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技术手段的进步，人类的火炮和炮弹也在越来越完善，当时间已经进入20世纪初之后，就炮弹来说，在经历19世纪末的烈性炸药革命以来，现在各国海军主要的炮弹无论是AP、APC还是HE，所填装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烈性炸药，英国人和法国人喜欢用ku味酸，德国美国和大明喜欢用梯恩梯。

这些烈性炸药保证了炮弹的爆炸威力，一吨黑火药可以释放750~780千焦的能量，而一吨烈性炸药的爆炸威力基本上在4200千焦以上，不过现在各国海军当中仍然有一种炮弹还在使用黑火药。

那就是CPC，也就是半穿甲弹。

半穿甲弹依然使用黑火药的原因是很简单的——无论是APC还是HE，烈性炸药的爆炸过于猛烈，导致炮弹弹体在爆炸之后分裂的弹片太多，爆炸本身的冲击波固然威力不俗，可是爆炸的弹片过小反而导致这些弹片的穿透性不佳。

而相比之下CPC是黑火药装药，爆炸力小，导致其弹片大的可怕，同样的12英寸口径，CPC炸出来的碎块不超过50块，APC的则要有好几百块了。

在明军那边的CPC正在从提弹井往炮塔运送的同时，在黑龙江号和怒江号对面的彭萨科拉号和盐湖城号战列巡洋舰上，美国人的损管队正在拼力奋战，他们正在处理被明军的穿甲弹在侧舷装甲上开出来的口子和打在船舱里穿过装甲横隔壁的穿孔。

炮弹爆炸的舱室内自然是一片狼藉，不过大部分的弹片都被厚隔舱挡了下来，炮弹爆炸造成了这些隔舱的形变，不过均质钢在这一点上就是要比硬化钢装甲要好，硬化钢装甲面对炮击有时候即便能够扛住炮弹自身也同样会碎裂，而均质钢装甲在同样的状况下可能只会有形变而已，硬化钢装甲和均质钢装甲本来就是各有所长的，从来没有说哪个要比另一个更优越。

穿着防护服的损管队员们正在用堵漏工具把木板固定在缺口处，并且用实木在漏点后方做出支撑，哪怕到了21世纪木材也依旧是应急损管当中重要的工具之一，因为只有这东西能够在紧急状况下在短时间内加工出你所需要的形状。

损管队员们手上忙个不停，而在他们的脚下抽水泵也在一刻不停的工作着把船舱内灌进来的海水再给排出去，小学时候大家做数学题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个神经病的游泳池管理员一边放水一边灌水，那个时候总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神经病的游泳池管理员，这不是浪费水资源吗？

而事实上这样的管理员自然是存在的，比如现在的游泳池管理员就是在对面向他们投掷炮弹的明军战列巡洋舰。

弗拉格大尉就是彭萨科拉号战列巡洋舰上损管队里面一个分组的组长，他的个头和身材也是整个损管队里最壮硕的，在入伍之前他是一个来自西部的牛仔，不过和其他加入陆军骑兵部队的牛仔不同，他希望能加入更具挑战性的海军。

当然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是海军的薪酬要比陆军给的更高，这对于他在经济危机开始之后就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家庭来说是很重要的，这个牛仔刚刚带着损管队员们堵住了3号水兵住宿舱的缺口，灌进来的海水此刻已经基本上把所有的下铺都给淹的差不多了。

其实刚才还有一枚炮弹打中了3号水兵住宿仓上方的“海军上将住舱”，炮弹爆炸过后体积比较大的弹头部分的弹片打穿了厚隔舱壁，不过海军上将住舱完全在水面上，所以大家堵好了侧壁舱的洞之后，也没人有空在这个时候去管头顶上的这个无伤大雅洞。

“Fuck，总算给这个洞堵上了。”弗拉格大尉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积水：“虽然说咱们有兄弟可能要没有床铺睡觉了，不过咱们长官的舱室更完蛋，现在里面大概已经一片狼藉了。”

“舰长可以去右舷住。”有人道。

3号水兵住舱和上方的海军上将住舱都在战列巡洋舰舰体后部的左舷，其中要容纳超过100名水兵的3号水兵住仓的面积和在其上方的海军上将住舱是一样大的，当然名字叫做海军上将住舱并不代表真的有海军上将住在这，平时这里作为舰长舱使用。

顺便一提，在右舷同样的位置还有一个海军上将备用住仓，在其下方还有一个海军上将仆从住仓。这里面每一个舱室的面积都和3号水兵住舱一样大。

（这是为什么年轻的时候我会觉得海军是贵族兵种这种说法很带感而现在没什么感觉，以前喜欢皇家海军这样的称呼，而现在更喜欢人民海军这样的称呼的原因，在军舰上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都能如此挥霍空间。）

弗拉格大尉嘿嘿一笑：“反正长官的酒柜在咱们头顶上的舱室里，现在大概已经全部完蛋了，好了各位，我们没空在这继续幸灾乐祸了，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堵下一个缺口，今天突然就和这些东方混蛋打起来了，要不是这些混蛋我们现在都已经结束训练入港了，明天就该我休假了，我还准备回家去看看我的夫人和女儿呢。”

“大尉你就不用在我们的面前经常提你的夫人和女儿了，我们都知道你有一个漂亮的夫人和一个可爱的女儿。”旁边的水兵们对于弗拉格大尉这种不经意间的炫耀深恶痛绝，毕竟船上绝大多数都是单身狗。

“哈哈，等你下次休假回家，也找一个你们村里的漂亮姑娘。”弗拉格大尉和旁边的损管队员们扛起设备就准备前往下一个舱室，他随意的伸手拍在自己身边那名损管队员的肩上和他聊着闲话。

然而接下来瞬间耳鸣声和自己眼前飞溅的血红色几乎是同时出现，紧接着，弗拉格大尉感觉到自己拍在战友肩膀上的手突然一轻，而那个刚才还在和自己说话的战友此刻上半身和下半身已经带着一抹血色打着转在自己面前飞出去了。

？？？

！！！

弗拉格大尉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伴随着爆炸产生的耳鸣天旋地转，他甚至感觉自己都有些站不太稳，肩上扛着的损管器材也滑落摔在脚下的积水中，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旁，在自己左手边十几名损管队员此刻绝大多数都已经如同刚才在自己身边的那位一样变成了一地这样或者那样的“拼图”，有两个不知道应该说是倒霉还是幸运幸运的家伙被削去了胳膊和大腿，失去了大腿的那个家伙肉眼可见的迅速哀嚎了几声之后，就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只剩下那个倒在积水里，抱着自己断掉的胳膊哀嚎的家伙在那里痛哭流涕。

弗拉格达为默然的再把脑袋转向自己的身后，原本刚刚堵上的隔舱壁上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可怕的破口，刚才又有一枚炮弹命中了军舰在相邻的舱室爆炸了，只不过这次明军打过来的炮弹好像在爆炸之后产生的都是大体积的弹片，穿透了隔仓轻而易举的撂倒了他们超过一半的人，他们刚刚修补好一个缺口的隔舱壁现在顷刻之间就变得千疮百孔。

而同样千疮百孔的，还有躺在地上已经变成左一块右一块的这些损管队员们。

弗拉格大尉感到自己的胃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他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这时候他发现在自己的袖口上正挂着不知道是属于谁身体上的某一部分组织，于是他再也忍受不住立刻吐了出来。

海水已经重新开始从那边的舱室灌了进来，冲刷在倒在地上的尸体上很快就把整个舱室内的海水染成了红色，刚刚才封堵上的缺口也再次被炮弹震开，擦了擦嘴重新站起来之后，弗拉格大尉看了看只有原来人数一半不到的损管队员们，顾不上悲伤，顾不上生理上的反胃，他咬了咬牙：“损管队员！封堵缺口！”

……

“明国人正在向我们发射CPC！”彭萨科拉号战列巡洋舰的副舰长是第1个发现明军切换了弹种的美军军官，因为他接到损管对汇报上来的最新情况——现在打过来的炮弹爆炸之后产生的弹片数量要少得多，可是弹片质量更大，现有的厚隔壁面对这样的炮弹弹片根本扛不住，尤其是对于损管队来说，这些能够穿透相邻舱室的大块炮弹碎片造成了更多的伤亡，有部分损管小组已经损伤过半。

这显然是明国海军更换了炮弹。

彭萨科拉号战列巡洋舰的舰长也已经发现对面现在打过来的炮弹不对劲了，因为现在这些炮弹已经不能稳定的击穿他们的4英寸上装甲带了，而明军更多的也在依靠这些炮弹向彭萨科拉号的首尾水线装甲带射击，这些CPC当然更不可能给彭萨科拉号造成致命伤，对于核心区是不会产生任何威胁的，可是却能够对舰体内部造成更大的损伤。

尤其是对于内部舱壁的破坏会导致损管工作量的大幅上涨，进水也将会大大增加，所以说目前还远谈不上有战沉的危险，可是这样必然会使得自己迅速的损失速度。

现在的彭萨科拉号速度已经掉到25节了，而且以现在的状况来看，随着明军开始换用CPC，他们的航速还会掉的更厉害。

“该死的！我们也换CPC！打不穿他们的装甲就打他们的首尾水线！”

“长官，我们本来是出港进行炮术训练的，我们携带的炮弹本来就不多，现在弹药库里面的穿甲弹只有总备弹量的30%，剩下还有不到10%的高爆弹和20%的教练弹，半穿甲弹我们这次一发都没带。”

枪炮长的话让彭萨科拉号的舰长气的想把自己嘴上叼着的烟斗给摔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只是带着军舰进行日常的炮术训练，能够带30%的穿甲弹和10%的高爆弹就已经不错了，他们现在穿甲弹已经消耗过半，在正常状况下，现在的备弹量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了，如果穿甲弹打完的话那就只能用高爆弹给对方刮痧了。

虽然现在穿甲弹感觉也挺刮痧的。

“明帝国的战列巡洋舰还真硬啊。”彭萨科拉号战列巡洋舰的舰长有些感叹的对自己身边的其他人道：“和我们交手的应该还只是他们的无畏型战列巡洋舰，我们的12英寸舰炮就已经有些要啃不动它们了，天知道明帝国的那些超无畏战列巡洋舰又是怎样的怪物。”

面对舰长的自言自语，舰桥里没有人搭话，美国海军对于明帝国海军在心理上的劣势可以说是全方位的，包括战术、训练还有装备等等各个方面，虽然美国海军上下都喊着要向明帝国复仇，雪圣卢西亚海战之耻，可是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有一杆秤的。

她们确实不缺乏和明军作战的勇气，但是在交战的时候他们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个问题——我们真的能够获胜吗？

舰桥里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片刻的平静

，副舰长上前迅速接过电话，只见副舰长在听完电话之后脸色迅速的难看起来，他挂了电话之后，扭过头对彭萨科拉号的舰长道：“舰长，瞭望哨发现盐湖城号正在迅速减速！他们好像失去动力了！”

“什么？”

……

盐湖城号战列巡洋舰上全舰上下已经忙作了一团，这艘倒霉的战列巡洋舰锅炉舱突然发生了爆炸，而且侧舷正在迅速进水，盐湖城号的动力舱采用了三个大分隔舱的设计，一共30台锅炉，这三个大分隔舱分别容纳8台、14台和8台锅炉，这发炮弹击中的正是最大的那个隔舱，14台锅炉被汹涌灌入的海水淹没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熄火。

而且更倒霉的是，爆炸还摧毁了前部向后部传输的蒸汽管道，在失去了中间隔舱的14台锅炉之后，盐湖城号很快也失去了前面8台锅炉的动力，整艘军舰的航速迅速的从25节掉到了16节以下。

而盐城湖号现在这副状况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怒江号所打出的水中弹，因为现在是夜间的原因，怒江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黑龙江号所发出的更换CPC的信号，所以怒江号在过去的四轮射击当中打的依然是APC。

不过就在怒江号注意到信号给第5轮射击刚刚换上半穿甲弹的时候，第4轮射击的穿甲弹终于收获了意外之喜，310毫米的穿甲弹入水之后风帽脱离，平头被帽和船型尾的弹体在合适的入射角和距离下如同在水下前进的一枚笔直的利箭，穿透了盐湖城号战列巡洋舰的船底水下防雷隔舱，直接打进了动力舱。

美国人原本认为有了大角度的穹甲就可以有效的应对落下来的大口径炮弹，然而这发穿甲弹却绕过了穹甲，就像绕过了马其诺防线来到巴黎参加环巴黎拉力赛的德国陆军一样，直接捅进了盐湖城号的动力舱。

水中弹要么不出现，只要取得命中往往就会取得决定性的成果，这一记下勾拳就打的盐湖城号生活不能自理。

在确认盐湖城号掉队之后，彭萨科拉号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左满舵掉头离开，队友已经被打掉线了这个时候不润的话，接下来就是正义的2打1了，如果说圣卢西亚海战之后美国海军在什么方面的进步最大的话，那就是学会了该在什么时候及时的开溜。

“怒江号干的好啊！”黑龙江号上，闻人牧也注意到了突然掉速的盐湖城号战列巡洋舰，像这样的状况除了水中弹之外不会有第2个结果，虽然说在国内的测试当中表明水中弹这个东西是能够稳定的在一定几率上打出来的，可是在实战当中对于参战官兵来说，这玩意毕竟就像是氪金抽卡游戏抽奖一样，你永远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出金，而且因为这玩意是真正的真随机，所以你有可能一个10连就出货，也有可能脸黑到整场战斗打完都没有出货。

现在看怒江号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因为现在双方的交战距离其实稍微有点近，并不是水中弹的理想交战距离，但是怒江号还是用一发水中弹把对手强制退场。

回去得让怒江号的舰长请客吃饭！

望着两艘美国战列巡洋舰的身影消失在夜幕当中，明军这边总算能够松一口气了，虽然在战术上他们是始终占据优势的一方，交战的结果看也是他们占便宜，不过这毕竟是在美国东北部沿海的北大西洋上，他们的南归之路才刚刚开始呢。

“好了，烦人的家伙终于滚蛋了，我们也该快点返程了。”闻人牧这边的话音刚落，那边副舰长就得意的道：“我就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乌鸦嘴了，咱们这不是顺利的很。”

副舰长的话音还没落下，在黑龙江号的右舷，突如其来的两束探照灯突然点亮，雪白的灯光一下子就抓住了黑龙江号的身影，副舰长得意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了色。

“你可他妈闭嘴吧！”闻人牧对这个乌鸦嘴的家伙气都不打一处来，今天这可真TM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虽然在美国人的家门口搞事情这样的状况也该是情理之中的，可是还是让人有一种想要给那家伙一拳的冲动。

“两艘美军轻巡洋舰！”

“开探照灯搜寻海面！小心鱼雷！右舷副炮自由开火！”

“美军巡洋舰正在靠近！他们想要雷击！”

瞭望员的嗓音都变了调，美国人的轻巡洋舰居然摸到了6千米的距离上，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距离。

“主炮装填榴霰弹！快！”

闻人牧这边话音刚落，在美国轻巡洋舰亮起的探照灯后方海面上，同时炸开了6朵火光，紧接着呼啸而来的炮弹就在黑龙江号附近掀起了6朵巨大的水柱，紧接着不到15秒又是6朵火光。

这些轻巡洋舰的后方还有一艘美国海军的主力舰！而且正在用半齐射修正弹道！

副舰长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妈的，老子现在闭嘴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