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参加生辰宴的, 自然都随手带着贺礼。
像陆怀清这样还单独给纪砚白这边带来果酒的,也算是想得周到。
可能陆怀清也是知晓,纪砚白不喜欢寻常的酒, 才特意寻来这种果酒。
这果酒在京里颇有盛名,不少年轻的公子、贵女喜欢喝,给纪砚白带过来也算是稳妥的选择。
机缘巧合之下, 纪砚白很快就要在同一种酒下再次失态。
俞渐离伸手拿起纪砚白身前的一个空瓶,又拿起第二瓶晃了晃, 发现也被喝了大半。
这些已经够纪砚白醉了,毕竟纪砚白的酒量就算坐小孩那桌都丢人。
陆怀璟等人都是经常聚在一起饮酒的, 就算之前已经喝了其他的酒, 此刻掺着果酒一起喝,也没有醉意, 还在开怀地聊着天。
俞渐离只能悄悄地撤掉了纪砚白身边的果酒, 免得情况加重。
谁知刚刚拿走,就被纪砚白的大手盖住, 询问:“你做什么?”
俞渐离看着自己的手被纪砚白的手完全盖住, 不由得一慌,这种身体接触都让他不自然,这是非常不好的兆头。
他快速抽回手, 小声回答:“你少喝这个。”
说完快速去看身边的人,心中暗叹,幸好明知言被陆怀清带走了,其他的人大大咧咧的,根本不会注意这边的小细节。
纪砚白此刻很是执拗:“我为何不能喝?”
俞渐离低声回答:“这是酒。”
“那又如何?”
“你喝醉酒后不对劲。”
纪砚白颇为不悦, 扫了一眼其他人,道:“他们都在喝, 比我喝的都多。”
“他们酒量好。”
“你为什么不给我喝?”
“你酒量不好。”俞渐离回答完一阵无奈,他仿佛在说一堆没有用的废话。
果不其然,纪砚白开始不高兴了,呼出了一口气,坐在原处放下了酒杯,进行无声的抗议。
俞渐离干脆拉着他起来:“你和我再去看看院子吧,我再实地看看你的院子怎么改,如何?”
“他们都在喝,就我不能喝?”纪砚白还在纠结之前的事情。
“听话。”俞渐离说着站起身来,拉着纪砚白便要起身。
陆怀璟吃了一口菜,看到他们两个人又要去看院子了,当即说道:“吃到一半就去看?一起喝酒啊!”
“纪砚白不喜欢吵,他一会儿又得发脾气,还是和我去看院子吧。”
“也是,他在不够扫兴的,你们去吧。”陆怀璟正喝在兴头上,也懒得管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俞渐离赶紧把纪砚白带走。
纪砚白被俞渐离扶着朝里走,这个时候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纪砚白的脚步有些晃了。
真的是看起来酒量很好的皮囊,一喝就醉的灵魂。
远离了其他人,俞渐离才扶着纪砚白道:“你怎么又不听话了,白白。”
纪砚白听到了这个称呼先是一怔,随后缓和了些许情绪,道:“我……没……”
“都说了你酒量不佳,若是不离开,说不定要被陆怀璟看到你喝醉酒的样子,按照他的性格,他会笑话到你寿终正寝。”
“……”纪砚白就算是醉酒,也能够分辨出俞渐离说的是真的。
“我喝多了?”纪砚白指着自己问。
“嗯,没错。”
“那怎么办?”被叫了一声白白,纪砚白瞬间乖巧了不少。
“我扶你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醒一醒酒再说。”
“好。”
俞渐离扶着纪砚白明显有些吃力,纪砚白的身体太过高大,他的身体又有些孱弱,扶着微醺的纪砚白朝着房间走,已经让他气喘吁吁了。
他扶着纪砚白在床上半躺下,自己也身体一歪,结结实实地倒在了纪砚白的身上。
就算是醉酒,纪砚白也有着身体的本能,伸手扶住了俞渐离,动作敏捷。
俞渐离单手撑着纪砚白的胸膛,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纪砚白身体的温度。
不知是不是因为醉酒,让他的温度要高于往常。
俞渐离稳住身体后,抬头看向纪砚白,因为突然这般靠近,他慌张得睫毛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心脏也跟着猛地揪紧。
纪砚白垂着眼眸看着他,眼神如同宁静的井,深邃且幽深,看不出任何波澜。
这和他的慌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俞渐离,你惊慌得太不正常了!
你此刻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快速调整姿势,刚刚想要起身,却被纪砚白伸手拎了起来,双手提着他的腋下,拎孩子一般地将他放在了床边:“你累了?你也歇一会儿吧。”
“我……没事。”俞渐离不想留在这里,不仅仅是怕自己的鞋子脏了纪砚白的床,而是和纪砚白躺在同一张床上,他的脑子里会不受控制地出现很多画面。
都是一些纪砚白或失去理智,或意乱情迷的样子。
起初俞渐离只当是自己做贼心虚,毕竟他脑补过关于纪砚白的本子,主角是纪砚白,所以脑子里都是纪砚白那些画面。
后来接触得多了,脑补得更多。
可后来他发现,他总是非常关注纪砚白的事情。
尤其是听闻纪砚白要定亲的事情,他会下意识地身体僵硬,甚至有着一瞬躯体化般的身体疼痛,指尖微颤。
他终于意识到,他对纪砚白的感情不简单。
他从来都不是直的,这一点他非常清楚,这也是他会看纯爱小说的原因。
穿书前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以不敢想恋爱的事情。
穿书后这具身体情况同样糟糕,所以他也一直是想着能过一日是一日。
可心动是不受控的。
理智掏出绳索将整个人捆绑,心却挣脱束缚奔向对方,恨不得撞进他的怀里。
想要烟雨朦胧时一同撑伞过水洼,想要晴空万里一同晒朝阳。
想要靠近,想要亲近,想要占有。
情绪是自由的。
爱是放肆的。
明知不可为,却蠢蠢欲动。
俞渐离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表现得自然。
可靠在纪砚白的身边,两个人身体有着些许距离,仅仅是外衫的摩擦,都让他的心中疯狂悸动。
就好像只是随意地靠近,却如同点燃了暗室里的灯火,对他的爱意像光亮一样散得到处都是,充满了整个狭窄的空间,蔓延至每个隐秘的角落。
“你为什么在发抖?”纪砚白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感受他的身体动作,“可是不舒服?”
“可能是……累了。”俞渐离回答得心虚。
纪砚白不会关心人,他只知道在他生病的时候,母亲会摸他的额头。
于是他将手放在了俞渐离的额前,试探他的体温。
可惜他的手掌过热,似乎要比俞渐离的额头还要热,他只能收回,随后探过身来,用自己的额头贴他的额头。
俞渐离此刻本就心思很乱,看到纪砚白突然这般靠近,当即惊慌地抬手。
可能是本子写多了,本意是推开纪砚白,身体却只是抬起一只手,挡住了纪砚白的唇。
纪砚白抵着他的额头,疑惑地看着俞渐离按着他的嘴唇的手,随后抬眼看他,满眼都写着:为何?
两个人保持这个动作,谁都没有动。
俞渐离有些懊恼,他猜测自己的举动一定非常奇怪,嘟囔出声:“我……我还以为你突然吻过来了,幸好你喝完酒不记事,不然我丢死人了。”
“吻?”纪砚白的嘴唇被他按着,只能含糊地发出一个声音来,似乎是在询问他话里的意思。
“白白,你别在意我的举动,我可能是一个很糟糕的人,总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说着松开手。
纪砚白也在这个时候身体后退,看着他问:“想什么?想吻?”
“……”俞渐离没能回答出来。
纪砚白显然什么都不懂,又问:“那是什么?”
“你别问了。”俞渐离根本不想多说,转过身便想要下床。
纪砚白却不许,按着他道:“为何不告诉我?你不是要教我的吗?”
“我是教你识字,写字,不是教这个。”
“为什么不能教?”
“肯定不能教,这是最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我们不算最亲密的吗?”纪砚白想了想后,反而急了,“所以你和明知言才是最亲密的?”
“更不可能了!”俞渐离回答得非常决绝。
他和纪砚白之间,他至少还有些喜欢纪砚白。
他和明知言……那可是拆官配天打雷劈!!!他从未想过会与明知言有什么情感牵扯。
“那为什么不能教?”纪砚白执着得要命。
俞渐离心里苦,他怎么能在一脑子浆糊的纪砚白面前说不着调的话,毕竟纪砚白喝醉酒又容易生气,又倔强得要命,刨根问底,什么事情不给他让他满意的答案,他都不肯轻易罢休。
俞渐离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想要说服纪砚白:“真的不能教……这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我们只是朋友。”
纪砚白依旧坚持:“可我们的关系很亲密。”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和谁的关系最亲密?难不成是陆怀璟?”
俞渐离被纪砚白追问得一阵绝望,抬起双手直揉脸,最终只能努力说服自己。
俞渐离,你和他一般见识干什么?他喝完酒就全忘了,你没必要在乎这么多细节。
但是你此刻不将他安抚住,遭殃的就只会是你自己。
如果惹急了,他再跑出去惹是生非了怎么办?
纪砚白一个发狂,把马球队其他的队员全部灭口了怎么办?
于是俞渐离只能回答:“接吻就是嘴唇碰嘴唇……”
纪砚白是一个行动派,俞渐离刚刚说完,他便已经凑了过来,在他的嘴唇上快速碰了一下。
不愧是习武之人,这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他在刚才,被纪砚白亲了一下?
他的心脏停了一拍。
“是这样?”纪砚白问他。
“是……也不是。”俞渐离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并且重重地吞咽。
俞渐离!!!
你做了什么?!
你这算不算占了纪砚白的便宜?
你就是欺负他什么都不懂,然后占了人家的便宜!
就算他酒醒了什么都忘记了,也无法抹掉你做出这种龌龊事情的事实!
“我做得不对?”纪砚白问。
“啊……”俞渐离想要悄悄移开身体,缓慢移动的同时回答道,“刚才只能算是快速亲了一下,吻没有这么快。”
“哦。”纪砚白回答了一声。
俞渐离正打算下床,手臂却被有力的大手握住,拽着他快速回身,再次回到方才的位置。
接着,纪砚白的唇再次覆了上来,这一次并非一触即离,而是一直覆在上面。
俞渐离在那一瞬险些忘记了呼吸。
罪恶感和愧疚感同时袭来,让他觉得自己做了非常大逆不道的事情。
明明是他被纪砚白按住动弹不得,全程都是纪砚白在主动,他依旧觉得,他占了纪砚白的便宜。
是他起了这方面的心思,说的话误导了纪砚白。
这种心情让他乱了思绪,他甚至没能去仔细思考,为什么纪砚白要追问他们的关系是不是最亲密的。
他也没有去想,为什么纪砚白总要和明知言、陆怀璟争个高低。
以及纪砚白这种豁达的性子,为什么总在他的事情上生奇怪的气。
紧接着,他竟然莫名地释然了。
已经如此了,又何必在意其他呢?
或许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
他很想很想……再尝尝。
俞渐离再次推开纪砚白,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柔声道:“你做得还是不对,我教你……张嘴。”
他虽然实战经验不多,但是他理论经验多。
这方面,他可以教纪砚白。
亲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