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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愿违

反派他会自我攻略 仰玩玄度 5321 2024-07-29 08:04:23

翌日天阴沉,落着小雨,揽月湖笼罩在雨幕之下,青水涟漪,远远地乍一眼像隐忍不出的湖底巨兽张开了口。

徐篱山收回目光,抬手关上车窗,转头看向旁边的京纾,说:“今日虽然下雨,但香尘街上肯定还会有人,若让人瞧见你我同乘一车……”

“今日马车挂了‘肃王府’的牌子,行人避让,不会乱看。”京纾说,“兰京绣坊的人耳目机灵,更懂规矩。”

徐篱山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了。京纾虽然面上一切如常,但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现下好不容易出来,还是能少说一句是一句吧。

马车到了兰京绣坊门前,辛年停车,率先下地撑开伞,开了门,“主子,公子,到了。”

京纾率先起身下车,接过辛年的伞。伞檐微抬,他向车门口伸出右手。

徐篱山一愣,伸手搭了上去,被虚扶下马车,挡着雨进了门。

绣坊中的人皆垂眼避耳,认真做事,管事上前行礼,引着他们上了二楼。待京纾落座,管事走到徐篱山面前,说:“我为公子丈量身形。”

不愧是和京纾来啊,这待遇果然不一般,竟然劳动掌事亲自做这种小事。徐篱山正想道谢,就见京纾起身走了过来,万分自然地说:“我来。”

掌事闻言也不惊讶,颔首退到了一侧。

“多谢”两个字从喉咙口咕咚了回去,徐篱山看着京纾在面前站定,伸手拿起托盘上的玉尺,对他说:“展臂。”

“噢。”徐篱山乖乖伸直手臂。

京纾贴上玉尺,在掌事的指导、纠正下有模有样地丈量臂长,提笔在簿册上写下数字,接着又量了肩宽,换长尺测了腿长,一一记录。

轮到胸围时,京纾换了软绳,上前一步将软绳从徐篱山头上套下去,落到胸口的位置,轻轻收紧。突然,他掀起眼皮看向徐篱山,说:“手臂打开。”

“……噢。”徐篱山再度伸直手臂,放过被他夹得死死的软绳,而后那绳子往下一滑,落到了他的腰上。

京纾垂眼,神情看起来格外认真,徐篱山的目光在那眉眼间缓了缓,在京纾抬眼时猛地撇开,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心跳声有些不老实了,他在心里痛骂“徐篱山,没出息,大色/鬼”,转眼对上掌事的目光。

掌事的脸上没有好奇、戏谑、猜疑,只有郑重和恭敬,仿佛在她眼中,徐篱山不是不知道何时、如何被肃王殿下青眼看中的狐狸精,而是肃王殿下要明媒正娶的王妃。

绳子落到臀部,逐渐收紧,徐篱山跟着收敛思绪,小声说:“痒。”

京纾顿了顿,抬手在他胯上拍了一下,而后松开软绳,提笔记录。他对徐篱山的身形了然于心,其实不必丈量也可。

记好了,京纾将软绳放到托盘上,说:“加紧着做,但是一针一线都不能懈怠。辛年。”

辛年从后头走过来,奉上一匣子百两面额的银票,说:“这是殿下额外的赏银,做完之后还另有赏赐。”

两件喜服的布料是从宫中运出来的,所用的各种丝线也都出自宫中,全是最好的料子,兰京绣坊的人只需要出个手艺,昨儿个已经收了肃王府的工钱,且肃王府主动把工钱翻了一番,当是赏赐了,十个绣娘摊下来每人能多得一千两,这是别家权贵不会给的赏赐。因此,掌事哪敢再要?

她一福身,说:“殿下放心,我等必定万分细心、妥帖,不敢有丝毫懈怠。至于这赏银,实在不敢再收。”

“殿下既然给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辛年说,“姑娘们的手艺天下皆知,值当高价,这次的时间不够宽裕,必定要让姑娘们多辛苦些。只要姑娘们好好做,便没有不敢收的说法。”

如此,掌事不敢再拒,抬手接过匣子,道:“奴家代姑娘们愧领了。”

事罢回了马车,徐篱山好奇道:“到底要做什么衣服啊,给这么多钱?”他心里有点痛心,“你好败家。”

“独一无二的衣裳,给再多的钱都值。”京纾说。

既然是宫中的料子,为何要拿到兰京绣坊做呢?宫里的绣娘不能用吗?徐篱山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衣服,但京纾显然是想搞萨普入爱死,肯定不会说。

这时辛年在外头勒转马车,要回肃王府,徐篱山连忙说:“既然都出来了,可不可以去二皇子一趟?”

京纾没说话。

“殿下。”徐篱山凑过去,一个跨腿坐在京纾的大腿上,抱着他的脑袋晃来晃去,一通很吓人、没风情、硬核的撒娇,而后说,“我们一起去,你还不放心吗?”

京纾揽住他的腰,似笑非笑地说:“老二屋里应该没有地洞吧?”

“肯定没有!”徐篱山卖乖地笑一笑,保证道,“你让我去看一眼,我跟你回去后也不会再凿你卧房的墙了,我还能亲手帮你把墙上的划痕糊上!”

京纾轻哼了一声,说:“去二皇子府。”

“是。”辛年在外头应声。

“感恩!”徐篱山把脑袋砸进京纾的颈窝,躺了一会儿,心里也跟着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憋住,闷闷地说,“殿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我总感觉你怪怪的。”

京纾摸他的脸,说:“哪里怪?”

“说不出来,总感觉你憋着火想揍我……当然,我能理解。”徐篱山劝道,“你要是实在还很生气,你打我一顿吧,你别憋火了,本来身体就不好,不能生闷气的。”

京纾说:“我不敢打你。”

“你抽我一鞭子吧,”徐篱山忍痛说,“但是我要穿软甲防身,不然你一鞭子下来我就就地成仁了!”

“鞭子抽的不只是皮外伤,还有内伤。”京纾说,“我用的鞭子,寻常一鞭子下去要一条命不是问题,你的软甲能有多少用处?”

“那还是算了吧。”徐篱山很有骨气地说。

京纾的指尖拨开他鬓角的碎发,拢到耳朵后头,说:“你和小五年纪相仿,但你到底不是他。不过他倒还替你隐瞒,想一力承担。”京纾垂首瞧着他,“你们还真是好盟友。”

徐篱山抿了抿嘴巴,说:“可不可以不要阴阳怪气呀?”

京纾便不说话了,把他的耳垂揉捏得微微泛红。

马车到了二皇子府,守门的侍卫立刻上前行礼,“肃王殿下千……”徐篱山率先跳下马车,拍拍惊讶得嘴巴都撑大的侍卫,让人开门,先跑了进去。

京珉今日有些发热,躺在床上闭眼休养,迷迷糊糊地听见徐篱山的声音,缓慢地撑开眼皮把凑到脸边的人看了看,笑道:“梦里也咋咋呼呼的……”

“什么梦里啊,我是真人!”床边小几上放着盆,徐篱山伸手搅了热帕子,替他擦汗,担心道,“很难受吗?我请莫先生过来。”

“不必劳烦先生了,他近日总是两头跑,很是辛苦。刀伤后发热是再寻常不过的了,我吃了先生留下的药,有渐渐好转,方才先生留下的药童和父皇拨来的御医也都来瞧过了,没大碍。”京珉看着徐篱山微红的眼睛,笑道,“多大的人了,我又没死,别哭。”

“差一点点就死了!”徐篱山哑声道,“哥,我害怕……”

“不怕。”京珉想抬手,怎奈一动就牵扯了刀伤,又疼得放下去了。他笑了笑,“留青,谢谢你救了我。”

徐篱山拧眉,“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我听说那‘神仙丸’很是珍贵,你给了我……”

“是珍贵,可我留着它就是用它来救命的,否则它也就是颗小药丸罢了。”徐篱山打断他的话,伸手握住京珉的手腕,温声说,“你也珍贵,哥,我拿它救你只会觉得万分庆幸,不会有半分舍不得。”

京珉便没有再道谢了,他看着徐篱山,轻声说:“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刺杀皇子,你与我走得近,千万要当心。”

“放心,我命硬。”徐篱山安抚道,“况且有肃王殿下保护我,谁能伤我?”

“有皇叔护着你,我自然放心,但我不放心的是你。留青,我知道你主意大,但那刺客凶狠万分,你千万莫要想着替我报仇或者去查什么,莫要把自己陷入危险之境。”京珉盯着徐篱山,“还有,你要……当心太后。”

徐篱山说:“哥……”

“我不欲争权,太后对我不满,可绝不会杀我,因为我仍然是她的倚仗,可她却下手杀我,说明她另寻了倚仗。三弟是中宫所出,又与郁世子交好,太后不会冒险于他联盟。五弟虽无显赫舅家,却与皇叔走得很近,她与皇叔之间恐有旧怨,必定也不会选中五弟……只有六弟了。”京珉闭了下眼睛,复又说,“宁远伯不问政事,嫡子师鸣是个逍遥小纨绔,嫡女师流萤倒是稳重,若让她与徐家联姻,太后便能把徐家和师家绑上一条危船,以此来向六弟表达诚意,或许还有别的筹谋。总之她一定会打你的主意。”

“放心。”徐篱山说,“我能保护好自己。”

“嗯,早些回去吧。”京珉说,“清漪尚在兰京,我怕太后会惦记她,已经让人叫她来我府上,我要同她嘱咐两句,算算时辰,她也该到了。”

徐篱山眼皮一跳,说:“你这次遇刺大概就有付清漪的缘故,此时叫她来,暗处的人更急了。”

“就是要让他们急,狗急跳墙更好。”京珉淡声道,“如今的太后与六弟绝不会愿意看见清漪与我过往甚密,他们定然会想法设法地阻拦。”

徐篱山蹙眉,“可是,付清漪到底是女儿家,若你们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她父兄那里如何交代?我听说付少将军凶得很。”

“付家手中有兵权,他家儿女的婚事便不由自己做主,清漪是原配嫡女,她若要嫁,只能嫁天家,若要嫁皇子,只能嫁储君,如此他们与天家同心,已经是两方都最能放心的选择了。”京珉稍顿,又说,“其实此前清漪主动与我提起过此事,她情愿嫁我,否则我是万不会走这一步的。”

徐篱山拧眉道:“我不愿意!”

京珉失笑,“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你要是和她搭上关系,你就别想去过清闲日子了!”徐篱山劝道,“哥,你不必走这一步的。”

#VALUE!京珉看了他片刻,说:“这次我出事,礼部尚书赵禄、侍郎王颟还有别的一些大臣愤慨上书请求彻查,他们心情激动,在话中难免对三弟、五弟说了些不好的话,也得罪了别的一些大人,我若什么都不做,来日他们若因此获罪、惹上麻烦,我心不安。赵大人年纪大了,近日他来探望我时满心忧虑,胡子都像是凭空拉长了一截似的……我知道他最看好我。从前我曾对他直言无意那至高之位,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定然还是失望的,可那之后他并没有再做选择,仍旧处处教我、护我,他算我半个老师,我得护着他。太后选了六弟,那是她唯一能再做的选择,可是她被权欲蒙了心啊,她与六弟没有祖孙情、六弟与徐家也始终不能同行,此事若成,她与徐家多半会被过河拆桥,此事若不成,徐家也要被牵连。”

徐篱山鼻尖发堵,没有说话。

“我也知道,你当初来兰京的时候还想着助我一臂之力,是我让你失望了,可你没有怪我,反而还想着助我去过想要的日子。可是,井水安居一隅,河水却波涛汹涌,如何互不相犯?”京珉苦笑一声,“我不欲犯人,再□□让,可人偏要欺我。那个位置,父皇最终属意谁都好,唯独六弟。”

“哥——”

“皇叔来了吗?”京珉打断他。

徐篱山抿唇,点了点头。

“我想同皇叔说句话,你去叫一叫他,好不好?”徐篱山不肯动,京珉便又哄道,“留青,听话,去吧。”

徐篱山替他掖了掖被子,起身出去了。

京纾就站在廊上看着那只玄青色鹦鹉,徐篱山走过去,说:“殿下,表哥想跟你说话。”

京纾转头看向他,伸手在他眼睛下抹了一把,吩咐旁边候着的辛年,说:“陪公子走走。”

“是。”辛年侧身,“公子,请。”

徐篱山本来还想偷听呢,闻言只得“噢”了一声,耷着脑袋走了。

京纾看着那背影出了院子,转身进了卧房。

“皇叔。”京珉颔首,“恕侄儿无法周全,失礼了。”

京纾在床边落座,说:“有什么话是留青听不得的?”

“那夜刺客把刀捅向我时,唤了我一声‘表哥’,我当时只觉得惊诧,因为平日里只有留青这般称呼我。随后他又对我说了一句话,”京珉露出个很怪异的表情,“他说等他与留青大婚之日,会记得敬我一杯酒。”

京纾并没有发怒,仍旧分外平静,只是那平静下波涛汹涌,以至于有一瞬间倾泻出无尽杀意。

京珉抿了抿唇,说:“我不敢告诉留青,怕他知道了心里害怕,也怕他冲动冒险。既然他如今住在皇叔府中,侄儿斗胆,请您千万顾他周全。”

“会的。”京纾言简意赅,“好好养伤。”

京珉颔首,道:“皇叔慢走。”

京纾出了屋子,去花园找到了躺在凉亭中的徐篱山,伸手把人拉了起来,一道离开。路上,他们碰见迎面而来的付清漪。

“见过肃王殿下。”付清漪行礼,起身看了眼京纾,又看了眼跟他并肩而行的徐篱山,眼睛一转,嘴巴张大了,“你、你们……”她捂住嘴巴,眼睛逐渐瞪大了。

“姑娘好自由,为何要勉强自己?”徐篱山问。

“我好自由,但我姓付。爹爹这些年不纳妾、不奢靡,自身清正,哥哥脾气张扬,平日里也是个公子哥,在军营之中却也与军士们同吃同住,滚粪坑爬泥沟,半点不骄矜,为的就是要服众,不要别人说我们付家恃功自傲。我是大可一走了之,可爹爹如何向祖母交代?更要紧的是若传扬出去,必定招致风言风语,我没本事光耀门楣,平日里也闯点小祸,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哥哥每次都护着我,但我至少不能辱没付家名声。当然,我也有一点自己的小算盘,我若做了皇子妃,家里那几个女人岂敢再找我的茬?”

付清漪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二殿下的脾性,他是个温润君子,就算不爱我,也会敬我,也不会让我去学这样那样的破规矩,非要我做个高门贵女。对于咱们这样的人来说,不必奢求海誓山盟,能作一对相敬如宾、亦师亦友的夫妻,已然很好了。”

徐篱山闻言便不再说什么了,互相见了礼,同京纾一道走了。

“还是做疯子好。”沉默了一段路,徐篱山感慨,“人一疯,人人都惧怕,反而方便。”

京纾说:“你在影射我吗?”

“对啊。”徐篱山偏头笑道,“你瞧瞧你,你也是天潢贵胄,可谁都奈何不了你的婚事。当年我们徐家大姑娘和褚家姑娘的事儿一出,只要你没那意思,哪家还敢把闺女往你面前凑?如今你与我牵扯在一起,陛下还乐意成全。”

“嗯。”京纾说,“我想与你牵扯,自然人人都得成全。”

徐篱山笑道:“你说话好不讲理。”

“讲理没有太大用处。”京纾说,“你与人讲理,人家觉得你废话多,一拳头把你打倒在地,人家怕不怕你?”

徐篱山乐了一声,说:“可人家怕你,不代表人家服你。”

京纾说:“无所谓服不服。”

“可口服心不服,就不会一直安生。”徐篱山说。

“无妨。”京纾说,“不安生一次,就让他怕一次。”

徐篱山眨了眨眼,没有接话。

*

文和殿。

帝后正在弈棋,亭月轻步走进来,说:“陛下,莫先生到了。”

“让他进来。”雍帝说。

亭月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莫莺入了内殿。皇后问了二殿下今日的情况,随后说:“那陛下与先生说话,臣妾先回宫了。”

雍帝点头,待皇后离开,才说:“此前朕曾经召先生入宫询问逾川的身子,彼时先生说没有大碍,可近来朕瞧着逾川的身子不像是没大碍的,因此特意再问先生。”

京逾川你个天杀的祸害!

莫莺在心里痛骂,面上却神色如常,说:“回陛下,殿下确是是没有大碍。”

雍帝指尖摩挲着黑棋,说:“怕是他有事也让先生替他遮掩吧?”

“回陛下,草民岂敢欺君?”

“先生已经欺了。”雍帝说。

莫莺老老实实地跪下了,说:“陛下明察!若陛下不信草民的医术,大可请御医前去。”

“先生的医术,朕不疑,让御医前去,他们回来也不一定会说真话。”雍帝让他起来,语气温和,“先生此次救了珉儿,朕感念先生,也知先生与逾川多年好友,不想为难先生,但也请先生体谅朕作为兄长担忧弟弟的心情。”

这是软刀子啊,莫莺被刮得脑门一凉。

“他每次受伤,朕都让御医们前去诊治,可他一次都不肯,把自己的脉象遮得严严实实。但既然是外伤,朕能瞧见伤口,他又何必这般瞒朕?尤其是这一次……以前伤养好了,他的神色看起来和寻常人没有太大区别,可这一次却是越养越苍白。是以上次他入宫来,朕特意让御医假扮内宦等在他出宫的路上,那御医后来告诉朕,说肃王殿下看似没有大碍,可脚步虚浮、面色晄白、咳喘无力,分明是元气大伤,或有亏耗。”

雍帝把棋子扔进钵中,发出“啪嗒”一声。

他转头看向莫莺,“先生,还请不要瞒朕了。”

“好吧,那草民就偷偷跟您说一句实话。”莫莺为难地说,“上次殿下在常州遇刺那一回不仅受了外伤,还中了毒,但是陛下放心!毒已经解了,只是还得补补。”

雍帝看了他片晌,说:“可会危及性命?”

“只要殿下不再受伤,是不会危及性命的。”莫莺说,“只是您也知道,这补身体是门耗费时辰的活计……”

“朕明白了。”雍帝说,“烦劳先生来一趟,逾川和珉儿的身体劳烦先生看顾。”

莫莺应声,转身退了出去。

亭月走进来,说:“陛下,且先就寝吧。”

“莫莺还是有所隐瞒。”雍帝沉默良久,“昨夜朕做了一个梦,梦见父皇斥责朕没有当好兄长、照顾好逾川,朕想解释,可嘴怎么都张不开。而后逾川跑过来,笑着叫朕兄长,可这画面转瞬即逝,他的马尾散下来,满脸的血,嘴里也不断呕出血来,说……他恨朕。”

亭月说:“梦都是假的。”

“可朕觉得太真了,被惊醒后出了一身冷汗。”雍帝望着棋盘,眉眼冷沉。

亭月安抚道:“殿下怎会恨陛下?”

“是,他不会恨朕。”雍帝说,“所以朕反而越想越怕,怕他有天大的事瞒着朕。”

“陛下……”

“亭月啊。”雍帝苦笑,“鱼与熊掌,还是不可兼得。罢了,传礼部尚书明日入宫,朕要与他商量逾川大婚的相关事宜。”他起身,神色恢复平常,“朕去慈安宫陪太后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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