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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交易

反派他会自我攻略 仰玩玄度 4245 2024-07-29 08:04:23

“逢君欢”后院里的荷花开了满池,流水潺潺,静听片刻足以撇去浮燥,清新怡人。

雅间的门开着半扇,辛年站在廊上,朝从廊上走来的京宣行礼。京宣颔首,在门前整理袖袍,轻步进了雅间内室,朝坐在窗边小几边的人唤了声“皇叔”。

“坐。”京纾用手掌示意茶壶,“菊花普洱。”

京宣好普洱,却从未刻意对外说过,在别处饮茶时从来都只是客随主便,因此旁人要送他茶也只能捡着好品质的送。他闻言笑了笑,说:“皇叔还记得。”

这话说得颇为奇怪,京纾说:“我脑子没病。”

“……只是没想到皇叔会关注我爱喝什么茶。”京宣提壶给京纾添茶,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还关注了别的。”京纾这般说。

京宣提壶的手稳稳地放下,抬眼直视京纾,说:“五弟好男风是真,养着清澧也是真,我并未平白编排捏造。”

京纾说:“那你起初将清澧送给五弟,意欲何为?”

“兰京这么多府邸,谁往谁家里安插眼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三皇子府也有别家的耳目时刻探听我的动向,也有人等着寻机害我。”京宣稍顿,“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若对兄弟们的动向一无所知,我不安心,若有谁要害我,我就要率先反击。我不瞒您,我把清澧送到五弟身边,就是想着以后若有需要,可以用他。”他说罢笑了笑,“皇叔与五弟向来亲厚,您要厚此薄彼,我无话可说。”

京纾正在闻茶,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我说你什么了?”

“……倒是还没说。”京宣垂眼,“可皇叔不就是特意来问罪的么?”

“陛下让我请你喝茶。”京纾说,“有意见找你父皇去,别在这儿跟我吹胡子瞪眼的。”

京宣收敛神情,“侄儿不敢。”

京纾说:“诸位皇子中,老二是真闲人,从未主动算计你,小五也是,可你一早就存了用清澧离间他二人的心思,又是为何?”

屋中静了片刻,京宣说:“储君之位空悬,父皇尚在观望,侄儿想争一争,有错吗?”

“没错。”京纾说,“你既然笃定没错,为何不敢一开始就说出这句话,还要遮掩一番,反怪我苛责?”

京宣答道:“父皇想来更属意二哥,但尚有犹疑,皇叔却定然是最属意五弟,因此我不敢同您直言。”

“并未。”京纾说。

京宣一愣,而后笑道:“但您肯定最不属意我。”

京纾问:“为何?”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龙椅换了人坐,您的处境未免被动。二哥本就对您尊敬有加,若即位的是他,父皇也定会让他多多仰仗您,他便不会对您如何,至于五弟自然更不用说,但是我,”京宣把话说得坦然大胆,“至少诸位兄弟中,我是让您最不放心的那个。”

“你不是陛下,忌惮我在情理之中。”京纾说,“天子便是天子,赏罚、褒贬大多时候不能随心,而是要顺势。若真有那日,你觉得削我的权、要我的命更有利,放手去做就是了。”

京宣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道:“皇叔果然是皇叔,无所畏惧。”

“权势无所谓,但若想杀我,我不会顺从。”京纾淡声说,“我若不从,别说是你,你老子也杀不了我。”

“皇叔光明磊落。”京宣笑道,“皇叔是有牵挂之人了么?”

京纾摩挲茶杯,“为何这般问?”

“皇叔以前对生死安危、身体康健少有顾忌,父皇对此头疼不已,今日您却这般说辞,我就随便一猜。”京宣说。

“少来试探。”京纾不冷不热地说,“让我不高兴,我就去你父皇那里换一套说辞。”

“我不问了,您别生气。”京宣讨饶,又说,“您这般说,我斗胆猜猜,父皇是问过您心中属意了吗?”

“嗯。”京纾明知故问,“想知道我的答案?”

京宣给他倒茶,说:“如若皇叔愿意怜恤侄儿的话。”

“小五是皇子,却沉溺男色,是丢了天家颜面,他叫你逮住把柄,此事怪不得你,但你为着一个‘争’字将此事大肆喧闹,是否也是在坏天家颜面?”京纾端起茶杯,“陛下可否问罪你?”

京宣摸着杯沿的手一颤,抿唇不语。

“储君之位空悬,谁都知道陛下尚在观望,可陛下春秋正盛,别人明面上都不争,你火急火燎地争什么?”京纾说罢饮了茶,起身瞥了眼小几边的那罐茶,“味道不错,拿回家喝吧,散风清热。”

京宣跟着起身,上前拿过衣架上的外袍替京纾披上,说:“今日这杯茶,侄儿喝明白了。”

父皇不满五弟,却也不满他,因此要替五弟摆平此事,也要皇叔请他喝茶,这杯茶是安抚,也是训责。

京纾“嗯”了一声,转身要走。

“皇叔。”京宣拦住他,“我看您脸色不好,是否身子不适?”

京纾闻言稍顿,说:“我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是。”京宣目露担忧,“您到底是什么病症,若莫先生一时无力,不如请御医们一同商议?”

“莫莺都没法子的话,御医能顶什么用?无妨,”京纾说,“沉疴旧疾罢了。”

京纾走了,京宣走回小几边看了眼那罐普洱茶,正想俯身去拿,突然想起什么。

“诸位皇子中,老二是真闲人……”

京纾方才的这句话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谁都说二皇子温和宽仁,可少有说他是闲人的,兰京的闲人另有其人,可皇叔却用了个“真”字。京宣目光微敛,伸手拿起茶灌,出了雅间。

马车停在后门道上,侍卫推开车窗,请京宣踩着足凳上车。

“派人重新盯着六皇子,再好好查一查他,做得隐蔽些。”京宣说。

侍卫应声,伸手关上车门,收了足凳,驾车走了。

*

“哎哟,可累死我了。”师鸣趴在徐篱山背上,哀怨得很,“你把付清漪丢给我,害我都快落得跟褚凤一样的下场了!你瞧瞧吧,我身边现下都没人了,为什么,大家都要躲那丫头!幸好她今日被皇后娘娘召入宫中了,否则我真受不了!你说一小丫头怎么腿脚那么大力气呢,天天逛天天逛,一条街可以走好几趟,真的不累吗!”

徐篱山坐在桌边,说:“这不是帮你锻炼身体吗?”

“我信你祖宗,这种福气你怎么不自己享受!”

徐篱山委屈巴巴地说:“我白日要当值嘛,真的有心无力。行了,别嚎了,待会儿请你吃饭。”

“我差你这顿饭钱吗?再说了,我娘今儿过寿,我得回家用晚膳。”师鸣说。

徐篱山闻言说:“你不早说,我该备份寿礼才是啊。”

“哎呀不用,你爹送了礼的。”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这样吧,走着。”徐篱山侧身握住师鸣的后脖颈,提溜着他一起起身离开花楼,去了香尘街的一家首饰铺子。

师鸣嘟囔道:“我娘不缺首饰。”

“好歹咱们天天待在一起玩,你爹娘在家里肯定骂过我,说咱们凑一起就是不学好,我总得趁机表达一下礼节和心意吧?这次是来不及,明年我一定提前准备。”徐篱山一边说一边逛,“但你可不能说我是今儿才备的礼。”

师鸣跟着他,“知道知道。”

逛了两层楼,徐篱山最终挑了一对金镶玉手镯,三节等长的上等和田玉制成、两端镶金花纹头,式样简洁大方又不失交相辉映、端庄华贵。师鸣说好,他便找店主用好匣子包好交给师鸣。

两人出了店,师鸣说:“行啊,代我娘谢了。”

“好说,另外替我——”

徐篱山话没说完,被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打断了。

“留青。”

这声音有些耳熟,徐篱山侧目望过去,眼前一亮,惊讶道:“衡兰!”

来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白皙俊朗,是称得上松风水月的风姿。徐篱山站在原地等他走近,说:“你来兰京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好迎你。”

“这不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我还说哪日特意寻个机会去找你,不想今日恰好就遇上了。”男子说罢看向徐篱山身边的师鸣,请教道,“这位是?”

徐篱山“哦”了一下,扯过师鸣,“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宁远伯父的师小公子,单名一个‘鸣’,‘鸡鸣桑树颠【1】’。”

师鸣幽幽地说:“‘狗吠深巷中【1】’。”

徐篱山不介意地笑一笑,对师鸣说:“这一位是我以前去蜀地游玩时结识的江湖朋友,姓方,单名从水的‘渚’,字‘衡兰’。”

两人互相见礼问候了一番,师鸣便先抱着匣子回去祝寿了。

徐篱山请方渚去“逢君欢”吃酒,席间说:“衡兰,你来兰京有什么要事,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此行是受邀参加故友婚宴,也是看看你,没什么要紧事,留青不必上心。”方渚捧着兰花酒,和徐篱山对饮一杯,而后说,“兰京第一食楼,美酒汇集,果然名不虚传。”

徐篱山说:“你游遍各地,见识不俗,我岂能拿寻常酒招待你?”

“以前你我一同喝一两银钱都不值的酒也能尽性地畅聊一整夜,”方渚挑眉,“留青这般说是与我生分了么?”

“我可没有啊,咱们许久未见,我请你吃饭是招待你,自然要用最好的。况且当年我去蜀地时路遇马匪抢劫,若非衡兰出手相救,我是人财两空啊,这份恩情我永不敢忘,哪敢跟你生分?”徐篱山皱眉,可怜地叹了口气,“衡兰这般说我,岂不显得我薄情寡义?”

“好了,我是逗你的。”方渚提壶给他倒酒,举杯道,“我赔罪。”

徐篱山笑了一声,与他碰杯饮尽,搁杯说:“那你这次来是要待多久?”

“约莫一个来月,不过也说不准。”方渚说,“我朋友也想多留我一阵。”

“那敢情好,咱们也能趁机多聚聚,只是我如今要当差,白日里没什么空闲,只能当夜猫子。”徐篱山笑道。

方渚摆手,说:“无妨,我闲人一个,随时奉陪。”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徐篱山喝得微醺,和方渚在食楼门前暂时告别,各自左右转向离开。

吹了一段路的风,后头追上来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五皇子府的陈斯,徐篱山看了一眼,撑住陈斯伸过来的胳膊,借力上了马车。

“哟。”京澄靠着软枕看他,“和朋友吃酒很愉悦啊?”

徐篱山靠在车窗上,伸手解了腰带,敞着外袍说:“拈酸啊,我也陪陪你。”

“行啊,我送你回去。”京澄说,“你那朋友脸生得很。”

徐篱山说:“他是西南人士,出自梁州方家,方家是做生意的,衡兰也不常来兰京走动,你自然没见过。”

京澄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既然撞上了,那咱聊聊天,”徐篱山说,“谈谈心?”

京澄眉梢微挑,勾手道:“隔墙有耳。”

徐篱山笑着起身坐了过去,说:“太后想促成我和师流萤的婚事。”

“文定侯府和宁远伯府……有意思。老妖婆这是坐不住了,想打坏主意。”京澄琢磨着说,“她和老六搭上了?”

徐篱山夸他,“不傻嘛。”

“别人说太后礼佛避世,我可知道她是个什么老玩意儿,二哥不顺她的意,父皇少去后宫,也不添幼子,她便也只能找别的孙儿了。”京澄摊手,“只能找老六啊。”

“太后若顺心,你就不顺心了。”徐篱山挑拨得光明正大,“五郎,咱们得侄婶连心。”

京澄挑眉,“你和皇叔没有达成‘夫妻连心’,就来撺掇我?”

“对啊。”徐篱山问,“你敢不敢?”

京纾不答,只说:“我和老妖婆是两看两相厌,但你还有余地。”

“太后对表哥动了手,又想以我为棋子拉文定侯府下水,我觉得她好烦,想主动选择站在她对面,可不可以?”徐篱山稍顿,“你皇叔因着她多年苦痛,人不人鬼不鬼,若非机缘巧合下吃了能解毒性的药,又福大命大地挺过一劫,如今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我心疼他,恨屋及乌,可不可以?”

京纾点头,“可以。”

“以前你忍耐不动,是因为皇叔不许,也是因为你深知即使以后是二哥即位,他也不会杀你,但如今可不同了。你们家老六蛰伏隐忍多年,那么能装,还敢与太后结盟,肯定不是善茬。”徐篱山说,“咱们为了自己,也得做点什么。”

“你都敢开口,我自然敢答应。”京澄咧嘴一笑,“但是咱们得悠着点,不能让父皇察觉,否则皇叔难做,咱们也得遭殃。”

徐篱山颔首,“这个自然。”

“要我说啊,”京澄摩挲下巴,“直接找人杀了老妖婆最简单。”

又是个柳垂同款利落人,但徐篱山不太赞同,陈思虽然是太后的人,但一直在贤妃宫中,也并不清楚太后宫里的情况。他说:“太后宫中是个什么情况,咱们也不知晓,万一有高手,打草惊蛇不要紧,小命先送出去了。何况去皇宫杀人,风险忒大。”

“下毒应该也不太行,老妖婆自己都下毒害人,肯定分外防备,再者想往她宫里安插人手也不容易。”京澄说,“这样吧,国母寿宴那日宫里肯定热闹,人来人往的也不易引起察觉,咱们趁那日探探虚实再说。”

“可以。”徐篱山说,“你三哥找我作画为国母贺寿,因此那日我也会入宫,咱们一起行动……不行,咱俩不能太显眼,得找俩高手去吧?”

京澄说:“我出一个暗卫,本事不比皇叔的‘鹊部’差。”

“那我也跟一个。”徐篱山说。

两人一拍掌,在夜里街道上的一辆马车上鬼鬼祟祟地达成了交易。

马车一路到文定侯府,徐篱山先行下车,回了汍澜院。猗猗早已备好热水,徐篱山走进浴房脱了外袍,正要下水,就听见柳垂走了进来。

“今夜有人跟着你。”

徐篱山转身看过去。

“我和鹊十二察觉后,鹊十二就反跟了上去,说明不是肃王新派的人。”柳垂抱臂说到。

徐篱山问:“你觉着如何?”

“我和鹊十二并未从一开始就察觉。”柳垂音色微沉,“是个高手。”

“十二回来了吗?”

徐篱山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敲响了,走进来的是鹊十一。

“十二受伤了。”鹊十一神色倒还算平静,“从明日起在下与公子随行,十二留守院中。”

徐篱山蹙眉,“伤势如何?”

“左臂负伤,暂时动不得了,好在十二闪避得快,否则要被挑断手筋了。”鹊十一说,“对方用的是约莫一指长短的叶形薄刃,身法奇快且下手狠辣,绝非寻常。”

徐篱山似笑非笑,“我这么牛呢,竟然劳烦这般高手?罢了,十二既然受了伤就别总蹲树上了,让他好好养伤吧。”

“夜里我们轮值吧。”柳垂对鹊十一说。

鹊十一知道徐篱山的性子,闻言也不推辞,说:“在下替十一多谢公子体恤。”

“这人既然跟我一次,就不会轻易放弃,我日日出门,他的机会多得很。”徐篱山说。

鹊十一说:“太危险了。”

“那我也不能日日龟缩在家啊。这人对十二下狠手,很难说是警告我、向我示威还是他就是来杀我的,因此下次若他再来,你们就不要跟上去了。”徐篱山将外袍丢到屏风上,一声闷响,“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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