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渐离愿意称这一次出征为出差。
这一次明显不如上一次狼狈。
他们出征的时间是六月, 在较为炎热的时期到了北方。
在他们到达时,那边刚巧下了几日的雨,天气并不闷热, 反而是最让人觉得舒服的温度。
俞渐离和吕君期分头行动,前几日帮忙寻找安营扎寨的位置,以及布置军营, 的确有些劳累。
后面便不用俞渐离再做什么了。
军队给他安排了安全的院子,他一个人独占正房, 还有一方小院,能够在院子里摆放各种武器, 倒也方便。
就算将重型武器搬回来研究, 也不会有人上奏参他们。
他身边没有伺候的侍女,倒是给他安排了两个小兵随便差遣。
他住了几日后突然觉得, 自己只是换了一处位置工作而已, 还山高皇帝远,不用去早朝。
许是这边的日子有些悠闲, 他甚至不需要每日按时起床。
他随意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每日自然醒后,出去招呼一声,小兵便会去准备饭菜给他。
初期做得不太好吃, 后来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他改造兵器的时候会教给那两个小兵,也方便小兵以后帮忙,也让小兵积极度更高。
对于他来说,就是有独立住房,有人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生活时间自由,工作内容还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他觉得格外美好。
有时吕君期会叫他一起, 去听军师教他们兵法。
他起初觉得不合适,吕君期却劝道:“现在提起小军师,大家想到的可不是我。你也应该学一学,说不定以后会用到。不过按照顺序,我还是你师兄,你是我师弟。”
“军师都没说收我为徒,你可别乱论了,我一厢情愿可不好。”
“师父只是最近忙,怕是过几日就要单独找你说了,毕竟收徒这种事情需要正式一些。你做我师弟吧,和我一起学,有时师父教的我第一次没懂,只能自己反复想,若是有你在,我还能问问你。”
俞渐离却不理,觉得吕君期是想多了。
没想到几日后,国公爷和军师第一战大获全胜后回营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俞渐离,提起了收徒的事情。
军师依旧是慈祥的模样,问得也客气:“之前我的确想过收你为徒,可惜当时你身体状况,让我担忧你怕是不适合随军,才放弃了我的想法。如今再提,也不知你会不会嫌弃?”
俞渐离受宠若惊,连连道:“当然不会介意,只是我怕我不能学好,辜负信任。”
“你可以的,你比我当年聪慧多了,我当年都没有把握能用一封奏章,让圣上改变主意。”
“那时是被逼急了,放手一搏。”
“那也是需要旁人所无法拥有的才智。”
俞渐离也不过多客气,当即行礼:“徒儿见过师父。”
军师轻笑,道:“我这里有一份礼物给你,也算是为师的收徒礼了。”
他说着,递给了俞渐离一个小匣子。
俞渐离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军师这些年整理出来的心得手账,不由得一阵惊讶。
“我给君期的是一套军书,那一套纪砚白那里也有,听说你已经看过了,思来想去这份更适合你。”
“谢谢师父!”俞渐离很是感激地道。
国公爷也是一个人高马大的魁梧男人,见到俞渐离后大笑着道:“之前就听说过你,长得像根没长大的小葱似的,人倒是还挺厉害。”
说着,拍了拍俞渐离的肩膀:“以后好好干。”
这两巴掌差点把俞渐离拍得跌倒,好在强行站稳了。
纪砚白一直在旁边看着,起初没在意,看到国公爷拍俞渐离的肩膀才急了,干脆站了起来。
结果国公爷都没搭理他。
“今儿营地烤全羊,多给你切点羊排和羊腿,多吃点,壮起来。这边春秋风大,可别把你吹跑了。”国公爷再次说道。
“我食量不大。”
“多吃!男人怎么能瘦成你这样?!”国公爷似乎战场拼杀习惯了,此刻说出这句话时也铿锵有力的,俞渐离只能点头。
国公爷并未过多逗留,脱掉盔甲,大笑着出去和其他将领喝酒去了。
军师还要留俞渐离和吕君期说话,纪砚白也不方便留在营帐里,只能出去。
待俞渐离走出营帐时,外面的将士们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的了。
一直跟着俞渐离的小兵立即端来一个托盘,道:“国公爷特意给您留的。”
托盘上是羊羔的大小,整个羊排和一整条羊腿放在上面,还给他备了两壶酒。
吕君期也是同样的待遇,他倒是适应得快,很快吃了起来,还跟俞渐离说道:“真香!”
俞渐离也只能坐在他身边跟着啃了起来,看着醉酒后的国公爷非要跟纪砚白比试拳脚,父子二人此刻正打得不可开交。
纪砚白让着国公爷,让国公爷赢了,国公爷便骂他学艺不精。
纪砚白没办法,第二轮用了真实实力,国公爷醉得不轻,被儿子赢了后还是骂他。
明明纪砚白气得不轻,俞渐离看到这一幕还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纪砚白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不跟他爹继续比试了。
*
俞渐离在军营停留了两个月后,开始给京里写信,说自己在这边的情况。
他成了军师的二徒弟,军营里的所有人都对他很照顾,他还有自己的住处,有士兵轮流守卫,非常安全。
他在军营的日子,倒是要比京里还自在一些,至少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
只是时常会想念京里的家人及朋友。
他甚至有闲暇的时间写了新的话本,让带信的人顺便给留松送去。
他给留松的信中交代,赚来的银两给他家中送去即可。
新话本人物与以往都不同,也不知能卖得如何。
京里的人也时常会写信给他。
他在军营的第四个月,陆怀璟写信说他哥成亲了,场面很是盛大,算是京里最有排面的一场婚宴了。
林听也有官职了,的确是在翰林院,做了修撰。
书信的末尾,陆怀璟还提了一句,他觉得施淮岐对俞家照顾得有些殷勤,就算俞知蕴是施辛冉的闺中密友也不该如此。
俞渐离看到这里不由得一阵疑惑。
这些世家最讲究门当户对,当初陆怀璟提及,也被俞渐离无情地拒绝了。
施淮岐家世背景更是厉害,和他们俞家门不当户不对的,难道能对俞知蕴生出心思来?
而且这两个人似乎也不会产生交集啊……
尤其是,俞知蕴也时常会写信给他,告诉他家里的情况,还有她的学习、铺子经营情况。
说得详细,方方面面似乎都很稳当,完全没提及过施淮岐。
俞渐离更加确定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应该是陆怀璟多虑了。
俞渐离离京的第七个月,明知言给他写信告诉他喜讯。
太子对明知言的补偿兑现了,明知言被调到了通政司,成为左参议。
这倒是和原剧情重合了。
看到京里似乎同样太平,俞渐离不由得安心了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书信,正欲起身,纪砚白便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带来了一身寒气。
俞渐离不由得惊讶:“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还没出正月,匈奴一直躲着不出来,我去晃几圈就可以了,让他们以为我一直在,他们不敢造次,我回来养精蓄锐。”
如今俞渐离已经熟悉了盔甲,很是顺利地帮纪砚白脱下盔甲,道:“我让他们打水来,你好好洗漱一番。”
“好。”
纪砚白去沐浴,俞渐离便在屋里准备两个人的被褥。
屋舍内的炭火盆一直在燃烧,屋内布置由俞渐离研究过,温度一直是最为合适的,并且不会有烟雾。
窗户上还贴着俞渐离亲手剪的窗花,快一个月了,也没有被风吹掉。
不久后,纪砚白干脆披着沐巾走出来,走到俞渐离身后抱住了他,两个人一起倒在了被子里。
俞渐离在他怀里挣扎:“你头发还湿着,不许进被子。”
“我看看你这些日子胖了没……”
窸窸窣窣——
纪砚白直到被俞渐离拍了手臂一下才老实了一些。
俞渐离转过身,仰面躺在被子里,抬手帮纪砚白擦头发。
纪砚白双手撑在他身侧,俯下身亲吻他的唇,俞渐离擦头发的手稍有停顿,仍旧缓慢地继续。
细碎的吻密集得如同雨落,俞渐离仍旧倔强地捧着沐巾。
……
纪砚白抱着俞渐离起身,送他去后间沐浴。
俞渐离靠在纪砚白的怀里,任由纪砚白帮助自己清洗。
如今他已经争气了不少,至少沐浴结束时他已经能缓过神来,在纪砚白扶着他出浴桶时,直接扑进纪砚白的怀里,凑过去吻纪砚白的唇:“我们白白好厉害啊,最近都不用我教了。”
“只有这个厉害?”纪砚白问他。
俞渐离思量了片刻后,凑过去小声说:“都厉害。”
“嗯。”纪砚白干脆扛起尚未擦干的俞渐离,再次回了卧室。
俞渐离算是确定了,纪砚白不经夸。
第一次时他那般小心翼翼,才让被子不至于被弄湿,可被褥最终还是湿得彻底。
不过他有一个好的发现,他最近可以坚持两次了,只是第二日会睡到下午才起床罢了。
俞渐离第二日起床时,纪砚白已经再次回到了最前线。
他一个人披着披风,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看着窗花被风吹得翻起了一角,此时正在快速摆动。
没一会儿他便被冻得耳朵疼。
也不知这次战争会持续多久,今年又未能与家人一起贴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