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头两天，尤路勤勤恳恳地写了两天作业，把假期布置的试卷全部完成了。

第三天，他打算休息一天，不动笔了，就是背背书。毕竟这天还有一件大事。

昨天他已经和阿姨商量好了，第二天请她买一些做蛋糕的材料来。

一大早，他就留下于江一个人在书房里写作业，跑进了厨房。

阿姨人也很好，陪他忙活了一整个上午，指导着他做出了一个水果蛋糕，还蛮像模像样的。

礼物还没有送到，尤路想了想，还是先把蛋糕放进了冰箱。

吃中饭时，于江明显有些好奇，一直看着尤路，好像在想他一上午不在书房都在干嘛。

但是他一直没有开口问。

尤路心情好，忍不住暗自在心底憋笑，早晚憋死这个闷葫芦。

整个下午，尤路一直注意着时间，隔一阵子就跑到门口放快递的地方看。

终于在三点多的时候，看到了他想要的那一大堆快递。

于江在书房，尤路也没有太谨慎，拆了快递袋子，抱着一大堆东西放回了房间。

他已经和阿姨说了，今天的晚饭不需要她过来。

傍晚，尤路在厨房认真地做了四菜一汤，他的厨艺一般，不过今晚的重点不是菜，要留一点肚子吃蛋糕。

于江是很喜欢吃甜品的。阿姨有时候做下午茶甜点，他总是第一个吃光光。

一切准备就绪，尤路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餐厅的桌子上，就放在他和于江平时坐的两个位置的正中央，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两根数字蜡烛插好。

他们俩都19岁了。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有另一个人和他分享出生的日子，分享这19年来的世界。尽管他们并不一起长大，但看到的日月星辰是同样的。

想到于江过去的生活，尤路兴奋激动了一整天的心情不由地沉了下来，不过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一顿饭实在做了太久。

尤路上楼去喊于江。

第一次为人做这种事，尤路也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

他牵着于江的手，慢吞吞下楼，小心地观察着于江的神色。

如果对方有一点点不悦的表情，他一定会马上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赶紧扔到对方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尤路一直很后悔，小时候没在妈妈抬手扔掉那束花之前，率先把花抢过来，远远地扔到妈妈看不见的地方。

在于江看见楼下蛋糕的那一瞬间，尤路甚至没看清他的神色，因为于江立刻就抬手抱住了他，没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

在这个热烈的拥抱里，尤路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于江喜欢他给他过生日。

尤路在于江耳边，小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下一秒，耳廓传来柔软的触感。

于江亲了他。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一瞬间，尤路的脑海是空白的。牵手也好，拥抱也好，都可以算作是普通的兄弟之间的行为。但是，一旦涉及到亲吻，含义似乎就不一样了。

可是，只是亲一下耳朵而已。也许于江只是太高兴了。

尤路在心底把自己说服，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的反应。

于江在冲动之下亲了人，心脏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强撑着的理智使他克制住自己，没有继续再往其他地方亲。

整个人忍得有点发颤。于江缓缓地捏紧了拳头，克制着松开了尤路，低声说了句：“谢谢。”

在他松手的瞬间，尤路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不用谢，来点蜡烛吧。”

尤路向自己常坐的位置走去，却被于江拉住了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

尤路愣了愣，没说什么，顺着对方坐下。

他掏出打火机，依次点燃了两根蜡烛。

生平第一次，他替别人也是替自己唱这首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于江没有唱，只是安静地听着。

在暖黄色的烛光里，他额角的疤痕在尤路眼中更加显眼。

生日歌唱完，尤路说：“你许愿吧。”

于江看了他一眼，忽然说了句：“你也许。”

原来他记得今天是他们共同的生日。想想也是，毕竟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有这场阴差阳错的抱错呢？

一切都起源于这一天，19年前的这一天。

于江的愿望似乎很长。尤路睁眼时，他依然静静地闭着眼。

手指不由自主地抬起来，轻轻地抚上了于江额角的那道疤痕。

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于江好像忽然被惊醒的睡美人一样，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目光看向尤路。

尤路的心情很复杂，不自觉地偏开了视线。

抚在于江额角的指尖颤了颤，尤路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于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情难自抑地抬手，捏住了尤路的手指，放到唇边碰了碰。

尤路条件反射般想要缩回手，却依然被那股顺从于江的本能禁锢住。

明明对方没有用力，他的手却好像被锁住，一直安静待在于江的指间，待在他的唇边。

安静的氛围里，蜡烛静静地燃烧着。

尤路回神，赶紧说了句：“快吹蜡烛，要吹了蜡烛，许愿才会灵。”

于江轻轻笑了一声，说：“一起。”

拿掉蜡烛以后，尤路切蛋糕，他没告诉于江这是他自己做的，但从于江一连吃了两块的表现来看，他显然很喜欢这份蛋糕的味道。

并不爱吃甜的尤路，仿佛也觉得口中的蛋糕变得美味了起来。

尤路做的是个四寸的小蛋糕，两个人就吃掉了一大半。

看着于江依然跃跃欲试的神色，尤路把剩下的蛋糕收了起来，“要不放到明天再吃吧，还要吃晚饭呢。”

他同样没说今天的饭菜是他做的。不过于江看上去吃的很开心。

尤路觉得，于江开心地度过这一天，就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吃过晚饭，尤路带于江回房间。他觉得自己的礼物很没新意，不过也确实想不出还能送什么。

“生日礼物有点无聊，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用得上……”尤路低头看着脚尖，“如果不喜欢的话，就退掉一些好啦。”

于江没有说，对于被尤路打扮这件事，他其实是非常乐在其中的。如果有一天尤路能亲手把他买给他的衣服脱掉，那就更好了。

尤路像玩换装小游戏一样，看于江换着衣服。

每一套他都觉得很好看。于江身高腿长，穿着比卖家秀还要好看不少。

“我没买太多。”尤路说这话时有点心虚，“在学校总是要穿校服。今天晚上洗了，放假这几天倒是可以穿穿。”

于江说：“明天。”

试完了衣服，尤路要回书房写作业时，于江把他拉住了，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脸上少见地露出了那种腼腆害羞的神色。

尤路有点预感，在真的看到他拿出礼物时，还是忍不住欣喜：“送我的吗？”

于江点了点头。

尤路说：“谢谢。”原来于江也记得这一天。

于江看着他，目光显然是在催促他打开。

礼物盒里是一个科技风的包装盒，再里面是一只手机。

拒绝的话到嘴边，尤路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怎么说，怕于江不开心，可是这么贵重的礼物，他绝对不能收。

他知道父母现在会给于江生活费，但是他们也不会给太多，尤家生活费的标准就没那么奢侈，至少要攒半年才够买一个这样的手机。

退一万步说，哪怕父母给了于江很多钱，他也不能收。

尤路的眉头皱了起来，神色显得无比纠结。

于江站在他面前，心里紧张极了。其实他很犹豫到底要不要给尤路买一个手机。

尤路在网上和他说过，现在那只是他初一用到现在的手机。他很早就想送尤路一个新手机，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来到尤家到现在，于江没有用过尤父尤母给他的钱。一直靠着之前打工攒的钱生活。给尤路买了这个手机，存款就捉襟见肘了。

不过钱总有办法赚的，他只想借这个机会，重新把手机买给他。

其实，尤路的手机被收走，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一个好机会，可以让“宫水”减少出现的时间。

可他舍不得，每次看着尤路那么纠结，不忍心看他一次又一次打开对话框，每次都是失望。

但如果只有一个手机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尤路聊天的。毕竟，只要他的手机在尤路手里，宫水就没办法出现了。

“这太贵了……”尤路的声音很轻，好像生怕惊扰了于江。他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只能这样如实说。

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礼物被拒绝是一件多么令人难受的事。

“不贵。”于江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他。

见到于江至今，尤路觉得这是他面临的最难处理的时刻。他咬紧了下唇，急得眼眶差点泛出泪花，最终只憋出一句：“谢谢你。”

早知道他就自己买一个了。这样也不用于江给他买。

尤路灵机一动，“可是我已经买了一个，这个就用不上了。你给我送礼物我很开心……”

话音未落，于江问：“在哪？”

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反复看穿了他的借口。

尤路弱弱地说：“放在学校。”

于江显然没相信，只是又把礼物盒往他手里塞了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