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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搬家

来日正长 阿苏聿 4099 2024-08-27 08:10:35

一月, 期末考如期而至。

陶琢忘记看考场了,临考试前一天才到处求爷爷求奶奶地要考场表,严喻说他们在一个考场,让陶琢到时候跟着自己。

陶琢点头说好, 当天去了一看, 发现他们不仅在同一个考场, 还是同一列的前后桌。

考试前, 陶琢又从严喻笔袋里精挑细选, 摸了两支严喻最常用的笔,对严喻说:“考崩了就怪你。”

严喻对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不做评价, 只是在从前往后传试卷时, 忽然抓住陶琢的手, 轻轻捏了一下。

陶琢便觉得内心所有紧张恐慌都一消而散。

也许是因为和严喻牵了牵手,也许是因为严喻就在自己身边, 陶琢拿着严喻常用的签字笔, 下笔如有神地狂写试卷,英语考完后自我感觉良好, 高高兴兴和严喻一起去吃饭。

然而由于期末考后不久就要放假, 所以联考一结束, 当晚晚自习各科老师们就拿着答案走进教室。

台下全是惨叫声:“刚考完就讲试卷!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叫也没用,何涛毫无同情心地开始报数学选择答案,下面顿时一片哭声。

陶琢对照答案估分, 尽量都往低了估, 得到一个保守分数, 觉得没有超出自己的底线, 还能接受。

第二天白天,班里全在叽叽喳喳相互打探军情, 陶琢也跟着问了一圈,知道了班里同学的大致情况,相一比较,觉得考得还行,至于能不能进联考前100……再说吧!卷子都交上去了。就没心没肺地找严喻玩去了。

然而没过几天,这种行刑前的平静就被某个贱人打破。

“卧槽!”单宇跑来传播八卦,“我其他学校的朋友说卷子改完了!今天下午就能出分!”

“你去死吧!”霍超一把将单宇摁在桌上,“啊啊啊啊不要告诉我啊!”

然而没有用,消息不胫而走,一瞬间整个年级全知道了,大家都开始抱着手机不断刷屏等分数出来,各色真真假假小道消息满天飞,什么一中有多少多少个前100啊,什么单科最高分分别是多少啊……

半个小时后,陶琢正在收拾寒假作业,单宇忽然残影般飞过走廊,紧接着往陶琢身上一扑:“卧槽!陶小琢!你他妈的太牛了!你小子考了年级第十八总排第五十!你等着下学期在开学典礼上致辞吧!”

单宇嗓门实在是太大了,陶琢被压得喘不上气,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同学已经全部炸锅:“卧槽!真的假的!出分了吗!哪?”

单宇说:“出了!隔壁学校发的,分数表,一清二楚什么都有!我转给你们!”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炸成一朵烟花:“卧槽!就这么发出来真的不侵犯隐私吗?”“卧槽没上600,我要跳楼……”“卧槽闪开啊让我先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附中数学组……”

陶琢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掏出手机看单宇转发的成绩表。

严喻依旧是联考第一,各科分数都遥遥领先。而他也真的在年级第十八,联排第五十,连陶琢自己都不敢相信。

陶琢第一个念头是真好,严老师不用去改姓了,然而才想着向他分享这个喜讯。

然而严喻不在教室,不知道去哪了,陶琢正想出门去找,许瑛却出现在教室前门,示意陶琢出来一下。

陶琢跟着许瑛来到办公室,许瑛让他坐。

“看到联考的成绩了?”许瑛笑着问他。

陶琢点点头。

“考得很好啊,”许瑛自豪道,“年级前二十,六校前五十……感觉你爸钱交早了,这样的学生,该是一中求着你来上学。”

许瑛就陶琢各科的成绩和他聊了一会儿,陶琢很敏锐,知道许瑛大概有话又说,便道:“老师,是有什么问题吗?您直说吧。”

许瑛犹豫片刻,才说:“我知道你很想去寒假的集训营,之前学得很拼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我刚刚接到通知,说备课组觉得一次考试的成绩存在太大偶然,分数没有代表性,综合考虑之后还是决定,要按照综合排名上报名额……但是按照这个规则排序的话……”

许瑛没有说下去,陶琢听懂了。

按照这个规则排序,陶琢没有办法参训。

“但是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许瑛说,“所以我觉得也不差这一次机会,实在不行……”

“没有别的办法吗?”陶琢打断道。

许瑛摇摇头。

“我知道了老师,”良久后陶琢说,对许瑛笑,“没关系的,我找同学要资料就是了。”

陶琢离开办公室,在冬日下午温暖的阳光中慢慢朝教室走。

经过楼梯的时候恰巧遇到余沅,她和几个好朋友站在一起。

陶琢记得余沅的排名是年级第二,联排第四。一阵起哄声忽然在女孩儿们之间响起,陶琢听见一个女生说:“那就是你们几个去集训呗?余沅,你这不得好好抓紧机会?”

“对啊,都是一个学校的,肯定分组啊上课啊都是在一起。”另一个说。

“哎呀你们别胡说八道,”余沅佯怒道,“是去集训啊集训!学习!满脑子在都想什么……”

“你敢说你没想过!芋圆你承认不承认!”

女生们笑着走远了,陶琢一个人走回教室。

这时严喻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座位上整理卷子。他抬头看了陶琢一眼,皱眉:“怎么了?”

“……没有,”陶琢回神,扮演出无事发生的样子,“就是考得挺好的,瑛子喊我过去,让我继续努力。”

陶琢心想,怎么了,不就是去不了集训营吗?你们天天都泡在一起四个月了,这一个月不见面会死吗?

然后他想会啊,好像真的会。

陶琢发现他一分钟也不想和严喻分开。

广播响起,点了几个学生让他们去级组办公室开会,陶琢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参加集训的名单,严喻顿了顿,起身过去。

十五分钟后走回来,静静看着陶琢,显然什么都知道了。

陶琢揉脸:“啊,没关系的,你记得多带一份资料给我就行了……”

严喻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问:“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陶琢镇定地说,“就放假回家呗,也不是非去不可啦!我只是觉得参加集训对之后冲击夏令营会有帮助,所以你要是能给我带题做,就也是一样的,时间还自由。”

陶琢反复强调自己想去集训的动机只是因为集训本身,而非别的什么……比如严喻。

严喻看着陶琢,没有说话。

学期最后一天,老师们把如山如海的卷子发下来,陶琢将所有寒假作业整理好,惊恐地发现一个书包装不下。

回到宿舍收拾行李准备离校时,陶琢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去哪啊?

不知道陶正和去哪里了,反正也绝对不会去找。南城的房子卖了,临时租房子住一个月也不现实……住酒店?还是不要吧,洗衣服也麻烦。

排除来排除去,陶琢发现唯一的选择是去上海,林思含家借住。

陶琢硬着头皮给林女士发微信,林女士则很爽快,说小琢那你就回家吧,家里有阿姨,想吃什么让阿姨给你做。

陶琢叹口气,心想可那不是他的家啊……

他也不想吃阿姨做的饭。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更想吃林思含做的。

但陶琢只得答应,打开手机看机票。

严喻这时进了宿舍,看陶琢一眼,忽轻声问:“你寒假去哪?”

“回家。”陶琢头也不抬道,“回我妈那边。但是可能要过两天,这几天没票了,单宇妈妈还请我过去吃饭。所以大概在单宇家先住一周,之后再飞上海。”

“具体时间定了吗?”

“没有……有什么事吗?”陶琢茫然抬头。

严喻只是摇摇头,一声不吭地收衣服。

陶琢瞟了一眼,知道那是严喻即将带去集训的行李。

阳光照入宿舍楼,空中飞舞的尘埃仿若金粉,上下飘动着。陶琢站在那里,凝视严喻背影,一瞬间忽然有很多话想说。

其中有一句是:“严喻……如果有女生和你表白,你不要答应好吗?”

他不知道自己脑海里为什么会无端飞出这句话,只是一想到那天路过走廊时听到的讨论,陶琢顿时觉得胸膛里苦意蔓延。

但最后,陶琢只是故作轻松地说:“严同学!你好好集训啊,回来给我讲题。”对严喻爽朗一笑。

严喻扭头看他,定定的,末了才低声说:“好。”

放假后,陶琢拖着行李箱跟单宇回家。

单宇妈妈早已得知陶琢期末考的喜讯,上来先给了陶琢一个巨大的拥抱,回头对单宇说:“你看看人家!你再看……”

单宇熟能生巧:“快进到我就知道吃,还吃不胖,好结束——妈陶琢跟我一起睡吧!”

陶琢莞尔,对单宇妈妈说阿姨好。

单宇有一张两米宽的双人床,陶琢跟他两个人同时躺上面乱滚都绰绰有余。单宇妈妈便让陶琢住进去,陶琢把行李箱拖过去打开,单宇帮他把常穿的衣服挂出来。

刚放假,身边又没有严喻监督,两人都不着急写作业,于是白天到客厅里打双人成行,下午被忍无可忍的单宇妈妈赶出去运动或是学习,晚上回厨房帮忙,过上了非常悠闲的日子。

每天晚上吃完饭,单宇都借口吃太撑了要散步,非把陶琢拖出去,实则给自己打掩护,鬼鬼祟祟找周嘉约会。

单宇第一次和陶琢坦白此事时,陶琢毫无感情地点点头。

单宇说:“你都不震惊一下吗?”

陶琢说:“我早就知道。”

单宇说:“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陶琢说:“我靠,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单宇绝望,说那岂不是完蛋了!陶琢说没事,其实整个一中可能也就我和严喻有眼睛……

单宇这才知道那晚发生在珠江河畔的事,当场石化,然后逼迫陶琢把照片截图发来,又美滋滋地发给周嘉。

单宇爸爸也在家,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企业高管,对陶琢非常和善。他经常坐在沙发上和两人一起打游戏,并肆意嘲笑单宇玩得好菜。

陶琢在单宇家住了几天,每天都开心无比,非常感谢这一家人的厚待,但偶尔时逢深夜,在听到客厅传来的其乐融融的笑声时,也依旧会感到羡慕与心酸。

思来想去,陶琢觉得不便多打扰他们,就自作主张把机票往前改签了两天,决定提前离开南城飞上海。

离开南城当天,单宇爸爸开车把陶琢送到机场,陶琢和单宇一家人告别。

陶琢一个人拖着巨大的24寸行李箱,背着满满一书包寒假作业,还拎着那个他最喜欢但很久没弹的吉他,孤孤单单、狼狈不堪地过防爆检查。

吉他不能办理自助托运,陶琢去排人工柜台。正跟着队伍慢慢向前,忽然感觉手机一震,打开来看是严喻给他发微信。

严喻问:你今天就走?

陶琢一怔:对。怎么了?

那边似乎顿了顿,片刻后发来消息:等我,别动。

陶琢一头雾水,蓦然想起今天好像是集训营开营的日子。

陶琢盯着严喻那言简意赅的一行字思索片刻,还是退出队伍,走到角落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他给严喻打电话,想问发生什么了,可严喻不接。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太阳逐渐向山那头落去。斜阳长影间,陶琢频频看表,知道再不过安检他就要误机了。

可这一刻,鬼使神差,陶琢没有动。

航站楼的一角,一个身穿白色夹克的少年低头坐在行李箱上,不时脚尖点地一蹬,茫然无措地四处乱转。

一个孤独寂寞的,等待被谁认领回家的小孩。

陶琢看手机,发现他本该乘坐的那班飞机已然起飞了。

这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陶琢心有灵犀般抬头,看见严喻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站在金黄色的斜阳里,面容模糊不清,地上一个长而瘦的黑色影子。

严喻一顿,随即朝陶琢快步走来,到了近前才停下,气喘吁吁,头发也凌乱。

“怎么了?”陶琢笑了,坐在行李箱抬头看他,“有什么事这么急?”

然而严喻背过他的吉他,接过他的行李箱,又抓紧陶琢的手,不容拒绝地说:“跟我来。”

严喻把陶琢拽出机场,坐上出租,出租车在日暮斜阳里向南城飞驰。

陶琢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严喻只是说不要问,等下你就明白。

陶琢不说话了,任凭严喻紧紧握着他的手,就算上车了也不肯放开。

火球慢慢坠入地平线下方,高楼大厦全变作黑色剪影,在车窗外疾掠后退。

出租下了高速,钻入市区,顺着漫长而聒噪的车流扭动向前,最终停在离一中不远的一片老居民楼外。

楼外有一片石墙,墙上攀满了爬山虎,晚风吹拂,藤蔓像秋千似的摇荡起来。

陶琢一怔,看向严喻,严喻也看向他。

他们在日与夜的交替时刻对视,什么都不说,可陶琢似乎已然知晓严喻要带他去哪。

果然,严喻握着他的手,他们一起慢慢爬上楼梯,在路灯下一拐,走进其中一个单元。一前一后爬到六楼,严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咔哒”一声,门开了。

映入陶琢眼帘的……

是那只被人洗干净、修补好的草绿色皮质沙发,是那张小茶几,是那块地毯,那张土耳其毛毯,那面书柜,和架子上那只小小的,水草正在其中摇曳生姿的鱼缸。

摆放的位置与朝向和曾经家中不完全一致,但每一寸都有家的味道,因为每一个缝隙都被严喻一点一点用心意填满。

陶琢不敢置信,愣了半天才回头看严喻。

严喻还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两手都插在风衣口袋里,就站在原地静静地垂眼望陶琢,仿佛在等待这个家的主人邀请他进去。

陶琢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嘴唇一碰,只说出一个字:“你……”

然后严喻打断他,声音很轻:“不是想和我合租吗?”

严喻似乎笑了笑,目光十分柔软:“我们搬家吧,陶琢。”

“从508搬到这里。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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