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美国人是不是来度假的，也不管潘兴究竟是不是真的要见死不救，反正美国第21集团军的行军速度简直像蜗牛爬的一样慢。

每天行军距离不会超过10公里，好几天时间过去了，先头部队才走到城郊，后续主力部队还在城里没有挪窝，这可让楚云龙犯了难，这就好比一个人在钓鱼，明明看到有一尾大鱼正在围着你放下的饵料转圈，看样子已经对你放下的饵料产生了兴趣，可是这条大鱼它就是不咬钩，耗了很长时间，你已经快没有耐心了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当个空军。

反正钓鱼佬肯定都懂。

楚云龙不是钓鱼佬，但是能混到他这个级别的将领，耐心程度基本上也和钓鱼佬没什么区别了，如果可以的话楚云龙甚至不介意和潘兴耗上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的时间——反正你从萨克拉门托过来也就100公里出头，哪怕你每天爬5公里也该爬过来了，就算是天底下最恶心人的蜗牛，他也有耐心等着这个蜗牛爬到自己跟前之后，再用铁锤把它砸个稀巴烂。（这里没有影射任何某知名网络战争游戏的意思哦~）

毕竟他手里有足够多的补给，虽然大家都想在春节前拿下旧金山来给全国人民献礼，但是这个理如果真要是推迟到了元宵节，想必帝国上下的国民们也不会有太大意见的，可是他最多只能等15天——毕竟要炸毁霍夫曼大桥的话，要依靠那条潜伏在萨克拉门托河河底的袖珍潜艇上的海军水兵们手动引爆，潜艇上的水兵们可没有充足的物资储备能够再多撑上10天半个月的，甚至考虑到他们还要安全的偷偷潜伏着返航的话，哪怕让他们多撑一两天，都要让那些海军官兵们多面临几分危险。

不说美国人是否会在接下来的行动当中继续放慢行军速度，就算他们保持着每天10公里的速度慢慢的爬到了桥头，这区区一座霍夫曼大桥，想要通过21集团军的全部人员和物资又要花费多少时间呢？

对于明军来说，他们在炸桥前还能留下多少时间来等待猎物进入伏击圈呢？

“美国人难道说已经识破了我们的意图？”楚云龙对于明显有些谨慎过头的潘星，也只能猜测是不是自己这边的作战计划遭到了泄露，还是被美国人猜到了他们的作战意图。

“不见得是美国人识破了我们的作战意图，毕竟霍夫曼大桥对于美国人来说的重要性是无与伦比的，除非他们在萨克拉门托河南岸的战场面临全面溃败，需要撤退到河北岸的情况之下，他们才会考虑炸桥，如果美国人能够意识到我们是想通过引诱他们渡过萨克拉门托河之后炸毁霍夫曼大桥来断绝他们后路的方式给他们设下陷阱的话，他们要做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用在萨克拉门托河上的巡逻艇开始在河面上搜索么？”

作为楚云龙的参谋长，方立功并不认为美国人猜到了他们具体的作战意图，毕竟当初制定用袖珍潜艇携带爆炸物炸毁霍夫曼大桥的作战计划对陆军来说几乎就是在脑洞大开，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全拜太平洋舰队的鼎力支持和配合，大明陆军和太平洋舰队的关系可要比大明陆军和大西洋舰队关系融洽得多，毕竟大西洋舰队担负着舰队决战的重担，对陆军弟兄们的支援相对就要少的多，而太平洋舰队不仅担负着陆军兄弟们的海上运输线的安全，更是任劳任怨的给陆军兄弟们在作战当中提供火力支援，在陆军兄弟的作战参谋们提出一个异想天开的作战方案之后还能真的像某个蓝色机器人在关键的时候拿出相应的道具一般，拿出了一批袖珍潜艇来支援这次作战计划。

可以说，由于这个作战计划当中炸桥的部分完全是由海军实施的，因此这个陆军的作战计划实际上绝大多数的陆军官兵们都不清楚，泄密的可能性自然也就大大降低了，而至于说美国人那边潘兴真的猜到了什么？

这种可能性倒并不能说就一定不存在，只不过。如果不考虑炸桥因素的话，明军如果真的想在作战意图上切断美国人在旧金山湾一带、在萨克拉门托河南岸的这些部队的退路，那么他们只有两种办法能够做到这一点，要么拿下奥克兰和里士满，然后一路杀到霍夫曼大桥的南岸切断美军的退路，要么啃下康科特然后杀到霍夫曼大桥南岸。

这就好比说我想打蒙古应该怎么办。

如果明军真的能够迅速的打穿奥克兰和里士满这条线，或者是能迅速啃下康科特的话，那基本上美国人在河南岸的重兵集群已经被他们解决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是否能够堵住霍夫曼大桥已经意义不大啊，历史上任何一场围歼战经历都是先围住再歼灭，哪有歼灭完了你再包围的？

现在是20世纪了，你总不能学白起吧？

所以，在美国人的角度上这逻辑就说不通。

“你的意思是这个潘兴单纯只是怯战？”楚云龙看向方立功：“单纯只是个怂包而已？”

“我们的兄弟部队在东线和他有过交手，这个潘兴断然不是一个怂包，我认为应该考虑到第21集团军毕竟是一个新编部队，恐怕这位潘兴将军打心底里认为这支部队现在不适合投入战场，所以才会在河北岸磨磨蹭蹭的。”

方立功的这番话得到了楚云龙的肯定，他盯着眼前的战场态势图点了点头：“确实。之前是我着相了，不管他是识破了我们的计划也好，还是单纯的要保存兵力也好，我们只用考虑他的这一行动对于整个战局的影响就可以——打仗就要论迹不论心嘛，从现状来看看来我们是不能指望他们能够迅速的过河了，今天夜里等到潜艇上浮充电换气的时候，我觉得可以提前通知海军的弟兄们提前两天炸桥。”

“提前炸桥。”方立功略微沉吟了片刻，旋即点头道：“是啊，提前炸就提前炸了，美国人大概以为我们目标是拿下旧金山湾区之后继续向北突破，不过咱们这次的战役准备其实也就截止到萨克拉门托河的南岸，早点把桥炸了，早点包饺子，虽然吃不到纯肉馅的大饺子，但是南岸的这些美军怎么也能算得上是猪肉荠菜馅的了。”

在敲定了到底吃什么馅的饺子之后，1916年1月10号当天夜间，当潜伏在萨克拉门托和河底的那条袖珍潜艇浮出水面，开始使用通气管换气以及为蓄电池充电的时候，重新露出水面的天线也收到了来自明军西方面集团军群司令部发来的电报，这份电报只有一句话：玉人何处教吹箫。

且不论这个恶趣味的代号来自西方面集团军群里面谁的点子，总之在1月10号当天的清晨，当远处的天空开始显露出一丝鱼肚白，太阳开始逐渐的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时候，负责起报任务的袖珍潜艇缓缓下潜的同时在艇上的水兵按下了起爆按钮，电流随着长长的引导线传导至霍夫曼大桥中央三个主桥墩下方紧挨着桥墩布设的经过改装的水雷当中，这些海军的水雷只需要一颗就可以重创一艘主力舰，在此前的印象当中用多枚水雷对大桥的主桥墩进行爆破，必然可以对这座大桥构成实质性的毁伤。

然而当剧烈的爆炸结束之后，随着太阳彻底的从地平线上升起，在潜艇上的水兵们升起了潜望镜，观察他们所爆破的霍夫曼大桥的状况之时，他们却惊讶地发现霍夫曼大桥却依然挺立在萨克拉门托河上，虽然中央的三座桥墩当中有两座确实被爆破摧毁，但是剩下的那一座桥墩虽然摇摇欲坠，但是依然挺立在河面之上，而且这座桥墩还是恰好位于中间的那一座，霍夫曼大桥位于下方的铁路桥面已经垮塌，但是在上方的公路桥面虽然摇摇欲坠而且垮塌了部分，但是依然顽强的挺立着。

不得不说美国人这个时代的这些大型工程的质量确实相当不错，再加上海军对于大桥的爆破计划并没有咨询相关的专业人员，而是纯粹从他们个人认为的经验角度觉得几枚水雷足够了，但是能够重创大型军舰的水雷所攻击的目标其实只不过是浮在海面上的铁盒子，而在河道中央的由厚重的钢筋混凝土构成的桥墩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实心坨子。

虽然霍夫曼大桥并没有被立刻摧毁，但是毫无疑问，这所大桥也在爆炸当中遭到了重创，尤其是那个摇摇欲坠的桥墩所支撑的那一段残破的桥面，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大桥能支撑多重的负担通过萨克拉门托河。

在霍夫曼大桥遭到爆破的几个小时之后，克莱恩和潘兴在得知了霍夫曼大桥被炸之后，这两个人立刻就王办八走读——鳖不住了。

本来悠哉悠哉赶路的潘兴立刻让巴顿带着一个骑兵团飞奔过去在当天就赶到了霍夫曼大桥，巴顿带人赶到了大桥之后，立刻开始勘察桥梁的状况，当巴顿带人赶到的时候，霍夫曼大桥上已经有南岸率先发现情况的美军官兵在暂时封锁大桥了。

目前大桥的状况可以说是喜忧参半——最上层的公路桥面虽然垮塌了一部分但是依然是连贯的，只不过现在根本没有专业的人员来评估现在这座大桥还能够让多少人同时通过能够承担多重的车辆，巴顿一方面命令手下的士兵们想办法确认桥梁的受损情况，另一方面他立刻派人回去，把大桥这边的详细报告送回给潘兴那边。

而至于在旧金山市区当中正在和明军在巷战当中绞肉的克莱恩在得知了霍夫曼大桥被炸以后更是大惊失色，因为此时的金门大桥已经在明军太平洋舰队此前连日的炮击当中被摧毁，目前已经无法通行，可以说霍夫曼大桥已经成为了沟通萨克拉门托河南北两岸唯一的通道，现在这唯一的通道居然遭到了不明原因的暗算，虽然现在搞不清楚明军是怎么对霍夫曼大桥进行破坏的，但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随着这几天战况逐渐恶化，如果在南岸的战局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剩余的这些有生力量应该怎样撤回到北岸去？

更甚者，霍夫曼大桥现在的状况还能够维持多久？要不要趁着大桥再遭到明军下一步的不明攻击彻底被摧毁之前，把部队撤回北岸？如果要撤的话应该让哪个部队先撤？旧金山现在是否要立刻放弃？如果大桥无法提供这么多部队通行的话，那么剩下的部队应该往哪个方向突围？

在霍夫曼大桥上炸响的那几颗水雷所摧毁的可不仅仅只有两个桥墩，他们的效果也绝不仅仅只是在制造出了一座状况不明的危桥，在美军得知霍夫曼大桥受袭之后，在圣弗朗西斯科湾一带美军原本的作战计划就已经被彻底打乱了。

按照正常的计划，就算明军投入两个预备队加强攻势，他们也需要几天时间来从美军的防线上寻找突破口、然后再打开突破口、拓宽突破口之后撕开美国人的防线，可是现在随着霍夫曼大桥被炸的消息像病毒繁衍一样在美军部队当中迅速传播开之后，一种恐慌的情绪开始在美军所有的部队当中蔓延。

背水一战，从来都只有作战意志最坚定最精锐的部队才能够执行，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一条妥善的退路才是维持部队士气和战斗意志的最佳手段，而当这种退路一旦消失的时候恐慌的情绪将会难以抑制。

而且可能连明军自己也没有想到——一座横亘在萨克拉门托河上面的危桥，其实效果甚至要比一座彻底被摧毁的大桥更有效。

在霍夫曼大桥被爆破的仅仅36个小时以后，在里士满的美的十九军一部以“保卫大桥”的名义开始向霍夫曼大桥运动，而他们的动作并没有瞒过其他友军部队的眼睛，到了1月12号白天，整个里士满的美军都开始不受控制的争先向霍夫曼大桥而去。

而这，更是让挡在里士满前面的负责守卫奥克兰的第十三军在明军更猛烈的攻势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