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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活着

轮回者一败涂地 轮回者一败涂地 6183 2024-04-18 11:48:33

风之律者的双翼尽折,如同断翅之鸟,从天空坠落。

德丽莎扬起螓首,迎着风暴破灭的这一刻,她命令女武神们退出范围,给自己留下一个直径数百米的空地,随后牵动犹大的金色锁链。

第十一神之键·犹大的誓约,第零额定功率……发动!

“神恩结界!”德丽莎启动神之键的最终杀招。

神恩结界一旦发动,会强行封锁起内部的所有崩坏能,哪怕是律者,没有了崩坏能也会失去呼风唤雨的能力,但这同样对于德丽莎是一种损害,她的体内也存在崩坏兽因子,这一招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二十年前第一次启动了神恩结界时,德丽莎尚且感到吃力,而如今她的实力也有了更加长足的进步,即便身处于神恩结界之中,也只是有种重度的疲劳和虚弱感,还达不到走不动路甚至生命垂危的程度。

金色的锁链缠绕住了律者,她从上一刻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望向四周,这陌生的领域令她感到恐慌,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但竟是一个狼狈踉跄的跌倒在地。

站不起来也是自然的结果,温蒂已经足足两年没有离开轮椅行走了,而渴望宝石也位于她的腿部,失去了崩坏能,她连行走都不成,纵使律者有着身体的支配权,也不能违背虚弱的躯壳,她敲打着自己的双腿:“为什么动弹不了,这儿到底是……”

“没用的,神恩结界之中,任何崩坏都无法干涉,纵使你是律者。”德丽莎手持金色的长矛走来,钢铁的兵器在地面上摩擦着,迎合着神恩结界中那些金色的齿轮和锁链发出呲呲声响。

“你是……”律者从温蒂的记忆中找到了这熟悉的模样相关的记忆,她捂着脑袋,涌现而来的记忆令她的神情一瞬恍惚,但她已经记起来了:“犹大的誓约,神之键!你是,你是德丽莎……德丽莎·阿波卡利斯。”

“是我。”德丽莎停在了律者跟前,因为一者站立一者跪坐,反而是温蒂仰起头凝视着本该比自己矮一头的学院长:“你还认得我吗?温蒂。”

“德丽莎,你休想,你休想……”温蒂嘴里发出厌恶的吐息:“别动摇,别被她骗,温蒂,她和那群人是一样的,你对天命的憎恨呢?不要轻易的被……”律者的意志还在压制着温蒂的自我意识,但在神恩结界中,她的意识本身也在被不断的削弱。

“看来你还在那里,太好了,或许还能来得及。”德丽莎抬起手指,神恩结界中凭空浮现出金色锁链,犹大束缚的铁索捆住了律者的四肢,崩坏能封印的力量令律者更加不自然,她竭力想要反抗,但萦绕在眸子深处的青色正在快速的褪去。

学院长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脸颊:“温蒂,快醒醒……”

“学院长。”温蒂意识昏沉不明确,吃力的抬起眸子:“我,我失去意识了吗?不,我记得很清楚,我只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我无法遏制,无法抑制内心的憎恨……”

“温蒂,你是个坚强的女孩,你不会输给它的。”德丽莎蹲下身,轻声说:“崩坏并不可能,不能被它侵占了意识,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们……”

“我相信你。”温蒂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也相信布洛妮娅,相信苏白大叔……我都知道的,发生过什么我都知道,你们都在保护我,但是……我不相信天命,我控制不住啊。”她捏紧了虚弱的拳头,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我的人生已经被毁掉了,现在所有都是拜它所赐,我怎能不恨它!”

“温蒂,不要被情绪左右!”德丽莎握着学生的手腕,她艰难的说:“放下仇恨是很难的事,天命对你所做的一切实验固然不可原谅,但牺牲也并不是毫无价值,你必须遏制住自己的杀意和仇恨……”

她谆谆劝导着,如果不能让温蒂的意志胜过律者,她就不得不将这把长矛送进自己学生的心脏里……哪怕是亲手杀了她,也不能让她成为祸害人类的崩坏意识代言者。

德丽莎知道机会只有这一次,她不想错过也不想后悔。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温蒂抱着脑袋,铁索束缚着她的手脚,发出铿锵声响,她用麻木的眼神看着德丽莎:“学院长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被关在房间里,哪里都去不了,每天重复着昨日的一切,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死人,躺在棺材里……即便出声嘶吼,即便大声呐喊,也没人来救我。”

她捏紧衣角,声音沙哑的说:“而且,好疼啊,真的好疼啊,崩坏能的侵蚀,实验带来的副作用,我整晚整晚的都睡不着,他们最初连镇定剂都不舍得用,生怕破坏了渴望宝石的稳定性,他们把我当做什么了……从接受实验的那一刻起,我的所有荣光和梦想都一同葬在了试验台上了。”

“温蒂……”德丽莎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是如此苍白无力,面对一名少女积累了两年的仇恨,一句言语如何去抹平?毕竟承受这一切的只有她自己,自己最终什么都没能做到,她深深的埋下头:“对不起,对不起……”

温蒂听到了这句道歉,她愣住了,她停顿了,然后,她笑了,笑着笑着,忽然眼泪溢出眼眶,晶莹的泪痕打湿了脸颊:“太迟了……这句话说的太迟了啊,学院长……我已经,我已经无法去原谅那些人了!”

她沙哑的说着,仿佛要将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吐露,每一句说的都是心底话:“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善良,也没有那么软弱,只是太傻了太笨了,所以才会轻信了别人的话……我居然真的会相信,举荐我去参与渴望宝石人体试验的人是你。”

“我?”德丽莎只觉得荒谬,她急忙否认:“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

她下一刻停顿下来,已经联想到了什么,自己的确不会将最优秀的学生送去参加生死未卜的试验,但温蒂的潜能之高,被誉为下一个S级女武神,的确非常符合某个人的要求。

“爷爷……”德丽莎咬着嘴唇:“天命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

如果是他,是这个男人,的确会这么做,他是世界上最会使用阴谋算计的人,也是最不屑于用正面手段的男人,他决定了什么,哪怕是阴谋诡计也会这么执行……并且,他有足够多的理由去执行。

那个人不惜启动了复数的计划来制造出‘人造律者’,他想要窃取神灵的力量,想要打造至高无上的通天之梯。

“是,是他。”温蒂咬牙切齿,她从灰蛇口中得到了真相,正因为这一切都是谎言和欺骗,她才会如此愤怒且悲伤,发誓要对天命复仇,对这个道貌岸然的组织报复,绝不原谅。

德丽莎小脸煞白,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许多……

温蒂被哄骗着参与了一场被鼓吹成‘伟大牺牲’的人体试验,而自己也被欺瞒了,早在两年前就得到了温蒂的死讯……这两年时间,她们之间根本不知彼此,曾经亲密的师徒就这么失散,一者走入末路,一者全然未觉。

这一切的理由,或许有两个。

第一个,自然是为了人造律者的试验,雷电芽衣是逆熵方面的尝试,温蒂是天命方面的尝试,都是觊觎律者的力量而做出的趋同性选择。

但若是这样,即便不是温蒂也没关系吧,她和渴望宝石的适应度的确不低,但牺牲一个s级女武神种子来执行人体试验,在任何人眼中,都属于巨大损失,想想S级女武神代表着什么,那可是足以媲美一个支部的王牌战力,只要有了这么一位女武神,足以定一方太平。

是啊……的确如此……但正因如此,温蒂才不得不死,也必须死。

温蒂或许价值很高,但在大主教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文,因为温蒂毕业于圣芙蕾雅学园。

奥托是个过于谨慎且稳重的男人,他不喜欢任何的威胁,从最初的乔伊斯·瓦尔特,再到苏白,再到后来的齐格飞……他不信任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特别是不受掌控的棋子,一旦展现出了超规格的战力,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棋子从棋盘上抹去,以免断送自己手中的大好局势。

极东支部和圣芙蕾雅学园的存在是因为他的允许才得以存在的,是任由德丽莎任性发挥的结果,同时也是他重要计划的起源地,谁都清楚这座学院乃至极东支部的存在都是为了‘西琳计划’而服务。

奥托必须保证这里在掌握之中,想要控制一个支部,除了提前打入一根铆钉作为内鬼,也还需要多方面的势力制衡,他可以允许逆熵埋入间谍,可以允许世界蛇的觊觎,但他不能允许的是……德丽莎建立自己的势力,圣芙蕾雅学园出现超级战力,因为这将宣告着极东支部开始崛起。

极东支部,虽然远离了欧洲,亦不再天命的最中心,却成了多方势力角逐的赛场。

奥托必须牢牢掌控一切,这里就是他手里的一座沙堡,他必须确保这里的材料都是砂子,才能握紧拳头的时候不被里面的石头划伤皮肤。

试想一下,当极东支部对天命总部开战的时候,得到的是谁的帮助?来自圣芙蕾雅学园、来自极东支部的帮助又有多少?几乎为零,反而机甲大部队依赖于逆熵的两位老年科学家提供……即便有参战的女武神,也根本不足以影响战局,不可能动摇计划根本,高端战力的差距是如此一目了然。

德丽莎所有的从一开始就是那么多,只有姬子这个老牌A级,只有一艘战舰,这么多年过去,可有增长一点点?

没有,过去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

所以温蒂必须被抹除,作为一个将来的超级战力,她当然要被扼杀,否则一位S级女武神这块沉重的砝码,将会动摇天秤的平衡,圣芙蕾雅学园和极东支部的崛起,也会随着她的消失而不复存在,变成养老咸鱼地,事实上在温蒂之后,除了御三家之外,圣芙蕾雅学园再也没有过如此优秀的毕业生了。

这便是奥托的目的。

试想一番,温蒂的命运沦落至此,均是基于这两个缘由。

如果她是从欧洲总部毕业,将会得到大量资源倾斜,并且会在两年后的现在正式成为第四位S级女武神,因为那个她是奥托手里的一把利剑,好比如今的丽塔和幽兰黛尔、真琪亚娜……可以说,她唯一放下的错误便是选择了圣芙蕾雅学园。

但是,这真的……能算是一种‘错误’吗?

错的从来都不是温蒂,而是某个早已疯狂的人吧。

德丽莎难辞其咎,短短几息沉默,她已经明白了一切,也知晓了温蒂的憎恨因何而起,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即便德丽莎自己放得下,温蒂也未必放得下……劝说别人放弃仇恨是一种傲慢,因为谁都没有资格对谁的人生指手画脚,你眼中的错何尝不是别人眼中的对。

学院长握着手里的金色兵刃,抬起却又落下,落下后又再度握紧。

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如果劝说也无效,难道真的要她亲手杀了温蒂?

温蒂低垂着眸子,同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德丽莎,体内的律者意志随之可能再度苏醒,她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无法抛下仇恨的她注定会被愤怒所驱动,也终将会被崩坏意识同化为奴仆,变成她最恐惧的那副姿态,这份自我还能保持多久呢?

神恩结界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德丽莎的疲惫感越发加深,它的约束力开始减弱了,一旦神之键的第零额定功率结束,再充能需要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届时无人能压制得住风之律者的暴走,她引来的雷云风暴会将整个新西兰摧毁。

……没时间犹豫了,明明已经没时间再思考什么了!

德丽莎咬着牙关,她可以坚强如圣女,却在这一刻脆弱的几乎抑制不住哀伤,这样的抉择是多么残酷的刑罚。

神恩结界已经浮现出了裂痕,崩毁在即,而约束力在这一刻下跌至零点。

金色的铁链开始颤抖起来,压制不住的青色风暴从少女的躯壳中迸发出来,渴望宝石的力量在复苏,而温蒂的一只眼瞳也已经染上了毁灭的藏青色,她立刻按住了自己的眼睛,耳畔回荡起了无数重复回荡的声音,诱惑的耳语在劝说她交出身体的支配权,告诉她被背叛的痛苦以及不见天日的绝望。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跪坐在地面上,鲜血渗出,捂着耳朵,想要让声音滚出脑海。

这时,她看见了金色的长矛被举起。

温蒂松开了双手,凝视着眼前的学院长,异色的眸子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交织,或许是绝望,或许是希翼,或许是恳求,或许是杀意……她轻轻的问:“连你也要杀了我吗?”

“我们是女武神,从第一课开始我就教过你。”德丽莎的话音在颤抖,她怀抱着无奈拿起了这把枪,靠着凌人的意志稳住了颤抖的兵器,嗓音里的叹息也被觉悟所覆盖:“或许我终究会不得好死,但只要我还活着,就将一生与崩坏为敌……这是我们的使命,高贵而又神圣的职责。”

她凝视着弟子,轻声的诉说:“诅咒命运吧,温蒂,诅咒我吧……诅咒我这个愚笨的老师,诅咒我这个不能拯救你的女武神,你憧憬错了人,我也只是个弱小的……凡人啊。”

温蒂却笑了,她如释重负的笑了,在这一刻她本可以选择疯狂,也可以选择歇斯底里,但那笑声中并没有疯魔,反而越发清澈:“你是对的,学院长……我没憧憬错人。”

若是要死去,死在这个人的手里,似乎也是一种救赎,因为她没有逃避啊,直至最后一刻也还在直面,明明这种罪责和愧疚足以压垮别人,但她小小的背影仍旧屹立于此,如此的坚毅且不动摇,明明她也承受着如此痛苦的精神折磨,却还要出言宽慰自己……和她相比较,自己真是弱小的无可附加啊。

“对不起。”德丽莎轻声道歉,可她没有移开目光,仿佛将罪与罚一同背负着,在神恩结界崩溃的同时,刺出了金色长矛,兵刃对准了女孩的心脏,被支配之键的长矛穿心而过,哪怕是律者也会死去。

嗤……温蒂已经闭上了眼,等待着迎接自己的死亡,这一刻她很安静,就连体内暴动的律者意志也没能夺走躯壳的控制权,仿佛已经放弃了生存的希望。

呼吸短暂,温蒂闭眸三息时间,她听见了破碎的声音,也听见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刚刚一瞬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可唯独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终结,她睁开眼睛,恰巧眸子里望见一抹鲜红。

滴答……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膝盖上,温热的液体有些滚烫的温度。

少女错愕的抬起眸子,看见金色的长矛在半空被一只手紧握住,锋利的棱角划破了他的掌心。

温蒂望着黑甲褪去,她张了张口:“苏白……大叔……”

这一刻,大雨倾盆而落,无数雨点洒在了肩头后背,浸染着焦躁不安的大地。

德丽莎抿着嘴唇:“苏白,别阻止我……松手!”

青年反问:“让我亲眼看着你杀她?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这件事,你以为杀一个律者对我很难吗?”

德丽莎比苏白还要难过,所以她更加坚持:“温蒂已经不可能变回人类了,这和芽衣的情况不一样,一旦被崩坏意识所捕获,堕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你要杀了她?”

“是!”

“非杀不可?”

“是!”

“可如果我不让呢!”

“即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这是女武神的职责,我们别无选择!”

德丽莎以强势作答,她盯着苏白流血的手,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微弱下来,看上去如此的虚弱,轻声说:“够了吧,苏白,你已经尽力,我们都尽力,不要阻止我,请你让开吧……”

可苏白还是紧握着长矛,一动未动。

他侧过眼睛看向已经落下的另一位女武神:“你也这么想?”

幽兰黛尔默然,无声点头。

纵使身前之人是苏白,是她的恋人,唯独这点,她不能妥协。

女武神或许不能决定自己如何活着,但可以决定自己如何死去。

让温蒂死在这儿,至少保留了一份女武神该有的荣耀。

于是苏白将视线看向了温蒂:“你也这么认为吗?你也认为自己必须死在这儿?”

温蒂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生怕自己被那双眼睛中的某些光芒吸引住。

他在这里,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在袒护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袒护自己。

即便知道自己引发了风暴,知道自己侵蚀率突破临界点,知道自己会化身律者,也还是选择了站在了所谓公正的另一面。

温蒂太清楚他只是想要拯救自己,别无他求。

只是这对自己而言,太过于奢侈了,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了。

自己没有这样的价值,一名已经废掉的女武神,有何存在的价值?力量、外貌还是这颗浑浊黯淡的灵魂?

她们说的都是对的,如果死在这里,至少保留了最后的尊严和体面,苟延残喘的活着,以律者之躯臣服于崩坏,是对过去自己的轻蔑,是一种可耻的逃避和堕落。

温蒂十指紧扣,捧在胸膛上方,虽没有回答,但如此默认。

苏白明白她也在求死。

苏白仰着面容,雨水洒落在他的眉宇之间。

他说:“原来你们都这么想……”

青年环视着三个女武神,发出由衷的质问:“你们……是傻的吗?”

没人回答,他也没有给予回答的机会,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声音回荡在雨水洒落的大地上。

“什么‘女武神’,什么‘职责’,什么‘尊严体面’,什么‘非死不可’,真是狗屁不通,对牛弹琴,鸡同鸭讲……我不明白你们满脑子的忠诚思想和牺牲精神是从哪个时代空运过来的,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跟我所想说的没有一丁点关系。”

“我看见的只有对‘同胞’的残害,为什么明明是同一类人,却要互相伤害,明明你们之间已经心意相通,却又不得不杀死另一者?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将‘死亡’的概念已经看的如此淡薄了,生命在你们彼此的眼中就如此一文不值?”

幽兰黛尔将要开口,却被打断。

“我不想听借口。”他抬起手,挥了三千米的剑吟与雷音轰鸣打断了她们的辩驳,长矛抛飞出去,在空中打着旋儿,刺入了地面:“真是可笑,受害者受尽了屈辱、折磨、痛苦,被欺骗被伤害被背叛,最终却反而要感恩戴德的死于兵刃下……何等扭曲?世界会有这种道理?荒谬至极!”

雨幕潇潇,德丽莎低垂着湿透的头发,她当然知晓这是荒谬,可又能如何?这世界本就是荒谬且不讲道理的,故事还需要逻辑,可现实不用,这个世界它根本没有道理!

“大叔,别说了。”温蒂开口哀求道:“别说了……只是我太笨,太傻,才会走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一切都够了,我不想再给你和学院长和布洛妮娅她们添麻烦了,我就应该……”

“应该?”苏白低声重复,嗓音低沉,迎合着天穹的雷声,在这一刻电光划破天际,照亮了他的侧脸和眼瞳,眸子深处只有深刻的愤懑和怒其不争:“应该?你会因为一句‘应该’就安心的去死吗?你的梦想呢,你想要的自由呢?你刻苦铭心的仇恨呢?都被这一句‘应该’给掩盖了?!”

“我……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温蒂摇头,她接连摇头,雨水从湿透的黑发上溢出:“我不想成为律者,我不想变成那种东西。”

“所以呢?”

“我逃不开,我现在每一刻都能听到它的声音,我害怕,我很快就要变成它了,我……”温蒂抱着臂弯,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而颤抖:“我会失去自我,我会……伤害你们,我很害怕……”

“所以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我只能这么做了不是吗,大家都觉得这样最好,那我,我还能怎么办呢……”温蒂按着心口,大口的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都是喘息,她本可以不用这么痛苦,但这样的质问却仿佛一把钢刀刺入了心底,刮的她疼痛难忍,将每一句话都说的声嘶力竭。

“所以呢!”苏白第三遍问。

“……所以?”温蒂被雨水和泪水模糊的眼眸抬起,羸弱的少女茫然的说:“所以什么?”

“所以,你想死吗?”苏白问,从一开始,他想问的只有这一句话。

温蒂心神一震,从未有人这么问过她。

原来她忘记的是这样一句关心的问询。

别人在乎的是对和错,是崩坏和律者,而他在意的只是如此单纯的一个念头。

少女鼻子一酸,声音哽咽:“我……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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