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马球队伍训练到中途就开始神神秘秘的, 不许旁人围观了。
陆怀璟还派了专人守着,不许其他的监生靠近。
就连看台上也只可以出现助教或者他们熟悉且信任得过的朋友。
因为陆怀璟发现,纪砚白给他们安排的阵型, 是他从未在别处看到过的。
他一向喜欢马球,之前他也常去看马球比赛,也没看旁人用过纪砚白教给他们的阵型。
于是乎他开始封闭消息, 生怕旁人学去了什么。
其实旁人都觉得,陆怀璟越是这样, 反而越引人瞩目。
但是陆怀璟这人神神道道的,还爱布控全局, 旁人也就懒得与他计较这些。
毕竟……马都是陆怀璟提供的, 休息间隙的餐食也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们也是吃人嘴短。
陆怀璟在中间休息的时候, 大咧咧地坐在看台上, 将衣襟扯开,露出白花花的胸膛来, 只能看到分明的锁骨, 不见半点肌肉。
身边的随从给他摇着扇子,速度均匀,显然是经历过专门的培训。
俞渐离在一旁看着, 发自肺腑地觉得陆怀璟这种小美人,除了不太聪明外,其他方面都非常诱人,说不定汗都是香的。
陆怀璟大口喝茶,同时感叹道:“真别说, 这个边塞大黑熊还真有点能耐,难不成他是在用排兵布阵的方法教我们呢?我们练成了以后, 岂不是能带兵打仗去了?”
纸上谈兵教给纪砚白技巧的俞渐离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跟着喝茶。
明知言也在看图纸,似乎对纪砚白教给他们的也是认可的。
陆怀璟越想越激动地一拍大腿:“我们学的哪是马球啊,是兵法!是我们周晋的镇国精髓。”
俞渐离不免被茶水呛到了,只得将茶杯放在了一边,故作镇定地继续旁观。
这时有人通报:“林听少爷想来见您。”
陆怀璟听完一阵烦恼,愁苦了一会儿后道:“他怎么这么烦啊!”
见俞渐离在看自己,赶紧解释:“我有点不信任他,而且他太缠人了,我烦他。”
其实知道剧情的话,应该知道林听接近陆怀璟,是因为陆怀璟是颗很好利用的棋子。
此刻的林听怕是想提前接近陆怀璟。
俞渐离坐立不安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小动作,刚刚放下茶杯又重新拿起,发现喝空了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拿起来想要喝却发现烫得很,又吹了吹。
他有些纠结,要不要干预剧情,他又不忍心看陆怀璟的下场太惨。
明知言放下图纸看向他,见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道:“他和崇文馆的哥哥关系好吗?”
崇文馆的哥哥,指的是陆怀璟很在意的那位。
陆怀璟想了想,回答:“他们二人点头之交吧,似乎不好不坏。”
俞渐离继续引导陆怀璟的想法:“你的哥哥向来惜才,怎么不和他亲近?”
“对啊……”陆怀璟还真的思考起来,“为什么啊?”
明知言直言不讳:“你的哥哥向来一心都在太子身上。”
“哦……”陆怀璟还是没懂。
明知言知道暗示对陆怀璟无用,只能直接点明了说:“有才华的话,太子定然会重用,会让你的哥哥邀请。可他有才华,太子却不邀请他,你猜是为何?”
“此人不可用!”陆怀璟终于反应了过来。
明知言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图纸看了起来。
俞渐离捧着茶杯感叹,明知言是真的聪明!
他只需要提起一个话题,明知言就知道配合他说下去,这就是主角的智慧吧!
俞渐离见陆怀璟让随从回答不想见后,也没有安下心来。
他知道林听不会就此放过陆怀璟的,之后还会利用他。
陆怀璟为人单纯,说不定会着了林听的道。
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护得住。
他又幽幽地看向在不远处看台休息的纪砚白,纪砚白似有察觉。
俞渐离看着他的样子叹息,心中暗暗决定,就算护不住纪砚白毫发无伤,也要让纪砚白能够死有全尸。
随后又懊恼起来,死什么死,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努力长命百岁!
不远处的纪砚白被俞渐离忧伤的目光看得一脸迷茫。
他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结束训练,陆怀璟说什么都要带着所有人一起去吃一顿,也算是犒劳一下大家。
纪砚白并未立即答应,而是道:“我要先去沐浴,你们在雅间里等我就是了。”
陆怀璟还当纪砚白定然会拒绝,没想到只是迟一些到,高兴得眼角眉梢都跟着扬起,笑道:“你是怕一身汗味,熏到我们这群读书人?”
纪砚白回答得毫不客气:“他们算读书人,你不算,你是国子监泼皮。”
纪砚白回答完便绕开他们,带着昙回离开了。
陆怀璟忍不住嘟囔:“真是的……和他一起吃饭都容易没胃口。”
说完大手一挥:“你们俩跟着我去沐浴吧,我的泡池可大呢!”
国子学的监生向来不和他们一起,这是俞渐离知道的。
但是每个监生都有自己单独的泡池,这还是他不知道的。
这个时候就更显得纪砚白与众不同了,小国舅爷的身份,依旧在混堂里同其他人一起沐浴。
陆怀璟这人着实没有什么边界感,到了浴堂里便快速脱了衣服,披上沐巾便走了进去,叫嚷着:“今天多撒点花瓣!我先闻闻香不香!”
他离开后,俞渐离和明知言就尴尬了。
明知言是弯的,俞渐离知道明知言暗恋自己,他自己也不直。
现在让他们二人一起脱衣服准备沐浴,确实是暧昧了。
好在明知言很有君子风范,背过身去自顾自地解开腰带,同时道:“我先进去,你不用急。”
俞渐离回答的声音都在发紧:“嗯,好。”
俞渐离避开目光,不去看明知言,等到明知言披着沐巾进入浴堂里间才开始脱衣服。
最终,俞渐离用沐巾将自己包裹得严实,才进了泡池。
刚坐下去,就听到陆怀璟用夸张的语气跟他们二人八卦:“前些日子纪砚白在混堂把几个人揍了,当时他腰间还围着沐巾呢,结果一脚踢出去还是被人看到了,说是特别大的一个家伙事儿!下回我说什么都得亲眼看看。”
“唔……”俞渐离闹了一个大红脸,坐在泡池里抬头望棚顶,心中默念心无杂念,阿弥陀佛。
明知言靠着泡池,无所谓地道:“我猜他不会给你看。”
“肯定不会,我打算找机会潜伏进混堂里去。”陆怀璟说着,开始观察对面的两个人,“俞渐离你可真白啊,比明知言还白,我看看你腿。”
说着便伸手在水里找俞渐离的脚踝。
刚说完纪砚白的,就要看俞渐离的腿,陆怀璟是什么心思谁都能看出来。
俞渐离一惊:“别!我腿不好看的!”
“白成这个样子能不好看?这么白就算是萝卜腿也是好看的萝卜。”陆怀璟不依不饶,说着越靠越近。
明知言起身去阻拦:“你过分了。”
谁知陆怀璟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肚子上:“居然有这么多腱子肉,深藏不露啊明知言!”
明知言将他的手挡开,并且警告道:“你坐好。”
“羞答答的,你们两个真没意思。”陆怀璟没能得逞,颇为无聊地重新坐好,在水里晃动自己的脚丫,用脚趾夹起一片花瓣,展示给俞渐离看,“看我夹得准不准。”
“嗯,很厉害。”
他另外一只脚也跟着去夹:“两只脚都可以!”
“嗯嗯。”
陆怀璟没展示多久,便打滑进了浴池里。
俞渐离见了,手忙脚乱地去扶陆怀璟。
明知言怕俞渐离着急也会滑倒,跟着起身去扶俞渐离。
泡池瞬间乱成一团。
陆怀璟呛了水,被俞渐离扶起来,还是鬼哭狼嚎地爬了出去,哭唧唧地吵嚷:“怎么收拾的泡池,滑死了。”
怕是觉得丢了人。
明知言和俞渐离站在泡池里面面相觑,不知道算不算洗完了。
结果陆怀璟出去被随从哄了几句之后就好了,回头问他们俩:“我借你们一人一身衣服吧?”
“哦,好。”俞渐离很快答应了,毕竟出去的话穿国子监的服装不好。
他和陆怀璟的身材很像,想来是可以穿的。
回答完他问明知言:“你比他高一些,能穿吗?”
“宽大一些的无妨。”
“嗯。”
三个人穿好了衣服后,俞渐离还在整理自己的发鬓,陆怀璟便开始绕着他转圈了:“这衣服穿在你身上怪好看的,果然人好看,穿衣服都不一样。”
俞渐离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谬赞了。”
“不谬不谬,是实话。”扭头看到明知言,冷哼了一声,“人模狗样。”
明知言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了,三个人一同离开国子监,上了同一辆马车。
他们去的铺子并不远,不一会儿车程便到了。
走下马车俞渐离看向周围,车马盈门,客人络绎不绝。
峻宇雕墙外挂着成串的灯笼,连绵十余丈。
二楼露台上,有一红衣蒙面的女子正在跟随着音乐的节拍起舞,楼下的路人跟着抚掌击节,载笑载言。
走进一楼大堂,杯觥交错,高谈阔论声音不绝于耳。
陆怀璟带人上楼,却被唯唯诺诺的小二拦住,小心翼翼地说:“陆少爷,风竹早在您来之前就被人预定了,您看着缓弦可行?”
陆怀璟听到之后便不高兴了。
这间酒楼的每个雅间,能看到窗外的景观都不一样。
风竹能看到楼下小桥流水,还能看到画舫上唱跳的舞姬,是这间酒楼最好的一间。
缓弦窗户要小一些,还没有露台,看着小气。
这次陆怀璟高兴,也算是早早就来订了雅间,人都到了通知他没有,这不免扫了陆怀璟的兴致。
陆怀璟对旁人,不像对俞渐离那般客气,冷着脸不悦地说道:“我的随从怎么说订到了?不然我也不会来。”
“唉,新来的小二不懂事,我们已经责骂过了,今儿给您多送三道菜,您看成吗?”
“小爷差你们三道菜?!”
这个时候,陆怀璟的随从急急忙忙地在一边说道:“少爷,我们的确是订到了,只是咱们先沐浴耽搁了些时间。这期间杜公子带着一群人来了,说什么也要风竹,还直接闯进去了,店家这才跟您说是他们先的。”
随从显然不想背锅,毕竟陆怀璟若是恼了,生气的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一听是杜季俊,陆怀璟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了,直接骂了出来:“我们按规矩提前预定,你们不敢反抗他们,就欺负到小爷头上来了?!”
“这、这……”小二一见这架势就急了,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只能连连赔罪,“的确是我们的不是,您看这样,我们单独给您安排一位舞姬……”
陆怀璟打断他:“没跟他说是我先预定的吗?”
小二支支吾吾的,生怕事情升级似的。
陆怀璟倒是懂了,看来杜季俊是知道他预定了,依旧没在乎,登时更加生气了。
陆怀璟的脾气说来就来,他快速上了楼,去了风竹门口便直接推门进去:“杜季俊!你他娘的真是不要脸了,小爷先预定的雅间,你也敢抢了?”
这一回算是撕破脸了,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杜季俊带了一群人在雅间里谈天说地,正喝得畅快,被陆怀璟搅合了之后愤怒不已,当即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我今儿就在这了,你要是识趣点主动道歉,我们就当你没打扰过,还可以赏你一壶酒。”
“去你娘的一壶酒!小爷今儿就把你所有酒都砸了!”陆怀璟像是暴躁的小兽,冲进去便直接掀了桌。
那边看到陆怀璟居然这般无理,也跟着急了,踏过狼藉就要跟陆怀璟动手。
俞渐离有些慌,却被明知言按在了角落:“你躲开点。”
说着大步走过去帮忙。
他们这边的人还没来齐,对面人多势众,如果硬要动手,陆怀璟怕是会被对方伤到。
明知言知道此刻不宜打斗,可这种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他只能先想办法稳住局面。
可是这场斗争明显要比他们想的要严重。
陆怀璟是纨绔一个,对方和陆怀璟是熟人还敢这样,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种。
两群人遇到一起,还是直接掀桌的矛盾,自然是瞬间斗成一团。
就算明知言也有些武术底子,可终究是一介文人,能够控制局面已然不易,想要保护战斗中心的陆怀璟更难。
俞渐离看他们即将要吃亏,举起一个端菜的托盘帮忙挡了一下。
可惜他的身体太差,力量也差,很快被人推开。
他即将要跌倒的时候被人及时扶住,他仰头朝头顶看去,便看到是纪砚白扶住了他。
紧接着,纪砚白将他护在了身后,大步走过去,握住了正朝着陆怀璟挥拳的杜季俊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接着一脚踢出老远。
几乎没有停顿的,他很快给了另外几人膝袭,或者一拳,一个呼吸的时间,收拾了对方五人,让他们没了还手的能力。
还有四个人看到来人是纪砚白,齐齐大惊失色,吓得动都不敢动,也因此躲过一劫。
陆怀璟原本被揍了好几拳,此刻占据上风后,气势霎时足了起来,对着杜季俊等人叫嚷:“我们预定的位置你也敢占,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杜季俊只觉得头晕眼花,眯缝着眼睛才能看清纪砚白,嘴唇发颤却说不出什么来。
知道是陆怀璟预定的雅间,他自然不在意,毕竟他看陆怀璟不顺眼很久了,今天他们人多,还能收拾不了他了?
可……谁能想到纪砚白会和陆怀璟一同出现?!
旁边还有人不认识纪砚白的,毕竟他刚刚回京不久,小声询问:“那个高个子的是谁?刑部尚书的嫡子也敢这般动手,看起来是个练家子。”
“还能是谁?纪砚白,小国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