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前一段时间，这天通话时，双方的处境颠倒了过来。尤路没有顾虑地发出声音，不再压抑忍耐。
视频的另一端却全程沉默着，只能用文字来回应。看着对话框里发过来的文字，尤路脑海中自动出现了他的声音。
尤路喜欢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哪怕有时候是不怀好意的、故意作弄的笑。
只是一些文字而已，尤路依然因此而面颊绯红，整个人异常兴奋，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
黑洞洞的镜头仿佛专注的眼神，凝视着眼前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
明明文字没有任何效力，却穿透屏幕，仿佛言灵一般，让尤路依言行动。
[老婆好乖]
看着最新跳出来的文字，尤路咬紧了嘴唇，说出口的话带着轻微的颤意：“现在可以吗……”
双手十指交缠，克制着蠢蠢欲动的动作。
[再忍一忍]
看上去好像只是平常的要求，下一秒的文字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意图。
[只是这样也可以的，昨天不是就做到了吗]
“昨天……昨天不一样。”尤路忍不住反驳。
[哪里不一样？]
尤路脱口而出：“昨天你也在说话。”
这是个好借口，可以借此说服宫水让他自己动手。尤路立刻接着说：“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听不到的话肯定没办法的。”
说到最后，身体微微前倾，音量也变大了，显得非常理直气壮。
但是依然没能把对面说服。
[老婆可以的，我帮帮你，但是你一定要忍住不动哦，不然我会很伤心的qwq]
开始卖乖了。尤路受不了这个，呜咽着应了一声：“不会动的。”
看着对话框里陆续跳出来的文字，尤路努力地按住自己的双手，身体的感受却依然渐渐累积，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他们刚刚开始熟悉的时候。
那时对面也是像这样，仅仅凭借冷冰冰的文字，就把尤路撩拨得欲罢不能。
他那时候总是开玩笑，说宫水作文成绩应该很好，各种用词精准丰富，想象力也是一流。
尤路的大脑迷迷糊糊，仿佛被冲昏了头脑。
说出口的话完全没有经过思考：“不、不要说了……”
只是本能地想要停下。这种过于强烈又奇怪的刺激。
明明没有碰任何地方，可是却依然……实在太奇怪了，令人沉溺其中的同时感到失控的危险。
[好的老婆，那先不说了]
看到对话框里答应的文字，尤路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努力想了想才记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仿佛被对方掌控和引领一般，只是停下了片刻而已，累积的进度条停滞不前，明明即将要抵达终点，却又渐渐滑落下来，尤路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简直堪比折磨。
“不，我没有……”尤路试图收回刚才不过大脑的请求。
对话框里跳出一个表情包：[小狗乖乖坐好.jpg]
彼此的默契让尤路瞬间反应过来，对方在故意逗弄他。
宫水明明知道他不想要他停下，他就是故意的。
恼羞成怒的叱骂就在嘴边，却和身体不上不下的折磨互相拉扯，最后出口时，成了硬邦邦的央求：“刚刚说错了，继续讲。”
对话框里依然静悄悄的。
尤路朝着镜头膝行两步，语气软下来：“老公，你继续讲吧……”
[想要你再买个东西]
[感觉挂个小铃铛会很好看，动的时候会发出响声吧]
既像是趁机提出要求，又像是大发慈悲地赐予了延续的感受，只是言语过于含蓄委婉，吊得人依然不上不下。
尤路喘着应下：“好……等会发给我。”
话音落下，对方终于真正地继续下去，用巧妙的语言引导着尤路的想象，直到他真正交付了自己的全部。
结束了。新的小铃铛也下了单。
尤路依然没有回过神，整个人如坠云中。
他竟然真的就那么出来了。
比昨天还要夸张，哪里都没有碰，甚至连那个东西的震动都是最低档。
神思恍惚的同时，精神却有一种彻彻底底的放松。伴随着这场过于激烈的情事，一切的烦恼似乎都消散了。以它为界限，以前的事浮现在脑海中，似乎都隔了一层朦胧的纱，不再引起过于剧烈的情感波动。
上半年，在这个对话框里，尤路常常会有这样的感受。于是每个夜晚都成了一次清空。焦虑和压抑在入睡前消散，然后就能够睡个好觉，第二天醒来，仿佛重新又活了一次。
哪怕依然要面对艰难的处境，这种清空却给了他很大的喘息空间。
车祸出院以后，那种清空一切的感觉没再出现，尤路几乎都忘却了。
潜意识里也许还是隐隐期待着。
在他心里，宫水的存在仿佛一个魔法，所以在这个对话框里，无论他说什么，他才都会照做。
他害怕一切会让魔法失灵的事。
“如果……”
[小狗疑惑.jpg]
尤路深吸一口气，将话继续说下去：“如果以后我们见面的话，可以像现在这样吗？”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很想碰到我吗？”尤路顿了顿，说，“我也想可以抱到你。”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发过来一句小心翼翼的疑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将关系延伸到现实，甚至见面，这件事一直是宫水期待的，每次他提起时，都是尤路在逃避。
所以尤路完全没想过对方拒绝的可能性。
看到对方这样问，生怕他误解了空欢喜一场，也不再纠结犹豫，连忙补充：“可能有点不一样。”
现在不是幻想时间了。接下来的话尤路有点说不出口。
沉默了一会儿，对面发来疑问：[怎么不一样]
尤路慢吞吞地开口：“就是保持现在这样，但是可以互相碰到的那种见面。你能明白吗？”
[你是说我们不能发生性行为吗，没关系的，只要能抱抱老婆就好啦]
“才不信呢。”尤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又说，“这个倒没关系。就是我想看一下你的体检报告，为了安全起见，肯定是要戴套的。”
说起这种话来，他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理直气壮。
对面发了个可怜兮兮的卖惨表情，又说：[我只有老婆一个，很干净的]
不可否认，看到宫水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冒出一阵窃喜。可是尤路依然说：“那我也没法确认啊。毕竟你……你那么会说。”
对话框上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持续了好一会儿。
尤路想着自己莫须有的猜疑，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补充：“毕竟我们只是网上认识嘛，每天也只有这一个小时在聊天，其他时候你在做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呀。”
如果放在从前，他不可能会对宫水说这样的话。可是经过这两天的事，他在宫水面前好像更加口无遮拦了一些。
这次的口无遮拦，不是指那些淫词浪语，而是内心稀奇古怪的阴暗想法。
那些他认为绝对不该被别人知道的，不在道德底线以内的想法。
宫水已经见过他最隐秘的、最不堪的一面。因此，只要是在这个对话框里，好像无论什么都可以说出口。
“就算有别的人和你聊天，其实我也觉得没事啦。”尤路抬手摸了摸鼻尖，“有时候，我也会看看别人的肌肉……”
下一秒，“正在输入中”停下了，对话框里跳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尤路自觉不妙，立刻找补：“我只是看看而已，我保证！”
对话框里接连跳出一连串话。
[看我的还不够吗]
[好伤心啊]
[会经常看吗]
[是因为我最近都没有发朋友圈吗]
[下次我多发一点好不好]
[直接发给你吧]
[不要去看别人的]
[老婆，不要看别人的]
尤路语无伦次地回应：“呃，你的是最好看的，就偶尔、偶尔看看，别人的都没有你好看……好好好，我以后不看了。”
[我现在就发一点过来吧]
尤路意识到他非常在意这件事，不由暗恼刚刚的失言，但看到他说要发照片，心底又有点小期待。
等待了片刻，一张张照片从对话框对面跳出来。还是宫水最近的拍照风格，镜头怼得超级近，几乎贴着皮肤。
明明腹肌还是那片腹肌，视频的时候也常常能见到，但新鲜出炉的照片还是不一样。
尤路伸出手指，出神地轻轻抚摸着屏幕上放大的照片。
耳机里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喜欢吗？”
尤路回过神，化身夸夸精，卖力地吹捧：“喜欢啊，老公好棒，最喜欢老公的肌肉了。”
“老婆，以后不要看别人的了，好不好？”语气央求一般，声音很小，似乎怕被别人听见。
“好，我不看了。”尤路怕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问道，“不是弟弟在不方便讲话吗？现在讲没关系吗？”
“没事的，我到外面来了。”
于江站在寝室的走廊上，望着黑漆漆的校园和远山，低声对听筒另一端说：“真的没有和别人聊天，就你一个，不要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