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尤路自以为说得非常小声，但是于江新买的麦克风收音实在太好，这句话也被原原本本地录了进去。
弹幕立刻又换了方向。
[是的小江恋爱了]
[小江快告诉嫂子你的npy是谁]
[贴在耳边讲悄悄话呜呜呜]
于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口说：“我没谈恋爱，他们在叫你。”
心底的猜想被证实，尤路不好意思地解释：“大家不要乱说呀，我是小江的哥哥。”
“他们知道。”于江立刻截过了他的话头，生怕他后面再冒出一句是亲哥哥之类的，“就是喜欢那么叫，观众自娱自乐的，你当做没看见就行了。”
尤路懵懵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哥哥，可爱，嘿嘿]
[骨科，香香，嘿嘿]
[口水，流流，嘿嘿]
[什么时候开始打游戏啊]
[受不了怎么这个也开始卖腐了]
大部分弹幕，尤路看着都能理解个八九不离十。虽然不知道骨科为什么香，但他觉得这应该是个热爱医学的人，至于大家都流口水，好像也影响不大。
唯独最后这个，尤路看懂了，但没看太懂，而且这个观众还说受不了了，他立刻如临大敌地问于江：“卖腐是什么意思啊，你卖腐了吗，这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我们赶快开始打游戏吧。”
于江一边点进组队界面，一边解释：“就是说我们两个故意假装是一对。”
尤路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愣了一下，呆呆地说：“那我们没假装啊。”
[确实没假装，因为真的是一对]
看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弹幕，于江勾唇笑了笑，“对啊，所以你别管他们怎么说了。快接受我的组队邀请。我来负责和弹幕互动，你认真打游戏就好了。”
“哦！”尤路立刻点头，就算于江不说，他也已经低头不再看弹幕了，他的游戏技术还不允许他一心二用。
[小江打算独占老婆]
[真恶毒啊]
[老婆傻傻的]
[小江：不许说我老婆傻！]
这天晚上，因为多了弹幕干扰，尤路的游戏水平直线下降，捡道具都没有以前利索了。
直播结束以后，尤路闷闷不乐。
于江问：“怎么了？”
尤路：“……我打得很烂。”他看到弹幕骂于江了，让主播直播的时候不要光顾着带妹。
“没关系的。”于江安慰道，“每次把你救起来的时候，送礼物的人都很多。”
虽然事实好像是这样的，但尤路还是忍不住自责：“我很容易分心。总是跑着跑着就去看弹幕了。”
他一直就有这个毛病，以前是上课的时候会分心，现在连打游戏也是。
于江说：“那明天不开弹幕了，还跟以前一样播。”
尤路想了想，问：“你看看收入和之前差别大吗？”
于江点开后台看了看，说：“今天比较高。”
其实尤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打得烂反而观众更多，送礼物的人也更多。
“那先这样吧。你记得每天看看，如果不太好的话，我可以回房间去玩。”
他现在已经搞清楚了游戏直播是怎么一回事，也明白其实他们没有必要一直待在一块玩游戏。
于江不置可否：“到时候再说吧。”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直播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弹幕里偶尔有不耐烦的纯技术党，但是后台的收入明细显示得明明白白，每天的直播效果还是很可观的。
尤路的游戏天赋也不算很差，技术上去了以后，也能够找到合适的时间一心二用，和弹幕里提到他的观众互动一下。
那些讲话奇怪爱流口水的观众一直都有，而且随着直播时间的增长，人数似乎一直在增加，具体就体现在一开始是三条弹幕里有一条那样的，现在要在三条里找出一条不是的都很难。尤路也从一开始的别扭，到后来渐渐习惯。反正被他们开开玩笑又不会怎么样。
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是非常注意的。那天之后，他又实施了几次挽回宫水行动，总是会提前和于江说好，这天不回家吃午饭。
结束上午的工作以后，先去商场里找家便宜的店吃午饭，然后就戴上东西随便逛逛，大部分情况下，他拍几张照片就会躲进卫生间，或是找个没有人的应急楼梯。
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戴着那些东西走来走去，他实在没法承受这种心理压力。但他会骗宫水，说自己一直在人群里走来走去，偶尔还编点涩情小故事，说在陌生人身边高朝了。但不管他编得多么过分，甚至说自己在电影院里偷偷自慰，宫水都从来没回复过。
安静的对话框，往上划全是尤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几乎看不到头。过往的甜蜜都被他的独角戏覆盖。
从起初的不甘，到后来的麻木。尤路只是撑着一口气，要把对方曾经说过的幻想实现。如果这样还是觉得没意思，那就算了吧。
他现在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孤零零的人，只能从网友的身上寻找寄托。
八月中下旬，学校的竞赛队要提前开学。于江本来不想去，但是被尤路一句话劝去了：“如果你下半年竞赛拿一等奖，那就可以提前保送了，说不定连明年的高考都不用考。”
于江去学校以后，下午不用陪他玩各种有的没的，晚上也不用直播，尤路的时间忽然间空了下来。
尤路私底下开了个账号，偷偷直播了两三次，不出所料，完全无人问津，唯一留下来的一个观众走之前还说他太菜。
在于江的账号上，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果然只是他的粉丝爱屋及乌。
面对这个结果，尤路也没有太伤心，只觉得心里放下了一件事。
看于江直播进账那么快，他当然是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和半年前相比，那种异样感占据的部分已经很少了，更多的是替于江感到高兴。
经过其中一个学生的介绍，他又另外找了两个学生，在开学前帮他们预习下学期的新课，用来应对开学考。
晚上于江还会在宿舍直播一个小时，尤路同样陪他一起。空余的时间，他用来预习大一上的公共课。
等到于江周末回家，他们再像先前一样，彼此陪伴，度过愉快的两天。
上大学前最后的假期时光，就这样如流水一般逝去。
尤路开学的前一天是周日，于江刚好在家，吃好晚饭了，他也没有任何要出发的意思。
尤路忍不住问：“你还不去学校吗？”
于江说：“我请假了。”
尤路：？！
面对尤路惊讶的神色，于江理所当然地说：“你明天要开学，我当然要陪你一起去了。”
尤路：……
根本由不得他反对，于江已经自作主张地向老师请好了假。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于江黏黏糊糊地抱着他，脑袋埋在他颈间，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
“我周末还会回来的呀。跟之前一样的。”
“不一样。”于江吸了吸鼻子，“你不在家里等我了。”
尤路摸摸他的脑袋，再次提议：“要不我不住校了？”
于江再次否认了这个提议：“不要。每天回家太远了。而且我又不在家。”
道理他都懂，可就是很伤心。现在也不像之前了，每天都在同一个学校，只要想办法凑时间就能见到，晚自习还可以偷偷出来抱一抱。
“那你加油呀。如果能被保送的话，明年就可以再一起上学了。”
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温柔得像棉花糖一样，如果有外人在，大概率会很吃惊，尤路怎么对着比他还高的高中生这样说话。
但是于江本人显然非常受用。他把脑袋更贴近地埋进了尤路的身体，是再往前几毫米就能够亲到他的程度，呼吸的热气洒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层酥酥麻麻的鸡皮疙瘩。
尤路心里稍微有点儿怪异感，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没有动，甚至连偏一下头的条件反射都没有。
意识到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以后，生怕身边的人靠得不舒服，还有意识地放松身体，同时放慢了呼吸。
一起睡的时间够久，于江已经能够熟练地分辨出来，尤路在什么状态下是真的睡着了。
现在心跳还有点儿快，当然是还没有。
于江没有讲话，安静地等待着，直到某个时刻，尤路的身体忽然间软下去了，那是一种全然的、彻底的放松。就好像哪怕身下没有这张床，而是一个无尽的漆黑深渊，他也会一直往下掉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起初的动作幅度很小，只是嘴唇轻轻往前靠近了几毫米，贴在那温热细腻的肌肤上。
无论多少次，总是这样激动，好像初次触碰到心爱的人一样。
但毕竟不是第一次了，否则此刻剧烈的心跳声已经让于江停了下来，因为他一定会害怕尤路被它吵醒。
无数次的实践证明，尤路并不会。他睡得很沉。
所以于江大胆地继续下去，用舌尖轻轻地摸索他的锁骨。唇齿间仿佛能品尝到一股异香。他一直相信那是尤路身体的香味，无论换什么样的沐浴露，那种令人痴迷的味道始终都在。
【作者有话说】
月底一定完结，不能再让小江监视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