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伴随着发射药点燃的轰鸣，210毫米舰炮炮尾的断隔螺纹式炮闩被打开，残留的火炮硝烟在炮塔内弥漫开来，不过很快又被抽风机抽离出去。四个光着上身的装填手合力抬着一个组合铁钳把重达110公斤的210毫米炮弹放入装填位置，接着另外三个人合力用推杆把这枚炮弹推入炮膛。接着两个蚕丝发射药药包也被放入了装填位置，发射药的药包要比炮弹轻便的多，所以也被麻利地推了进去。

迅速的把这两包发射药也推进炮膛之后，一个炮手把断隔螺纹式炮闩重新闭合，在炮塔内的两门210毫米舰炮都完成填装之后，炮术长从观察窗看向舰桥两边延伸出来的飞桥上的围栏外面挂着的一块小黑板上，刚才的数字是1800，而现在这个数字变成了1600。

“距离1600米！”他对着炮塔里面的炮手大吼着，炮手迅速的调整了火炮——所谓的调整，其实也只是把火炮从装填角度，重新回复到射击角度，虽然距离拉近了，但是射击的角度依然和上一次一样没有变化，理论上这种距离对于海军的交战来已经是非常近的距离了，甚至都不用过多的考虑炮弹下坠的弹道。如果现在是一个没有海雾洋光明媚的好天气的话，那么对于这些老练的炮手们来说，在这个距离上向着敌舰射击“就像是在用步枪狩猎野猪一样容易。”

炮术长来到火炮的射击观察窗前看向远方的敌舰舰影，他看到的还是灰蒙蒙的一团东西，即便是在这样的距离上，他还是无法清楚的看清楚敌舰，不过现在他能够看出来在海雾当中的那个身影时浅时深——毫无疑问，敌人正在通过不断的机动试图规避。

“秧歌扭得倒是不错。”他扭过头来：“开火！”

这种大幅度的机动规避动作，在海军内部被官兵们非常传神的称呼为扭秧歌，这种大范围的s型机动，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干扰对手的瞄准，不过同样的这东西也会严重影响自己军舰上面炮手的射击。

（顺便多说一嘴，日德兰海战当中，德国人的表现之所以比英国人高，就是因为德国人在战前的训练当中因为自己处于弱势的一方，所以一直演练怎么一边扭秧歌一边打炮，虽然日德兰海战的交战距离都比英德双方训练距离要远上不少，但是对于德国人来说，还是比较熟悉的节奏，只不过距离更远一点，但对他们来说，还是一边扭秧歌一边打炮这种熟悉的模式。而对于英国人来说，无论是扭秧歌还是这种远程炮击，都是他们所不熟悉的，所以这也导致了日德兰海战当中，英国人炮术表现相对不佳。）

“轰！”

强大的后坐力把两门火炮向后方推去，液压复进装置瞬间收缩，紧接着粗大的复进机构把这两门共架的210毫米舰炮重新复位到发射位置。

炮术长一直观察着远处海雾当中军舰的阴影，在这种天气下交战，最麻烦的就在于没有办法有效的观测到水柱，要判断是否取得命中，只能看到有没有看到有火光升起，一般来说，只能根据炮术长和炮手们的经验推测是远弹还是近弹，然后自我进行调整。

“淦！没有命中！快点装填！”

在炮术长的大喊声中，210毫米舰炮被扬起到装填角度，提弹机上面提上来的炮弹被装填手们再一次用组合铁钳抓起来，开始新一轮的装填。

……

“我怎么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在“龙周”号战列舰的司令塔内，舰长盍新任从交战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观察着对面的情况，随着距离越来越拉近过后，才感觉到现在的交战有些奇怪的地方。

“哪里不对了？”哈韶东问道，话音刚落一个粗大的水柱从舰艏的左前方升起，水花铺天盖地的泼在战列舰的舰艏前甲板上，哈韶东瞅了瞅然后转过头来：“至少是12英寸的重炮产生的爆炸，毫无疑问和我们交手的是一艘战列舰，在这里遇到战列舰，那么除了我们之外，肯定只有俄国人的太平洋舰队，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没有怀疑我们交手的对手是俄国人，这毫无疑问，我觉得奇怪的是。”盍新任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我似乎隐隐约约的觉得，在我们交手的这些船的那一边好像还有船只的身影，俄国人在这个时候还保持着双列纵队前进吗？”

“可能是这种大雾天气下俄国人不愿意变换队形吧？”有人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像这种可视距离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还要把双列的行军纵队变成单列行进纵队搞不好就会出现碰撞事故，英国人两年前在地中海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反正在这种雾天下，我们双方的命中率都不怎么样，俄国人可能是想着尽快的回到港口？”

“也许吧。”盍新任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俄国人是单列纵队还是双列纵队问题都不是很大，没有人期望能够在雾天当中决定战斗的胜负，现在他们只是在等着什么时候雾能够散去。

“不管是双列纵队还是单列纵队，不能让俄国人像现在这么悠闲，朝鲜人日本人他们的船上面带的是什么鱼雷？”哈韶东问向旁边的一个参谋。

“日本人的船上面带的还是他们的那种老式的压缩空气鱼雷，朝鲜和琉球的船上已经装备了我们的93式蒸汽动力鱼雷。”

“还算不错。”哈韶东稍微盘算了自己手底下的几艘船：“虽然我们这次出来没有带猎舰，不过还是能够给他们找点麻烦的，让后面的二等巡洋舰和鱼雷巡洋舰做好雷击准备，前出拉近距离，发动雷击！”

下完命令之后哈韶东有些可惜的咂吧咂吧嘴巴，他之所以觉得可惜，就是因为新一代的战列舰和一等装甲巡洋舰上面全部都把鱼雷发射管给撤除了，战列舰和一等装甲巡洋舰只有各种火炮，不再设有雷装，如果要换成以前的二等战列舰，比如“开远”、“镇海”，完全可以让战列舰也和那些二等巡洋舰一样上去发动雷击。

过去在“福海”号战列舰上担任舰长的时候，在演习当中，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把交战距离拉近到非常近的贴脸距离，然后用鱼雷解决战斗。经常被过去的海军部长在视察演习的时候吐糟：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个混小子给撵过去开鱼雷艇！

对于他的这种“爱好”也算得上是“屡教不改”了，结果没有想到让他改掉这个习惯的，不是上官的三令五申，而是帝国的船只设计部门彻底的在主力舰上取消了鱼雷，帝国海军的战列舰们再也不能当做雷击舰来玩了。

“那些设计师真的是闲的蛋疼，把鱼雷去掉干嘛？”哈韶东有些不满的在心里碎碎念道。

（设计师：防的不就是你们这样喜欢把主力舰当成鱼雷艇开着玩的混蛋！）

在收到命令之后，五艘二等巡洋舰和两艘鱼雷巡洋舰开始加速脱离纵队，呈梯形编队向俄国人靠近以拉近距离。

相比于设计重心几乎全部为了雷击的猎舰，二等巡洋舰虽然也装备有鱼雷，但是鱼雷根本没有办法和那些小东西相比。明军的二等巡洋舰虽然大多数有4-6个450毫米鱼雷发射管，但是这些鱼雷发射管并非像猎舰那样布置在舰体中轴，基本上是舰艏舰尾各布置一个鱼雷发射管，剩下的布置在两侧，这些鱼雷发射管只能在比较小的范围内调整发射方向，而鱼雷巡洋舰这种东西在猎舰成熟之后就彻底凉凉了，鱼雷巡洋舰比猎舰还稍微大一些，但是鱼雷发射管的数量上要少的多，明军的“坤”字级鱼雷巡洋舰在舰艏有两个鱼雷发射管，然后在舰体中部和舰尾各有一个旋转式鱼雷发射管，虽然备用鱼雷有不少，但是实战表明几乎你很难有机会重新填装并且打出第二轮鱼雷。

所以这些东西很快的被低价的出售给朝鲜、琉球和兰芳。

（美国二战时候生产出来的那一批有共振问题的野驴，也就顺手卖给了英国佬，啧啧啧，说起来出口武器还是我们土鳖良心，出口的vt4比自用的构架都更先进，什么？你说出口的vt4还不够强？想要变强得加钱啊，没钱只有丐版，爆炸反应装甲只有FY2，巴基斯坦加了钱不就是FY4了么？你要是愿意再加钱的话还有JN1/2，觉得VT4用的炮只有对角线的驻退装置精度不能尽善尽美，加了钱给你用99a的同款新炮啊，构架先进，你也得加钱才能给你上配置啊！不氪金你怎么变强？）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军舰发动鱼雷攻击的时候，整体的过程就比那些猎舰复杂了太多，首先他们以梯形阵迅速的拉近距离之后，需要转换成横队，把舰艏的鱼雷发射出去，接下来同时转弯在舰体侧舷布置的鱼雷，达到发射窗口的时候，把鱼雷再打出去，然后屁股对敌逃跑的时候再把舰尾的鱼雷发射出去。

用膝盖想一想，也知道这一套操作下来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如果人员上有半分训练不到位都会造成整个雷击编队的混乱，而现在这支混乱的编队当中，显然不可能拥有这么好的训练水平，所以雷击的效果自然也不可能让人满意。

不过这场雾对于雷击编队的进攻是非常有利的，能够非常好的掩护他们接近敌人，鱼雷攻击相比于舰炮攻击最好的一点就是舰炮攻击是需要攻击一个具体而准确的目标。换句话来说，攻击的是一个“点”或者说是一个很小的“面”，而鱼雷攻击则是把攻击目标定在对方舰艇的前进航向上，假设一个编队有十艘船，每艘船的间距500米，那么要射击的目标就是一个长度接近五公里的一长段，只要保证鱼雷的方向在对方的航线上和这一长段相交就可以。

在这种天气下，雷击编队也不想过于靠近对方，所以鱼雷的模式全部被调到了低速模式，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获得更长的射程。

蒸汽热动力鱼雷最大的特点就是发射的时候有一条明显的轨迹，不过在这种天气下，想要发现鱼雷也必须接近的很近的距离才能够看得清海面上的鱼雷航迹，鱼雷的发现距离也几乎被压近到了接近氧气鱼雷的水平。

正在悠然扭秧歌的俄国军舰发现了逼近的鱼雷过后，马上整个编队都开始混乱了起来。从交战到现在，俄国人的编队其实状况并不算太差，虽然实际上他们在遭到双方的集火，但是打到现在也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这种天气下火炮的射击精度实在是谈不上有多高，哪怕拉近了距离也一样，

从最开始交火受到的惊吓，到扭秧歌扭长了之后的淡然，再到现在发现鱼雷的惊恐，俄国海军官兵们的脸上，想必在今天的表情是非常丰富的。

明军的鱼雷虽然发射的总数也不少，几艘巡洋舰在一起也打出了30多条鱼雷，但是当这30多条鱼雷是分成三波打过去的话，虽然俄国人陷入一种：“卧槽，卧槽，有鱼雷！”，“淦！怎么还有鱼雷？”，“我的天，对面的鱼雷还没有打完吗？他们打了多少鱼雷啊！”这样的一种抓狂的状态，但是每一个波次的鱼雷数量并不是很多，这些俄国人也许是有上帝保佑，也许是舵手超水平发挥（可能是他们的舵手当中有人叫阿诺尔德·诺伊曼？），总之俄国人有惊无险的躲过了所有的鱼雷。

“轰！”

哈韶东观察到在远处有剧烈爆炸的声音和火光，一次鱼雷攻击发射了三四十枚鱼雷，只取得一枚命中，似乎看起来命中率有点低，但是在大明海军的官兵们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能打乱对方的编队，就算达到了最基础的目的，如果还能有命中，那就更是赚到。只不过一直跟在编队末尾打酱油的日本南朝的军舰看到明军只是一次试探性的鱼雷攻击就打出去了这么多鱼雷，不少日本军官心里都非常不是滋味。

有钱真好啊。刚才这一波随随便便打出去的这几十发鱼雷是多少钱啊！日本南朝海军的官兵基本上也都是此前联合舰队的官兵，他们自然很清楚，反正联合舰队是绝对舍不得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蒙上几十颗鱼雷的。

“看样子是击中了在远处的俄国人另一列纵队当中的某艘船。”盍新任吹了个口哨：“这些王八蛋觉得离我们远一点就拿他们没办法了？现在他们该热闹了。”

哈韶东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条件下，还能取得一发命中他已经很满意了，这时候，他似乎觉得眼前的海雾淡了一些，他来到观察窗前，伸手出去，感受了一会儿过后把手缩了回来：“我们的航速没变吧？”

“没有，还是维持着14节的航速。”

“嗯，看来，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