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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请帖

反派他会自我攻略 仰玩玄度 4907 2024-07-29 08:04:23

夕阳西下,宫道寂静。

众人陪雍帝用完晚膳方才出宫。几个小的在后头叙话,其中褚凤跟哥哥显摆自己今日收获颇丰的叽喳声能传二里地去,京纾走在最前头,付邺与他并肩,轻声说:“你与陛下有争执?”

“此前有过,近来我也没招惹他。”京纾问,“为何问这个?”

“我瞧陛下看你很不顺眼的样子。”付邺笑道,“说来也有趣,陛下在谁面前都有威仪,偏偏在弟弟面前逞不了威风。”

京纾说:“威风有什么好逞的,我在徐留青面前不逞威风也很高兴。”

付邺:“……”这里有徐篱山的事儿吗?

付邺纳闷,“你在炫耀吗?你是在炫耀吧。”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不必多想。”京纾语气平淡,“我要成婚了,和徐留青。”

付邺:“……我已然知道了,你不必再三重复!我会给你们准备贺礼的,你也不必再三暗示!”

“我待会儿回去就要开始写请帖了,那么多张,估计得写好几天。不过没关系,都是我该做的。”京纾说,“虽说成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徐留青也该写一写,但他想来不愿意。”

付邺没话说,只能问:“为什么不愿意?我听说你家留青擅书画,写请帖不是手到擒来?”

“他对这门婚事并不积极,怎会劳累自己的手腕?”京纾说。

付邺好生纳闷,“不积极?你是说他其实不愿意嫁给你,”他眼睛一瞪,惊讶道,“其实他是迫于你的权势地位不得不嫁给你的!”

“不。”京纾反驳道,“他喜欢我。昨夜他亲口告诉我,他喜欢我。”

“他喜欢你,你也欢喜他,可他却不想嫁你……你是这个意思吗?”付邺感觉风月之事实在奇诡,想他读过那么多卷兵书,竟然连话都听不懂了,更别说试图理解。

京纾严谨地纠正道:“或许谈不上‘不想’,只是不那么想。”

“哦,他不那么想嫁你,却还是准备嫁你,不就是迫于你的淫/威么?”付邺抱臂道,“我听说这徐留青胆子很大,你可小心点,别叫他跑了,到时候这桩笑话可是天下皆知。”

“他跑不了。”京纾说,“且我瞧他近来也颇为老实。”

付邺失笑,说:“我提醒你几个字:按兵不动,蓄势待发。”

京纾没说话,知道很有这种可能。

“文定侯府尚在兰京,可想来你也不会因着他迁怒徐家,那他有什么好顾忌的?”付邺看好戏般的语气,“依我看,他在你面前张牙舞爪,半点不怕你,很有跑路的胆量。此时他故作老实,待你终于卸下防备,撒丫子就溜,你该如何?”

“跑就跑了,”京纾说,“抓回来就是。”

付邺摊手,说:“天大地大,可不好抓。”

“那就天天抓,夜夜抓。”京纾语气平静,“他想玩多久,我就陪他多久,等他尽兴,便该回到我身边。”

付邺微微挑眉,伸手指了指他,说:“我是看出来了,逾川,你如今脾性好了许多。”

“没法子。”京纾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就遇见个混账,打不得,骂也不能太狠,万般手段都用不上。”

付邺揶揄道:“可我瞧你乐在其中。”

京纾瞥他一眼,用一种内敛的、骄矜的语气说:“这种趣味,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福享受的。”

付邺:“……你不显摆很难受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京纾学着徐篱山的语气,“你不必破防。哦,破防就是心里受到冲击,被攻破防线的意思——留青教我的。”

付邺没说话,加快脚步和京纾拉开了距离。

到了宫门口,京澄和褚凤约定好打牌的时间,随后撒丫子溜上肃王府的马车,要蹭车回府,顺便好好关心关心皇叔的终身大事。

褚和同两位殿下告别,提溜着褚凤走了,路上说:“明日不许再来了。”

“皇后娘娘叫我来的。”褚凤叫冤,“你欺软怕硬,有本事上皇后娘娘宫里说去!”

一巴掌拍上后脑勺,褚和骂道:“你个小孽障……”

三辆马车相继离去,只剩下京珉和京宣。京珉在府中修养多日,今日第一次出门,脸色明显不好,声音也不足底气,“皇叔与留青的婚事是陛下做主,非同一般,还请三弟多劝着郁世子,莫要闹出是非。”

京宣闻言叹了口气,说:“二哥放心,表哥这两日喝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别说闹事,他连出房门的力气都没有。”

“求而不得实是苦事一桩……罢了,愿世子早日放下吧。”京珉说。

“我会多加劝阻。二哥,你刀伤未愈,请早些回府吧,我也先告辞了。”京宣颔首,等京珉回礼才转身离去。

三皇子府的马车也走了,京珉走到自家马车边,丰城刚推开车门,就见后头有位内宦走了过来,是慈安宫的人。

“二殿下。”内宦行礼,轻声说,“太后娘娘担心您的身子,请您明晚到慈安宫用膳。”

京珉没有转身看他,只说:“你回禀吧,说我神色不佳,有辱风仪,怕惹得皇祖母难过,待好些了再去慈安宫叨扰。”

他说罢,被丰城伸手扶着上了马车。

内宦抬眼,见京珉端坐车内,神情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平淡。京珉抬眼看来,他慌忙垂首,退到一侧,让开了道路。

*

京纾临走时的嘱咐是有大道理的,徐篱山真的吃坏肚子了。

眼瞅着天暗了下来,马车轱辘的声响仿佛越来越近,徐篱山在试图翻墙逃跑遭到逮捕后不得不选择和鹊一沟通。

“大管家,你行行好,千万帮我瞒着些。”徐篱山双手合十,对着鹊一拜一拜,顺便卖可怜,“否则我会死翘翘的。”

鹊一安抚道:“不会死。”

“是的,最多生不如死。”徐篱山早已忘记自己在面对鹊一的再三叮嘱时的嚣张和狂妄,他自诩的“无情铁胃”最终还是背叛了主人,遭受到冰冷的制裁。肚子蹿了一天,满头冷汗,胃里绞痛——这就是一天狂炫八碗冷食的下场。

反省到此处,徐篱山捂着肚子俯下身去,蔫蔫儿地说:“又开始疼了……”

“药马上煎好。”鹊一说,“公子先回屋躺着。”别跟个猴儿似的蹿出来了。

“京纾马上就回来了,这会儿煎药,”徐篱山控诉道,“你这是要卖我啊!”

鹊一无奈道:“不吃药怎么能好?”

“赶紧把火灭了,给我颗药丸也行啊。”徐篱山急道。

“今儿都吃了三颗药丸了,还是不见好,这方子是莫莺的药童写的,保管比药丸好使。”鹊一说。

“不行,那你先给我一颗药丸,等夜里你偷偷熬了药,再偷偷递给我喝,你现在让我喝跟让我死有什么区别!快快快,我真的听到死亡的脚步声了,快——”

“快什么?”

京纾走进院子里,老远见徐篱山捂着肚子跟鹊一拉扯,不禁蹙了蹙眉。他步伐加快,一串糖醋香跟着他飘散到廊下,徐篱山吸了吸鼻子,没敢吱声。

京纾走到徐篱山面前,见他面色苍白,气息发虚,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不禁狠狠地吸一口气,忍了火气。他把手中的油纸袋子递给鹊一,俯身将徐篱山抱起往卧房去。

“……”徐篱山拢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说,“你好帅。”

“闭嘴。”京纾言简意赅。

徐篱山“噢”了一声,不吱声了。

京纾把人放到榻上,摸出巾帕替徐篱山把额头上的冷汗擦了,去桌边倒了温水递给他。

徐篱山喝了一杯,见京纾站在榻边不说话,不禁清了下嗓子,说:“你买了糖醋鱼给我啊?”

京纾睨着他,“还有胃口吃?”

“有。”徐篱山干巴巴地说,“我是肚子疼,又不是涨得疼。”

“糖醋鱼味道重,别吃了,免得待会儿发呕。”京纾见他耷拉着脑袋,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语气放轻了些,“好了,等明日好些了再给你买。”

徐篱山点点头,说:“你想骂就骂吧。”

“是该骂,自己心里没点数。”京纾说,“但是我骂你,你是左耳进右耳出,我还懒得费口舌,等你何时好了,我直接动手吧。今儿吃了多少,就翻十倍打多少下。”

八十下,人都打傻了!

徐篱山脸一皱,嚎道:“我无比痛恨暴/力教育,我要宣告……呕!”

他俯身趴在京纾伸过来的手臂上,张着嘴干呕两声,再没力气宣告了。

京纾抬手替他顺气拍背,问:“白日里发吐了?”

“没有,就是犯恶心。”徐篱山有气无力地趴在他手臂上,“我以后再也不吃了,我要单方面和元子们绝交!”

“等你好了,还是比谁都吃得欢。”京纾拆穿。

徐篱山哼哼道:“绝交一天也是绝交。”

鹊一把药端过来了,京纾扶着徐篱山做起来靠在榻上,伸手接过药碗,说:“吩咐小厨房做碗白粥来。”

“是。”鹊一退了出去。

京纾拿勺子在药表面舀了两下,见徐篱山一脸抗拒,便先自己尝了一口,说:“还好。”

“你的还好和我的还好不是同一标准。”徐篱山蔫了,“你给我来个闷罐吧,一口一口怕是要恶心死我。”

“那得再晾凉些。”京纾舀着药,冷不丁地问,“今儿吃了几碗凉食?”

徐篱山说:“三碗。”

京纾没说话,低头认真地晾着药。

“……五碗。”

“……”

“哎呀好嘛!”徐篱山没得瞒了,“八碗!”

京纾喜怒不明地夸赞道:“真能吃。”

“能吃是福。”徐篱山没什么底气地狡辩,“这话还是你说的。”

京纾说:“我说别的你怎么不听?”

徐篱山撇撇嘴,见京纾不冷不热的,便凑过去把人盯着,直把京纾盯得撇开脸去,他才笑着说:“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

“真要跟你生气,怕是先把我自己气死了。”京纾说,“今儿没蜜饯吃,好好记着这药味,以后心里有个数。”

徐篱山“哦”了一声,等京纾把药晾得差不多了,他就把嘴凑到碗沿边,强行封闭味觉,迅速闷头喝了一碗。最后一口艰难地吞咽下去,徐篱山张嘴、仰头长呼一口气,在京纾端着空碗起身之前亲了过去。

这一口亲得很虎,把京纾的脸都给撞变了形。

京纾目露嫌弃,徐篱山闷声笑起来,伸出舌与他勾缠片刻,把药味都渡过去,退出来时还舔了舔他的唇缝,很嘴甜地说:“现在一点都不苦了,比吃蜜饯还甜滋滋。”

京纾哼了一声,脸色果然好了些,徐篱山见状嘿嘿一笑,在京纾转身时手脚并用地爬到人家背上去,把自己当挂件似的挂住,说:“今儿和陛下吵架没?”

“没有。”京纾说,“他单方面看我不顺眼,但我大度,不予计较。”

徐篱山好笑道:“陛下看你不顺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要是陛下,我早晚打死你这孽障。”

京纾把碗放到桌上,反手托住徐篱山的屁/股,说:“别闹了,先去床上躺着,待会儿喝一碗粥就早些睡。”

“你不睡吗?”徐篱山问。

“我要去书房写请帖。”京纾说。

“什么请……”徐篱山过了两息才反应过来,“你说的请帖是我们婚宴的请帖?”

“是。”

“这不需要你来写吧,这不是礼部的活计吗,或者府中的文书先生,总之怎么也用不着您亲自来写啊。”徐篱山纳闷,“你是不是闲得发慌,想找点事情做?”

京纾说:“这是我的婚宴,自然由我来写才显得郑重。”

“可是,”徐篱山想说什么,心里却酸酸的,导致他说不出来。过了两息,他说,“那我跟你一起写吧,你一个人得写到什么时候去了。”

京纾背着他在房里转圈的步伐一顿,偏头说:“你跟我一起写?”

“对啊。”徐篱山点头,“这不是我们的婚宴吗?我也是主人家。”

“……好。”京纾把头转正,“但你身子不适,还是别折腾了。”

徐篱山说:“写字费什么力气?反正我也睡不着,咱们去书房干活吧。”

京纾于是不再说了,背着他去了书房。

晚些时候,辛年端了一小碗白粥进书房,徐篱山把手上那一封写完放在一边晾着,拿过粥碗。对坐的京纾坐姿端正,手腕不停,请帖很多,但他写字并不急,像是要把一笔一画都写得极为庄重似的。徐篱山垂下眼皮,看着碗里软糯雪白的米粒,光看着就把胃看暖了。

“看什么?”突然,京纾抬眼看来。

“看你。”徐篱山笑着把脸凑过去,“你怎么生得这么好啊?好在你自带十八层防御,否则我的情敌怕是要从肃王府门前排到各大城门了。”

“你没有情敌。至于这张脸,喜欢就多看看,”京纾说,“把我的样子记得深刻些。”

徐篱山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脸,说:“记得很深了,如何都忘不了。”

*

此三日间,请帖陆陆续续地发出去,众人发现这请帖笔迹只有两道,分别来自这喜宴的两位主人,不禁大感震惊,寻思肃王殿下当真是动了凡心,于是纷纷开始检查自己的贺礼,有聪慧的更是直接选择打听徐六公子的喜好,据此来准备贺礼。

告帝陵前三日,肃王府开始斋戒。

夏日本就食欲不振,因此斋戒也变得简单许多,三日清淡素食还替徐篱山去除了些夏日的烦闷浮躁,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心静自然凉”。

翌日便要出发,届时必得劳碌一两日,因此十八日夜里,徐篱山与京纾早早就睡了。

天气愈热,京纾与徐篱山搬去了凉屋居住。床上铺着竹席,徐篱山怀里抱着搁置了薄荷、茉莉花等香草的竹夫人,睡得分外香甜,是以夜里京纾睁眼起身时,他毫无所觉。

窗开着半扇,京纾轻步走到窗前,柳垂从房顶落下,呈上一封书信。

京纾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半块白玉府牌,再展开信纸一阅,里头只有两列墨水,笔迹有些急促潦草,像是在情急之下写下的。

京纾摩挲着那半块府牌,突然听见屏风后头传来徐篱山的嘟囔声。

“京纾……”

京纾呼吸一滞,转身轻步走回床边。徐篱山并没有醒,只是翻身时嘟囔,并且已经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占据了。徐篱山怀中压着竹夫人,手臂几乎要搭在床沿,若是他躺着,这遍是要抱着他、将腿也搭在他腰上的睡姿。

京纾俯身,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徐篱山的鼻尖,凝视良久,还是忍耐不住地俯身亲了徐篱山的眉心,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京纾……有蚊子。”

呓语可爱,京纾忍不住笑了一声,安抚道:“已经打死了,没事……我在。”

俄顷,床帐轻轻落下,挡住了酣眠的徐篱山。

翌日,徐篱山醒来时身旁没有人,他闭着眼睛醒了会儿神,伸了个懒腰,终于舍得起身下地。一旁的架子上放着今日要穿的衣服,一套孔雀羽绣串珠吉服,与肃王同规格,只是徐篱山不必戴冠,宫中特意制了一串十二颗东珠链子。

今日来梳发的是宫中的嬷嬷,徐篱山老实坐了片刻,等她帮自己束好发,让辛年给了赏钱,请人走了。

“我还想让你们家殿下帮我束发呢。”徐篱山对着镜子臭美,冷不丁地说。

辛年回道:“东珠链子不比寻常发带,不好把控,主子还得练练。”

“从我早上起来到现在,你家殿下就没见影子,”徐篱山看着镜子中的辛年,笑道,“他忙哪儿去了?”

“主子入宫了,特意吩咐属下转告公子,若待会儿负责接您的仪仗来了,他却还没回来,便请您自己先上车,他也会从宫中出发。”辛年解释说,“今儿是庄重的场合,您与主子不能同坐一辆车。”

徐篱山撇撇嘴,从椅子上起身,“那我这一路可够无聊的。”

“您偷偷夹带一本话本子?”辛年建议。

“这主意好。”徐篱山打了个响指,示意辛年去挑一本薄的、夹带不易被发觉的,等人回来,他接过话本瞧了一眼,“嗯” 了一声表示满意,又说,“之前柳垂帮我从侯府收拾过来的那把刀呢?”

“在书房架着。”辛年提醒道,“可是公子,今儿您与陛下一同祭祀,不能佩刀。”

徐篱山嘟囔道:“不带点什么,我心里不踏实啊。”

柳垂不知从哪儿飘出来,穿着一身红袍,头上戴的帽子与宫中内宦一模一样,还簪了朵花。他瞥了眼徐篱山的腰,说:“你摸摸吉服带。”

徐篱山低头,伸手一摸,摸出点东西来,道:“这下稍微有点安全感了……可这软剑我不会使啊。”

“以前教你的时候不知道学,现在抱怨了。”柳垂翻个白眼,“总归只是防身的,没让你去帝陵跳剑舞。”

“好吧。”徐篱山拍拍腰,“走着。”

辛年侧身,送徐篱山到王府门口。

大道上仪仗如长龙,最中间停着一辆马车,驾四马,四面金丝帷幔,车内座椅设背靠云凤屏风,连车轮都镶嵌鎏金铜饰。

徐篱山笑道:“咱也是嫁入豪门了。”

柳垂轻声附和道:“卸个车轮子都能吃一辈子烤鸡了。”

“……公子,请。”辛年将徐篱山送到车前,抬臂扶着徐篱山上车,待徐篱山坐稳方才放下帷幔,退到一旁。

徐篱山垂眼,看见柳垂无比自然、明显地融入仪仗队伍,就站在马车左侧。今日这般场合,柳垂暗处随行也无法跟得太近,只有扮作随行内宦才能一路跟在徐篱山身侧。

徐篱山笑起来,捂着半张脸凑过去,小声道:“小垂子!”

小垂子双手搭在腰前,直视前方,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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