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路像个心虚的小贼一样,紧张兮兮地望向浴室门。
里面的水声依然没有停。
尤路没敢出声,视线落到屏幕上时,瞳孔瞬间放大,盯着占满了整个屏幕的健美肉体,心脏疯狂地剧烈跳动。
不知为何,通话另一端的人也没有讲话,扬声器里似乎隐隐传过来水声,听不真切,让人一下子分辨不清声音的来源。
尤路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咽了口唾沫,实在舍不得关掉这样活色生香的画面,飞快地算了算于江进浴室的时间,纠结几秒,一边去书包里找耳机,一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别说话哦,我找找耳机。”
耳机已经好久没用了。上午收拾东西过来的时候,在书桌角落里看到,随手就扔进了书包。
现在再去翻找,却一下子找不到了。
越急越找不到,明明已经把书包外侧的小分隔袋里掏遍了,却怎么也没法摸到那根熟悉的耳机线。
尤路紧张得要命,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于江忽然从浴室出来,把他抓个现行的画面。
要不要问问于江什么时候出来呢?
尤路下意识觉得,如果让宫水听到他在防备一个人洗完澡,这件事情就会变得很奇怪,又在心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要找到耳机就好了,哪怕于江出来了,他也不会专门来看他在干什么的。
尤路找了半天,最终放弃了一直寻找的那一格袋子,伸手到书包最大的那一格里寻找。
一下子就摸到了耳机线。
竟然记错放在哪了。
尤路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把耳机拿出来,接到手机上,全部弄好以后,说话依然不敢大声:“我的耳机弄好啦。”
耳机的隔音降噪效果很好。刚戴上的那一瞬间,似乎还能听到浴室隐约的水声,但等他彻底戴好以后,水声就完全消失了。
耳机里也没有说话的声音。
周遭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
尤路刚刚放下去一点的心,莫名其妙地再次紧张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浴室门是否打开,看了几秒,又抬手将耳机拿掉,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于江洗完澡了,那是不是快要出来了?
尤路不敢问于江,但是防备着他随时可能出来,还是提前和通话另一端解释说:“今天晚上不太方便讲话,等会可能忽然就不讲了,不过只要没挂断,我就是在的。”
“知道了。”耳机里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低哑,回应也很简短。
“你是不是不太方便讲话啊?”尤路回忆起自己下午那些央求,又想到对方一直说最近不太方便,晚上却还是想办法给他打过来了。
大饱眼福的同时,心底同样涌起一股暖流,不由地放软了语调:“谢谢老公哦,我很开心。”
话音未落,耳边的呼吸声明显变得更重。好听的男声喃喃般喊了他一声:“老婆……”
尤路的耳根不由一热,内心的躁动再次占了上风,把刚才的紧张压了下去。
耳朵要怀孕了。宫水今天戴着耳机,声音听上去非常近,好像就在他耳边讲的一样。
耳机里,宫水问:“你在哪里?”
尤路下意识脱口而出:“在房间啊。”
“在房间怎么不方便讲话?”宫水的语气里似乎微微带上了点笑意,但尤路不能确定。
接起通话前完全没想那么多,此刻忽然被问起,尤路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大脑急速运转,想着怎么把借口合理化。
最后,尤路听见自己小声说:“其实我已经开学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宿舍……”
他说到一半,宫水轻笑了一声。
这次尤路听得分明,完全肯定他就是笑了。
他撒了谎,心里本来就烦,这下不心虚,反倒像被抓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笑什么啊?”
声音软绵绵的,像对主人撒娇的猫叫。
耳机里,宫水清了清嗓子,正经道:“没笑你。”
他今天讲话总是特别简短,声音也不大。
尤路继续默默地把借口补完:“所以等下万一室友回来,我就不能讲话了。”
讲到最后,觉得还挺合情合理,几乎把自己都给说服了。于江确实就是和他一起住的室友,不过他们不是一起住在宿舍,而是住在家里。
听到他的解释,宫水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这样啊。”
尤路本来是很理直气壮的,被他这么一说,底气又不足起来。
偏偏宫水还要继续问:“十点多了,为什么室友还没回来呀?”
说了一个谎话,就要想出千百个谎话去圆。
尤路头都要大了,支支吾吾半天,索性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乱七八糟地搪塞过去:“哎呀,我怎么知道他们。不要说这些啦,趁我还能讲话,说点我爱听的吧。”
他坐在整个房间离浴室门最远的椅子上,尽量小声地和另一端对话,声音轻轻的,在寂静的房间当中流淌。
尤路开了后置摄像头,随便朝下拍着腿,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木质纹理的地板,和一般的宿舍显然完全不同,不过他没太在意这点。
手机屏幕上是对方结实的腹肌,块垒分明,黝黑的皮肤上似乎还有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肌肉的走势滑落下去,隐没在摄像头以外的地方。
宫水凑得很近,摄像头非常近距离地拍到他的腹肌,还有一点胸肌的下半部分。黑色的耳机线横穿过身前,随着动作的幅度,发出轻微的摆动。
尤路的呼吸稍稍加快,但并也没有做出多余的举动。
他一边盯着手机上的画面看,一边时不时抬眼,时刻留意着浴室门是否有打开的动静。
好几分钟里,两人都没有讲话,耳机里只有彼此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宫水开口,打破了沉默:“怎么不动?”
“等一会。”尤路默默将摄像头往下放了放,将身体的反应遮掩过去。
宫水:“等会室友就回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蛊惑的意味,某个瞬间,尤路竟然真的产生了荒唐的冲动。
反正于江还没有出来……
幸好理智还在线,立刻将他拉了回来。
尤路小声说:“今天不弄,休息一下。”
宫水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又问:“室友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尤路顿了顿,又说,“能不能往下放点。我看不到你的手。”
宫水明显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才说:“今天不搞那些。”
尤路嘟囔了一声:“小气。”
他倒也没想太多,对方偶尔是会突然这样莫名其妙的,特别是他们刚开始这种关系的时候,宫水的态度常常会反复横跳,有时直白露骨得让人脸红,有时又异常纯情。
他今天没用手拿着手机,估计是固定在某个位置,动来动去确实也不太方便。尤路舔了舔嘴唇,理直气壮地提要求:“明天应该视频不了了,你给我拍个小视频吧。”
宫水问:“什么视频?”
“明知故问。”尤路轻轻啧了一声,“就是再往下一点拍啊,我想看你摸自己的那种。”
这都是基础操作,以前也不是没有拍过。尤路回忆起那些香艳的画面,身体更加燥热,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你的手真的很好看。”
说完,尤路信心满满,等着对方满口答应,没想到宫水却半天没有说话。
手臂倒是继续在动,小臂上的肌肉微微充血,青筋凸起,是充满力量的美感。
尤路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继续软着声音说:“老公那里也好看。给我拍一个嘛。”
宫水:“……好。”
尤路立刻说:“谢谢老公!”
话一出口,尤路就意识到他说得太响了,下意识抬手捂嘴,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咻的一下扫向浴室门口。
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在干嘛。
尤路总觉得下一秒那扇紧闭的门就要打开,原先渐渐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先挂了,文字聊?”耳机里传来宫水的声音。
尤路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机屏幕上,尽管时刻警惕着于江会不会出来,听到宫水说要挂电话,心里还是涌起一阵失落,忍不住开口挽留:“这么快就挂啦?”
宫水诡异地沉默了几秒,沉声说:“应该不算快。”
语气听上去有点不太愉快。尤路反应过来,笑得乐不可支:“没有没有,我不是说你快。”
宫水小声嘀咕:“本来就不快。本来还要更久,你一直叫我老公……”
听着还有点委屈。
尤路很喜欢他这个时候的样子,哄人的话不要钱地往外冒:“好老公,都是我的错,你最厉害啦。又好看,又有用,好想亲手摸一摸啊。”
忽视那因为怕被人听见而刻意压低的音量,完全是热恋中的语气,挠得人心尖痒痒,好像有轻飘飘的羽毛在上面飞舞。
刚刚释放完,于江完全招架不了这样的攻势,脸烫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尤路知道宫水有个毛病,每次在这个时候脸皮都特别薄,听不见回应,继续逗弄他:“老公没穿衣服诶,那我脱什么呢?”
他故意反问了宫水晚上发过来的那些话。
耳机里的回应在羞赧中透露着一丝急切:“想穿着老婆买的衣服,然后被你一件一件脱掉。”
尤路脑海中出现不合时宜的联想,在几个小时以前,于江还在这个房间里试穿他买给他的衣服。
对方说了这样的话,合理的回应似乎顺理成章,可以问他的收货地址,然后开启下一个play。
但尤路并没有问,第一反应就是搪塞般说了一句:“以后有机会了给你买。”
语气听上去和内容不同,完全没有多么热络。说完,没等宫水回应,说了一句:“室友要回来啦,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