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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万华镜第四话续·碧蓝航线

轮回者一败涂地 轮回者一败涂地 5415 2024-04-18 11:48:33

苏白直接跃入海洋的举动令舰娘们都面露惊骇之色。

一向神色冷漠的加贺也有些慌了神,她急忙追着落下去,可苏白已经没入了海面之下。

“指挥官!”赤城顾不得继续优雅的姿态,衣袖被海水浸湿,试图跟着去往海面下方。

但被加贺拉住了右手:“赤城姐姐,冷静一些!”

“你让我怎么冷静?这样下去,指挥官会被海葬的!”赤城的表情有些狂乱:“这个傻瓜,深海化的舰娘是救不回来的,这么简单的道理……”

她恨不得立刻接触舰装,沉入海面,可一旦落入海平面之下,作为战舰的力量都会消散。

除了潜艇之外,没有任何战列舰、航母、重巡、轻巡、驱逐能在海面之下活动。

那毕竟是深海的领域,所以直接进入海面下方,会有多危险,她们都很清楚。

欧根亲王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咬住拇指的指甲:“皇家,又是皇家……哪怕指挥官已经失去了记忆,也还是无法忘记她们么?”

她很嫉妒,也很记恨,内心对于皇家的厌恶并不强烈,但还是忍不住去憎恨,因为她们总是占据着更多。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光辉即便堕落为深海,即便试图拖着他一同赴死,他也仍然会选择抓住她的手。

企业透过波澜的海面,目光也仿佛如同起伏的海面:“或许,这和记忆无关。”

欧根亲王咬牙:“那和什么有关?光辉并没有背负着誓约。”

“有没有誓约,又有什么区别?”企业平静的说:“我们和她又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或许指挥官从一开始就没有偏爱过谁,只是我们擅自这么认为而已。”

“……你真的这么认为?”欧根亲王说:“那她为什么会成为深海?”

“舰娘可不是金丝雀,走出了牢笼就一定会饿死。”企业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拥抱时候的体温,她见到了指挥官的微笑,似乎能体会到他不同于过往的那份感性使然,于是她说:“光辉成为深海的理由,绝不是简单的选择沉没,或许还发生了其他的什么事。”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欧根亲王冷冷的说:“我只是希望他好好的,而不是……”

“这只是你的嫉妒心在作祟。”企业直视着欧根因嫉愤而有些扭曲的面容,轻声叹息,发出一句灵魂质问:“如果今天沉入海面的是你,指挥官就不会握住你的手吗?”

欧根的神色一滞,视线有些恍惚,她沉默了,不再言语,隔了好一会儿再说:“我希望他会。”

“所以……谁都一样。”企业说:“所以我相信指挥官能将她带回来。”

……

苏白再度进入了深海,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的事,光辉正在朝着无尽的深渊不断的坠落。

她的躯壳上如同缠绕着一道道漆黑的铁索,如同钢铁的锁链缠绕住她的躯壳,将她拖曳向更深处的黑暗。

她会在这无止境的坠落之中被深海彻底同化,最后连通自我也丧失殆尽。

光辉的躯壳正在不断的消散,那是构成她的某些美好物质,也是她的外壳躯壳,随着光点不断的流逝散尽,最终留下的残破人形轮廓中剩下了一颗被漆黑铁锁束缚的灵魂。

苏白紧握着她的手,这是最后的桥梁,可就连她的手也在不断的消散,宛若破裂的瓷器,正在一点点的消散,他试图用力的将她拉回海面,可一丁点的力气都会让她变得更加脆弱。

苏白很清楚,如果他放手,光辉将永远也无法回来了,如果他不放手,或许自己也会被拖入深海。

因而唯一的办法,便是斩断这些深海中的锁链,如果不斩断这些铁索,光辉和他都注定无法逃离这片深渊。

这似乎很难,因为要主动投入这片黑暗中,斩断牵连,需要更大的勇气。

但这又十分的简单,因为苏某人从不惧怕死亡!

但凡连死亡都不惧怕者,区区深海又能带来什么样的体验,无非只是黑暗空洞罢了。

苏白投入更深处的深渊,主动加速了坠落,深海的领域带来的压力骤然变得更加强烈,在这片深海里,每一缕声响回应都被无限放大,却又瞬间被消磨无形。

意识和精神如同被漆黑的物质侵入般,变得混沌,仿佛思维也变得更加迟缓,他的躯壳也开始逐渐发散,生命体的禁区,深海无情且静默的平等的吞噬着一切生命和灵魂。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所以苏白对着深渊之眼,拔出了利刃,对着它的束缚,斩出了凌冽的刀光。

他在深渊中挥刀,刀声猎猎,无形中掀起波澜。

波澜传来,又迅速熄灭,声音根本传不出去,也穿不透这深海中的重重帷幕。

可苏白又一次挥刀,这一刀接着上一刀,重重的斩落在漆黑的锁链上。

这锁链并非是有形之物,而是深渊的牵引,是深海的束缚,斩它就相当于用心神去斩。

每一次斩击都好比用心神去叩响古铜大钟,都像是用拳头去凿击山壁,用额头撞击闭合的山门。

每一次都令苏白的心神传来疼痛欲裂的触感,灵魂、精神、意志在碰撞着,如同一块顽石。

疼痛令他清醒,昏沉的意志随着挥刀带来的剧痛和折磨变得更加锋锐,他觉得像是一块铁毡,在深渊之中被自己敲打,每一次敲打都痛苦的,每一次敲打都在积蓄着力量。

明明仿佛快要碎裂,快要支撑不住,似乎即将气力都耗尽,却总有一股新生的意志支撑着。

于是他继续挥刀,精神意志在不断的挥刀中一次次被回响震动,一次次被深海侵蚀,一次次的崩裂,又一次次的变得更加完整。

他挥刀,对着深渊挥刀。

一次又一次,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挥刀仿佛成了他的存在意义。

深渊中的回响是不存在的,因为不论是什么声音都会被彻底吞没,深海里永远不存在一丝波澜。

可这把凡人的刀搅动了深海,他倔强的意志,一次又一次的挥刀,卷起一次又一次的波澜,掀起一声又一声的回响,回响重叠,波澜叠加。

这片深渊中明明是一片静默,明明是悄然无声,此时却传来了心跳般的鼓动。

就连海面上的人都仿佛能听见,海面之下传来一阵阵有规律的震动声,透过海水,听得到凛然的声响,宛若巨人的心跳,有什么在这片海洋之下沉眠着即将苏醒。

苏白都不清楚自己挥了多少刀,也差点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挥刀,或许是潜入深海太久,或许是他坠落的太深,被侵蚀导致的神智已经被敲打的有些心神发懵。

但他还是在挥刀,每一次挥刀都积蓄着力量,敲打的钢铁之心经历着一次痛苦的涅槃。

人是存在极限的,想要超越身为人的限制,必须经历足够痛苦的折磨,最终方能羽化。

他依靠的不是炙热的情感,亦不是一句空无的口号,而是钢铁意志的坚持,靠着这笨拙的坚毅,一刀又一刀,将心神铸成刀锋。

当这把刀成型之时,刀光凛然,鼓动的心跳声连成一线,最终化作一缕微光。

苏白心神合一,将刀刃挥出,顷刻间深海束缚的铁锁被一刀两断……过往曾经,痛苦执著,皆不复。

深海中传来前所未有的轰鸣声,如同一只巨兽的咆哮,海洋之下传来震动,海面都随着产生十多米之高的剧烈海浪起伏。

苏白被深海的震动卷入,一股力量推动着他迅速上浮,在混乱的视界之中,他牢牢抓住了光辉的手腕,她即将溃散的躯壳奇迹般的维持了稳定,亦不再被牵引向深海坠落。

握住了光辉的手腕,苏白开始爆发最后的力量,朝着海面上浮,他是否成就奇迹尚且不清楚,至少心中此时已经不再有什么遗憾和愧疚,他要将她带回去。

但这攀升的过程远比料想的还要漫长的多,苏白的力气随着时间不断损耗,或许他的心神意志足够坚韧,但可惜身体素质并没有那么强韧,一次次承受着深海的回响和冲击,他几乎并未意识到自己早已七窍流血,肺腑震荡,神经信号都错乱了。

深海引发的震荡更是令水流变得异常混乱,平稳的深海此时如同即将崩塌的建筑物,摇摇欲坠的制造着混乱。

苏白艰难的上浮,他坚持了很久,在即将看见上空的光芒时,躯壳却迎来了极限,水下呼吸也无法支撑继续行动的气力,全身僵硬了起来,如同破损机械前一刻主动停止了工作。

他张开口,吐出一口气泡,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没能传出,意识即将陷入昏沉。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有道人影游来,手腕传来了触感,但他听到了那声熟悉的‘指挥官’的呼唤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失去知觉的右手,右手还紧紧地握着女子的手腕。

他的内心稍稍平静,随后闭上眼睛,意识坠入黑暗。

……

光辉苏醒于一天之后的据点,她从床铺上起身,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后,她呆滞了好一会儿。

她的记忆有些朦胧和模糊,大致是记得自己已经是沉没了,沉没在一次万分艰难的大战之中。

她竭力的回想,尝试回想自己沉没之后的事,可唯一能记起来的只有一片白色的海雾。

她或许是徘徊了很久很久,在那片海雾之中徘徊,永远也无法走出去。

但她还记得很多人,很多事,还记得指挥官,记得他的模样,记得港区的旧时光。

还有深海之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她隐隐约约有个猜想,或许自己曾经已经堕落为深海,然后……

光辉走下床,来到洗手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如今的她是正常的,皮肤上没有猩红色的纹路,样貌可人,皮肤也有温度,虽然有些虚弱,但只要休息一下就能恢复到全盛期。

她实在是有些无法安心静养,醒来后过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就已经有了下床走动的力气,内心只想着一件事,她要去见一见指挥官,虽然指挥官已经离开了,但她知道他一定就在这里。

刚刚走出门就见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位舰娘。

“你还要好好休息,身体这么虚弱。”圣路易斯急忙走过来搀扶住光辉。

“指挥官,指挥官在哪?”光辉咬着下唇:“我要见他……”

“好好,我带你去,走慢一点。”圣路易斯搀扶着光辉,将她扶着,两人来到了后方的一栋屋子里。

隔着房门也能听见房间里传来热热闹闹的讨论声,光辉透过窗户看见了剑拔弩张的一群舰娘们,有白鹰、有重樱、有铁血,都坐在大厅里,彼此等着彼此,各自围成几个小圈子。

“赤城,指挥官需要静养,你就别想着进门去搞骚扰了。”欧根亲王瞥了眼赤城:“稍微自重一些。”

“昨晚还说着给指挥官暖床的舰女人,说什么自重?”加贺冷冷的回了一句。

“铁血的女人也有体温吗?要说暖床,重樱是专业的。”赤城眯着狭长的眸子说:“对吧,高雄?”

“啊?”高雄脸色顿时一阵窘迫:“和我无关,我又不会……去找爱宕。”

“爱宕什么都不知道哦,爱宕只是一只小狐狸而已。”爱宕指向一旁。

“自我推销。”提尔比茨给出四字评价。

“毕竟是狐狸精们,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大黄蜂大大咧咧的坐着:“指挥官什么才能醒啊?”

“已经醒了。”企业说:“昨天晚上醒了一次,只是还有些虚弱,所以还在休息。”

唰的一下,十几对目光看过来,紧紧锁着企业。

“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我负责守夜啊。”企业很自然的回答:“指挥官很信赖我,作为目前港区的管理者,我是实际的秘书舰,那么我负责照顾指挥官的安全不是很正常么?”

面对闷声发大财的灰色幽灵,其他舰娘的表情都危险了起来,这时传来开门声,光辉迈着有些虚弱的步伐走入了大厅里,立刻四下一片宁静,不论是哪一个阵营的舰娘都投来了无声的凝视,视线中各有不同的情绪,有惋惜,有感慨,有欣喜,有宽慰,也有嫉妒和敌视。

显然她们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一度深海化的光辉是被指挥官亲手从深海中拯救回来的。

毕竟深海震动,海雾退散的场景都是亲身经历的事实。

舰娘作为兵器,为指挥官奉献生命无可厚非,然而被指挥官从深海中‘捞’回来可谓是闻所未闻。

而指挥官被救回来时濒死的惨烈也令其他舰娘面色惨白心疼不已。不提具体的过程也清楚这其中有多么凶险。

仅仅只是这份事实都足以给光辉打上一个特殊的标签,众人内心认定她在指挥官心中的地位之重要,也或多或少会对光辉产生一些别样的看法。

但光辉根本无法顾及其他舰娘的看法,只是艰难的前行着,走向了指挥官所在的房间。

她推开了房门,走入了白色的房间里,随着房门打开,一阵海风吹起了白色的窗帘,在床铺上,一位青年正靠在床铺上,看着一沓资料书籍。

空气里弥散着药物的气味,光辉看见了苏白时,忽然就像是看见了梦成真了似的,一瞬间觉得其他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她哽咽住,伫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该不该靠近。

直至苏白也看见了她,并且冲她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过来吧,光辉。”

光辉听到这声,鼻子一酸,点了点头,走近过去,这份熟悉感只可能是指挥官。

她不会认错的,哪怕堕为深海,也不可能会忘记这个人,不会忘记他的样貌,他的声音,他的背影。

“你应该多休息一会儿。”苏白示意她坐下。

“我不累,我只是……”光辉张了张口,她低下头,宛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想要道歉,即便知晓一万个对不起也无法诉清内心的歉意和愧疚,也无法挽回过去的错误。

“对不起啊,光辉。”苏白却更先一步的道歉了。

“诶?”光辉抬起眼睛,她神色错愕,不知道为什么苏白要这么说。

“我舍弃了你们,抛下了港区,也害得你们无处可归,最终落得这样结果。”苏白说:“过去的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大概知道……即便再来一次,我或许也会这么做,因为我没有选择。”

“如今我也已经记不起过去的事了,外面的姑娘们,我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晓……”

“说实话,我很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资格受到她们的爱戴,被她们亲昵的称呼为指挥官。”

“因为过去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我,当然我并不是想要推卸责任,我在过往犯下的错误,我会竭力去弥补,哪怕结果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我会尽力为之。”

“面对你经历的那些,我很抱歉,对不起……”

苏白没有为过去找借口,他知道从没有什么功过相抵,只有将功补过和亡羊补牢。

光辉聆听着苏白的话,她有些压抑的心情在这声歉意中平复了。

留下的只有更加强烈的感触。

“指挥官,我最爱的指挥官。”

“请不要再这么说了……请不要对我道歉,也不要说什么对不起。”

“我……我是因你而存在的光辉,你的存在就是我的意义,你所说的对不起,实在是过于沉重了。”

光辉的眸子如同被吹皱的池水,波光粼粼,倒映着白色的泪光。

她流着泪,却在微笑着,欣喜的微笑着。

她很开心,很高兴。

这代表他很在意她,真的很在意。

哪怕将她从深海中解脱出来也仍然认为不够,他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对着一名本该被舍弃的深海舰娘低下头诉说着歉意。

这是何等的……沉重。

指挥官所说的对不起,是沉重的,也是美好的。

因此她才会落泪,止不住喜极而泣的冲动。

“请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光辉悄然落泪:“我……承受不起你这样的在意。”

苏白沉默,无言的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

“我当然会在意。”

“因为我记得你。”

他说:“也只记得你了。”

光辉抬起螓首:“指挥官,记得我吗?”

“或许是深海对记忆产生了影响吧。”苏白温和的微笑:“至少,如今的我有点作为指挥官的自觉了,首要的目标就是照顾好你们。”

作为指挥官,他如今必须要承担起过去的职责,并且填补这数年来的空白时光。

他所说的发自内心,或许是找到了新的归宿,因此笑容也格外暖心,这是他习惯性的表情,这一次轮回中的他多了太多人情味道,兴许是苇名中的经历,让他活的更像一名在外游荡的游子。

光辉被这笑容迷住了,她记忆中的指挥官从未流露出这样目光和笑容。

但她很喜欢这样的微笑,好似三月的阳光,四月的狮子。

这时,企业敲门走入房间:“指挥官,该吃药休息了,女灶神待会儿要给你打个针。”

苏白表情有些无奈,他的恢复力还是不错的,但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舰娘的忠诚不需要质疑,绝不会做出任何危害指挥官的事。

他对光辉说:“对了,还有一件事。”

光辉问:“是?”

“其他皇家战舰的下落,你知道吗?”苏白轻声问:“我需要确认一下她们的安全。”

光辉陷入回忆。

她也在回想这件事,可记忆始终模糊,她隔了一会儿说:“我们在返回港区的某个地方失散了,但具体的地点,我想不起来,只有大致模糊的记忆,可能需要走一趟北方的海域。”

“北方吗?”苏白点了点头:“之后我会陪你去一趟。”

“指挥官……”企业说:“你要亲自去?”

“自然。”苏白点头:“我要去接她们回家,当然要自己去才更合适。”

“可万一其他的皇家战舰也……”光辉想说的是,万一让状况重演了。

“那就多躺几次病床。”苏白不以为然的一笑置之:“做指挥官的哪会惜身?如果真的所有指挥官都可以上战场,他们才不舍得将姑娘们置于敌人的枪炮之下,哪怕粉身碎骨一万次,也会选择自己上的。”

光辉笑着擦了擦眼角:“可真正这么做的,只有我的指挥官啊。”

苏白微笑着不说话。

“指挥官……”光辉轻声呼唤。

“嗯?”

“余生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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