘑菇状烟云说道：“是那两艘兰芳的二等战列舰，吨位不大火力真的不错。”

明军舰队当中也有一些兰芳的军舰——明军报销弹药和燃煤，这么好的练手机会不来不来。两艘采购自埃尔施塔特的袖珍战列舰现在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他们在整个炮击编队最前端，也是所有军舰当中最靠近岸边的两艘。缺乏足够大口径重炮的日军根本对于这两艘军舰无可奈何。

而同样吸引人眼球的，还有在这两个大块头周边的那些“小疙瘩”们——一开始没有人对这些小炮舰有什么太多的关注，直到后来有人注意到日本人六英寸级别的岸炮砸过去这些小家伙居然不疼不痒，这才意识到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东西居然都是身披重甲的“袖珍重骑兵”。

实际上，现在唯一能够有效阻止明军的屏障，并不是日军的岸炮，而是在大阪港口外布置的水雷，而明军也正在用一种超级简单粗暴的方法来排雷——他们拖来了一批在北九州缴获的各种日本老式商船和废旧军舰，然后在这些船的外侧临时加上很多空的铁桶，然后直接向港口里开过去触雷几发进水无法控制之后，就迅速开向一边随便自沉或者是搁浅。

当这些“一次性扫雷船”奋力工作的时候，那些“小疙瘩”们已经开始磨刀霍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