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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吃醋

来日正长 阿苏聿 3521 2024-08-27 08:10:35

周日在自习室里学了一天物理,到最后陶琢困得频频小鸡啄米,幸而有严喻伸手垫了一下,没让他一头撞到桌子脑门长个大包。

陶琢又拉严喻去吃饭,门口有家新疆手抓饭。陶琢打包了两个烤包子,路过超市时梅开三度,空手进去提着两袋子出来。

和严喻一起把新买的零食拎上五楼,单宇回来了,乔原棋还没有。

单宇先是被严喻那莫名其妙的一眼看得背后发毛,然后视线落在两人手里的黑袋子里,翻了一下,震惊道:“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陶琢:“没关系,大家一起慢慢吃。”

单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你没看宿舍管理手册?”

“没有,怎么了?”

“第十五条,宿舍里不准有零食。不准有酒,不准有违规电器。像煮面锅这种,抓到一律没收。以及这周正好查寝。”

陶琢:“……”

陶琢回头幽幽盯着严喻,意思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严喻嘴角扬了一下,又飞快压回去,面无表情地说:“你没问。”

“卧槽,这怎么办,”陶琢绝望,“这往哪藏啊?”一中查寝很严,会挨个开储物柜,查到就是三分,十二分扣满滚蛋。

严喻打开柜子,拖出一个行李箱:“放我这吧,他们不会查。”

单宇感慨,说这是什么?这是学霸特权!陶琢则千恩万谢,蹲在地上摆地摊,把那几大袋子的东西抖出来,开始分类整理。

严喻的行李箱是空的,很轻,陶琢接过打开。

然而就在他把行李箱铺到地上的瞬间,因为震动,两片药盒从夹层里滑出来,露出一角,陶琢一下就看到了药名——氟伏沙明和帕罗西汀。

陶琢感到严喻脚步瞬间一顿。幸而他反应快,自然起身,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扭头去和单宇开玩笑。

果然,陶琢再抱着煮面锅过来时,严喻已经把那两盒药收起来,垂眼审视陶琢。

陶琢演技过人:“怎么了喻哥?”

严喻最后只是摇头。

陶琢在网上查两种药的用途,得到了一个并不出乎他意料的结果。氟伏沙明和帕罗西汀都和焦虑症、抑郁症、睡眠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有关,能抑制消极情绪和躯体化症状,但都有一定副作用。

陶琢不会问,甚至不想让严喻知道他的意外撞破。严喻并不需要同情,也许和自己一样,陶琢想,严喻只是需要一些关心,一些陪伴。

以及这世上某个人坚定而执著的爱。

翌日周一,轮到陶琢值日。一中的宿舍卫生是轮值制,每人负责一天。

“你们先走吧,”陶琢说,拎着扫把走回508,“一会儿去饭堂找你们。”

单宇和乔原棋说好,严喻顿了顿,也转身出去。

陶琢耽误了一点时间,搞完卫生拎着书包冲向饭堂,可惜饭堂已然人满为患。他爱吃的面包卖光了,陶琢顿时悲伤无比。

这时听见乔原棋远远招呼他,走过去,发现严喻跟他们坐在一起,桌上摆着一个火腿肉松芝士卷。

“喻哥未雨绸缪,”单宇说,“给你提前买的,没饭了吧。”

陶琢笑着坐下来:“谢了,我正想吃这个。”

饭堂人来人往,两个大帅哥坐在门口,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六点五十,陶琢啃完面包,四人起身。路过小卖部,严喻说要去买杯咖啡,陶琢揪住他,拉开书包,掏出一瓶星巴克:“喝我的。库存太多了,帮我消耗一下。”

严喻点头,接过,一路都把星巴克紧紧握在手里。

这个点正是上学路上人最多的时候,三个年级的学生都赶去教室上早读,不断有人喊陶琢。男生过来勾肩搭背抓来摸去,被陶琢笑着骂滚,女生则礼貌地打个招呼。

其中有乔原棋的暗恋对象,乔原棋流泪:“一年了我都没和人说上话。”

单宇说:“淘宝出卖一下色相,去帮老乔要个微信。”

严喻默不作声。

陶琢也摸出瓶星巴克,边走边喝。准备上楼时,在楼梯转角和一个高瘦的男生打了照面。

这人乔原棋也认识,搞数学竞赛的:“陈神。”

“哎哟,乔神,”陈皓说,“阿里巴巴!”

“……”陶琢说,“我这外号怎么还会进化的?”

“更新换代,懂不懂?”陈皓哈哈大笑,“有咖啡啊?给我一口。你们都不知道,老杨疯了,拉着整个班的人魔鬼训练,我做题做的一夜没合眼。”

陶琢下意识“哎”一声,想说他刚喝过,但见陈皓好像并不介意,又把话咽了回去。

“老杨是这样的,”乔原棋开始和陈皓聊竞赛方面的内容,“是不是快国赛了?准备拿几等奖啊?”

“拿不了,准备死。”

竞赛班在四层,分手时见陈皓把咖啡喝了大半,陶琢干脆道:“给你了,我还有,想喝随时找我要。”

陈皓说了句谢了,便不客气地笑纳。

陶琢感觉好像少了个人,回头一看,发现严喻在他把咖啡送给陈皓时,一个人拎着书包走远了,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陶琢:“他怎么了?”

单宇:“不知道,又犯病了。”

一整个上午,严喻都没和陶琢说话。

中午吃饭,也是一打铃就背着书包走了,不像往常一般在教室多自习二十分钟,等饭堂人少再去。

“他怎么了?”啃着鸡腿,单宇用下巴往不远处严喻的那个方向示意。

“不知道,”陶琢看了一眼,“不高兴的样子。”

“嗯,感觉到了,”单宇说,“好冷,冷得我一早上没敢脱外套。没见我都没胆量回头和你说话?”

陶琢心想是啊,简直一秒入冬。

下午最后一节又是胖丁的课,陶琢在下面写数学订正。

他这次数学考得还可以,126,虽然在五班只能排中游水平,但陶琢已经很满意。毕竟有些内容根本没学过,全靠严老师做慈善,带着他集中突击训练才能有这个结果。

想到这里,陶琢瞥了眼严喻,发现这人又藏在外套里,左手撑头,右手写题,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那张脸面无表情,冷得快结冰。

陶琢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要不还是哄一下吧,不然作为一个无辜的同桌,他快变成速冻饺子了。

于是扫了一眼胖丁,确定胖丁心情不错,不会临时点人,开始偷偷摸摸撕草稿纸。

写了个纸条戳严喻,丢过去,不料严喻看都没看,又丢了回来。

陶琢:?

陶琢不气馁,又撕了一张,再丢过去。

这回严喻没丢回来,但是没看。

又写一张,看了,但是没反应。

于是陶琢开始小心翼翼地撕草稿纸,一会儿撕一张,一会儿撕一张,草稿本秃得像被狗啃过,不断骚扰严喻。

严喻虽然永远已读不回,但陶琢能奇妙地感知到,这座冰山正在他使尽浑身解数的灿烂照耀下一点点融化。

陶琢思来想去,最后写:喻哥你再不理我,我草稿纸都要写没了。审视一遍,觉得有点空,想了想,在尾巴上顺手补了一个有撒娇嫌疑的“T.T”。

严喻展开,阅读,果然目光在颜文字上一顿,半晌后提笔。

陶琢得到一个言简意赅的“认真听课”。

语文课有什么好听的?陶琢想,还挺难哄。于是又撕了一张纸,乖乖写:这不是有你嘛,没听懂下课问你也行。

严喻写:没空。

陶琢思索片刻,撕了个大的,写:不行!怎么可以没空,我可是你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每天帮你盯瑛子有没有下来巡教室帮你看后门有没有胡斌出没的同桌啊!不能不管同桌的。

严喻发现这纸条撕得恰到好处,正反两面都没给他留空间,于是终于高抬贵手,撕了一条,写:定语从句怎么写不了这么长?

陶琢:“……”

陶琢转着笔,正在想该怎么回,余光瞟见严喻自己没忍住,伸手撕了第二条。

丢过来,写的是:听不懂可以去问陈皓。

陶琢:“………………”

整半天问题在这儿,陶琢顿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被气笑的还是被逗笑的。

他给自己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觉得不能跟病人一般见识,于是充分发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优良传统,写:那我肯定问你啊,我不问我喻哥问谁。

丢过去,严喻终于动了一下,来回看了三遍,把这条叠起来,收进笔袋。

陶琢趁热打铁,继续:以后咖啡都留给严老师。

严喻又看了三遍,留牌子赐香囊。

陶琢想了想,又写:再说陈皓是竞赛生,用的公式我们都没学过,问他干嘛?

不料触到严喻霉头,严喻一笔一画,字字力透纸背:谁,说,我,没,学,过?

陶琢:“……”

男人啊,那该死的胜负欲。

下课的时候单宇转过来,问陶琢先吃饭还是先洗澡,准备把时间错开。

结果扫到陶琢桌上那沓蝗虫过境的草稿纸,震惊:“你在干嘛?吃纸啊?”

“没有,哄小孩呢。”陶琢看了一眼,自己都觉得好笑,故意说给严喻听,严喻无动于衷。

“你先洗吧,我吃饭去。”

“喻哥呢?”单宇顺口问,没指望得到回答,不料严喻今天大发慈悲:“自习室。”

但感觉是说给某人听的。

于是单宇哦了一声,和孙亿鸣狼狈为奸地撤退。

班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夕阳斜斜照进教室。

陶琢心想严喻看着冷冰冰一人,怎么这么能吃醋?占有欲太强不是好事。

一边状似写作业,实则等严喻起身。

孰料严喻也在等他先动,结果就是两人谁也不动,硬是坐在那儿把英语作业写完了。

太阳掉到了最低的位置,陶琢垂眼,发现严喻的影子落在自己桌上,头顶那撮头发被风吹的一抖一抖,像棵小草,仿佛想主动来戳陶琢,又不好意思低头。

陶琢顿时笑了,想了想,在桌上用手指揪住那影子,狠狠蹂/躏,然后去戳正主:“没作业可写了,走吧严喻,跟我去吃饭吧。”

严喻闻言收起已然检查过三遍的完形填空,高贵地嗯了一声。

陶琢把严喻送的派大星挂在书包上,走路时粉胖子自己跳来跳去。早上单宇看见了想玩,被陶琢一巴掌拍开,说不准乱动,再碰呲你。

严喻垂眼看了一会儿,伸手,恶狠狠地捏派大星肚子,陶琢倒是无动于衷。

六点多的饭堂如遭饿狼过境,常规窗口没剩几个菜,挑剔无比的陶少爷转而走向二楼,刷饭卡叫了两份小火锅。

陶琢坐下,看着小火锅里的胡萝卜片叹气,一片片往外挑,严喻注意到了,没说什么,安静看他吃完。

走进宿舍区后两人就分开,陶琢上楼洗澡洗衣服,严喻去自习室。严喻会在自习室待到晚自习打铃,再慢慢挪去教室,陶琢则习惯提前去。

六点五十五,严喻踏着铃声走进教室时,发现陶琢又被人抓走了。

教室的前半区,一群人正在边聊天边做作业,吱吱哇哇吵闹无比,倒霉的陶琢只是去讲台拿自己的练习册,路过就被无辜扣留。

陶琢英语很好,已经成为许瑛第一爱徒。因此那个男生抱着他不放,摁在自己腿上:“陶哥陶哥,陶神——陶爹!再帮我看一题。”

“知道我是你爹还不放开,倒反天罡是不是!”陶琢笑骂道,“选B,这篇瑛姐上课讲了,你在听什么?”

七点打正式铃,胡斌顶着锃亮的光头出现在门口,一群人顿时乖了,陶琢得以逃出生天。坐回座位时身上沾着别人的味道,是某种留香珠,严喻皱眉。

陶琢正低头写数学作业,忽然感觉严喻伸手,把他的外套盖在了自己身上。

陶琢扭头:?

“冷,”严喻淡淡道,“穿上。”

我不冷啊?但陶琢还是乖乖伸手套上。

过一会儿,严喻忽然弯下腰去,从书包里摸出一瓶橙色的蔬果汁,显然含有胡萝卜成分,推到陶琢桌上。

陶琢看了一眼,绝望地望过来,眼神分明是说:能不喝吗?

严喻幽幽地看着他。

陶琢只好拿起来抿了一口,意外发现味道不错,然后又抿了一口,像只仓鼠一样,就那么无意识地握在手里,一会儿功夫喝完了。

于是半小时后,严喻闻着身边若隐若无的茉莉花香,看着那被喝完的胡萝卜汁,再看一眼正扒着自己手臂认真听讲题的陶琢,终于感到身心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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